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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霄馆评定通俗演义型世言
他行术半年,说些眼前气色,一般吃他闯着几个,生意略兴。他道:“我们方术人,要铺排大,方动得人。”积攒得一百七八十块银子,走到银店里一销,销得有五钱多些,买了三匹稀兰布,几枝细竹竿,两条绳,就在县前撑了。凭着这张嘴,一双眼睛,看见衣服齐整的,拱上一篇;衣衫褴褛的,讲上几句,一两句讨不马来,只得胡芦提收拾,亏他嘴活,倒也不曾吃大没意思:
面有十重铁甲,口茂三寸钢钩,
惯钩来人口气,乱许将相公侯。
一日,立在县前,只见县里边走出几个外郎来。内中一个道:“我们试他一试。”齐环住了这帐儿下。一个捱将近来。他个个拱上几句,道一定三尹,一定二尹,可发万金,可发千金。将次相完,有这等一个外郎,年纪二旬模样,也过来一相。他暗暗称奇,道:“此位却不是吏道中人,他两颧带杀,必总兵权,骨格清奇,必登八座,虎头燕领,班超同流,鹤步熊腰,萧何一辈,依在下相,一妻到老,二子送终,寿至八旬,官为二品。目下该见喜,应生一个令郎。”一个外郎道:“小儿尚未有母,娶妻吧。”胡似庄道:“小子并无妄言,老兄请自重。”这人笑道:“我如今已在吏途中混了,有甚大望?”胡似庄道:“老先生高姓大名,后日显达,小生要打抽丰。”这人道:“说他怎么?”却是一个同伴要扯他同走,怪胡似庄缠住。道:“是兵房徐老官,叫做徐冢在县里西公厢住。”
风尘混迹谁能鉴,长使英雄叹暗投。
喜是品题逢识者,小窗嘘气欲冲牛。
本日亏这一起人来,胡似庄也赚了钱数骚铜。回到家中道:“我今日撞得一个贵人,日后要在他身上讨个富贵。”正说,只见一个丫鬟拿了些盐菜走来,道:“亲娘见你日日淡吃,叫我拿这些菜来。”恰是杨家。胡似庄道:“多谢奶奶亲娘,承你们看顾,不知亲娘曾有亲事么?我倒有一头绝好亲事,还不晓要甚人家?”丫头道:“不过是过当得人家,只是家里要入赘。”胡似庄道:“我明日问了来说。”丫头去了,胡似庄道:“妙,妙,后面抽丰且慢,先趁一宗媒钱。”马氏道:“媒不是好做的,如今杨奶奶且是好待,不要因说媒讨打吃。”胡似庄道:“不妨。”次日拿一个钱买了个帖子,来拜徐凇G≈倒傥醋,还在家下。徐外郎道:“昨承先生过奖。”胡似庄道:“学生这张嘴,再不肯奉承,再不差,依学生还该读书才是。”徐外郎道:“这不能了。”正说间,堂上发梆,徐外郎待起身,胡似庄一把扯住道:“还有请教,昨闻老先生未娶,不知要娶何等人家?”徐外郎道:“学生素无攀高之心,家事稍可存活,只要人是旧家,女人齐整罢了。”胡似庄道:“有一寡居之女,乃尊二尹,殁了,家事极富,人又标致,财礼断是不计的;公若入赘,竟跌在蜜缸里了。”徐外郎道:“学生竟在得人,不在得财。”胡似庄道:“先生,如今人说有赔嫁,瞎女儿也收了,只是这女儿房下见来,极端庄丰艳,做人又温克。”徐外郎要上堂忙忙送他。他又道:“学生再不说谎的。”别了,来县前骗了几分银子,收拾了走到杨家。杨家小厮杨兴道:“胡先生来还房钱么?”道:“有话要见奶奶。”其时杨寡妇已听丫鬟说了,便请进相见。胡似庄先作五七八个揖,谢平日看取。就道:“昨日对阿姐说,有一个本县徐提控,年纪不上二十岁,才貌双全,本县大爷极喜他,家事极好,我前相他,是大贵之人,恰与令爱相对。学生待要作伐,若奶奶肯见允,明日他来拜学生,可以相得。这人温柔,极听在下说,可以成得,特来请教。”杨寡妇道:“老身没甚亲眷,没个打听,先生他根脚也清,家事果好么?”胡似庄道:“学生不打听得明白怎敢胡说?”寡妇道:“不是过疑,只这些走街媒婆,只图亲事成,便人家义男,还道是旧族人家。一文钱拿不出,还道是财主。四五十岁,还道二十来岁,后生有疾的,还道齐整。更有许一百财礼,行聘时,只得五六十两哄人,事到其间不得不成,就是难为了媒人,女儿已失所了,故此要慎重。”胡似庄道:“奶奶,须知学生是学做媒的,那里有这些好狡?这徐老官是出得钱起,现参日日有钞括;若说人品年纪,明日便见。”吃了杯茶出来。
次日,徐外郎果然来拜,杨寡妇先在里边张望,胡似庄又在徐外郎前,极口赞扬一翻。去后,又在杨寡妇前读上几句相书,说他必贵,这杨寡妇已是看中了人物,徐外郎处胡似庄一力撺掇,竟成了这亲。徐外郎就入赘他家。胡似庄也得了两家谢礼,做了通家往还。一日,徐外郎在家,只见这胡似庄领了一个人来见,衫褴褛得紧,徐外郎与他相见,坐了。胡似庄道:“这一个是我表外甥,他叫史温,是二十三都里当差的。本都里有一户史官童,他为三丁抽一事,在金山卫充军,在籍已绝,行原籍勾补。他与史官童同姓不亲,各立户头的,里长要诈他丢儿,他没有,要卸过来。这事在贵房,特来相恳。”徐外郎道:“既是户绝,自应免勾,岂有把别户代人当军之理?你只明日具呈,我依理行。”正说了,送出门,那杨兴悄悄走来,把胡似庄一拽,要管家包儿。胡似庄笑道:“连相公怕还脱白,你的在我身上补来。”杨兴道:“你招得起,不少房钱了。”大家分手。
次日,果然史温具呈,他便为清查,原系别籍。正在做稿回卫,却是胡似庄又来道:“舍亲要求清目,特具一杯奉屈,这是芹敬。”徐外郎道:“令亲事我已周支,只要回衙了,也不须提酌。”胡似庄道:“脱一名军,小事,若没有提控,这时佥妻起解;炒菜当肉香,提控不要嫌怠慢吧。”一把扯了,步出城,见破屋一间,桌凳略具。那史温忙出来相迎。茶罢,便是几盘下饭,也不过只鸡鱼肉而已,却也精洁。酒不上三巡,那胡似庄放开肚皮大嚼一阵,吃得盘碟将完,忙失惊道:“忘了,忘了,今日县里邹都堂家,成一块坟地,要我作中,为邀徐提控跑来,讲久才成,怎么有煮成饭,与他人吃的,不得奉陪了。”立起便走,徐外郎也待同行,胡似庄道:“如此是学生得罪了,一定还要一坐。”徐外郎只得坐下。史温相送出门,把门带上。二人一去不来。天色又将晚,徐外郎踌蹰,没个不别而行之理,只见里边闪出一个妇人来:
容色难云绝代,娇姿也可倾城。
不带污人脂粉,偏饶媚客神情。
脸琢无瑕美玉,声传出谷新莺。
虽是村庄弱质,娇娆绝胜双成。
这妇人向前万福了,走到徐外郎身边,看他也是不得已的,脸上通红,言语羞缩,说不出来。一会道:“妾夫妇蒙相公厚恩,实是家寒无可报答,剩有一身,愿伏侍相公,”徐外郎头也不抬,道:“娘子你是冤枉事,我也不过执法任理,原不曾有私于你,钱也不要,还敢污蔑你么?言罢起身,妇人一把扯住道:“相公,我夫妇若被勾补,这身也不知丧在那里?今日之身原也是相公之身。”徐外郎道:“娘子,私通苟合,上有天诛,下有人议,若我今日难保得你一身,却使你作失节之人,终为你累,你道报德,因你我亏了心,反是败我德了。”妇人道:“这出丈夫之意,相公不妨俯从,不然,恐丈夫嗔我不能估侍相公。”徐外郎道:“这断不可,我只为你,就行吧了。”忙把门拽,门是扣上的,着力一拽才开,连道:“娘子放心,我便为你出文书。”赶了回来:
方寸有真天,昭然不容晦,
肯恋瞬息欢,顿令红妆浼。
史温是与胡似庄串通的,在一个附近古庙里,捱了一夜直到早饭时才回。道:“去了么,没奈何,没钱,做身子着。”其妻道:“他昨晚不肯,就去了。”史温道:“没这等事,这事原是我强你的,也不妨。”其妻道:“实是没事,苦留不依。”史温便呆了道:“不好了,这些拖牢洞的狗吏,原是食在嘴头,钱在心头,见钱欢,见你不见钱,就不欢,一定做出来。”其妻道:“他说就行。”史温道:“正是没钱就行出来,且走趱几钱银子,再央胡似庄去求求他。”走到县前,胡似庄丛紧许多人,说不得话,直待人散,悄悄扯胡似庄道:“昨日事不妥,怎处?”胡似庄道:“美人局是极好的,难道毕竟是钱好?”史温道:“如今东挪西凑,设处得五钱银子,央你去再求。”史温留胡似庄在庄中吃了两壶,走去见徐外郎。只见杨兴在门前道:“不在。”胡似庄道:“提控昨日出去,几时回的?”道:“傍晚就回。”这番两个信他真没事。史温道:“管家,提控在那边?”杨兴道:“不知道。”胡似庄晓得,便在史温身边取出银子与他一幌道:“招的在这边。”杨兴道:“我买物事才回,我与你去问一声。”胡似庄道:“史大官,你道何如?毕竟要钱,昨日没钱自然没干。”只见杨兴走来道:“在。是我不曾回,他先回的。”两个就进去相见。徐外郎道:“日昨多扰。”胡似庄道:“昨日得罪,失陪。”徐外郎道:“所事今日已佥押用印,我亲手下了封筒,交与来勾差人,回是户绝了。”胡似庄看一看史温道:“拿出来。”史温便将出那五钱银子,道:“昨日提空见弃,今日有个薄意。”徐外郎道:“这断不收,老丈当贫困之时,又是诬陷,学生可以与力便与力,何必索钱。”胡似庄道:“意思不是成的,看薄面。”徐外郎道:“若我收,把我一团为人实心都埋没,兄自拿回。”胡似庄道:“恭敬不如从命。”徐提控是赚大钱的,那在些须。”史温便下拜道:“这等愚夫妇只立一生位,保佑提控程远大罢了。”别了出来,杨兴赶来,扯住要钱,胡似庄打合,与他一个三分包儿。史温又称一个二钱银子,谢了胡似庄。
本年一考役满,转参又得兵房,凡有承行都做些阴,似此三年两孝了,进京,考功司拨在工部营缮司当该,不期皇木厂被焚,工部大堂与管厂官心焦,道:“将甚赔补,只得呈堂转题,此时大堂姓吕名震,做成本稿,正与管贩主事,看稿计议。此时徐当该恰随本司在堂上,看见本上道:“烧毁大木三千株。”也是他福至心灵。过去禀大堂道:“这本上恐,圣旨着管厂官吏赔补,毕竟贻害,不若将大木上加“拣存”二字,或者可以饶免。”吕尚书道;“这也说得是,你叫甚名字?”道:“营缮司当该徐凇!辈尚书道:“好,倒也有识见。”依此具题。只见圣旨道:“既有拣存的,免追补。”这番一部都道:“好个徐当该了得。”吕尚书也奇他。恰值着九卿荐举人材,吕尚书就荐举了他,升了个兵部武库司主事。
材生岂择地,人自多拘牵,
素具萧曹才,何妨勒凌烟。
一边去取家眷。胡似庄也来贺喜,因是他做媒,在杨奶奶面前,说得自己相术通神,作娇要随行。道:“县间生意萧条,差不多这几个人都骗过了,还到京中,觅封荐书,东跑西走,可以赚块大钱。”徐奶奶道:“我老爷虽做了主事,却终久吏员出身,人不重他,恐你去不大得力,不若等转外官,来请你。”胡似庄道:“只恐贵人多忘事。”徐奶奶道:“断不。”又厚赠了他,起身。他也勉强寻些赆礼,还与杨兴送行。临行,他妻马氏也借了两件衣服来相送。杨奶奶母子也有私赠。一行到了北京,果是徐主事出身吏员,这些官员轻他,道:“我们灯窗下,不知吃了多少辛苦,中举,中进士,若是侥幸中在二甲,也得这个主事,殿了三甲,选了知县推官,战战兢兢要守这等六年,能得几个吏部?两衙门,十有八九得个部属,还有晦气,遇了跌磕降调,六年也还巴不来,怎他日逐我们案前跑走驱役的,也来夹在我们队里。”有一个厉主事,他是少年科第的,一发不奈烦,常在他面前,故意把吏员们来骂,道:“你这狗吏长,狗吏短,”徐主事恬然,绝不在意,众人也向厉主事道:“既做同僚,也存些体面。”厉主事道:“那里是我们同袍?我正要打狗与猢狲看。”常是这样作呆。无奈徐主事反谦恭欢笑,倒也觉没意思,才歇。本年厉公病死,他须不似徐主事,须有三百个同年,却也嗔他暴戾,也不过体面上吊赙罢了。倒亏得徐主事,怜他少年,初任京官,做人也清,宦囊凉薄,为他经理赍助,送他棺椁还乡。人上见这个光景,都道他量大能容,又道他忠厚,肯恤孤怜寡。
在部数年,转至郎中,实心任事,谙练边防。宣德十年九月,朝议会推,推他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佥御史,巡抚甘肃等处地方。前任巡抚得知命下,便差了个指挥,率领军士至京迎接,因未起身,夫人在私寓说起胡似庄相术颇通,未曾看他,如今到任,等他来说一个小小分上,也是一番相与。徐抚台便也点头,夫人就差了杨兴,还与他一个公干小票,叫他同胡似庄到任所相见。他自与夫人杨奶奶一齐离京。一路呵:
旌干摇日影,鼓吹杂鸿声。林开绣帐,与宝而交辉;风蹙红尘,逐香车而并起。打前站,诈得驿丞叫出;催夫马,打得徒夫呼冤,席陈水陆,下马饭且是整齐;房满帘帷,上等房极其整肃。正是:纷纷武士拥朱轮,济济有司迎节钺。
一到任,那一个守巡参游,不出来迎接?任你进士官,也要来庭参谒见。他金带豸绣,好不整齐。
这边杨兴有了小票,是陆路马二匹,水路船一只,口粮二分。他都折了一半,来到家中。此时胡似庄年已四十多岁,生意萧条,正是难过。一日把原先画的各样异相图,粘补一粘补,待要出去。只听得外面叫一声:“胡似庄在么?”胡似庄在门里一张,连忙走将出来,道:“杨大叔,几时回来的?小弟不知,风也不接。”杨兴道:“不消。”胡似庄就一连两个揖,请来上坐,道:“老爷,奶奶,太奶奶好么?”道:“都好。老爷已升甘肃巡抚。”胡似庄道:“一发恭喜,学生因家寒,不曾问候。”杨兴道:“正是,老爷、夫人也道你薄情。”胡似庄慌道:“这老爷上明不知下暗,我们九流,说谎骗人,只好度日,那里拿得三两出来做盘缠上京?况且又要些礼仪,实是来不得,不是不要来。”杨兴道:“我也似这样替你解,如今老爷叫请你任上相见。”胡似庄又惊又喜道:“果有这事么?”杨兴道:“果然,只是说来分上,要三七分分。”胡似庄道:“既承老爷不忘旧,大叔提携,但凭,但凭。”杨兴道:“这等停五六日与先生同行。”胡似庄忙叫马氏打点饭。马氏在里边也替他欢喜,忙脱一个布衫,把胡似庄去当,买鱼买肉,自立在中门,问老爷、奶奶的万福。须臾,胡似庄买了酒食回来,胡似庄与杨兴对酌,灌得杨兴一些动不得,还未住。两个约了日期起身。只见这胡似庄倒不快活起来。马氏道:“好了,徐老爷这一来请,少也趁他十来两,我们有年把好过。”胡似庄道:“正是,正是。”一头且想道:“我这一去,少也得湖绸二匹,湖绵一斤,杨奶奶所好得苏州三白、火腿、白鲞,还再得些好海味,还要路上盘费,要得十来两才好,这那里得来?”翻翻覆覆,过了一夜将天亮,生出一个计来道:“我想我这妻子生得丑,又相也相得寒,连累我一生不得富贵。况且我此去,要措置那边去的盘缠,又要打点家里安家,越发来不得,不如卖了他,又有盘缠,又省安家。出脱了这寒乞婆,我去赚上他几百两。往扬州过,讨了一个绝标致的女子回到江阴,买一所大宅子,再买上百来亩肥田,呼奴使婢,快活一快活。料他也没这福。”便四处兜人。巧是史温夫妇勤俭,家事已好了,不料其妻病亡,留下两个儿女没人照管,正要寻亲。他去见道:“史大哥,我前相你日下该有刑克,令正也该身亡,果然只是丢下两个儿女,你男人照管不来,怎处?”史温道:“正是,如今待将就娶一个重婚的作伴罢了。”胡似庄道:“我到有个表妹,年纪已近三十,人儿生得不如令正,恰是勤俭,也因丧偶,在我舍下。亲族无人,我做得主,他也不要甚财礼,只有十多两债是要还人。这是极相应的,我料不要你媒钱。”史温道:“可以相得么?”胡似庄道:“不消得,我学生断不肯误人。你看我为你脱军一节,拿定做得与你做。”史温倒也信他,说道:“来不得。”与了十二两银子。他才说:“这是房下,不是表妹,穷得紧要到徐都院任上去,没钱,只得如此,我与你原是朋友,没甚名份,娶得的。”此时史温倒心中不快,却闻得他老婆勤俭也罢了。胡似庄回到家中对马氏道:“我如今设处得几两银子,要往徐老爷任上,你在家中无人养赡,我已寄你在一个史家。我去放心,明早叫轿送你去。”马氏道:“你去不过半年,我独自个熬清受淡过罢,又去累人。”胡似庄道:“罢,你只依我。”夜间两个叙别,只说叙个数月之别,不期倒也做个永别。第二日,轿已在门,马氏上轿来到史家,只见点着花烛不解其意,不意进门,史温要与交拜,马氏不肯。史温道:“胡先生要到甘肃去,已有离书,退与我了。”马氏气得哑口无言,道:“这薄情的,你就拿定一时富贵,就把我撇去了,我也须与你同有十来年甘苦,并没一些不好,怎生下得?”要转去时,也没得把他做主,只得从了史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