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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剑春秋
孙膑见众将已散,站将起来,转入后营,踏罡步斗,用杏黄旗望南方一指,忽见值日功曹,控背躬身,口称“相召小神,有何使令。”孙膑拱手道:“无事不敢冒渎尊神。附耳过来,与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即速快来。”功曹领令,不敢怠慢,不多时,把深山古墓中多年的石人取了来,孙膑用魔法一指,掐三合诀一算,说声道疾,忽变了一员大将,扳鞍上马,飞奔出营。那王翦正在营前候敌,忽见辕门开放,一员年少大将,白驹银枪,飞奔而来,仔细看真,正是孙燕。心中想道:“这小辈虽然年轻,骁勇不过,他曾在荆轲山大战,杀得秦兵一夜,大将胆战心寒,今日他独自又来临阵,若是胜得他便罢,倘若战他不过,我把宝剑祭起来,取了他的酋级,岂不是孙门绝后了。”想定主意,兜马上前,用枪一指:“穿白的孙燕慢来,我久等多时。”孙燕止抬头一看,并不回言,举枪分心就刺。王翦用枪挡开,舞动蛇矛,冲锋过去,鼎力桕持。战了多时,经过五六十回合,王翦心中暗想:“今日孙燕本领大不似从前猛勇,我何必与他恋战,不如拿了一活的。”正想之间,孙燕兜心一枪刺来,王翦连忙圈马躲过。人挨马近,伸过手把孙燕的勒甲绦拧个结实,活擒过马。心中大喜,打得胜鼓回营。义子王贲接应,将孙燕放在尘埃,捆绑起来,押上中军大帐报功。
章邯大喜,细看孙燕,唇白齿红,真是一员少年勇将。遂大喝道:“好孙燕,今既被擒,你敢立而不跪么。”连问数声,总不答应。章邯元帅大怒道:“你是网中之鱼,因何这般藐视。”传令:“与我拖下,重责四十。”两边答应,将孙燕推至阶下,按倒在地,军校提棍在手,尚未行杖,岂知孙膑早已倒念真言,取了法宝。那军校举棍过顶,得力打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震得两手酸麻,孙燕在地,动也不动。吃惊道:“真好硬汉。”有个年少军校,心中不服道:“你老人家气力平常,等我来,我不信有这般结实的屁股。”连忙接棍在手,八字脚站定,提棍趱劲,手起棍落,忽然一声响亮,将棍折为两段。吓得小军目定口呆,半晌动弹不得。众人道:“必然是个铜皮铁骨。”低头扭开下衣一看,吓得魂不附体,慌忙上帐跪下禀道:“元帅打的不是孙燕,原来是个石人。”章邯闻听,立起身来—看,果然是个石人赫然,惊疑不止。王翦看见,气得重重大怒,暴跳如雷,大叫“气死我也,明明是个孙燕,怎么拿进营盘就改变,气他不过。传我的家将上来,不论是孙燕是石人,与我打个污烂,暂且出口冤气。”家将不敢怠慢,提起铁尺斧锤,一齐动手,把个石人打得粉碎。孙膑早知其情,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把杏黄旗望西北乾天一指:“风伯还不祭风,待等何时。”说话未完,只见狂风大作,穿林折树,吹起黄沙顽石,专望秦营,犹如雨点飞来。帐前的碎石人,就地腾起,满营乱打,内外夹攻。打得秦军无处可藏,尸骸遍地。一刹时把十万大兵的营盘,打得哭声震天。章邯与子陵忙奔金顶宝帐,奏知始皇。赵高、甘罗领御林军,各提箭牌,保护始皇,飞马奔出五里之外,方得平安。孙膑倒念真言,送了风伯归位,方才风息石止。复整营寨,始皇即归金顶大帐升座,命章邯查点大兵,打死将有二万,中伤不计其数,马倒数千匹,大营吹得稀烂。
始皇大怒,传旨:“把先行官与孤拿下。”校尉领旨,忙把王翦绳索捆绑,拥至帐前跪下。始皇一见,拍案大怒道:“好王翦,妄夸大口削平六国,今至燕邦被一个女孩连伤二次。一阵未成,又中了孙膑的诡计,伤害人马数万。败军辱国的东两,要来何用。”传旨刀斧手,押出辕门,枭首示众。军师金子陵忙跪下奏道:“吾主且息雷霆之恐,罢虎狼之威。若将王翦杀了,虽不致紧要,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愿乞宽恕先行官,准其带罪立功。饶他一死,再去临阵,拿获孙膑,将功赎罪。如再失误,二罪俱治,恳乞恩准。”始皇准奏,传旨放回。王翦整顿衣冠,上帐叩谢不杀之恩。始皇道:“孤看军师之情面,饶你不死。若拿得孙膑,万事皆休,如若不然,一定问罪。”王翦谢恩起来,恶狠狠跑下了大帐,顶盔束甲,提枪上马,与王贲带领部下,同出营门。犹如电转星飞,奔至燕营。用手中枪一指,喝道:“辕门军校听真,快快报如你家孙膑,出来纳命。”蓝旗启报中军,孙膑闻报,传令起鼓聚将。众将闻得鼓声如雷,各各明盔带甲,挂锏斧鞭,齐上大帐。参见已毕,孙膑道:“今者秦贼讨战,我若不出,显见无能,带我脚力过来,等我出去会一会王翦。”言罢,扳鞍上牛,带领众将,三声大炮,齐出营门。
那王翦勒马提枪讨战,只听得一声呐喊,炮声惊天。两根纛旗,分开左右,竟奔战场,被风摆开。见左边旗写的是:“云梦水帘曾学艺。”右边写的是:“了一真人孙伯龄。”旗后头一队将官,刀枪雪亮,盔甲鲜明,簇拥着一道者:三叉冠,豆青袍,架拐骑牛,仙风道骨。王翦看罢,微微冷笑道:“看将起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闻他的名,如雷贯耳。见了面,亦不过是我等之辈,有何异人之处。”观毕,催马迎上前去,用枪一指道:“刖夫慢来,我王翦侯爷在此。”孙膑闻言,收往青牛,众将一字排开。拱手答道:“来的莫非是王翦么?”王翦道:“然也,我素闻你在高山修炼,乃高明道德之士,定知世务情形,应该劝燕昭王纳土归降,上顺天意,下安黎庶,方是明德保身之道。为何计不出此,乃兴妖作怪,伤我人马数万。今又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排开阵势,意欲何为?”孙膑大笑道:“贫道此来,原为着家门之事。你心肠狠毒,行事太过,岂不知人事胜天,何必妄谈天命。贫道有一言,诸将军静听。王翦,你今日可快下马来,待我用粗壮麻绳绑住你,解到燕昭献功。”王翦大怒,抡刀来斩孙膑,孙膑举仙拐迎敌。二将战数十合,胜负未分。未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幻身形戏弄王翦 祭水火烧陷秦营
却说王翦,听闻孙膑之言,心中大怒,双手举枪,对着便刺。孙膑用左手的拐架过,右手的拐照天灵打来。王翦侧身躲过,舞动钢枪,往来接战。犹如点点寒光,一汪秋水,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孙膑使开拐法,好似一对蛟龙,上下盘旋,呼呼风响。二人经战八十余合,王翦虚点一枪,回马败走。孙膑微微冷笑道:“好一个王翦,你往那里走,务要赶上拿回。”
忙催青牛赶将下来,王翦回头看见,满心欢喜,用手将枪压下,口中念咒,祭起宝剑,高声大喝道:“刖夫,休得逞强,看我的宝剑到了。”孙膑闻言,收住脚力,用拐护住了面门,往上观看。只见云霞旋绕,瑞气千条,车轮大的一块红光,托着明晃晃的剑,直奔至顶粱而来。忙将拐移归左手,右手把杏黄旗拔出,托在掌中,念动真言。刚刚临切近,就用旗一展,喝声“宝物还不回去,等待何时。”却也作怪,只见那剑,即时回转,竟奔了王翦。王翦一抬头,看宝剑竟扑天灵,吓得魂不附体,说声“不好了。”难以逃避,紧闭双目待死。孙膑一见,心中暗想:“杀了王翦不甚要紧,海潮圣人归罪于我,无辞可答,悔之晚矣。”想定,用杏黄旗一指,那剑竟扑秦营而去。谁知秦营前大旗下,有一员保旗副将,作梦也不知死活在目前,只见宝剑一过,人头落地。那剑见血,然后回归鞘中。孙膑用拐一指,大叫王翦:“再有什么法宝,只管使来。”王翦吓得胆战摇头,看看宝剑归鞘,未曾斩得刖夫,却诛了一员保旗副将。知道剑法被孙膑破了,恼羞成恼,大叫:“好刖夫,往那里走。”挺枪便刺。孙膑手中拐急架相还。
二人舍死忘生,又战了三十回合。王翦心下自思:谅来我这枪马是无能立功,只是仗这口宝剑,方才我招呼他,被他提防,故此不能取他性命。我于今暗暗祭起剑来,与他个措手不及。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想定主意,圈马回来,一支手举枪招架,一支手就掐诀念咒,口诵灵文,又祭宝剑起在空中。那孙膑微微暗笑:“好秦贼,暗算于我,何负于你。”遂把真魂出壳。王翦正战之间,见孙膑不加防备,心中大喜。喝了一声疾,孙膑打一拐来,王翦才待招架,那剑往下一落,咔嚓一声,把大罗神仙的头砍落尘埃。王翦大喜,圈马回来,要取孙膑的首级。只见无头的身,骑在牛背上,还舞着双拐。王翦点头嗟叹:“可怜这刖夫,有半仙之体,他的颈上无头,尸首也不倒地。”王翦上前细看,只见孙膑头上起了一个冰泡,往上直冒。
王翦暗想:“这刖夫,平日吃斋,不用五荤之人,看他死了,并无点血,只是喷这白液。”不多时,冰泡就有巴斗大小。王翦惊道:“这又奇怪了。”忙用枪杆一扫,只见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开口笑道:“好王翦,休得罗索,看你的枪杆刺了我的眼睛么。”吓得王翦魂飞天外,魄数九霄,勒马倒退数步,战战兢兢的道:“方才我宝剑明明见的,把你的头砍了,你怎么又长出一个头来?”孙膑大笑道:“你砍我顶上的头。也砍不得许多,枉费精神罢。”王翦道:“你有多少头?”孙膑道:“实不相瞒,按八万四千毛孔,就有八万四千个头,那怕砍到来年,何惧之有。若是你有本事,把我砍落青牛,就算你的能处。”王翦闻言大怒道:“好刖夫,你用什么邪法,哄骗于我,我和你死生相拚罢了。”催马提枪,往上就刺,孙膑提拐相迎。王翦抖擞神威,展开枪法,分开门户,犹如一片枪山涌将上来。孙膑大笑道:“好秦贼,你有本事,只管尽使出来。不是我看海潮面上,休说你一个王翦,就是百个千个,也要在我手下倾生。”也罢,何不将计就计,先与他一个喜欢,一后与他一个利害,方显得我出家人的本领。说着,圈回脚力,卖个破绽,照着王翦当头一拐。王翦用枪架开,人挨马凑,撞了个满怀。王翦一伸手,将孙膑袍绦抓住,只一提,就在青牛背上,擒过马来。孙燕一见,连忙催马。孙膑用定身法,定住了他们,只见那马丝毫不动。孙燕急得只是搓手,大怒道:“好刁马子,何故怎么颠起来。”忙抬手,举枪要打那马。忽然间连手都抬不起来。孙燕急得怪叫道:“众位将军,三叔被人家拿了,怎不去救。”众门徒道:“小将军你快去救,我的手都抬不起了。”这个说:“我的马他偏又作怪,变起颠来了。”李丛道:“连我这两条腿,竟是生了根,半步也挪不动,只急得遍身是汗。”
不言定住了全山众将,且说王翦,活擒孙膑飞马回营,松手把孙膑摔在地下。吩咐家将:“与我捆绑。”报事的蓝旗报知元帅,章邯忙启秦始皇:“殿西侯擒获孙膑,在辕门候旨。”始皇道:“起先拿了一个孙燕,惹下一场大祸,今又拿了孙膑,未知真假。”传旨宣王翦进帐。王翦领旨,到了宝帐,倒身拜叩,满面喜容,奏道:“仗君主的洪福齐天,罪臣出阵,活擒了孙膑,将来见驾。”始皇道:“拿的是真孙膑,还是假孙膑?”王翦奏道:“为臣和他战了百个回合,在牛背上生擒活捉的,焉能有假。”始皇大喜,命承值官:“取酒来,孤先贺功。”王翦得意扬扬,跪饮三杯,即叩头谢恩。传旨:“带孙膑见驾。”帐前校尉,将孙膑推拥,押至驾前。始皇举目观看,好一表人物。但见:
脸如满月,唇若涂脂。
天庭饱满,地阁方园。
骨健神奇,眉清目秀。
头带三叉冠,身穿八卦袍。
腰束黄丝带,脚登龟皮靴。
手持沉香拐,身佩杏黄旗。
始皇看罢,心中暗想。孙膑望上躬身,口称“圣主在上,贫道参见。”始皇拱手道:“南郡王免礼。”传旨松绑,校尉遵旨松放。始皇道:“孤前者虽然会过二次,未能朝夕盘桓,今日被擒,孤岂忍加诛,若肯归降我国,俟天下太平,孤把你官封原职,不知你意下如何?”孙膑闻言,满眼流泪奏道:“臣蒙圣恩赦罪录用,心中感激,情愿投降。但有一事,还求圣上开恩。臣的父兄一门,死得苦楚,尸体未全,恳乞开天地之恩,将父兄首级见赐一看,俾臣得尽孝道,臣虽肝脑涂地,以报圣主之恩。”始皇点头道:“你果然归降我国,孤岂惜此无知朽骨。”传旨:“把孙都尉首级拿来。”军师金子陵奏道:“吾主不可过信,此人奥妙无穷,须防有失。”始皇笑道:“军师宽心,在孤十万军营之中,怕他上飞去不成。”传旨:“快去捧来。”承值官就将首级送至孙膑跟前。孙膑一见,肝胆尽碎,伤心痛哭。
不言假孙膑在秦营胡弄。且说真孙膑在外,早知情由,口念真言,到请了四位功曹,口称“真人呼唤小神,有何使令?”孙膑吩咐道:“借助神祗鼎力,前住秦营,将四颗首级取来。”功曹得令,驾起金光,在云端上观看,只见假孙膑在营内伤感,忙落下秦营,各取首级,一刹时回来缴令归位。孙膑把剑一指,念念有词,将定身法解散,营外将孙燕、李丛、十二门徒俱各身体活动,正要催马冲营。忽闻军令传唤。孙燕惊骇道:“方才三叔被秦贼拿去,怎么还在营中传令?”只得与众将进青纱帐中。参见已毕,惊疑不止。孙膑吩咐道:“众人各归本位。听候军令,侄儿孙燕,可托了首级,送进城去。”孙燕回头一看,果然是祖、父、叔、妹之首,悲喜交集,方知三叔有神鬼不测之机。即忙包将起来,送回府中,将棺盖揭开,用温酒喷过,俱各缝在项上,一家大小举哀。孙燕回营缴令,这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