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集校

然其文辞丽稚。
「稚」,黄本作「雅」。范校:「孙云:唐写本『辞』字无。」《考异》:「按:『文辞』与次句辞赋之『辞』犯重,从唐写本是。」《义证》引桥川时雄云:「唐写本无『辞』字,各本及《楚辞》芙蓉馆本有『辞』。『其文辞丽雅』,本班固《序》无『辞』字,似是。序作『雅丽』。」《汇校》:「唐写本无『辞』字,『稚』作『雅』。按:班固《离骚序》:『然其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当从本文删『辞』字,改『稚』为『雅』。」按从唐写本删、改。
驷虬乘翳。
「驷」,黄本作「駉」。范校:「铃木云:洪本『翳』作『鹥』,可从,诸本皆误。」《校证》:「『鹥』原作『翳』。铃木云:『洪本翳作鹥,可从。诸本皆误。』案王惟俭本作『鹥』,今据改。洪本,谓洪兴祖《楚辞补注》也。」《校注》:「『』(按《校注》正文作駉,注文作马冏,《补正》同),畲本作『駉』。芸香堂本、翰墨园本同。『翳』,郝懿行改『鹥』。按舍人用字,多从别本,此亦尔也。《离骚》:『驷玉虬以乘鹥兮。』旧校云:『鹥,一作翳。』《后汉书冯衍传下》章怀注《均藻》卷三八亦引作『翳』。是『鹥』、『翳』、二字,古本相通。从鸟与从羽一实。不能谓为『诸本皆误』也。训故本、《广广文选》、《诸子汇函》、屈复《楚辞新注》即作『鹥』『駉』、『』駉之伪体并误,当据各本改作驷。黄本前除畲本作『駉』外,余皆作『驷』。」《义证》:「『驷』,黄注本作『駉』,误。按唐写本、元刻本、弘治本均作『驷』。……按梅本正文作『翳』,在注文中作『鹥』,注云:『有角曰龙,无角曰虬。鹥,凤凰别名也。』(此王逸注)」按今本《楚辞离骚》: 「驷玉虬以椉鹥兮。」王逸注:「鹥,凤皇别名也。《山海经》云:鹥身有五采,而文如凤。凤类也,以为车饰。虬,一作虬。椉,一作乘。鹥,一作翳。」洪兴祖《补注》:「鹥,于计、乌鸡二切。《山海经》:九疑山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五采之鸟,翳鸟也。又云:蛇山有鸟,五色,飞蔽日,名翳鸟。」《文选》卷三十二引《离騒》作「驷玉虬以乘鹥兮。」日端平本《离騒》作「驷玉虬以乘鹥兮」。《山海经》卷十八:「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翳鸟。」袁珂《校注》:「郭璞云:『凤属也;《离骚》曰:驷玉虬而乘翳。』郝懿行云:『《广雅》云:翳鸟,鸾鸟,凤皇属也。今《离骚》翳作鹥,王逸注云:凤皇别名也。《史记司马相如传》张揖注及《文选》(《思玄赋》)注、《后汉书张衡传》注引此经并作鹥鸟,《上林赋》注仍引作翳鸟。」鹥同翳,毋须改。
名儒辞赋。
《义证》引桥川时雄:「唐写及《楚辞》夫蓉馆、汲古阁本作『词』,各本作『辞』。」
以为皆合经术。
「术」,范校:「赵云:一作『传』。」《校证》:「唐写本『术』作『传』。」《义证》引桥川时雄云:「两是。」按范注:「《汉书王褒传》: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征能为《楚辞》九江被公,召见诵读。……所幸宫馆,辄为歌颂,第其高下,以差赐帛。议者多以为淫靡不急。上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辞赋大者与古诗同义,小者辩丽可喜。辟如女工有绮縠,音乐有郑卫,今世俗犹皆以此虞说耳目,辞赋比之,尚有仁义风谕,鸟兽草木多闻之观,贤于倡优博弈远矣。』」此作「术」通。且后有「而孟坚谓不合传」句,不应重。《史记太史公自序》:「(孔子世家)周室既衰,诸侯恣行。仲尼悼礼废乐崩,追修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于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蓺之统纪于后世。」
扬雄讽味。
「讽」,范校:「孙云:唐写本作『谈』。」《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古论大观》三五『扬』作『杨』。」又:「《古论大观》:『味』作『咏』。」《校注》:「『讽』,唐写本作『谈』。『味』,《稗编》七三,《古论大观》三五作『咏』。禇徳仪云:『味』疑『咏』之讹。按『谈』、『咏』并误。《晋书袁宏传》『(王)珣讽味遗典』,《世说新语鉴赏》篇『讽味遗言』,释慧远《与桓太尉论料简沙门书》『二者讽味遗典』,《弘明集》十二阮孝绪《七录序》『讲说讽味,方轨孔籍』,《广弘明集》三《颜氏家训文章》篇『孝元讽味,以为不可复得』,并『讽味』连文之证。又按子云语无考,黄范诸家注亦未详。王逸《楚辞天问》后序:『昔屈原所作,凡二十五篇,世相教传,而莫能说《天问》,以其文义不次,又多奇怪之事。自太史公口论道之,多所不逮;至于刘向、扬雄,援引传记旧校云:「一作经传。」以解说之,亦不能详悉。』舍人谓其『言体同《诗》雅』,就此可得其彷佛。」《考异》:「按:从『讽』是,《说文》:『讽、诵也。』」《义证》:「唐写本『讽』作『谈』,误。斯波六郎:『户田浩晓氏《校勘记补》曰:锺本味作咏。案应作讽味为是。讽味之用例,见晋东海王越之《敕世子毗》『讽味遗言』(《世说赏誉》篇,又《文选齐竟陵王行状》注引《晋中兴书》)。』《校证》:『《古论大观》味作咏。』《缀补》:『《稗编》七三引味作咏。』按『咏』字义长。」按《论衡累害》篇:「后《鸱鸮》作,而《黍离》兴,讽咏之者,乃悲伤之。」又《程材》篇:「儒生之性,非能皆善也,被服圣教,日夜讽咏,得圣人之操矣。文吏幼则笔墨,手习而行,无篇章之诵,不闻仁义之语。」《晋书袁宏传》:「袁宏字彦伯。……有逸才,文章绝美,曾为《咏史》诗,是其风情所寄。少孤贫,以运租自业。谢尚时镇牛渚,秋夜乘月,率尔与左右微服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声既清会,辞又藻拔,遂驻听久之,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郎诵诗。』即其《咏史》之作也。」此本《世说新语文学》《华阳国志广汉士女》:「朱仓,字云卿,什邡人也。受学于蜀郡张宁。湌豆饮水以讽诵。……着《河洛解》。……以讽咏自终。」可证「咏」犹「诵」也。《世说新语轻诋》 「褚太傅南下,孙长乐于船中视之。言次,及刘真长死,孙流涕,因讽咏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宋书王华传》:「华每闲居讽咏,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此作「讽咏」是,盖「遗典」可「味」,《骚》则宜「诵」也。「讽咏」犹「讽诵」。《 史记东方朔传》:「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数。」《汉书艺文志》:「《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三百五篇,遭秦而全者,以其讽诵,不独在竹帛故也。」颜师古注:「咏者,永也。永,长也,歌所以长言之。」从《古论大观》改。
而孟坚谓不合传。
范校:「铃木云:洪本『传』下有『体』字。」李曰刚《文心雕龙斟诠》(后简称《斟诠》):「按『合传』与上句『方经』对文,不应有『体』字。」
可谓鉴而弗精。
「弗」,范校:「孙云:唐写本作『不』。」
翫而未核者也。
「也」范校:「孙云:唐写本作『矣』。」《义证》引桥川时雄:「唐写『也』作『矣』,各本作『也』。」
称汤禹之祗敬。
「汤禹」,黄本作「汤武」,范校:「孙云:唐写本『汤武』作『禹汤』。」 黄注:「《离骚》:汤禹俨而祇敬兮,周论道而莫差。」范注:「据《离骚》应作『汤禹』。」《校证》:「『禹汤』,原作『汤武』。今从唐写本及明翻宋本《楚辞》改。」《考异》:「按:《离骚》原作『汤禹』。又按『祗敬』以下四句,唐写本脱。」《合校》:「『祗敬』以下脱『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四句。」《校注》:「『汤武』,唐写本作『禹汤』。《楚辞补注》、《广广文选》同。元本、两京本作『汤禹』。按《离骚》『汤禹俨而祗敬兮』,又『汤禹严而求合兮』,并作『汤禹』;《九章怀沙》『汤禹久远兮』,亦作『汤禹』。疑舍人此文,原从《离骚》作『汤禹』。传写者以为失叙,乃改为『汤武』耳。《汉书宣元六王传》:『汤禹所以成大功也。』《论衡知实》篇:『虽汤禹之察,不能过也。』其叙『汤禹』次第,与《离骚》同,亦可作为旁证。」《汇校》:「按:作『禹汤』较胜。」按此毋须改。
讥桀纣之猖披。
范校:「铃木云:诸本同,洪本『披』作『狂』。」《校证》:「梅本、梅六次本、陈本、锺本、梁本、汇函本、《读书引》十二『猖』作『昌』。铃木云:『洪本披作狂。』」《校注》:「『猖』,梅本、凌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汇编本、别解本、增订别解本、《诸子汇函》、张松孙本作『昌』。『披』,《楚辞补注》、《广广文选》、《诗源辨体》二引作『狂』。按《离騒》:『何桀纣之猖披兮。』旧校云:『猖,一作昌。』唐写本《文选》、五臣本《文选》作『昌』。是『猖』与『昌』通。『披』作『狂』,疑误。」《考异》:「按:猖披,《楚词》宋本作昌被,别本作倡披,被音义与披通,盖古文凡披皆作被也。」按《离騒》:「何桀纣之猖披兮。」王逸注:「桀、纣,夏、殷失位之君。猖披,衣不带之貌。猖,一作昌,《释文》作倡。披,一作被。」《文选》五臣注:「良曰:昌披,乱也。」洪兴祖《补注》:「《博雅》云:『裮被,不带也。』被音披。」作「狂」者非是。
规讽之旨也。
《校证》:「清谨轩钞本『讽』作『风』。」
每一顾而淹涕。
「淹」,黄本作「掩」。《汇校》:「『淹』,唐写本作『掩』。按唐写本是。」按《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洪兴祖补注:「掩涕,犹抆泪也。」从唐写本、黄本改。
忠怨之辞也。
「辞」,范校:「孙云:唐写本作『词』。」《义证》:「唐写本『辞』作『词』。下同,不重出校语。」
同于风雅者也。
「于」,范校:「孙云:唐写本作『乎』。」
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
范校:「孙云:唐写本『丰』上有『驾』字。『鸩』上有『凭』字。」《义证》:「唐写本『丰』上有『驾』字。赵万里校记:『案此处上下文均三字为句,驾字当据唐本补。』」又:「『娀女』,原作娥女,梅注本改,黄注本从之。唐写本『鸩』上有『凭』字,『娥』作『娀』。赵氏校记:『案唐本是也,今本有脱误,当据改。』」《校释》:「唐写本……,是。」《校注》:「按『驾』、『凭』二字当据增,始能与上『托云龙说迂怪』句一例,否则辞意不明矣。」《考异》:「按:唐写本『驾』『凭』字衍,此列举迂怪之事,杨校非。」《汇校》:「按《离骚》:『吾令丰龙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在『丰隆』、『鸩』前并有使动词,故『驾』、『凭』二字不可无。」按从唐写本补。
诡异之辞也。
《合校》:「唐写本『辞』作『辞』。」
康回倾地。
《义证》:「桥川时雄:『唐写误作『秉回』,『康』作秉,形似之讹。』按唐写本此字在『康』『秉』之间。」
夷羿蔽日。
「蔽」,黄本作「彃」,黄校:「元作『蔽』,孙改。」范校:「赵云:(唐写本)作『毙』。」《校证》:「『毙』原作『蔽』,孙汝登、徐改『彃』,王惟俭本同,唐写本作『毙』。案《天问》:『羿焉彃日。』王注:『彃,一作毙。』是彦和据一本作『毙』也。(明)翻宋本《楚辞》载此文作『蔽』。《诸子》篇『羿弊十日』,一本『弊』作『毙』。『弊』即『獘』之隶变,『蔽』又『獘』之形误。『毙』『獘』音义俱同,今从唐写本。」《校注》:「按唐写本是也。《楚辞天问》:『羿焉彃日。』旧校云:『彃,一作毙。』舍人用传记文,多从别本,此必原是『毙』字。《楚辞补注》、《广广文选》作『弊』;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文津本、《古论大观》作『蔽』,皆音同形近之误。《诸子》篇『羿弊十日』,《玉海》三五引作『毙』;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梅本、合刻本、梁本、谢钞本等同,尤为切证。江淹《遂古》篇:『羿乃毙日,事岂然兮?』《广弘明集》卷三亦作『毙』。」《考异》:「按:《楚辞天问》:『羿焉彃日。』别本又作『毙』,从『彃』是。《说文》:『彃,射也。』」。《斟诠》:「《说文》弓部:『彃,也,从弓,毕声。《楚辞》曰:焉彃日。』段注:『屈原赋《天问》篇文。今本作羿。……』……『彃』为正字,其作『弾』者形误,作『毙』者乃音假,仍宜从许慎所见汉本《楚辞》作『彃』为是。不必从唐写本改作『毙』。」按《楚辞天问》:「羿焉彃日?乌焉解羽?」王逸注:「《淮南(本经训)》言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尧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彃,一作弹,一作毙。」洪兴祖补注:「《归藏易》:羿彃十日。《说文》:彃,射也,从弓,毕声。引焉弹日,与羿同。然则彃或作弹,盖字之误也。」《尚书五子之歌》孔颖达疏:「《说文》云:羿,帝喾射官也。贾逵云:羿之先祖,世为先王射官,故帝赐羿弓矢,使司射。《淮南子》云:尧时十日并生,尧使羿射九日而落之。《楚辞天问》云:羿焉彃日,乌焉解羽。《归藏易》亦云:羿彃十日。《说文》云:彃者,射也。」作「彃」是,从黄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