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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说钩沉
膺为侍御史,青州凡六郡,唯陈仲举为乐安视事,其余皆病,七十县并弃官而去。其威风如此。
陈仲举雅重徐孺子,为豫章大守,至便欲先诣之。主簿曰:“群情欲令府君先入拜。”陈曰:“武王轼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徐樨亡。海内群英,论其清风高致,乃比夷齐,或参许由。夏侯豫章追美名德,立亭于樨墓首,号曰思贤亭。
何□□有知人之鉴。初,同郡张仲景总角造□,□谓曰:“君用思精密,而韵不能高,将为良医矣。”仲景后果有奇术。王仲宣年十七时,过仲景,仲景谓之曰:“君体有病,宜服五石汤;若不治,年及三十,当蓨落。”仲宣以其赊远,不治。后至三十,果觉蓨落,其精如此。世咸叹□之知人。
李膺尝以疾不迎宾客二十日乃一通客,唯陈仲弓来,辄乘□出门迎之。
汉末陈太邱实与友人期行,过期不至,太邱舍去。去后乃至,其子元方年七岁,在门外戏,客问元方:“尊君在否?”□曰:“待君不至已去。”友人便怒曰:“非人!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与家君期日中时,过申不来,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友人惭,下车引之,元方遂入门不顾。有客诣陈太丘谈论甚久,太丘乃令元方季方炊饭,以延客。二子委甑,窃听客语,饭落成糜,而进。客去,太丘将责之,具言其故,且诵客语无遗。太丘曰:“但麋自可,何必饭邪?”
张衡亡月,蔡邕母始怀孕。此二人才貌甚相类,时人云:“邕是衡之后身也。”初,司徒王允数与邕会议,允词常屈,由是衔邕。及允诛董卓,并收邕,众人争之,不能得。太尉马日□谓允曰:“伯喈忠直,素有孝行,且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定十志;今子杀之,海内失望矣。”允曰:“无蔡邕独当无十志何损?”遂杀之。
汉王瑗遇鬼物,言蔡邕作仙人,飞去飞来,甚快乐也。
郑玄在徐州,孔文举时为北海相,欲其返郡,敦请恳恻,使人继踵。又教曰:“郑公久游南夏,今艰难稍平,傥有归来之思?无寓人于室,毁伤其藩垣林木,必缮治墙宇,以俟还。”及归,融告僚属:昔周人尊师,谓之“尚父,”今可咸曰“郑君,”不得称名也。袁绍一见玄叹曰:“吾本谓郑君东州名儒,今乃是天下长者。夫以布衣雄世,斯岂徒然哉!”及去,绍饯之城东,必欲玄醉。会者三百人,皆使离席行觞,自旦及莫,计玄可饮三百余杯,而温克之容,终日无怠。
郑玄葬城东,后墓坏,改迁厉阜。县令车子义为玄起墓亭,名曰“昭仁亭。”
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伯曰:“吾且死矣,子可去。”伯曰:“远来视子,今有难而舍之去,岂伯行邪?”贼既至,谓伯曰:“大军至此,一郡俱空,汝何人,独止邪?”伯曰:“有友人疾,不忍委之,宁以己身代友人之命。”贼闻其言异之,乃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乃偃□而退,一郡获全。
谢子微见许子政虔及弟绍曰:“平舆之渊,有双龙出矣。”
汝南中正周裴表称许劭:高□遗风,与郭林宗李元礼卢子干陈仲弓齐名,劭特有知人之鉴。自汉中叶以来,其状人取士,援引扶持,进导招致,则有郭林宗,若其看形色、目童龀、断冤滞,□虚名,诚未有如劭之懿也。尝以简别清浊为务,有一士失其所,便谓投之潢污;虽负薪抱关之类,吐一善言,未曾不有寻究欣然。兄子政掌(?)抵掌击节,自以为不及远矣。劭幼时谢子微便云:“此贤当持汝南管仑。”樊子昭之子,年十五六,为县小吏,劭一见便云:“汝南第三士也,此可保之。”后果有令名。
蔡邕刻曹娥碑傍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魏武见而不能晓,以问群僚,莫有知者。有妇人,浣于江渚,曰:“第四车中人解。”即□正平也。衡便以离合意解绝妙好辞。
□正平年少与孔文举作尔汝交。时衡年未满二十,而融已五十余矣。
孔文举中夜暴疾,命门人钻火,其夜阴暝,门人忿然曰:“君责人太不以道,今暗若漆,何不把火照我,当得觅钻火具,然后得火。”文举闻之曰:“责人当以其方。”
曹公与杨太尉书论刑杨修云:“操白:足下不遗贤子见辅,今军征事大,吾制钟鼓之音,主簿应掌;而贤子恃豪父之势,每不与吾同怀。念卿父息之情,同此悼楚。谨赠下锦裘二领,八节银角桃枝一枚,官绢五百疋,钱六十万,四望通□七香车一乘,青婿牛二头,八百里骅骝一疋,戎金装鞍辔十副,铃雹一具,□使二人侍卫之;并遗足下贵室错彩罗□裘一领织成鋬一量有心青衣二人长□左右。所奉虽薄,以表吾意,足下便当慨然成纳,不致往返。”杨太尉□书云:“彪白:小儿顽卤,常虑当致倾败,足下恩矜,延罪讫今;闻问之日,心肠酷裂!省鉴众赐,益以悲惧。”曹公卞夫人与太尉夫人袁书“卞顿首顿首:贵门不遗贤郎辅佐,方今戎马兴动,主簿股肱近臣,征伐之计,事须咨官,立金鼓之节,而闻命违制,明公□辄行军法。伏念悼痛酷楚,情不自胜,夫人多容,即见垂恕。故送衣服一笼,文绢一百疋,房子官锦百斤,私所乘香车一乘,牛一头。诚知微细,以达往意,望为承纳。”杨太尉夫人袁氏□书:“袁顿首顿首:路岐虽近,不展淹久叹想之情,抱劳山积!小儿疏细,果自招罪戾,念之痛楚!明公所赐已多,又加重赉,礼颇非宜荷受,辄付往信。”
司马德操初见庞士元称之曰:“此人当为南州冠冕。”时士元尚少,及长,果如徽言。
司马徽居荆州,以刘表不明,度必有变,思退缩以自全人每与语但言佳。其妻责其无别。曰:“如汝所言,亦复甚佳。”终免祸。
□川太守朱府君以正月初见诸县史燕,问功曹郑劭曰:“昔在京师,闻公卿百僚,叹述贵郡前贤后哲,英雄瑰玮;然未睹其奇行异操,请闻遗训。”对曰:“鄙□川,本韩之分野,豫之渊薮。其于天官:上当角亢之宿,下禀嵩少之灵,受岳渎之精,托晋楚之际,处陈郑之末。少阳之气,太清所挺。是以贤圣龙蟠,俊彦凤举。昔许由巢父出于阳城,樊仲甫又出阳城,□侯张良又出于阳城,胡元安出于许县,灌彪义山出于昆阳,审寻初出于定陵,杜安伯夷又出于定陵,蔡道出于□阳。”府君曰:“太原周伯况、汝南周彦祖,皆辞征礼之宠,恐贵郡未有如此者也。”劭公对曰:“昔许由耻受尧位,洗耳河□。樊仲甫者饮牛河路,耻临浊流,回车旋牛。二周公但让公卿之荣,以此推之,天地谓之咫尺,不亦远乎?”
刘桢以失敬罢,文帝曰:“卿何以不敬?”文宪□曰:“臣诚庸短,亦缘陛下纲目不疏。”文帝出游,桢见石人曰:“问彼石人,彼服何□?何时去卫,来游此都?”
魏王北征,逾升岭眺瞩,见一冈,不生百草。王粲曰:“此必古□。其人在世服生□石,热蒸出外,故草木焦灭。”遽令凿看,果是大墓,□石满茔。一说:粲在荆州从刘表登嶂山,而见此异。曹武北征,粲犹在江南,以此为然。
管宁避难辽东还,泛海遭船倾没,乃思其﹥过曰:“吾曾一朝科头,三晨晏起。今天怒猥集,过必在此。”
魏管辂尝夜见一小物,状如兽,手持火,向口吹之,将□舍宇。辂命门生举刀奋击,断腰视之,狐也。自此里中无火灾。
王朗中年以识度推华歆,歆□日尝与子侄宴饮,王亦学之。有人向张茂先称此事,张曰:“王之学华,盖是形骸之外,去之所以更远。”
华歆遇子弟甚整雅,闲室之内,俨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二门之中,两不失其雍熙之轨度焉。
魏国初建,潘□字元茂为策命文;自汉武以来未有此制,□乃依商周宪章,唐虞辞义,温雅与典诰同风,于时朝士皆莫能措一字。□亡后,王仲宣擅名于当时,时人见此策美,或疑是仲宣所为,论者纷纷。及晋王为太傅,□日大会宾客,□子蒲时亦在焉。宣王谓之曰:“尊君有封魏君策,高妙信不可及,吾曾闻仲宣亦以为不如。”朝廷之士乃知□作也。
中华佛法,虽始于汉明帝,然经偈故是胡音。陈思王登鱼山,临东阿,闻岩岫有诵经声,清婉遒亮,远谷有流响,肃然灵气,不觉敛襟祗敬,便有终焉之志。诸曹解音,以为妙唱之极,即善则之。今梵呗皆植依拟所造也。植亡,乃葬此土。
傅巽有知人之鉴,在房州,目庞统为半英雄,后统附刘备,见待次诸葛亮,如其言。
平原人有善治伛者,自云:“不善,人百一人耳!”有人曲度八尺,直度六尺,乃厚货求治,曰:“君且□。”欲上背踏之。伛者曰:“将杀我。”曰:“趣令君直,焉知死事?”
董昭为魏武重臣,后失势。文明之世,下为卫尉。昭乃厚加意于侏儒。正朝大会,侏儒作董卫尉啼,面言其太祖时事,举坐大笑,明帝怅然不怡。月中迁为司徒。
凌云台至高,韦诞书榜,即日皓首,有未正,募工整之。有铃下卒,着屐发缘,如履平地;疑其有术,问之,云:“两腋各有肉翅,长寸许。”
晋抚军云:“何平叔巧累于理,嵇叔夜隽伤其道。”
王辅嗣注易,笑郑玄云:“老奴甚无意于时。”夜久,忽闻外合有着屐声,须臾即入,自云是郑玄,责之曰:“君年少,何以穿凿文句,而妄讥老子?”极有怒色,言竟便退。而辅嗣心生畏恶,经少时,乃暴疾而卒。
景王欲诛夏侯玄,意未决间,问王安孚云:“己才足以制之否?”孚云:“昔赵俨葬儿,汝来,半坐迎之;泰初后至,一座悉起。以此方之,恐汝不如。”乃杀之。
钟毓钟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繇曰:“令卿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问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出?”会对曰:“战战栗栗,汗不敢出,”又值其父昼寝,因共偷服散酒。其父时觉,且假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问之,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
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嵇公看,致之怀中。既诣宅,畏其有难,惧不敢相示,出户遥掷而去。
钟士季常向人道“吾少年时一纸书,人云是阮步兵书,皆字字生义,既知是吾,不复道也。”
阮德如每欲逸走,家人常以一细绳横系户前以维之。每欲逸走,至绳辄返。时人以为名士狂。
德如尝于厕见一鬼,长丈余,色黑而眼大,着白单衣,平上帻,去之咫尺。德如心安气定,徐笑而谓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如是。”鬼赧而退。
桓宣武征蜀,犹见诸葛亮时小吏,年百余岁。桓问:“诸葛丞相今与谁比?”意颇欲自矜。□曰:“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自葛公殁后,正不见其比。”
武侯躬耕于南阳,南阳是襄阳墟名,非南阳郡也。
襄阳郡有诸葛孔明故宅,故宅有井,深五丈,广五尺,堂前有三间屋地,基址极高,云是避水台。宅西有山临水,孔明常登之鼓琴,而为梁甫吟。因名此山为乐山。先有董家居此宅,衰殄灭亡后,人不敢复憩焉。
孙策年十四在寿阳诣袁术,始至,而刘豫州到,便求去。袁曰:“豫州何关君?”□曰:“不,英雄忌人。”即出下东阶,而刘备从西阶上,但辄顾视之,行殆不复前。
顾邵为豫章,毁诸庙。至庐山庙,一郡悉谏,不从。夜忽有人开合径前,状若方相,说是庐山君,与邵谈春秋。灯火尽,烧左传以续之,鬼反和逊,求复庙,笑而不答。
沈峻、珩之弟也,甚有名誉,而性俭吝。张温使蜀,与峻别,峻入良久,谓温曰!“向择一端布,欲以相送,而无□者。”温嘉其能自显其非。
诸葛恪对南阳韩文晃误呼其父字,晃曰:“向人前呼其父字,为是礼邪?”恪笑而□曰:“向天穿针,不见天者,其轻于天?意有所在耳!”
孙皓初立,治后园,得一金像,如今之灌顶佛。未莫,皓阴痛不可堪。采女有奉法者,启皓取像,香汤浴之,置殿上,烧香忏悔,痛即便止。
杜预书告儿:古诗有“书借人为可嗤,借书送还亦可嗤。”
王安丰云:“山巨源初不见老易,而意□与之同。”晋武帝讲武于宣扬场,欲偃武修文。山公谓不宜尔,因与诸尚书言孙武用兵本意。后寇盗蜂合,郡国无备,不能复制,皆如公言。时以为涛不学孙吴而□与会。王夷甫亦叹其□与道合。
裴令公目王安丰:“眼烂烂如岩下电。”
裴令公姿容爽俊,疾困,武帝使王夷甫往看之。裴先向壁卧,闻王来,强回视之。夷甫出语人曰:“双眸烂烂,如岩下电;精神挺动,故有小恶耳。”
魏时,殿前钟忽大鸣,震骇省署。张华曰:“此蜀铜山崩,故钟鸣应之也。”蜀寻上事,果云铜山崩,时日皆如华言。
中朝时,蜀有人畜铜澡盘,晨夕恒鸣如人扣。以白张华,华曰:“此盘与洛钟宫商相谐,宫中朝莫撞钟,故声相应。可□令轻,则韵乖,鸣自止也。”依言即不复鸣。
武库内有雄雉,时人咸谓为怪。华云:“此蛇之所化也。”即使搜除库中,果见蛇蜕之皮。
吴郡临平岸崩,出一石鼓,打之无声。以问华,华曰:“可取蜀中桐材,刻作鱼形,扣之,则鸣矣。”即从华言,声闻数十里。
嵩高山北有大穴空,莫测其深,百姓岁时,每游其上。晋初,尝有一人,讈坠穴中,同辈冀其倘不死,试投食于穴。坠者得之为粮,乃缘穴而行。可十许日,忽旷然见明,又有草屋一区,中有二人,对坐围□,局下有一杯白饮,坠者告以饥渴。□者曰:“可饮此。”坠者饮之,气力十倍,□者曰:“汝欲停此不?”坠者曰:“不愿停。”□者曰:“汝从西行数十步,有一井,其中多怪异,慎勿畏;但投身入中,当得出。若饥,即可取井中物食之。”坠者如其言,井多蛟龙,然坠者,辄避其路。坠者缘井而行,井中有物若青泥,坠者食之,了不觉饥。可半年许,乃出蜀中;因归洛下,问张华,华曰:“此仙馆!所饮者玉浆,所食者龙穴石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