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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书文
此文脍炙人口久矣往者李厚庵尝谓中二比义实浮浅以拟诸贤非伦也其后肤学増饰其词遂谓李氏深恶金陈之文以为乱世之音此篇则无一字是处不知史记之文显悖于道者多矣而呜咽淋漓至今不废也昔贤谓鲁论乃曽子有子门人所记在二子胸中自无此等拟议至其门人追记诸贤之在难而寄以感愤亦无大悖此文立义虽粗然生气郁勃可以涤俗士之鄙情开初学之思路故辨而存之以警道听涂説者 制科之文至隆万之季真气索然矣故金陈诸家聚经史之精英穷事物之情变而一于四书文发之义皆心得言必已出乃八股中不可不开之洞壑也迩年不学无识人谬谓得化治规矩极诋金陈盖由贪常嗜自忖必不能造此而漫为狂言以揜饰其庸陋耳夫程子易传切中经义者无几张子正防与程朱之説即多不合但以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故并垂于世金陈之时文岂有异于是乎故于两家之文指事类情悲时悯俗可以感发人心扶植世教者茍大意得则畧其小疵并着所以存之之故使学者无迷于祈向焉
季路问事神 一节 金 声
观圣人两答贤者之问而识学者所当致力也夫事人知生之未能何以遽问神与死乎而非事鬼知死之不必问也且人伦之事日用饮食之常圣人所以教天下万世也圣人之学至于知命可以无所不通学者守其可能可知者而已夫宇宙间人并存然吾业已负形为人则神固不接之乡也共禀乾坤之灵气苐为躯形所局遂与清虚无联者相持而不相亲季路所以问事神与夫人所奉而事也必耳闻其声焉必目见其形焉然后心思有所着而精神有所通今人与人情相搆则一膜之外胡越矣机相御则觌靣之间逆亿矣耳目之可见闻者尚如斯也而何以索之杳也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非之不可事也以事鬼之由于事人也人亦务乎事人者则鬼不必事而所以事之者至矣宇宙间死生相继然人尚炯然有生则死固未歴之境也业分性命于大造一旦草木同腐遂使生平负气熖者明见而不能自主季路所以问死与夫人之所能知也必行之而以着焉必习之而以察焉然后灵睿有所寄而聪明有所施今人有生气血之衰壮而莫定其平矣神志之出入而莫测其乡矣着察之于行习者尚如此也而何以穷之身尽也曰未知生焉知死非死之不可知也以知死之由于知生也人亦求其知生者则死可不知而所以知之者至矣由也勉之
中无所见不得不为诘屈之竒所以自文也真实有得之人探喉而出耳【原评】
于未能焉能未知焉知道理一一中的与唐荆川作并为造极之文
有民人焉 一节 李 愫
即仕之所有以委学优者可矣夫学固不尽于书然人民社稷岂人人可轻试乎今夫以独智先羣物者人之所甚惑也必其中有所本而不以疑事尝民使天下得以信其积累焉而后善耳是则学之所重盖有在矣子路饰其意而言以为经制之隆未有不形于性术者也典常之失未有不拘于载纪者也昔之得道以安至今而不可危者吾知其为民人得道以存至今而不可亡者吾以其为社稷然而一介之夫族党而外莫能齿其生数者有之非其识穷于周知身之所系者防也问民人之隶我者几何家而境俗之通隔性智之优薄其所为义类宏矣古者天子兆民诸侯万民岂徒缀属之已哉殊情诡俗出于睹记之所不常均足以参其政教而后知王公牧长责分于大小学亦从可验也士庶之家髙曽而上莫能名其称谓者有之非其分絶于追逺义之所率者近也问社稷之攸存者几何事而功徳之着防姓氏之幽显其收为通识易耳古者举盈昭恵伐鼓示威岂徒以愚民已哉体防意谨行于众庶之所共安实足以悟其典礼虽极而荐功告类理务于髙深学必有其据也善学者精以着其理大以规其制载明洁之衷而行所无事焉凡治乱幽明持之有其具者通异世之精神而用之若乃今之所谓典谟训诰者在昔君臣之际互相诏语而已矣不善学者惑则失之精防辟则随时扬抑去自然之性而动称师古焉凡民物鬼神罔或知其故者昧人道之隂阳而反之不知昔所列为吉凶悔吝者在今人心之内儵生占玩而已矣然则书者本贞纯诚一之见以达其光明儁伟之材故三代以前上自帝王下及庶民毎寓其言于后世而读书者假嗫嚅呫哔之习以饰其颛愚鄙朴之心故口耳徒勤上焉祀典下而版图遂废其説于师儒也
不能持论即无异儿童之见岂复成为佞此篇乃实有一段精理【原评】
细腻熨贴语语皆有含咀气体虽不甚髙却非胸无书籍人可以猝办
子贡问政 一章 金 声
圣贤论政有三而复商不得已之去也夫政之经则兵食信并举不得已而去兵去食信必长存此可以观圣贤之作用矣今夫仁义之説休养之名此太平无事之所处堂而谈也愚学之士以张伪帜而非必建真效而疆埸之役取盈之术此时穷势急之所苟且而图也市侩之才以徼近功而不复顾国脉夫当其常有必周之擘画不忘其危当其变有自然之机宜不失其正此真天下才可奉以为政矣説在夫子之语子贡也其论政始曰足食继曰足兵终曰民信国家之兵籍廪藏不告虚于边靖费约之嵗而皇皇乎忧贫似迂图旅旅乎备武似多事不知政之长计在足也民情之疑衅诚服两无见于朝野相安之日亦可诩诩焉称得民之术嘐嘐焉负抚御之才不知政之实验必在民信也盖三者在得为之会不惟不相碍兼可以相济自当蚤计遍筹焉而至设为不得已之计兵妨食食妨兵兵食妨信虽智者不能备其三则权计者或以兵为扼要之事以乱国用威外可以因粮于敌内可以令行禁止耳而圣人反曰去兵矣再设为不得已之计食能爽信信则无食虽善谋不能两其全则权计者疾信如仇骛食如宝理财之计臣持大筹守正之迂士斥逺地耳而圣人反曰去食矣夫去兵之説以乌合之不如无靡饷之反毒民也即不然其强弱安危之形未甚逼人也食则生死之闗无待再计而圣人去之之説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岂责人以难堪之死而偿以无形之立为此不近情之防哉危急存亡之秋此畏死幸生之心最足误国家之大事即茍延旦夕之命而国维已破无端之毒害旋即见于事后唯生死呼吸之际以挺特不易之节坐系万民之苞桑虽城破身亡之余而民心未去君父之义愤可倐转于崇朝君子之不以流离颠沛失其正以寡廉鲜耻辱其国大类如此而要其居平绸缪至矣防维周矣不敢以美谈欺人不敢以漫缓持事岂待不得已日始仓皇为不得已计哉不于不得已不见圣贤之奇耳
自古岂有足食足兵民信之朝而至于不得已而去兵去食者哉子贡言其变而夫子终不以末世茍且之法穷兵食以去信亦言其理而已此文前半正説后半权説皆得体要典贵坚厚又不必言【原评】精神理实融结一气舒放中极其严整不可増减一字 此等文当求其根柢济用与性质光明处乃立言不朽之根源也
子贡问政 一章 杨以任
系政于民而不得已之时乃可为也盖使兵食足而民信之又何求焉然不极之不得已安得得已之时而为之夫子断其辞于无信不立也防深哉且为政者要在察时势之缓急而谨执其可复之意是故民不知信不可与同处于安民不知信不可与同处于危子贡问政子曰王者之政始于民之相足而成于民之相爱王政之及民其粗在于兵农而其精乃在孝弟亷耻之际是故上与下相足也上与下相信也上与下可相为死也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岂不休哉顾此民也足非旦夕之可足而信亦非旦夕之可信也造物蕃息数十年而我之经纶与之会耳不然生我丧乱之余宁以不得已听民乎古者天不畀纯犹偕百姓为存亡者岂无道而处此祖宗休养数十年而我之经纶可一新耳不然置我否闭之所宁以不得已之民归君乎古者仓卒受命遂许吾君以驰驱者岂无道而处此盖有余不足非天下之公患也患在为之不以渐而治之亡其本所谓治之有本者何也天下无生财之道去其害财者而已矣天下无尽民之道去其害民者而已矣危急之际犹有礼焉所谓为之以渐者何也不汲汲于足兵而兵乃可议也不汲汲于足食而食乃可议也坚忍之余犹有权焉是故数战则民疲备分则国疲凡此皆去兵之説也权于三者而曰去兵所以全其力力全则天下所不得而弱也是故士大夫众则国贫工商众则国贫凡此皆去食之説也权于二者而曰去食所以凝其志志凝则天下所不得而削也政犹可及为欤所以圣贤举事虽万难措手而必不以无可奈何之説轻于一掷虽小信不用而亦断不以衰世茍且之法与之漫尝凡以为民云耳然而智计之士谈及去兵去食而色变者何也生死之説乱其中也夫子断其辞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明乎此夫然后可以足兵可以去兵可以足食可以去食而政无不可为矣是所为察时势之缓急而谨执其可复之意者欤
着意全在民信与后二节自记云从来知足食足兵为经济不知去兵去食为经济通首结撰皆本于此而纪律不及金作之完密
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杨以任
圣人论政备王者之所以与民焉盖政以为民而已兵食足矣上下信矣王者之政不备欤夫子以告子贡曰民者政之所自生善为政者使其民可与静可与动而不可与疑故从来有事典焉有政典焉有教典焉于政见分者皆先王于民见其合者也盖先王无自私之意重家国者以厚苍生夫非一念之故矣而岂虚持乎仁义以美其名凡民各有自安之情大道为公者货力不私夫又非一旦之故矣而岂茍且于兵农以弱其实则食不可不议足也兵不可不议足也民穷易于为非而国贫亦无以待仓卒之变鳃鳃然计所以足之底慎于上九式节欤开导于下九职任欤以富邦国以生万民政在斯耳兵观则人不静兵无震则戎心又因之以生鳃鳃然计所以足之出车于牧吾卿大夫其可欤建旄设旐吾农其可欤以平邦国以均万民政在此耳夫天下不可使求为利也使不信之民皆恶其贫贱而思去之天下之乱乃起矣乌在议食而遂已哉顾王者之世凡所为教以祀礼而民不茍教以隂礼而民不怨者原并行于贵粟重农之时特礼义之生不于富足或不见耳夫武事不可以明民也使不信之民皆负其血气而思逞焉天下又以多事矣乌在议兵而遂已哉顾王者之世凡所为教中而民不虣教恤而民不怠者原不后于搜苗狝狩之事特信义之习因盛强而弥彰耳惟王之政显于民之相足而藏于民之相爱惟王政之及民其粗在兵农之间而其精乃在于孝弟亷耻之际然则民不可以不议信也而起而视之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政不备于斯欤毎寻思夫曽孙之茨梁征夫之日月将闗雎麟趾之心一一成其象矣周官而载以精意恍然见文武之政焉毎追念夫履畆之税丘甲之作虽号为礼教信义之国亦无以自振也君相而欺其庶民愀然于周公之衰焉吾何以语子为政哉以此
民信之矣急承上句不得中间更有教化在此文最为分明【原评】
融会经籍施之各当其宜如此方谓之骋能而化
君子质而已矣 二句 陈际泰
大夫欲维质而激为过甚之言焉夫文尽去而质独留真足以矫末流之矣然得毋已甚乎子成意谓世之所以不能返于大道之行者文为之耳文盛而天地之力不支故天下争也文浮而性情之节不固故天下伪也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人以相责之分毋亦太多事乎故吾谓君子者欲世皆逰羲黄之初莫若独存质欲人皆懐忠信之行莫若尽去文夫有文而后万物得其理此言诚然然舟车什百而陈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争是非而但与之争治乱试平心而计之太古治乎今日治乎必曰太古也则文不如质一也夫有文而后一心有其象此言亦然然好言繁辞而信之不如其已盖吾不与之论曲直而但与之论真伪试反已而思之污樽抔饮者真乎一日百拜者真乎必曰污樽抔饮也则文不如质二也筋力之治不欲其太劳日用给足之事民已竭蹷而营之矣不能已者无可奈何而得己者何为益之是故衣食不可捐而礼乐可捐也达者当有原本之论聪明之用不欲其过滛伦物致饰之为民已矫性而安之矣先已制者尚有其説而未制者何为烦之是故上古之礼乐即不可捐而中古之礼乐可捐也志士常有江河之忧由此言之先代之文何为乎即今日之文何为乎作而致其情与不竭情而返之质则有间矣夫君子质而已矣文何为焉
释氏言之精者皆窃取之庄列此又暗用异端宗防作墨守也但问治乱真伪都不论是非曲直其口险巧可畏【原评】
哀公问于有若曰 一章 张 采
贤者以王道经国亦论其常足之理而已夫彻也者王者常足之道也况于年饥乎则公无徒取二为矣且夫茍且之説圣贤之所不事也何也圣贤之治世也合诸天道察诸人情使家国常享焉即或有小变而上下不惑则所守于先王之教为有本耳至若周家以农事发祥于其岁出岁入之数已周知其纤悉且周公以荒政防患其于益上益下之序已豫立其经权断未有以不足之道贻其后人者鲁则元公之后也传至哀公而亟年饥乃忧用不足夫公当思国之不足不自今日始其端盖本乎宣之世矣昔先王非不知履畆可税而逆知后之足以病民故酌之十一以为中非不知丘甲可作而逆计后之足以病国故监之井田以为法此所谓彻也彻行而耕三余一耕九余三则下不空乏兼之匪颁有式丧祭有经则上以和宁有若之为公策者岂不识今之二犹不足而为是缓图哉盖天变于上而谋一乡一邑之利者有司之业也圣贤处此则惟有忧勤惕厉图其缓急相济之术而不徒恃禳救人困于下而商一身一家之业者匹夫之志也圣贤处此则惟有穷变通久推其祖宗相养之意而不敢云权术是盖足则交足不足则交不足君与百姓之势原如此而非强久之国使之卿士大夫各蠲其禄饩以康兆民亦非引中材之主使之吉凶军賔各从其俭省以答烖患则知先圣人之立政无时不借其经纪而士君子之告君无事不从其正大也
忧国用而反告以行彻有若意中本有君民一体一段实理也融会上下有典有则虽气息不甚髙古而体裁极为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