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春秋


乐毅道:“众将军,我今受主拜帅,领兵伐齐。今令之初,各宜遵守,赏罚定理。”众齐声愿听。乐随点人选马,精兵十万,令石秉为先锋,领兵三千,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三声炮响,安排队伍,离易州南屯扎。乐毅复回,昭王升殿,黄门官奏“昌国君乐毅点兵毕,在午门候旨。”昭王即宣招。乐毅山呼毕,王道:“不知几时发兵?”乐毅道;“臣点兵十万,已经出城屯扎,特来辞驾。”昭王道:“卿今出兵,孤有御酒三杯,以壮行色,但愿旗开成功。”乐毅谢恩出,昭王与众臣送至朝门。王回宫,乐毅吩咐放炮起行,望东齐大道而行。一路军法严明,秋毫无犯,鸡犬不惊,真是仁义之师。

正行走,忽蓝旗飞报:“大兵不可前进,已离齐界不远,乞令定夺。”乐毅传令,择高阜安营。炮响三声,五营四哨,安下营,架起宝帐造饭,众军饱食。元帅升帐,众将齐进,雁翅排开。乐毅道:“界关乃燕齐交界之地,最为险要,那位将年去立首功?”只见一将应声愿往,视之原来是石先锋。乐毅道:“先锋前去取关,定要小心,是开兵之始,必须增长军威。”石秉得令,出帐上马,领五百兵放炮出营,来至吊桥,将五百兵排开。一指城上:“呔,城上军听着,令有燕国大将军来到,早日献关,万事皆休。如迟,打破城池,寸草不留。”守关军闻得燕将来讨战,飞报帅府。原来总兵是齐仲,乃齐东之子,是一个膏粱子弟,恃齐东之势。闻燕兵一至,心中大惊,手足无措。

先锋王文在旁,大叫:“元帅不必怕,自古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末将不才愿往。”齐仲道:“燕兵势大,将军出城,须要小心。”王文道:“谅此小卒,何劳元帅之心。”随出,结束停当,提一柄三股托天叉,骑浑红马,领兵五百,放炮开关冲出来。石秉正在候敌,听炮响开关,知道有将来迎敌,把兵退了两箭之地,一枝人马飞来。石秉道:“来将可通下名来。”王文将马连忙一收,只见燕将银盔银甲,白马白枪,大喝道:“小将要知吾名,吾乃界关总兵齐元帅麾下左先锋王文是也。小贼通名来,等俺功劳簿上记名。”石秉道:“胡说,某乃金台拜帅昌国君平齐大元帅乐麾下正印先锋石秉便是。”王文道;“我问你,燕齐两国,各守封疆,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擅兴无名之师,侵我东齐。奸好听我良言,收兵回去,两不相千,免生灵涂炭。”石秉大喝道:“你闵王无道,宠纳姨母,信用齐东,绞死昭阳,废了太子,计害三贤,忠良退位,奸党专权,赏罚不明,迷乱酒色。无道昏君,吾主兴兵,定当扫尽东齐。你这贼无知拒天,若依我言,回马去说与你主帅得知,大开城门,瓶添净水,炉降名香,一步一拜。可绕尔不死。若迟,寸草不留。”王文大怒;“小辈敢说大言。坐稳,我来取你。”催马舞枪,分心就刺。石秉提枪,叮当一声来迎。大战十余合,石秉的枪法神出鬼没,风不透,雨不漏,王文招架不住,只听得响亮一声,枪尖直透前心,死于马下。齐兵败回关去,石秉追到关下,又讨战。

却说败兵入城,急报元帅知道:“王先锋死于阵前,今燕将又在外讨战,乞令定夺。”齐仲闻报,吓得胆战心惊,手足无措。忽帐下闪过一人,喊声如雷,大叫;“主帅,小将不才,情愿出去擒石秉与兄报仇。”齐仲说:“既然王将军要与令兄报仇,当准行,必须加意留心。”王武应声晓得,随下来,顶盔束甲,提刀上马,领兵五百,摇旗放炮,开门冲出。石秉看见大队兵来,当头一将,年少英雄,金盔素甲,手提钢刀,如狂风闯至。高声大喝:“小卒快来通名名受死。”王武闻听答道:“你岂不知右先锋王武,威振界关,你敢在此耀武。”石秉大笑道:“你知我大名,何不将自首级献来。”王武道:“杀我兄长之仇,如何轻饶。”催马抬刀,照头就砍。石秉架开,二人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石秉暗想:“这小子刀法利害,到也来得,直战直砍难胜,不如用独门枪取他。”又十余合,王武一刀砍来,石秉把马一侧,蹬里藏身,就势将枪对王武咽喉直刺。王武眼快,用刀挡开,顺手使个斜刀削藕之法,石秉凑手不及,不敢招架,回马败走。王武亦不追,天色已晚,大叫“石秉,饶你多活一夜,明日取你,报兄之仇。”说罢领兵入城。石秉亦收兵回营,庆功不提。

且说王武收回,至帅府见齐仲。齐仲道:“胜负如何?”王武道:“托元帅虎威,战一日不分胜负。因天晚收兵,明日定擒石秉。”齐仲道:“思得一计,立可成功,强似苦战。令晚三更时分,人含枚,马去铃,悄悄杀出关,劫他营寨,出其不意,一定成功。”王武道:“元帅此计甚妙。”即令依计而行。齐仲暗传下令,点齐人马五千,初更饱食,二更起行,俱要卷旗息鼓,不许走漏风声。

且说乐毅与石秉庆功,在帐饮酒,忽听狂风响,刮得飞沙走石,灯烛吹灭。乐毅大惊,吩咐快排香案,着石秉请出神书在案,乐毅学的是马上课,一看神书就知其情,忙将书收回,升坐传令:“五营四哨,带领人马,即刻出营,离营五里,按东南西北四面埋伏,不准违误。”天到三更,这齐仲领三军,一马当先,一声喊冲进营中。原来是座空营,悬羊打鼓,饿马摇铃,大叫中计了,吓得齐仲回马飞走,忽听大炮惊天,四面八方鼓声振地,喊杀连天,火把照得如同白日,杀得齐兵五千止存八百。王武大叫;“元帅快随我出重围。”齐仲道:“全仗将军相救。”王武领残兵,保齐仲往外走。走到铜墙铁壁之中,杀一条血路,来至密松林,只存三百余骑。齐仲对王武道;“虽然损兵数千,且幸保住生命。离关不远,快走。”正走间,忽听林中一声炮响,石秉当先,领二千箭手围住,箭如飞蝗。王武、齐仲俱死于乱箭之下。乐毅催军攻关。军士不见主帅,今燕兵攻城,一个个大开关门迎接。乐毅大喜,出榜安民,犒赏三军,齐仲一家抄斩。住了三日,乐毅领兵向东齐进发。兵行迅速,到莒州城外十里安营。

且说莒州是孙膑义子孙安奉母苏琼美在此,正在发放军情,忽见旗官来报:“易州燕王金台拜乐毅为帅,领兵伐齐,破了界关,现在城外安营,乞令定夺。”孙安闻昕,传令各门,严加紧守,以防攻城。转入后堂见母,跪下道;“母亲,祸事临门。”夫人道:“祸从何来?”孙安道;“只因当今无道,惹动干戈。今有易州燕王,差乐毅领兵伐齐,界牌已破,兵临城下,我将寡焉能拒敌。”夫人道:“我儿起来,不用心烦。我闻乐毅曾与你父为昆仲,只因闵王昏悖,将他毒打,撵出朝门,使他投燕,起动干戈。他虽然与齐有责仇之恨,却与你父有结交之情,明日出军前,可和则和,见机而行,忧之无益。”孙安遵命,诺诺而退。

且说乐毅,问左右:“莒州见我在此安营,可知城中举动?”左右道:“今四门紧闭,居民逃走。”石秉上前说道:“小小莒州,何劳元帅亲临,弟子当先。”乐毅道:“你去不得,你不知莒州守将是刖夫义子名孙安,枪马纯熟,我今到此,正是狭路相逢,定要踏平莒州,力诛这狗子,少泄我胸中之恨。”

言罢,提刀上马,带领偏将八员,精兵五百,炮响出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破莒州乐毅戮尸 战邹平豹威斩将

诗曰:

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

昼省香炉迟伏枕,山楼堞隐悲笳。

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获花。

话说乐毅带领八员偏将,五百精兵,石秉跟随掠阵,放炮出营,齐撒征驹,到了莒州吊桥以前扎住,即命石秉当先讨战,点名要孙安出来答话。石秉领令向前,用手上枪望城楼一指,高声大喝;“城上的军校听真,今有燕邦昌国君兵马大元帅亲身到此,快叫你家主将出城受死,若要迟延,杀进城来,玉石俱焚,寸草也是不留。”门官听得,不敢怠慢,飞报帅府。孙安用手一挥,门官回归汛地,随即披挂,提枪上马,带领四员偏将,五百家丁,出离府门,来至西门,抬拴去锁,点炮放开城门,放下吊桥。孙安紧撒一辔,领众将撞过桥来。乐毅听得大炮连声,知道城内发兵。远望两杆白旗,分开左右,旗角下一匹白龙驹,坐着一员年少将官,尤如一片白云,就地滚来。后面跟着一班佐将,如狼似虎,十分威猛。乐毅刀尖一指,大声呼喝:“小辈慢来,本帅久等多时,通你名来。”孙安闻得招呼,观看乐毅,身躯雄伟,气概轩昂,堆着威风,绕着杀气。孙安着罢,躬身招呼道:“来者莫非是叔父乐元帅么?”乐毅道:“你是何人,冒认本帅为叔父。本帅与你从无半面,不知那来里来的亲?”孙安抱枪陪笑,马上躬身,口称:“叔父在上,侄儿不是别人,是南郡王爷的后辈。”

乐毅道:“住口,南郡王并无子女,何来的后辈,你莫非是冒名而来,希图本帅饶你不死么?”孙安道;“实不相瞒,我乃南郡王的义子,名唤孙安,早知叔父前来,侄儿应当远接。接待不周,今在马前请罪。”乐毅道:“原来你是孙膑妁义子,在此镇守,城内还有何人?”孙安道;“侄儿举家良贱,并母亲贵人,俱在帅府。”乐毅道:“莫非是苏琼美么?”孙安道:“正是家母。”乐毅大笑道;“你既认我为叔,我有良言奉告,你不过是孙膑的义子,非是天伦之恩,即今快快回去,将城池归降。并擒苏琼美交我带回大营。二事允从,我当表奏燕君,自然封你官职,叔侄同朝,何等冠冕,不知你意下如何?”孙安闻言大怒,叫一声:“叔父,你无知惫赖,言不人耳。岂不知琼美贵人,是南郡王之妻,是我之母,怎么叫我将母亲交给与你。你与吾父,有一拜之交,说出这样话来,真乃狗彘不如,若不看教侄之情,我就将你一刀两段。”乐毅听罢,一声怪叫:“嗟唷,好狗子,怎敢出言伤我,我和你甚么叔侄,你不提起孙膑便罢了,若提这刖夫,我和你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孙安道:“仇从何来?”乐毅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我把这个仇说与你听。你家刖夫,被闵王一把火烧去了,我才在山上下来,求逐功名,半路之间,遇着你家这刖夫,说起家长里短,就在招凤树下叙了年甲,结拜兄弟。那时我就问他到那邦去好,他就安着不良的心肠,捉弄本帅,叫我投齐,我就信了他的话,到了齐邦,却被那昏君责了四十棍。这不是刖夫干的事么,怎说无仇。”孙安听罢,怒气冲冲:“好反齐的乐毅,怎敢毁骂我的父母,气杀我也,你往那里走。”说毕,催马提抢,对准咽喉就一枪杀来,乐毅将刀架开,火速忙还,马撞人冲,经战三十余合,胜负不分。一个是家传刀法,无半点参差。一个是少年英雄,无一毫破绽。二人龙争虎斗,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琼美王妃,静坐香房,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心中暗想:“我儿临阵,未知胜负如何,我何不往城上观战,才得放心。”想罢,吩咐备轿,带了丫环,八名虎贲军,三百随从,坐了四人大轿出了元戎府,来至西门城上下了轿,丫鬟跟随,家将护从,来至城楼,支起悬空板,挂了避箭牌,贵人从探口往下观看。只见燕营上上下下,整整齐齐,金鼓如雷,杀在一团,战在一处,难分胜负。不言苏贵人在城楼观战。

且说乐毅与孙安大战,难解难分,杀得乐毅汗流遍体,两膀酸麻。心中暗想,果然这小辈枪马纯熟,难讨他半点便宜。本欲用法宝伤他,奈他枪势来得紧急,不容小缓,焉有余暇施放神砂。乐毅正在马上沉吟,来免刀法略松,却被孙安使一个丹凤点头势,照著心窝刺来,乐毅将身一躲,却被枪尖把膀上连环锁子甲挑了一段。不觉心中大惊,那马退了数步,用刀架住了银枪,眼角斜瞟,见城上有一群妇女,便心生一计,大喝:“孙安且住,我看你是条好汉,怎么不知羞耻,却教粉面油头在城上掠阵。”孙安闻言,扭转虎颈,往城上一看。不提防乐毅双手举起雁翎刀,说时迟,那时快,照定孙安顶门,一刀砍来。只听得响亮一声,连肩带臂,把孙安劈于马下。那莒州数员偏将五百家丁,见主帅被害,各举兵刃,一拥齐来,将乐毅团团围住,死命夹攻。那乐毅举定钢刀,左冲右突。石秉一见,挥动大小兵将,冲到阵前,杀得莒州人马四分五落。

苏贵人在楼观看,见孙安坠马,不觉失了三魂,走去七魄。一跤裁倒,双泪交流,大骂乐毅匹夫,既与亚父结交,如何绝情断义,害我孩儿。这贼既然反面无情,谅这莒州难保。吩咐打轿回府,再作商议。乐毅督率燕兵,杀得莒州人马四散逃生。乐毅挥动大兵,一齐夺关,城无主将,并无拦阻。杀进莒州城中,不论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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