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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艳史演义
布置已定,次日升殿,先行个朝贺大典,敲起龙凤鼓,打起景阳钟。最奇的金銮殿上,当中设的九龙宝座,两旁排了六张大圈椅,天王居中,东西王翼王居左,南北王堵王居右,其余左右丞相、御前大臣、护国公一众带刀指挥。白靴校尉、穿宫太监,穿红的、穿紫的、穿蓝穿绿的、白的黑的排列两厢,只差一班锣鼓,七搭当儿点,就是一出大赐福出台。言虽如此,当由东西南北翼堵六王领班,山呼万岁磕下头去。秀全连忙把龙袖一抬说 :“诸位王兄列位文武百官爱卿请起,孤家尚有话讲 。”不消说得,当时坐的坐,站的站,大家寂静无声。早是天王开口说 :“孤家个意思,是要四路出兵。诸位想想,还是从南路去,还是从北路去?”杨秀清答说 :“现在新到任的两广总督徐广缙,很作威福,怨声载道。我们是替天行道,可带领着天兵天将,去破广东省城,捉住徐广缙,把他剥皮熬油点天灯,做个赃官污吏的榜样 。”大家齐声说 :“是极!……。
”独有石达开鼻子里嗤的冷笑一声,当下杨秀清定睛瞧着达石说 :“我的讲话不对吗?”达开忙说 :“对是对得很,比如下棋,只顾杀一角,不将全盘打算,不能占得局势。我的意思:与其杀死角,在那广东讨生活,不如急急出头,占据中腹。古称争天下必于武汉,我们能够得着武昌汉阳,做太平天国个根 据,然后北上北京或东下南京,这一盘棋,不怕不被我们把子儿吃的干干净净 。”姓石的这句话不曾讲完,早是神机军师洪大全,摆着八卦衣,摇着鹅毛扇子说 :“翼王高见,很是不错。
这两广地方,已在太平军范围以内,只须传檄而定。我的主意,是先要简阅兵马,在各处设立招贤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破格用人岂无豪杰?我家原住在衡山,这一路情形我是极熟,顺着这湘江北去,好在水是下流,我们这里又是生力军。哼!
哪有个不势如竹破的道理 !”此时冯云山、萧朝贵也就站起来跳着说 :“好呀!我们两个前去打头阵,就是碰着炮子,把我俩头打的滚掉,也是快活的 。”秀全急得把御案一拍说 :“屎拓嘴……!孤家还未出兵,就出此不利话头 。”大全当下把鹅毛扇子一挥,几个宫监乘势说了句 :“退朝 !”天王离座,一大伙的王公百官,也就散了。这时太平天国开设了招贤馆,那些应运而生的一班混世魔王,什么项大英、方成宗、胡有禄、邓光明、黄子漋、郜云官、伍贵文、汪安均、刘得功、廖发寿、陈昆书、谭绍洸、蓝成春、林采新、梁成富、张大洲、汪有为,一起一起的伙合众人,有亲到的,有不亲到的,把个天王声势驾上三十三天。洪秀全非常高兴,洪大全忙得日夜不能休息。
诸事已有端倪,忽然来了个警告,说清廷已派了督兵大臣林则徐、李星沅。这个消息,比如半空中打个霹雳,白昼里起阵神风,任是三十六罡星,七十二地煞,没有不肌肤起栗,毛孔生寒。原来大力金刚罗汉也应胆落,威神哪叱,魔鬼无不逃形,什么天父天兄的架子,已是完全倒尽矣。我这部新编小说,倒要纸尽笔干,无可接续了。诸位莫愁,这话是很长的。诸位想想:何以林则徐、李星沅两个人物出台,偌大个太平天国,就如此恐慌?俗说:人的名,树的影。这李星沅是在洋面上剿灭海盗蔡牵,他用个兵,真能神出鬼没;这林则徐是在虎门销 毁鸦片,洋人怕极他,叫他做林爹爹。两个人是天武神威,比如狸花猫叫了一声,那些鼠辈,是潜仗着不敢动弹的。但这个当儿何以姓林的姓李的,就一齐督兵出来?让我把其中情节略叙一叙。那个两广总督,不是换的徐广缙吗?姓徐的到任,知道太平天国的凶焰,除却两广个地方,已蔓延他省。自己的力量,是扑灭不下。今日这处起火,明日那处冒烟,官军是有败无胜,有输无赢。看看省城保守不住,雪片似的告急文书,接连到京。咸丰帝见了,焦急异常。
讲这咸丰帝登极,自从斥退穆彰阿、耆英,那军机大臣,就用了文瑞、倭仁。平日最亲密的端华、肃顺,此时且搁在一边,只是什么缘故?大凡新主临朝,总挟有一团雄心,比如旭日初上,总含有一种新鲜的光彩,而况这时候太平天国,正闹得烟雾瘴气,不提点精神,做些事业,也不足以发挥自家的才具,所以平日逛窑姐,嫖女人,那些玩意儿,暂时收拾起来。
偏生他会做作,降了一道上谕,诏求臣工直言极谏。这时有位侍读学士,名叫曾国藩,表字涤生,是湖南湘乡人,家世业农。
记得他母亲生他时那会,曾梦见一条似龙非龙,五六丈长个物件,张牙舞爪破腹而入。所以生下来时非常灵悟,七八岁便过目成诵,十五岁便考进秀才,十七八岁便乡会联捷,由检讨放过四川主考,累迁至侍读学士,兼礼部侍郎,年纪才三十四岁。
论他胸中抱负,真是诸葛复生,阳明再世。这个当儿,他就抉摘时弊,指陈兵略,切切实实,奏上一本。咸丰帝因他言无忌讳,很为动怒。大臣祁隽藻碰着响头,说是“君圣臣直”……
咸丰帝方回瞋作喜说 :“他既洞明世局,那金田贼匪,已猖獗万状,现在两广督臣徐广缙告急本张,仿佛雪片。朕的意思,是要他督兵剿匪,如其不行,须他保荐入才,替朕分忧 。”祁隽藻得了这个旨意,连忙退朝,同国藩商议。国藩就提出林则 徐、李星沅,并称自愿回籍练兵,国家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如若荐人不才,治兵无效,愿甘办罪。祁公连连点首。次日复由曾国藩上了一本奏折。奉旨依议,一面派林则徐、李星沅做督兵大臣,所有南路营头,总归调遣,务期一鼓荡平,不是拖延时日;一面着曾国藩小心奉职,遇有时政缺失,须随时进言。
这一道朝旨一下,那姓林的和姓李的,自然是望阙谢恩。俗语说的是,救兵如救火。林李两人早赶到广东,先同徐广缙接洽哪知劫数注定,派太平天国要在历史上大闹一番。
前文交代过,不有内魔,不能引起外魔,祖宗造下来的孽,子孙要替他偿还孽债的。这清朝个国运,先由天父些儿女,领着那班天神天将,大闹一场,然后再演出金轮则天的戏文,把一股腌臜龌龊的祸水,滔滔汨汨,做成个孽海。唉,便是旋乾转坤的曾国藩,也不过替清政府跳个傀儡,何况林则徐、李星沅这时候已是西山暮气,任他是先声夺人,任他是一肚子藏着百万甲兵,人力不足以拗天。天还算是成全他两个晚节,在这举棋不定,战阵未交的时会,可巧林则徐已是将星归位,李星沅亦复骑箕上天。有人讲是太平军派的刺客,有人讲是内地汉奸下的毒手。总之,两只雪里拖枪狐狸般的大猫死了,一般躲躲藏藏的耗子,又是肆无忌惮,轰轰烈火,自必燎原,莽莽惊涛,一时溃岸。未知后事,且阅下文。
第四回卷妖氛太平军略地 中副选那拉氏入宫
却说林李二公才到广东,就闹出了这个乱子,凶信到了北京,咸丰帝非常震悼,除赏银治丧外,忙召见军机大臣文瑞、倭仁。这倭中堂是个理学名臣,平日研究些程朱陆王之学,同曾涤生很谈得来,当下便力保国藩不独文学精通,而且武事娴习,这平定金田的方略,还该同他计议。咸丰帝略略点首,次日即在养心殿召对。原来本年举行恩科,大考翰詹。国藩已得了江西主考,此时召见,还疑惑朝廷注意科场,有什么别的分咐。哪知一见着面,便提起林李去世 :“现在金田的匪焰,已蔓延各处,听讲还有什么招贤馆,去投贼匪的,很是不少。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难道这些督抚,这些提镇,没有一个人是太平军的对手吗?朕今日问你,那汉人中的向荣、周天爵,旗人中的乌兰泰,才具如何?”国藩跪在地下碰头说 :“知臣莫若君,但皇上慎重其事,须得个威望较重,爵位较高的,去统制一切 。”咸丰帝连连点头说 :“这话却也不错。朕的意思,要派大学士赛尚阿去走一趟 。”诸位,这赛尚阿有何惊人出色的才具?不过他是个满人。其时满汉界限分划得清清楚楚,诸 位熟于清朝掌故的,该知道康乾嘉道时代用兵,那绝大的兵权,没有个给汉人执掌的。祁隽藻同倭仁强极力保荐曾国藩,咸丰帝个意思,亦不无活动,究竟相信汉人不如相信满人,今日派赛尚阿去节制三师,就是这个意思。
话休烦琐。这里赛中堂奉旨出京,那里向荣、周天爵、乌兰泰,早接到上谕,各带各的营头,分向两广的边界驻扎。天王洪秀全打听林李二公已死,正在抖擞精神,预备大举。这个当儿,忽然各处的探子,纷纷报告,说是向提督、乌都统、周军门,已带着大兵压境,还有赛中堂,由北京已经出发。秀全很为着慌。早是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不住哇呀呀的喊说:“我们不去寻他,他们胆敢前来找我 !”两个人“扑通通”把胸脯齐拍,说声 :“我去 !”神机军师洪大全摆着八卦袍,摇头鹅毛扇,也就哈哈大笑说 :“既是二位高兴愿打头阵,这一条路,原是我惯常走动的,我也预备争个头功 。”秀全说 :“有了军师出兵,这便百无一失,我的心就放宽了,胆子放大了。
”
当下萧朝贵便带了项大英、胡有禄做个副手;冯云山便带了廖发寿、刘得功做个副手;洪大全相信黄子漋、林凤祥,一时点兵调将,大张旗鼓。原来广西向北的门户,要算永安州。
距州十里,有座莫家村,这村险恶非凡。当下洪大全、萧朝贵、冯云山就驻扎在这里,乌兰泰、向荣的兵也就到了。依着莫家村有三座山头,一叫龙虎山,一叫秀才山,一叫石燕山。乌都统同向提督会商,就在秀才山树了大纛旗,山下安设地雷火炮,向营在左,乌营在右,相约贼兵进攻,两下便包抄过来,杀他个片甲不回。计议已定,偏生那神机军师,在姓萧的、姓冯的面前夸下海口说 :“我今番必打倒纛旗,活捉那向荣、乌幸泰!
”姓萧的、姓冯的忙问有何把握,大全挥着鹅毛扇子说 :“你 们不瞧过《三国演义》吗?那马谡在山上扎营,遂有街亭之败。
现在姓向的姓乌的,也在这秀才山顶上扎营,岂非不知死活吗?来,我们便领着天神天将冲去 。”萧朝贵、冯云山方在游移,哪知大全早换了武装,跨上一匹青骏马,鞭子一扬,那黄子漋、林凤祥胡哨一声,就催动大股子人马,风起潮涌般跟着去了。姓萧的姓冯的恐防有失,亦各个抡动兵器,骑着高头大马赶来。诸位,这洪大全平时谈论,似乎有点学术,有点经济,哪知纸上谈兵,是没有经验。第一次初出茅庐,杀进大营,蓦地山凹子里一声号炮,向营从左面杀来,乌营从右面杀来,登时把一股人马,冲成两截。洪大全心底着慌,拨转马头,正欲寻觅生路,不料来了一位白袍将官,生得高眉朗目,年纪在三十开外,手端一杆烂银枪,催动坐骑,斜刺里飞舞而来。洪大全措手不及,方抡起长刀,早被那穿白袍的一手格开,一手揪住衣领,说着 :“下来 !”一个筋头,早跌落马下;那些人马,见大全被擒,胡哨一声,正待劫抢,穿白袍的把手一挥,一阵排枪,已打得西歪东倒。
不谈这里把洪大全活捉进营,单讲萧朝贵、冯云山赶着胶来,见是前敌失利,不免催动人马,混杀一阵,两下收军。洪营里失去军师洪大全,自然飞报天王那里,大起倾国之兵。这里穿白袍的,我要表一表他个姓名。原来此人姓全,名玉贵,是贵州镇远人,实缺总兵,为乌兰泰部下一员大将。讲这乌营原有两员大将,一叫田学韬,一即全玉贵。玉贵临阵,好穿白袍,武艺绝大,营里称他作薛仁贵。今日唐朝个薛仁贵,竟活捉三国个诸葛亮!你道奇是不奇。闲话少叙。全玉贵把洪大全捆至乌营,乌都统好生欢喜。今日初次开仗,居然捉住太平军一个要人,细问口供,才知大全是天王驾下一位神机军师,新封做天德王。当时不敢怠慢,瞒着向提台,派了一支军队,严 密押解到赛尚阿的大营,又由赛中堂加派差官,一路解进北京。
这一回事,要算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大全抱了一肚子卧龙经济,记得在京临刑的时候,还念着司空表圣两句诗,说是“汉儿尽作胡儿语,争向城头骂汉人 。”又在沿路口占《西江月》一阕,倒也悲壮。词曰:寄身虎口运筹工,恨贼徒不识英雄。漫将金锁绾飞鸿,几时生羽翼,万里御长风。一事无成人渐老,壮怀待要问天公。
六韬三略总成空,哥哥行不得,泪洒杜鹃红。
一驾军师,如此结果,真是来得快,去得快。不谈洪大全在京丢了性命,也不讲向荣因乌兰泰瞒着自己,妒忌姓乌的争了头功。单提天王洪秀全,得着大全被捉的凶耗,知道一定丢命,当招集东王、北王、翼王、堵王,从长计议。当由石达开首先发言说 :“军营里去了军师,是失了谋主。我个意见,是请天王加封东王为左军师,南王为右军师,两位足智多谋,实出天德王之上 。”当下天王连连点头说 :“不错 !”于是当殿先封杨秀清做左军师,又下一首敕文至前敌,封冯云山做右军师,刻日齐集队伍。这一次非同小可,留下堵王黄文金,在鹏化山看守后方,其余红布扎头的人众,足有二三十万,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奔永安州。
诸位想想,凭是向提督、乌都统是两筹好汉,有些战略,已属不能抵敌,何况两个又有暗潮?就因为捉住洪大全,那乌兰泰不给信向荣,向荣便扎定营盘,同那周天爵去联络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