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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后艳史演义
闲话少叙,单讲那拉氏知道皇上北巡,总管太监李春荣,已派人前来掳掇一切。依那拉氏个意思,要约着缪素筠同走,素筠不肯,说等皇上回銮,再入宫供奉,那拉氏也就依她。当时带着崔长礼、刘承恩两个太监,一同出园,正在动脚的当儿,不知他个内侄荣禄从何处摸来。这荣禄今年已二十五岁,妻子娶了,却生得态度风流,人才出众。那拉氏忙笑逐颜开说:“你来得正好,家中甚么事体,我总不清楚,我听说我的爹已去世了,我个妹子蓉儿已嫁给醇亲王了,我的妈还好,我的哥子桂祥,在家干些什么?你个哥子荣福,又在家干些什么”你个母亲还好?”
荣禄回说:“叔祖个丧事,蓉姑母喜事,倒还做得体面;叔祖母同家母都好。为最大叔同哥子,在家没有事做,便做侄儿的,痴长到二十五岁,晃出晃进,还不算是装饭的口袋吗?咱们一家,眼巴巴只望着姑母。现在姑母已生下阿哥,将来登了大宝,怕不是一人有福,九族沾恩吗?做侄儿的此会来见姑母,想在这銮舆扈从里面,讨个差使,趁此混个出路。”
那拉氏听了,忙手在胸前一拍说:“在我。”
当下那拉氏赶进宫内,回明皇上,就派荣禄做个散秩大臣。此回皇上北狩,记得是咸丰十年八月初八,从行的是皇后呀、妃嫔呀、阿哥呀、醇亲王奕譞呀、端华、肃顺呀、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呀、阿哥的师傅李鸿藻呀、新派的散秩大臣荣禄呀。到得热河,不免有行宫见月夜雨闻铃的感触,我且不提。
单讲恭亲王奕訢,留守京城,综理朝政,依着咸丰帝个计划,就把僧格林沁和瑞麟的两支人马调驻海淀,保护着圆明园。
其时联军的大营,驻扎通州,恭亲王急于议和,就派怡亲王载垣做了议和大臣,用御史陈鸿翊,翰林郭嵩焘,做了参赞。赶到通州,先由陈、郭两人去会主帅额尔金。那额尔金对着陈、郭两位,到还客气,说是:“我们联军此次举动,系由贵国翻悔和议,只要把两广个总督黄宗汉撤任,驻京个僧格林沁从严惩办,履行前议条约,添设几处通商码头,多赔偿我们几百万万兵费,什么都通融得来。”
当下巴夏礼也就在旁插言说:“贵国个朝政,是出尔反尔,那端华、肃顺,要糊涂到什么地方,我们外国的利害,他还领略不够吗?前年打破广东,上年打破天津,毫不费吹灰之力。我们是信用中国,注意和议,偏偏贵国要听甚么端华、肃顺、僧格林沁,同我们为难,虽说是侥幸打了个把胜仗,比如下棋,我们不过让你一着,此次我们是有进无退。我们主帅所提出的条件,是再放宽不过,如果贵国还有推敲,哼!,那就不怪我们打破京城,断送清朝这灿烂神州了!”
陈、郭两位笑了一笑说:“这到不必负气,贵国有贵国的办法,敝国也有敝国的商量,朝廷就是件件依允,那百姓的意思,还有些做不到的。”
说罢,就起身告别。两人见着怡亲王,就将额尔金的提议,巴夏礼强硬舌头,备细说了一遍。
诸位想,这怡亲王同端华、肃顺、僧格林沁本是一气,听了额尔金的提议条件,固然觉得需索过多,何况巴夏礼反对端、肃、僧王,尤为触其所忌,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差个心腹,写了个密函,约僧王赶紧领队前来,一面招呼陈鸿翊、郭嵩焘,仍至敌营,说诸事总可磋商,但请巴夏礼过去,有要言面晤。
依着额尔金个意思不令前来,怕生别的岔枝,转是巴夏礼抱着奋勇说:“两国议和,此往彼来,总是有的,我去!总不会输给与他。”
说着,赶骑了一匹马,带领一二十个洋兵,同着陈郭二位来会怡亲王。怡亲王在一座行台,设了筵席,酒过三巡,肴至五味,怡亲王忽然退席更衣,就有个军官把红旗一招,一声胡哨,蜂拥上许多军队,明晃晃执着刀枪,带些绳索。巴夏礼瞧这路径不对,挺着身子,拿出手枪,噼噼啪啪放个不了。
要晓得枪弹是有数的,枪弹一完,早有人围拢上来,七手八脚把巴夏礼捆起,带来的洋兵,一个不曾放走。这回鸿门设宴,活捉沛公,在怡亲王以为出奇制胜,其实这些阴谋诡计,不值外人一笑。好个陈鸿翊,郭嵩焘,对着怡亲王、僧王忙说:“这巴夏礼虽然被我们用计捉来,外人必不甘心,此地也不可久住,我们要赶着进京,一面防联军杀入,一面仍国外国议和,或者把巴夏礼做个交换条件,千万不可野蛮。”
怡亲王及僧王笑了一笑,赶紧退入京城。不谈大众进京,单讲额尔金见巴夏礼久久不回,知道有变,急切派个侦探,不消一刻,把情节打听得清清楚楚。额尔金这一怒非同小可,忙把个书记官龚孝栱找来,嘴里嚷说:“这些胡虏,一点谋和诚意没有,你先生看是如何进行?”
孝栱说:“不消说得,是要大动干戈。”
额尔金说:“既如此,我们定明白进兵。”
这一次浩浩荡荡杀奔北京,路上没有一些阻挡。依额尔金个主张,要围攻京城,打个地坍土平,转是龚孝栱系铃解铃,忙进言说“我有一句动问,清朝政府,是不诚意谋和,倒是贵国谋和,还出于诚意呀,是不诚意呀?”
额尔金被这一句诘问,因说:“我们四国联军,也不像那毛贼捻匪蹂躏你们中国地土,掳劫你们中国人民,只要依着我们提议的条年,还有个不诚意谋和吗?”
孝栱说:“既是诚意谋和,且不必围攻京城,那清朝皇帝室精华全在海淀个圆明园,那僧格林沁、瑞麟的重兵驻扎海演,趁这个当儿,包抄海淀,不放僧林格沁、瑞麟跑走,能够占据着圆明园,内面金宝财帛,收罗不尽,有底有面,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额尔金连连点首说:“依你。”
一声招呼,四国联军就赶赴海淀。
僧格林沁和瑞麟勉勉强强督率将士,打了一仗,哪里是联军个对手,一阵枪林弹雨,海淀是失了,两位主帅是跑了。联军趁势抢了圆明园,大搜三日,所有金银财宝,值钱些古董物件,无不捆载而去。园里不曾躲避的僧道女尼、汉装小脚到这个当儿简直是遭了兵乱,寻死个寻死,觅活个觅活。洋兵掳掇得高兴,早轰轰烈烈噼噼啪啪放起一道火来,一时火德星君,带领些火龙火马,火鸦火鸽,风仗火势,火趁风威,把几多金碧楼台,林亭竹石,一起一起的风卷残云而去。未知后事,且阅下文。
第十回 染沉疴王垂顾命 定大计国母拥新皇
单这一座圆明园,烧了三日三夜,可惜爱新觉罗的历朝精华皆荟萃于此,一瓦一木,都是我们百姓脂膏;一椽一柱,都是我们百姓汗血。清朝的穷奢极俗已达到无上上层,哪能不干造物之忌?但今日借洋人手里烧了,不啻上天给清朝个警告,似乎从此不必再起。哪知我书中一位主人翁,一位大大个魔王,还未出现。她要懂这种道理,也不致再造冤孽,收那不良的果报了。
闲话少叙。恭亲王奕訢,见这洋兵猖獗,都城围困在即,征兵不至,调将不来,仍把怡亲王载垣及陈鸿翊、郭嵩焘找来计议。那载垣是无话可说,陈郭二位当即进言说:“往事不必追究,但某等前见联军主帅额尔金,瞧他倒是诚意谋和,不过所提条件,较前为难。依某等意思,先行运动俄美两国,叫他出来疏通英法,比如民间买卖田地房产,也要得个磋议。”
恭亲王连连点首说:“谁不是这种讲法?无如一班颟顸事体的,从中作梗,现在也顾不了许多,就烦二位费点心机,赶快去办理这件和议,遇到紧要关头,二位同我接洽,我自有主张。”
不消说得,陈郭二位去了,奕訢同载垣也没有别的话讲。
却说龚孝栱怂恿那额尔金攻破海淀,占去圆明园,原想在汉装小脚中挑选一两个娇艳,做个小老婆,无如只落些剩柳残花,无一当意,洋兵要放火,他就听其自然,不去拦阻。园子是烧了,额尔金同着噶礼,又商议进兵方法,孝栱在旁插言说:“这事不可孟浪,一定清廷要派人来,这次议和,那恭亲王奕訢倒有主权,不似从前的出尔反尔。”
额尔金说:“如果恭亲王出来,我们倒可以相信的。”
正议论间,早有人通报进来,拿了两张名帖,一是陈鸿翊,一是郭嵩焘,额尔金不由大怒说:“前次这两个汉奸,赚去我这里个巴夏礼,今日居然前来!左右,预备绳索,替我将他捆了!”
这时龚孝栱双手齐摇,连说:“不可!清廷野蛮,难到主帅亦仿照他们野蛮吗?凡事要见机而作。”
噶礼也在旁插言说:“龚先生的讲话,一些不错。”
一声说请,早由执帖的洋人,把陈郭二位带领进来。彼此宾主坐定,由陈郭二位先行道歉,额尔金指着龚孝栱对陈郭两人说:“这位书记先生,名叫龚孝栱,是你们中国个孝廉,平时见过没有?”
陈郭二位一起台身说:“失敬,尊大人莫非是定庵先生吗?”
孝栱说:“正是。”
当下彼此叙些寒暄,孝栱说:“二位到此,自然是重申和议的,但岔枝市得不大,和议易于磋商,现在这边的条件,比照原议是有增无减,有伸无缩,第一把赚去的巴夏礼先行送回,然后再谈和局。”
陈郭齐声答应说:“那个自然。”
当下龚孝栱又把陈郭二位从旁厢一邀,密密切切传授他们些议和方法。做书的我有一句动问,这陈鸿翊、郭嵩焘是中国人,龚孝栱也是中国人,中国人同中国人密切谈心,那洋人岂有不动疑的吗?要晓得龚孝栱是这里有职务的,洋人不相信他,也不替双方介绍,洋人既相信得过,任凭双方秘密谈心,他也不生疑忌。但是孝栱传授议和方法,是指示陈郭二位一条明路,叫他去见美人陆得明,俄人毕尔庚,有着俄美居中调停,不愁和议不成,中国不得便宜。陈郭二位听了,自然是按照办理,一面赶回京城,禀明恭亲王,先将巴夏礼用鼓乐执事绿呢大桥八人抬回;一面去见陈德明、毕尔庚,请他两位出来,调停和议。诸位,要知道英法美俄结合一气,各有各的思想,各有各的计划,由道光二十二年缔结五口通商条约,英国所享受的权利最大,法国次之。上次恭亲王派桂良、花纱纳议和,本由俄美两国出面调停,已有成议,不过不及换约,由端、肃、僧王主张反悔,遂至闹出偌大个岔枝。此次既诚意谋和,俄美个意思,是要趁这个当儿,四国平均得些权利,有了权利,诸话不谈。后来闹一起教案,烧一起教堂,外国派几只兵船,中国早屁滚尿流的,赔偿不迭,甚么沿海沿江的要隘,割让租借殆尽,只闹到清朝推翻,外人还不曾歇手。此番北京和议,内面是恭亲王独力主张,外面并不撤换怡亲王的议和大臣,只这暗中磋议,全用着陈鸿翊、郭嵩焘,同不出名个龚孝栱,然而中国损失已实在不少:计赔偿英国兵费一千二百万,法国兵费六百万;割让之地,为香港对面的九龙;又别开天津、牛庄、烟台、九江、汉口、潮州、琼州、台湾为公共码头;互遣公使驻京;外人得在内地传教。和议既定,就由恭亲王签了草约,送至热河,加盖皇帝印玺,然后额尔金方同噶礼等一齐退兵,各国有各国去路。龚孝栱亦随着巴夏礼去了,往后他的踪迹,却往来于广东上海之间,不在话下。
单讲恭亲王弈訢,因和议已成,就曲曲折折声叙一本奏折,差员送到热河。那胜保仍回皖北,责成剿捻,僧格林沁仍驻扎天津,节制一切,陈鸿翊、敦嵩焘仍旧供职。怡亲王载垣,因于恭亲王有了意见,且和议告成,理合面圣复命,但是载垣赶到热河,首去见端华、肃顺并探听皇上对于自家的情感。端华、肃顺齐说:“现在主子各事灰心,对于我辈倒没甚话说,惟有那兰儿渐得宠信,咱们要别用手段去拉拢。”
载垣笑说:“她在里面,咱们在外面,宫禁森严,拿甚么法子拉拢。”
肃顺拍着大腿笑说:“你不知道吗,现在散秩大臣个荣禄,是他内侄,不时的宫内走动,只要结识这个小白脸,便可以得些线索。”
肃顺讲到这里,便拿眼睛瞅着端华,原来端华,原来端华已经同荣禄打得火热。诸位,不记得香港上林春那回巧遇吗?其时那拉氏年才十七,荣禄年才十四。端华因爱中兰儿,颇欲替他你亲惠征运动个位置。后来咸丰帝登极,接着国事纷更,轮不到端华讲话,只好罢休。乃至端华起用,兰儿已经入宫,一场妄想痴情,自然剪断。现在碰着荣禄,触起前情,所谓死灰复燃。荣禄再乖巧不得,再油滑不得,他瞧端华、肃顺是皇上面前两个红人,所以拉拢端华,端华也巴结这荣禄。但端华邪心不改,置办些体己物事,叫荣禄递给那拉氏。那拉氏问明来历,也就收了,间或也报答些礼物,回赠些诗笺。你道端华愉快不愉快,得意不得意?有时在肃顺前露些马脚,所以今日碰着怡亲王,不由得肃顺信口流出。从此以后,端华在荣禄面前,便又介绍肃顺、载垣,一班混蛋,各有各的贪图,各有各的心路。
光阴易过,大家在热河度过新年,咸丰帝乐以忘忧,还在行宫大受朝贺,到得元宵前后,仍是大放花灯,歌舞升平。这年是咸丰十一年,淳阿哥已是八岁,生得天姿英异,凤目龙颜。
巧巧这次,又到那拉氏宫里,又见安得海躺卧在炕床,不由得大发脾气,喝声:“你这忘八杂种,胆敢如此狂妄!”
话言未了,赶过飞起一脚。
安得海滚下炕床,忙陪着笑脸说:“哥子休得动怒,咱是来服侍娘娘的。”
淳阿哥眼睛一楞说:“你服侍便服侍,谁教你躺在炕床上?”
那拉氏忙解释说:“我不教他,还有谁教他?你个脾气现在大极了,你今年才八岁,假如到十八岁,还有你妈在眼睛里吗?我个怀胎十月,白吃辛苦一常”说着便呜咽起来,淳阿哥瞧见这种光景,也不再讲,一溜烟便转身走了,跟来的宫监也就保护着淳阿哥回宫。见着皇后钮钴禄氏,只是眼珠转转的,钮钴禄氏忙拉着小手过来说:“莫不又受你妈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