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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本水浒传水浒忠义志传
话说李逵与李云閗了十余合,不分胜败。朱富便把朴刀从中间隔开,呌曰:“且不要閗。”二人都住手。朱富曰:“小弟多蒙师父指教枪棒,未曾报答。只是我兄弟朱贵,见在梁山泊做头领。今奉宋公明将令,着他来照管李大哥。被你拿了解官,我兄弟如何回去见得宋公明?因此做下这事。恰才李逵要杀师父,却是小弟不肯,只杀了土兵。我想师父回去不得,必来赶我。我却在此相等。师父如今杀害了许多人,又走了黑旋风。怎生回去见得知县?不如和我同上山入夥。未知尊意如何?”李云寻思半响曰:“贤弟,只怕他那里不肯收留。”朱富笑曰:“公明招贤纳士,如何不容?”李云只得同去。
当日三人来赶车子,半路上朱贵接见,大喜,一起登程。至梁山泊大寨聚义厅来,拜见晁、宋二头领。朱贵曰:“此人是沂水县都头,姓李名云,绰号青眼虎。家兄朱富,绰号笑面虎。”李逵诉说取娘情由,大哭一回。晁盖等曰:“我呌你从容差人去接,免有此灾。”众皆含泪不已。晁盖仍令朱贵去客山下酒店。朱富老小,另处房屋住居。议设三处酒馆,专一打听事情,延接义士上山。本山西路{李}童威、童猛开店。令李立山南开店。令石勇山北开店。仍立水亭号箭,接应舡只。山前立三座大关,令杜迁总行把守,但有委用,任从调遣。又令陶宗旺总督三军,修理山路,砌筑碗子城垣。令蒋敬掌管库藏金银,仓廒,出纳数目。萧让管筑中寨、山下三関文约、号簿。令金大坚刻兵符、印信等项。令侯健管造衣袍铠甲,五方旗号。令李云监造房舍。令马麟监造战舡。令宋万、白胜金沙滩下寨。令王矮虎、郑天寿去鸭嘴滩下寨。穆春、朱富管收山寨钱粮。令宋清管设筵宴。都分付已定。
忽一日,宋江曰:“公孙一清回家探母,今去已久,不知消息。相烦戴院长去探听一遭。”戴宗曰:“小弟便行。”拜别了众头领下山,作起神行法,望蓟州去。三日来到沂水县界。只闻人说:“前日走了黑旋风,连累都头李云,不知去向。”戴宗听了冷笑。当日正行,见一个大汉呌一声:“神行太保。”戴宗问曰:“壮士是谁?素未曾拜识,如何呼我姓名?”那汉便拜。戴宗连忙答礼曰:“足下高姓大名?”那汉曰:“小弟姓杨名林,祖居彰德府人氏,原在绿林中安身,江湖上都呌做锦豹子。数月前,酒店上遇见公孙胜先生,备说梁山泊晁、宋二头领招贤纳士,写下一封书,呌小弟自来投寨入夥。诚恐不纳,因此未敢造次。曾说山寨中有个飞报头领,唤做神行太保戴宗,一日能行八百里。今见兄长行步非常,因此汗声,不期果是仁兄。今日天使相会。”戴宗曰:“我今去寻公孙胜先生,不期得遇足下。”杨林大喜,结拜,戴宗为兄。戴宗收了甲马,二人投店欢饮。次日早饭了,杨林曰:“哥哥使神行法,小弟去不得。”戴宗曰:“我这法也带得同走。”便取两个甲马,缚在杨林腿上。自己只缚两个,作起神行法。二人走到地名饮马川,杨林曰:“前面高山必有贼在内。”二人正来到山下,忽然一声锣响,走出一夥小喽啰,拥着两个好汉,各挺朴刀,喝曰:“会事的留下买路钱,饶你性命。”杨林大怒,挺枪奔将入去,那上首的大汉便呌:“那是杨林哥哥?”杨林认得上首大汉,便来相见。戴宗问曰:“那位壮士是谁?”杨林曰:“他是襄阳人氏,姓邓名飞。因他两眼红赤,人都呌做火眼俊儿〖狻猊〗。能使铁链,人皆近他不得。”邓飞问曰:“这位兄长是谁?”杨林曰:“是梁山泊好汉神行太保戴宗。”邓飞曰:“莫不是江州戴院长麽?”戴宗曰:“小可便是。”那两个拜曰:“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得会尊颜。”戴宗又问曰:“这位大汉高姓?”邓飞曰:“他姓孟名康,乃是真定人氏,善造舡只。因押花石纲,要造大舡,嗔了提调官,要併责他,他把本官杀了,弃家迯出江湖,绿林中安身。因他长大,都呌他做玉幡竿孟康。”杨林问曰:“二位兄长在此聚义几时?”邓飞曰:“有一年,前遇着一位兄长,姓裴名宣,乃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孔目出身,为人忠直聪明,人都呌他做铁面孔目。舞得好双剑。为一个贪滥知府到来,把他刺配沙门岛。在此经过,被我们杀了防送公人,救他在此。他年长,让为寨主。敢请二位同往小寨,相叙片时。”二人随至寨前,裴宣出寨迎接,到聚义厅上,分宾坐定,设度款待。戴宗说起晁、宋二头领招贤纳士,结识四方豪杰,许多好处。裴宣曰:“小弟寨中有五百人马,金帛十车,仁兄不弃,引荐大寨,愿听号令。”戴宗大喜曰:“果有此心,收拾行李。待小可去蓟州见了公孙胜回来同去。”三人大喜,当日吃得大醉。
次日,戴宗、杨林相辞下山登程。二人晓行夜住,来到蓟州城。询站公孙胜,并无人知道。次日行到大街,只见远地鼓乐,迎个人来。戴宗、杨林立住看时,两个小牢子,捧着綵缯之物。后面青罗伞罩个押狱刽子,那人生得好表人物,凤眼蚕眉,面皮微黄,乃河南人氏,姓杨名雄。因随叔伯哥哥来蓟州做知府,在任而亡,一向流落在此。后来一个新任知府,却认得他,因此就参他做本院押狱行刑刽子。更有武艺,面皮微黄,人称病关索杨雄。市曹决囚回来,众相识与他挂红贺喜送回家去,正从戴宗、杨林面前经过。一簇人在路口拦住把盏,只见小巷里走出七八个军汉来,为头的呌做杀羊张保,乃是蓟州守御城池军人,带几个破落户吃得半醉,见他赏赐得许多叚疋,便赶来呌曰:“节级拜揖。”杨雄曰:“大哥来吃酒。”张保曰:“我不吃酒,特来问你借百十贯钱使用。”杨雄曰:“我与你不曾交钱财,如何问我借钱?”张保曰:“你今日骗得百姓许多财物,如何不借我!”杨雄曰:“这是别人与我做好看的,怎麽是骗百姓?”张保不应,领众向前,把花红叚匹都抢去。杨雄大怒,向前打那抢物的,被张保把胸扭住背后,两个揪住,杨雄被三人逼住,施展不得。只见一个大汉挑担柴来,见众人逼住杨雄,动手不得。那大汉放下柴担,分开众人,喝曰:“你们因甚打节级?”张保睁眼喝曰:“饿不死的乞丐,敢来多管!”那大汉发怒,把张保匹头只一提,攧番在地。那几个被那大汉打得东倒西歪在地。张保扒将起来走了。杨雄忿怒,赶入小巷去。那大汉在路口寻人厮打。戴宗看了暗地曰:“此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壮士也!”有诗为证:
路见不平诚可怒,拔刀相助是英雄。那堪石秀真豪杰,慷慨相投入夥中。
戴、杨二人向前劝曰:“好汉且罢。”扯到一个酒店,那大汉乂手曰:“多蒙二位解救,敢问姓名?”戴宗曰:“我乃戴宗、杨林,外乡人氏。因见壮士仗义,只恐拳重失手,悮伤人命,特地请壮士到此吃几盃。”那大汉曰:“多得二位解拆,又蒙赐酒,确是难当。”杨林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伤乎!”三人坐定,先与酒保争一两,整过酒来。戴宗问曰:“壮士高姓?”那汉曰:“小人姓石名秀,祖居金陵建康人氏。自幼学得枪棒。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便【要】相助,江湖上呌小人做拼命三郎。因随叔父来此贩牛马,消折本钱,流落在此卖柴度日。”戴宗曰:“卖柴怎能勾发迹?如今朝廷不明,奸臣当道,何不去投梁山泊入夥。朝廷招安,都有官做。”石秀叹曰:“小弟无门可进。”戴宗曰:“壮士若肯去时,小可引进。”叙话将散,忽听得外面公人赶入店来,戴宗、杨林见人多,慌忙出店走了。石秀起身迎住曰:“节级那里去来?”杨雄平身作揖曰:“才蒙足下救我,只顾赶夺叚疋,回来不见足下,人说你在酒店吃酒,特寻至此。敢问足下高姓?”石秀通知姓名。杨雄大喜,唤酒保摆酒过来。“我今日结拜三郎为兄弟。”石秀大喜曰:“敢问节级贵庚?”杨雄曰:“我今年二十九岁。”石秀曰:“小弟今年二十八岁。就请节级坐,受拜为哥哥。”杨雄大喜畅饮,称还酒钱,带石秀回家。杨雄便呌:“巧云快来,与叔叔相见。”那妇人生辰原是七月七日生,因此名唤巧云。先嫁蓟州王押司。两年身故,后嫁杨雄。石秀见了,忙施礼曰:“嫂嫂请坐,石秀参拜。”妇人还了两礼,收拾一间空屋,石秀安歇了。
却说戴宗、杨林寻问公孙胜两日,绝无下落,收拾行李,便投饮马川来。邀裴宣、邓飞、孟康扮作官军,望梁山泊来。见了晁盖、宋江等人,大喜,收为头领不题。
且说杨雄丈人潘公,却和石秀开个屠宰铺,众亲邻都来贺喜。时值冬初,石秀换了新衣,下乡买猪。两日回来,只见铺店不开。到家看时,肉案砧头都收了,石秀忖曰:“哥哥出外跟官,不管家事。必然嫂嫂见我做了衣裳,又两日不回,故此不做买卖。我休等出言,自先辞回乡。”便去收拾行李,拏簿帐来见潘公,潘公安排素食,请石秀坐定吃酒。石秀曰:“老丈且收过这本明白帐目,我有半点私心,天地诛灭。”潘公曰:“叔叔何故出此言?”石秀曰:“小人离家七年,今欲回去走一遭,交还帐目,今晚相辞,明日早行。”潘公听了笑曰:“叔叔且住,听老汉说明。”正是:报恩壮士提三尺,破戒沙门丧九泉。【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
朝看法华经,暮念法华咒。种瓜还得瓜,种豆还得豆。经咒本慈悲,冤结如何救。照见本来心,方便当明镜。心地若无私,何用求天祐。地狱与天堂,作者还自受。
潘公曰:“老汉知叔叔的意思。你只道不开店了,因此要去。不瞒叔叔说,我这小女,先嫁本府王押司,不幸故了。明日是二周年,做功果超度他,因此歇了两日买卖。今日请下报恩寺僧,来做功德,老汉敢烦叔叔支持一二。”石秀曰:“既然如此,再住几日。”只见道人挑经担来家铺设坛场,建造功德。
杨雄回家,分付石秀曰:“贤弟,我今夜却值当牢,不得回家看顾,凡事央你支持。”石秀曰:“哥哥放心自去,兄弟替你调理。”杨雄去了。只见一个少年和尚,入到里面,与石秀打个问讯。石秀答礼曰:“师父请坐。”随后一个道人,挑两个盒子入来。石秀呌潘公曰:“有个师父在这里。”潘公听得出来。那和尚曰“乾爷,如何不到敝寺来?”潘公曰:“开店没工。”那和尚曰:“无有甚好物相送。特具挂麫、京枣,聊表微意。”潘公曰:“如此多谢!”教石秀收了入去。只见妇人从楼上下来,淡妆轻抹,便问:“叔叔,谁送物事来?”石秀曰:“一个和尚送来。”那妇人笑曰:“是师兄海阇黎裴如海。原是裴家绒线铺小官人出家。因他师父是家里门徒,结拜我父做乾爷,长奴两岁,叫他做师兄。叔叔,晚间听他请佛念经,极好清音。”石秀曰:“原来恁地。”那妇人出到外面,那和尚合掌打个问讯。妇人曰:“师兄请坐。”和尚曰:“敝寺新造水陆堂,正要请贤妹去看,只恐节级见怪。”妇人曰:“先母死时,曾许下血盆经愿,也要到寺还愿。”只见丫环托出茶来,那妇人拿起一盏茶,双手递与和尚。那和尚一边接茶,两眼只顾看那妇人。那妇人嘻嘻笑着。不意石秀在布帘里张见,心中忖曰:“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几番见他对我说风话,我只以亲嫂待他,原来这婆娘不是好妇人。”走将出来,那妇人放下茶盏,便曰:“叔叔请坐。”那和尚虚意问了乡贯,便起身曰:“小僧去接众僧来赴道场。”那妇人送了和尚出门,自入里面去了。
不多时,海阇黎引众僧赴道场。待茶毕,打动鼓钹,海阇黎摇动铃杵,发牒请佛。只见那妇人乔素梳妆,来到法坛上,执炉拈香礼拜。那海阇黎念动佛经,一堂和尚,见那妇人都七颠八倒起来。证盟了,请里面吃斋。海阇黎回头看那妇人,那妇人以目送情。石秀见了,心中火起。众僧吃了斋,复入道场。石秀假推肚疼,自去板壁后假睡。那妇人自去支持。做到四更,众僧困倦。那妇人呌丫环请海阇黎说话。那和尚来到,这妇人向前扯住和尚袖子,曰:“师兄,明日收功德时,就对我爹爹说血盆一事,不要忘了。”和尚曰:“只怕这个叔叔好生利害。”妇人曰:“他人不是亲骨肉。”海阇黎曰:“如此小僧放心。”石秀张见忖曰:“哥哥恁地豪杰,却撞这个淫妇!”当夜道场满散,妇人上楼去睡。
次日,海阇黎又换一套齐整僧衣,迳入来。那妇人听得,忙下楼来,接入里面坐了。妇人曰:“师兄夜来劳神。”和尚曰:“今日特来谢斋,贤妹要还心愿,请个疏头。”妇人请父亲出来商议曰:“我要还血盆经愿,明日师兄作会,先教师兄回寺念经,我和你明日去寺里证明,了件大事。”潘公曰:“只恐明日买卖要紧。”妇人曰:“有石叔叔在家,不妨。”便将银与海阇黎作会钱,相别去了。当晚,杨雄回家,妇人教潘公对杨雄说道:“我妈妈临死时,女儿许下血盆经愿,报恩寺明日作会,我和孩儿去寺里证明,先说与你知道。”杨雄曰:“大嫂,你对我说何妨。”妇人曰:“只怕你嗔怒,不敢对你说。”
次日五更,杨雄自去画卯。巧云起来,浓妆淡抹,收拾香盒,一乘轿子同迎儿。潘公换了衣裳,对石秀曰:“相烦叔叔照管门前。老汉和拙女同去还愿便回。”石秀笑曰:“多烧好香回来。”石秀心中已知其意。潘公和迎儿跟着轿子,前望报恩寺而来。有诗为证:
眉眼传情志不分,秃驴绻恋女钗裙。设言宝刹还心愿,却向僧房会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