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砂


  且表番营主帅萨牙叉,探闻天兵已到,便聚集众番将,议论御敌之策。又向刘瑾、史洪基曰:“ 日来据探马报道,中华特派李广为帅,带兵前来。这李广韬略本领皆如何?乞二位明白示知。” 刘瑾曰:“ 原来是李广为帅!这厮年轻,却是英勇,他有一班结义兄弟,皆是勇战之辈,元帅留意,不可轻敌。” 萨牙叉闻言笑曰:“老千岁是惊弓之鸟,吓破胆头。依本帅听之,是些乳牙未脱,胎毛未干一群小娃娃,何足为虑?老千岁竟长他人的志气,灭却我国的威风。请看本帅今日出阵讨战,杀他片甲不存,方知本帅之勇。” 正谈论间,忽见番兵报道:“启元帅,现有蛮兵在营外讨战,请令定夺。”萨牙叉闻报,遂望下问:“ 那位将军出营会战?”忽听一声答应:“末将愿往。” 闪出一员将,帐前控背。萨牙叉见是偏将荒山虎,遂即吩咐:“ 即带你本部兵马会战,务要小心在意。”荒山虎领令出营。萨牙叉随带兵将出营掠阵。

  荒山虎来至战场,见一和尚耀武扬威讨战。荒山虎大喝:“ 秃驴!少要张狂,快通名来,好让本将军结果你性命。”广明抬头一看,见番将生得蓝面红须,断鼻梁,凹眼,形如怪兽,遂喝道:“番奴听着,俺乃天朝都招讨大元帅李麾下大将广明是也。尔是何名?速通名来,俺刀下不斩无名小卒。” 荒山虎闻言,哈哈大笑曰:“ 自称尔是大将,不过是一个酒肉头陀,竟敢在本将军前夸口。若问我名姓,俺乃红毛国大元帅萨麾下偏将军荒山虎是也。” 广明大怒,遂抡牛耳泼风刀,直向荒山虎搠去。荒山虎舞双钢鞭迎抵,一来一往,约有三十余合。广明遂将左手刀向荒山虎拦腰砍去,荒山虎以鞭将刀隔开,趁势一鞭向广明当头击下,广明把右手刀向上一¥,急起左手刀去砍番将肩头,番将把鞭落下来迎。广明急起右手刀向番将左肩砍去,番将招架不及,右肩头着了一刀。荒山虎说声“ 不好”,翻落马下。广明抢步近前,手起刀落,把番将首级取下。

  番邦元帅萨牙叉见荒山虎阵亡,随把令旗一摆,众番卒一齐喊“杀”,拥上前来,将广明围裹厮杀。广明毫不惧怯,飞舞双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番帅见头陀僧骁勇,难以取胜,又命偏将沙里金上前助战。番将遵令,出马向阵中冲来。忽闻迎面大喊:“ 番将那里走?俺骆将军来也,取尔之狗头。” 抡双锤向番将砸下。沙里金措手不及,被骆照一锤打死,尸身翻落马下。骆照抡动双锤冲上去,打死番兵有二三百人。正要杀入重围,去助广明,忽听城上鸣金收兵。番营也鸣金收兵回营。骆照、广明收兵回城。此时李广已下了城,见广明、骆照得胜回城,赞道:“可喜二位贤弟,初见头阵,杀死两名番将,挫动番邦的锐气,这件功劳非轻。”即命军政司在功劳簿上记了头功。又令兵丁昼夜严守城池,且忌懈怠。是日军中大排筵宴,准备明日出征。毕竟后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一回 桑先锋飞马斩番奴 李元帅运筹埋伏兵

  曹公饮马天池日,文采西园感故知。
  至竟心情终不改,月明花影上旌旗。

  话表广明、骆照杀了两名番将,李帅代他二人上了功劳簿。是日大排筵席,一宿无话。

  次日元帅升帐,诸将参见已毕。李广向左右二先锋曰:“二位贤弟,今领两千兵马,去与番将决一胜负,本帅亲自掠阵,察看敌人虚实,好用奇兵破之。” 桑黛、徐文亮二人遵令,即带本部兵马,三声炮响,开城冲出,直奔番营。元帅随带众将,亲自出城,列成阵势。只见桑黛一马当先,驰到番营前,高声喊道:“ 呔!番营听真,尔等快报你主将知,就说天朝大元帅麾下左先锋桑将军索战,叫他出营受死。若稍延迟,本将军就要杀进营去。” 番卒不敢怠慢,飞报进去。萨牙叉正坐军帐默思,初次交兵折了两员战将之事。忽见番卒飞报进来,不由大怒:“好大胆的南蛮,竟敢藐视我军。”遂问:“那位将军去擒敌人?” 忽闻一声:“ 末将愿往。” 萨牙叉见是正先锋孙鹤麒麟凯,遂曰:“ 孙将军须要小心。”孙鹤麒麟凯遵令,出帐乘骑,手提大刀,带领番卒一声呐喊,冲出营来。萨牙叉也出营观阵。桑黛见番将冲营来,头戴铁盔,身披铁甲,身高丈二,面如蟹豸,须发皆蓝,手提一柄大刀。桑黛大喝:“番奴少要前进,俺桑将军久候多时了。”孙鹤麒麟凯正往前进,忽闻迎面招呼,勒马观瞧,对面敌将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托方天画戟,坐下白龙驹,像貌堂堂,亚赛当年三国吕布。喝问:“来将通名。”桑黛曰:“问我?听着,我乃天朝大元帅李麾下左先锋桑黛是也。尔是何名?” 孙鹤麒麟凯曰:“俺乃狼主驾前扫南大元帅麾下,正先锋孙鹤麒麟凯是也。” 桑黛曰:“ 尔国无故兴兵,侵犯天朝边疆。今天兵到此,尔等不思请罪,竟敢抗敌。待本先锋取尔的狗命。” 一抖方天戟,直望孙鹤麒麟凯刺来。孙鹤麒麟凯急用大刀相抵,二人大战约有五六十合,不分胜负。两边金鼓之声,不绝于耳。这边徐文亮观战,见番奴与桑黛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匠遇良材。恐桑黛恋战不能取胜,暗抽出一枝箭,搭上雕弓,对准番将射去。番将正与桑黛相抵,未防暗箭射来,躲避不及,正中左腮。孙鹤麒麟凯一怔之际,桑黛趁势用戟刺中番将咽喉,翻身落马。徐文亮见番将已死,乘势挥兵杀将过来,只杀得番卒四散奔逃。萨牙叉正欲出马助战,忽闻敌军队中鸣金收兵,只得按兵不动,率众将回营,明日决一死战。

  桑黛、徐文亮、李元帅率众皆回城中,代二先锋上了功劳簿,二人得意非常。李元帅便向韩巡抚曰:“本帅欲查看本省地势,祈大人将地舆图赐我一观。” 韩巡抚闻言,即命人去取来地舆全图,送与李广观看。李广展开细阅一遍,便向军师萧子世,副元帅楚云相商曰:“按此地图而论,如某处某处可以埋伏兵马,愚意欲就此数处,设奇制胜,去破番营,可以获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萧、楚二人一齐曰:“元帅之略甚精,若照此行之,其敌必破。”李广闻言大悦。

  次日,三人升帐,李广居中,左萧子世、右楚云,坐定。众将参见已毕,各立两厢。李广向萧、楚二人议曰:“愚见拟如此如此调拨,可尽善否?”萧子世曰:“如此甚合机宜。”楚云曰:“如此必获全胜。”李广遂传令洪锦、傅璧芳、左龙、左虎:“汝四人带三千兵马,抄至番营左边,但听连珠炮响,一齐杀出,攻其营左。” 四将遵令退下。传令甘宁、郑九州、木林、喻昆:“汝四人带三千兵马,抄至番营右边,但听连珠炮响,一同杀出,攻其营右。” 四将遵令退下。传令左先锋桑黛、右先锋徐文亮:“汝二人领本部兵马,抄至番营之后,但听连珠炮响,便由番营后杀入番寨,会同左右埋伏的兵马,夹攻番奴,不可有误。” 桑、徐二人遵令退下。传令骆照、蒋豹:“汝二人领三千兵马,距城十里雁门山左侧有一飞雁谷,在谷内埋伏,天明时必有番兵从此所逃,劫杀他一阵。” 蒋、骆二人遵令退下。传令广明、云璧人、胡逵:“汝三人带领三千兵马,距城二十里东海附近扎营,多带火把。待番兵到,断其归路。此系第一要紧关隘,必须小心努力,不可疏忽。” 三将遵令退下,各行其事。李广口呼:“萧贤弟同韩大人守城,我同楚贤弟、张贤弟出城搦战。”萧、韩二人遵命。李广挑选五千兵卒,同楚云、张珏响炮出城,列成阵势。早有番卒报进寨内,萨牙叉正在帐中筹思,忽见番卒报:“启元帅,现有南朝发兵,列阵在营外挑战。”萨牙叉闻报,“哇呀呀”一声大吼道:“今日与南蛮决一死战,誓不回营。众将官同本帅一齐出营会敌。”众番将遵令,即刻跨马发兵,一齐冲出营来。李广望见番将列阵,遂纵马提刀,一声大喝:“来者可是番营主帅萨牙叉否?”萨牙叉纵马大喝:“你是何人?快通名来?” 李广见来将身高九尺,面黑眉黄,一双凶恶碧眼,头戴金盔,身披铁甲,手持狼牙棒,在对面威风凛凛,遂答道:“本帅乃天朝都招讨英武伯李广是也。我中朝与你家狼主平时并无仇恨,亦甚和好。皆因逆贼刘瑾等逃窜尔邦,尔邦狼主听信刘瑾等蛊惑之言,以致兴师动众,枉劳士卒,空费钱粮。刘瑾等是穷无所之,借此诬妄之言,以惑尔之狼主,彼且借此公报私仇。尔之狼主不明,误信诡计,公然犯境,失了两国的和睦。为今之计,尔等可速退兵,将刘瑾等一干奸贼捆送我邦,本帅代尔国奏明天子,言尔狼主误为刘瑾等所惑。天子见本帅之本,断不加罪尔之狼主,而且和好如初。若执迷不悟,尔可知我天朝兵强将勇,那时尔邦玉石俱焚,悔之已晚。”萨牙叉闻言,怪眼圆睁,双眉倒竖,大吼一声:“ 好南蛮,休要巧言,我国狼主久想中华天下,岂肯听刘瑾等所言。而况尔邦昏君不修朝政,朝臣各恋女色,人民怨恨已极。我国狼主宽厚慈仁,正可为尔邦之主,代天伐罪,拯救万民。尔若识时,归降我国,将来不失封侯之位。若妄自尊大,眼见强兵直入,踏破尔的城池。” 李广不等他说完,即令张珏出马。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 小张郎幻术戏敌将 勇楚云美貌惑番奴

  渴饮清泉醉便休,四时风月任优游。
  玉堂金马成何用,石室云山万古秋。

  话表张珏遵元帅之令,笑盈盈的飞马而出。大声问曰:“是你同本将合战,还是那一个出马来战?” 萨牙叉见来将式样,是不伦不类,既为大将,怎么不披甲,只穿一领大衫?头戴一顶元青平顶方巾,身着白绫绉花直裰,脚踏粉底乌靴,腰束丝绦,斜挂佩剑,手中执定两把双尖刀,大袖飘飘,不象大将,分明是一公子。萨牙叉看毕,心中疑惑:这一年幼娃娃,也能出战?忽然转想,不由大怒:“这分明藐视我邦。他不派大将出马,竟令小儿前来戏耍,真令人可恨。”遂问左右:“谁将这小孩擒来?”一言未完,只见合奇萨里西曰:“末将愿往。”手持长枪,催马出阵,大喝:“尔这小孩子,胎毛未落,乳牙未脱,敢在沙场上逞能。快通名,待本将军擒你。” 张珏曰:“本将军张珏是也。尔既夸口,尔放马过来,管教你有头颅来,无头颅去。” 合奇萨里西闻言大怒,拧枪就刺,张珏用双尖刀向上一架,!的一声,架在一旁。二马过门,一来一往,约有八九个回合。只见番将拧枪,望张珏分心刺来。张珏安心戏耍番将,即将身体一晃,已不知去向。合奇萨里西一枪,用力太猛,刺空,不由身体在马上一晃,几乎跌下马来。赶着勒住坐骥,按定手中枪,暗说:“奇怪呀!明明见小孩子在马上,忽然不见了,难道我把他刺于马下?” 遂向地上一瞧,哪有人影。心中惊惶纳闷之际,忽闻迎面马上大叫:“番奴何必猜疑,快撒马过来,决一死战。” 合奇萨里西一看,果见张珏依然坐在马上。只急得番将三尸冒火,七孔生烟,大吼一声:“好大胆的妖人,竟敢戏弄本将军吗?” 遂恶狠狠拧枪来刺,张珏并不招架,曰:“待本将军让你。” 又不知去向。不由番将着急,大骂妖人。忽见张珏在左首喝道:“ 番奴你不骂了,待本将军取你狗头。” 合奇萨里西急转马,见张珏在左边手执双尖刀,作那欲下不下之势。番将便拧枪向张珏分心刺来,又不知张珏何处去了。正在气忿填胸,忽听右首喊道:“我在这里。” 番将闻言,急忙转身来看,果见张珏在右首望他招手。合奇萨里西向张珏怒刺一枪,刺空,又不知张珏去向。如此忽隐忽现,或左或右,将合奇萨里西急得汗如雨下。两国兵丁均皆诧异。萨牙叉心中更惊异,遂令合奇萨里东出阵助战。合奇萨里东遵令,手舞钢叉,飞马至战场,大喝:“小南蛮,休用幻术欺人。”端叉来刺张珏。

  忽闻官军队中一声喝道:“番奴休要逞强,俺来会你。”合奇萨里东忽闻娇柔的声音,遂停叉望对面观瞧来将。见迎面马上一将,头戴一顶八宝银盔,珠抹额光明射目,身披堆云锁子鱼鳞银甲,内衬湖色绉花战袍,银盔上一朵朱缨,顶门高耸,柳眉杏眼,粉面桃腮,足登一双镔铁镀银的战靴,手擎银枪,跨下银*马。暗想:“ 这员敌将好像美貌婵娟,那掠阵的好似俊俏书生。天朝竟出天姿国色,令人可羡。”遂喝道:“呔!南朝美貌将军,快通名姓,待本将军带你回吾国,作一个俏美的娈童。” 楚云闻言,又羞又恼,大喝:“番奴你瞎了眼,你未看大纛旗上之字,尔何必又问?” 合奇萨里东闻言,遂望纛旗上之字,上写一个斗大“ 楚” 字,边上有一行小字,写的是“ 平番副元 帅 忠 勇 侯”。遂 曰:“你既是副元帅,你腰肢一捻,怎能上阵交锋?” 楚云大怒,并不答话,遂一抖银枪,直向番将刺来。合奇萨里东急忙举叉相迎。二人一来一往,约战了十数个回合。合奇萨里东渐渐的力乏,汗出如浆,吁吁气喘,抵挡不住,遂虚刺一叉,将马一夹,往西而逃。楚云不舍,拍马追赶,大喝:“番奴往那里走?本帅来也。”

  正赶之际,忽见番营队中闯出一员将官,阻住去路,口呼:“颦卿别来无恙。” 楚云闻言,举目观看,原来是刘彪贼子,登时不觉满面飞红。只听刘彪曰:“ 前者自卿走后,无日不系念于怀;何以你当年那种无情,今日幸又相逢,真是三生有幸。年华虽隔,丰韵犹存,可羡可羡。” 楚云不等他说完,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烂银枪一摆,直刺过去。刘彪本非敌手,免强用兵器招架,不到三合,早被楚云战得力疲筋酥,难以相抵,只得拍马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