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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娘妈传
朗然飞过子江,阴风平地凄凉。蛇鳅相倚作灾殃,水伯河侯远让。
上下乾坤就里,方圆变化无量。妖氛一切尽归降,瞻仰庙貌景象。
第二十八回 天妃妈莆田护产
天妃妈那日扬子江收了蛇,鳅二精,救宦者一家二十余口,留存显迹。宦者知之,大为建 庙。妃留一将镇守其坛,倘有妖魔向后江中为孽,只向炉前一扣,香烟动处,则飞乘来矣。
妃次日回到莆阳,过故闾里,四顾登临,纵观景物,低回留之,不忍去云。本县社主知天妃朝京而回,忙出郊迎接,妃与相见,叙尊卑礼毕,妃问社主曰:“境内治与?抑有故与?”社主曰:“亦略粗安。第本县主母王氏,今夜子时当分娩。但彼衙后,旧有一鸡精,时常显怪。旧任主母,多遭其难。今正欲遣小卒往衙前后俟候,恐有不测。”天妃曰:“既有此事,今夜吾当自往。”一面差小卒先往打听。
是夜亥时,天妃化为一小卒,在衙前提铃巡逻。巡至衙后,果见几个小鬼,唧唧哝哝。天妃伫视久之,忽见一女妖,头戴文冠,身穿白袍,从衙后而出。众小鬼见之,皆列于两傍。那精曰:“今当子时,王氏将分娩。可恨此人,并无薄仪祷祝于我,欺我甚矣,吾定欲分裂其胎,以丧其命。”时闻衙内大小言语喧哗,灯烛齐明,乃王氏身中震动。妖知之,即飞身入衙内。王氏忽见一阵冷风,吹上其面,当时身体似欲分裂,不胜其折迫之苦。衙中大小,惊惶不已。县主大惊,忙设香案,升堂当天祷祝。王氏精神昏闷,不省人事。天妃曰:“及今不救,则无救时矣。”遂召起兵将,将衙前衙后,重重围绕,乃自推正门而入,直至后衙王氏卧所。那妖正端坐于王氏床前,天妃一见径进,即以随身剑对面劈之。那妖一躲,即飞身从虚隙而出,妃未及耸身擒之,妖已幸脱。妃遂敕起九龙法水,将王氏身之左右前后,洒净数次,王氏精神略苏。妃以法水仍洒一遍,
王氏遂分娩得一男子。县主及衙内大小,不胜欣喜。妃见王氏分娩无事,即飞身赶擒妖怪而去。
王氏洗洁已毕,精神始定,乃问侍女曰:“顷者有何处生母到此?”侍女曰:“无之。”王氏曰:“何谓无生母?吾彼时身被一阵冷风吹上,倏然精神瞆眊,见一女人,浑身俱白,含怒入吾床前,以一手抗吾之喉,一手按吾之腹,吾遂不省人事,自分必死矣。少顷,复有一人,龙髻鹤氅,手持一剑直入,那女遂避之,吾身暂轻,后扶吾产者,即此人也。吾所目见,何谓无之?”衙内之人,闻言大异,传报县主,县主曰:“吾才于夫人未分娩时,忽闻腥气难当。及将分娩时,又闻异香彻屋,其香且至今未散,不知此祥乎?异乎?”县主见天尚未明,分发众人各就寝,自当堂凭几而寤。倏然本县社令,垂绅执笏,语县主曰:“恭喜夫人,子时诞产麒麟。时有衙后白鸡精作怪,倘非湄洲林天妃京回过此,则夫人脱此厄为难矣!今天妃追妖而去,此莫大功德,愿大人表而扬之。令东南一方,人人知有天妃,天妃扶产之功者,皆大人之力也。”语毕,告辞而去。县主一醒,大嗟呀不已。至次早,衙内大小各云所梦皆然。县主曰:“信然,信然,天妃近成护国功多,吾与有荐举之力,今日彼乃以此而报我也。而天人相与之际,信不爽矣!”由是命将天妃祀于卧房内,遣人大赍币帛,旗帐,猪羊,礼物,径到坛设祭赛谢。有诗为证:
忽报诞生喜,惊从天外闻。
妖魔行怪毒,神圣显威风。
恩德应无比,英灵不可论。
登坛崇报典,扶产著全功。
第二十九回 天妃妈收服白鸡
天妃妈救了王夫人,飞身返擒鸡精。那精忙突虚隙一出,直飞上胡公山。妃命兵众四处寻捕,不知踪迹。天妃曰:“吾乃四海周游,剗孽除灾,岂有妖精潜藏于吾境内,吾乃不能得而除之,是谓舍近而图远,可笑甚矣!”乃召四境土地使至,限各境内大寻三日,能知妖之踪迹者论功加赏,如有隐匿不报,许四境互相纠举,罪与妖同,不知者不坐。四境土地领旨去讫,各各领部下小卒,去境内挨查。东西北之三方,查了三日,并不见动静。独有南方土地,查至胡公山,有道:“昨日近晚,见一异人,曾经此过,四顾榜徨,似有所失,至晚不见出境,想只在此山中,第岩多不知处矣。”土地闻言大喜,即传报与天妃。
至次日,四方土地齐到天妃台前,俟候入见。各相询问情由,彼此俱道绝无形影。须臾天妃升殿,众土地入见齐拜毕。东方土地奏曰:“小土地所司之土,东至于海,西至于城,南至胡公,北至吉了,四望平坡,绝无崎险去处,纵有妖怪,无所隐藏,奉命大索三日不得。”西方土地奏曰:“小土地所司之所,东至于城,西至仙游,南至永春,北至永福,四望童山,绝无嵂崒去处。纵有妖怪,无所隐庇,奉命大索三日不得。”北方土地奏曰:“小土地所司之土,东至镇海。西至永福,南至于城,北至福清,四望护田,尽是人烟稠密,纵有妖怪,无所隐匿,奉命大索三日不得。”天妃曰:“皆如汝等所言,则此妖无乃上藏之天,下入之地乎?皆由汝等不用心之过。吾倘于此处查出,则汝曹不得辞其责矣!”各皆面面相觑,惶恐无言。独有南方土地奏曰:“小土地昨日奉命,尽率小卒,大搜境内,凡有附近居民之处,愈加严缉,并无所有。但此去三十里,有山名胡公山,东面大海,西连双髻,南至陵源,北距五马。山之广不知其几千万里,未有知其高者,奇峰怪石,载之而不知重;佳卉祥禽,聚之而不益多。千岩万壑,高垒大空,盖有不可得而屈指数者。某巡至其山,见一牧童,问此缘由,曾见其形,第实未知其所,谅必未出未逃,定然可搜可得。第某勇无多,居徒几何,冒死上闻,乞赐裁夺。”天妃曰:“既是如此,汝可前行引路,吾自往擒之。”即召遣兵将,往胡公山前后左右,尽布罗网,嘱诸将曰:“吾立于云头之上,至临期可依令而行。”诸将应诺而去,直至胡公山四处围绕。
天妃自率大众到山,无高不登,无深不入,随岩随穴,随空随谷,无不除之荡之,翻之覆之。那妖此逃彼躲,东闪西伏,并无所藏。不得已变为黄雀,欲高飞又遇天罗在上;变为蚯蚓,欲深入又遇地网在下。计无所出,只得变作一块顽石,立于岩头之上。大众追到,遂不见何处,遍寻不得,飞报天妃。天妃曰:“吾立于云头之上,并不见其逃脱,想亦只在谷中,吾自擒之。”遂下至谷中,行至一大石岩,岩上又一岩,腥气不可近。天妃知其即此妖也,行行近前,以随身剑一劈,石遂分为两片,红血染地,现了真形。
天妃见妖既除了,遂令大众各回本营,大犒诸兵将。四方土地齐至称贺。妃乃敕东、西、北三方土地各守本土,向后务要仔细盘诘,不许生面歹人潜入境内,酿成不测之祸。分付已毕,亦轻加赏赐。独南方土地大加奖赏,许代申奏超升,重赐宝物。四方土地齐叩首称谢讫,天妃遂收兵回转湄洲,各处助战诸神亦各归方位。有诗为证:
敕赠自朝廷,谢恩上帝京。
驱蛇功甫建,除鸡绩又成。
磅礴称至德,沦浃诵深仁。
渺渺湄洲屿,万古仰威灵。
第三十回 天妃妈湄洲救护
天妃妈收兵上了湄洲。四员天将作贺毕,妃命设宴以犒四将,遂召守庙土主而问之曰:“自我离山朝京之后,水洋远迩之事何如?”土主曰:“自娘娘离了宝殿,本山之内,安静如堵。独水洋中东北二面,十日之内,得安静者不得二三,商渔船之覆没者,不知几千百艘。昨日才于鸟姑之北,沉没多舡,惟今日得稍静而巳。”妃曰:“商旅遭殃,渔人厄受,吾恨不及救之,奈何!奈何!”
语犹未毕,忽见东北二面云起处,顷刻间大风卷海面来,平波之内,突浪如山。有三四商舡,正在海坛之南,欲北退则不能,欲南进又不得,桅折梢漂,舟中三人,自分必死,号泣动天。天妃妈慧眼一照,急召兵将曰:“北来诸舡遭难,吾今不救,更待谁乎?”即将盒盖化为渔舟,自化为渔翁,载数护法诸将其中,乘风破浪而进,輙近商船。商船内众大呼曰:“渔翁救吾之命,舡中之货,尽为偿劳。”但见对面之地,浪涛如山,竟不得进,前舡已没其半。妃急立于舡头,念起真言,用飞剑用水中一劈。那鳄精见是天妃,用力躲开,翻身便脱。妃飞渡赶之,至二十里外,又恐商舟有失,輙回救护。那鳄见妃回身,心中不愿,亦复随后而来,风浪愈增。妃大展法力,支撑四舡,翻身复斗。又赶至十余里而回。如此者三四次。鳄见毒无所施,始渐渐远去,风波稍平。妃驾渔船复向东洋而去。四商舡是晚得至湄洲湾,大作欢喜,只谓遭风幸免,并不知为妃救护之力。此四舡皆是广东潮州之客,彼不知山中有天妃之灵。
妃欲显灵于南方。至次早,各舡起了风帆已定,乃起水中镇索。但见镇索自早至午,起不尽水中之索。梢子大骇曰:“吾索有数定,从来未有如此之长,奈何今日愈起而愈无穷,谅必水中有物,奈何!奈何!”时有一舟子,自幼业渔,惯于游水,其出波入海,若登陆然,乃曰:“吾向为渔时,凡有网罟入水中不得起者,吾即入于水中,以手取之。此水中必有可疑,吾当入水观之。”众人曰:“此大海汪洋,其深不知其几千万仞,不比小滩浅濑,汝安得入之?又安得出之?”渔曰:“游水自有法,即百千万仞,可以出入如故,不得其法,即七尺之水,徒涉之则沉矣。吾家自有法度,岂虞其深哉。”由是即尽解其衣,翻身投入于水,随索直至其底,见有一女人,坐在镇头之上接麻。渔者见之,遂不敢问,回辄身,须臾浮于水面,游向船边,从旁而上。舟中人问之曰:“水中有何物?镇索何任起不尽也。”渔者曰:“吾才入于水底,见左右并无他物,见一女人,端坐于镇。”[此处原缺两面]
第三十一回 天妃妈收服鳄精
[以上缺]
始快而无憾。不然,誓不空还。乃先差一卒,赍文书一角,直至东海龙宫,见了龙王,约次日外各治兵于东洋相会。
小卒领命去讫,妃乃将盒化作二舡,一自载,一载护法诸军,竟向东洋而去。至下午,出于半洋,忽见群鱼无千巨万,各自逃生不已。未几,那鳄随后,尽力追赶群鱼而食之。妃曰:“此妖又在于此,鱼虾受其殃者,有不可胜数矣,正所谓为善者一念不忍,则念念皆不忍;为恶者一事才忍,则事事皆才忍。”那妖精未知是妃之来,追鱼至近乃见,遂深沉海底,望东北尽力而逃。妃亦尽力而赶,赶上数十里不及。妃谓众将曰:“四海如彼其大矣,水如彼其深矣,吾攻其南,彼逃于北;吾攻其东,彼逃于西。如此而尽心力而为之,终无功之可成。吾昨日已移文东海龙王,今日此洋中相会。须俟龙王之来,乃率其鱼虾蠘蟹之众将,四边围绕,然后一举号令,四面响应。龙王攻其前,则吾攻其后;龙王攻其左,则吾攻其右。东西南北,路无可逃;上天下地,势不能脱。当此时虽一身百臂,无所展其力,壹头千口,不得肆其毒,此一劳永逸,万全之策也。”乃聚兵不动。
那龙王得天妃檄文,大会群臣,相议曰:“那鳄之为东海害也有年矣,驱之而不去,歼之而不能。民物为之雕耗,鸡犬为之不宁。正未得乘其机而除之。今有湄湾天妃,欲济世救民,力除此妖,明日约会兵于东洋,正可乘此机而灭之,庶海中宁谧,水族无灾。”乃尽点部下甲兵,令左右中前后五营大将统领诸兵,自随其后,直至东洋,与天妃相会。次早辰时发兵,须臾即到东洋,见天妃兵将已到,团聚于此。龙王遥望天妃,欠身施礼曰:“远劳圣驾到此甚矣,此妖之为害也。不得远迎,而治兵反后,不恭之罪,不可逭矣,实望恕之。”妃曰:“妖之为害,不独今日始然,吾除妖之志,不独今日始切。但以东洋广阔,妖力甚强,吾欲除之,彼尽力逃遁有所照顾不及处,遂使彼得以幸脱。所以欲会大众,尽东海而围之,然后到一处,守一处,过一隅,封一隅,彼但有前奔,而不得复入,东西南北之逃既穷,而吾之追兵不已,彼虽欲高飞深入,盖有不可得矣。则此举妖可灭也。”龙王曰:“天妃之谋,人所不及,敢不唯命是从。”即令四营水兵,各布四方,临期听令施行。龙王乃自带中军诸兵,随妃大众之后,以听提调。
分拨已定,妃乃令人众倍道东趋而进,不上数里,遇着妖鳄而追之。鳄见势大,不战而走,东西南北四将领水兵俱出,鳄势穷力屈,舍命撞东而走,关门牢固,剑戟如霜,千冲万突,并不得入。正在危迫之际,天妃乃以盒化作二扇大石门,立于水底,其中似有洞形。鳄被迫急,见一石岩,遂将身伏于其中。被天妃念了真言,两石遂合,将鳄收在其中,收于团盒。天妃诵数遍缚魔咒,将鳄捆缚,付龙王带往东海,幽囚于小壑之中,用符咒镇押其上,万年不得复出,以受饥饿之苦。鳄既收平,海内宁静,龙王自回龙宫,天妃班师回湄洲,大设太平宴,犒赏诸将。
第三十二回 观音佛点度二郎
天妃收服鳄精之后,四处安然。诸将进曰:“娘娘西荡妖猴,东除怪鳄,护国之功,纵四海之外,六合之内,以威灵显赫称者,谁可与并。”妃曰:“功建自我,所以能成此功者非自我,吾当未离北天之时,观音菩萨曾授我真言,传我妙诀,与我团盒铁马,则吾今日所恃以扫静诸氛者,皆观音之力也。吾当往南海谢恩,你等可牢守坛场,恐有邪魔侵境,以损神威。”诸将应诺。妃即乘鹤轩,径往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