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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宋慈云走国全传
庞国丈正在忧闷,忽闻道人求见,或可解此忧怀未可知,传命带进。不一刻家人引道人至。国文把目一瞻,远远只见道人面如枣色,三绺长髭,两颧高露,双目碧绿而圆,尤身穿八角道袍,手执拂尘一柄,看来面貌凶恶一怪异道人。不觉行近滴水,稽手长揖。庞国丈拱手曰:“道长体得拘礼,且请下坐。”道人告坐于侧。
国丈曰:“请问道长何处名山宝洞,尊号何名?”道人曰:“贫道乃白狼山玉峰洞金霞仙也。吾云游只见杀气起在东方,袖占一课,方知陆凤阳据守住山东登州双龙山,猖狂自恃雄勇。贫道不忍生灵涂炭,故特来相投。非为利名,且略施小法,擒拿了陆凤阳等,以免万民当灾。”
国丈曰:“如此甚妙。惟未知道长有何本领,方可参赞行兵。”
道人曰:“非比夸口之能,贫道修炼有年,身证仙班,观星望斗而知气运兴衰,移山倒海,优虎降邪,喝草为兵,乃些须小术,何足道哉;更有翻天换日,倒转乾坤大法,岂容轻易演出。”国丈曰:“道长既有此神通法力,且于长阶下耍弄些小与老夫一观,方才准信。”道人曰:“丞相要小小演试不难。”即将背上葫芦解下,口念咒词一遍,将葫芦口封皮捡去。忽一阵沙尘飞出,向半空中而起。滚滚碌碌,豪光一阵,忽化成一旗,军马数千,向半空中落下。喊声如雷。
国丈见此又惊又喜。是夜设筵相款。道人曰:“贫道用素,何劳丞相盛款。”国丈闻言即命人办备斋筵。是夜不表。
次早登朝,偶值天子微病,太后临朝。众文武朝见毕,有庞国文启奏:“泗水关庞请战殁于沙场。昨天幸得一道人相投。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老臣当时试验非谬。望恳太后封爵随征,自然马到成功矣。”太后曰:“相父既有此人法力之辈,正当授以行军之任。”传旨宣道人上朝。
不一刻宣到。道人俯伏金阶见驾:“愿太后圣寿无疆。”太后一见,呼:“道长免礼平身。曾闻相父奏汝道术精奇,非凡人可及。今有劳道长与国分忧,加封为行军都慰,敕授上方宝剑,往征双龙山,捉拿逆党,皆赖道长之功。”道人谢恩。是日太后又动问国丈:“差那人为帅?”
国丈曰:“不免差湘阳统制,忠勇将军焦仁为帅。他乃三代将门之子,焦赞之孙,焦廷贵之子。命他为帅,道长为中军参谋,可保万全矣。”太后准奏,即发旨调焦将军半月回朝,加封征东大元帅,带兵十万。“务要生擒逆子贼臣三人。成功回朝之日,论功以报卿劳。”焦元帅谢恩退朝。次日与中军参谋祭旗发兵。一路行程,非止一天。
先说双龙山头目、喽啰,扮作商人打探明白,回山报知君臣文武一众。太子曰:“朝中兴兵十万,更有妖道相助,万一疏失,孤君臣危矣。况此枯山,乃完卵之地,如何抵挡十万雄兵?”
范太尉曰:“朝廷十万之兵未足为惧,吾山也有六万之众,足以相拒。所虑者妖道随征,犹恐妖术多端,有伤军士耳。”刘迪曰:“臣前者课卜,其象属凶,早已命军士在山后广开河道,斩柴作筏,备下战艘五百号。倘不能抵敌,在山后可逃出扬子江,自有通津之道路矣。想来既恐妖道邪术伤人,不若命军士带书奔往山西平西王投递。他有雄兵三十万镇守。他正夫人段氏,及法门弟子金光圣母之徒,神通广大。恳他夫妻同来救驾。又命人复往潼关,东平王高千岁也有雄兵三十万镇守。恳他带兵来相助。倘得二路人马兵到,安枕无忧矣。”
是日太子急忙修下诏书二封,命人分投而去。
再说狄龙王爷自从得赦回关,天天教习于弓马之技。自神宗王归天,只忧奸佞危动江山,是以天天训练军兵,以待急用。是日接得慈云殿下来书,从头看毕,收下诏书,重赏来人,分付:“回山拜上殿下,不须忧虑,并说知陆国舅、范太尉等,小心保守高山,本藩不日兵到。”军人领命,拜谢狄王爷而去。
复表潼关东平王,也接到殿下求救诏书,赏了来人复命,“拜上殿下众位将军,小心禁敌,本藩催兵即到矣。”来人拜谢去。
话说次日高王爷差张梦虎为前部先锋,带兵五万,自交符印夫人代署,登程发进。狄王爷带随段氏夫人、五万精兵登程,符印交狄节公子代署,一路催兵,也且慢表。
再说焦元帅带兵十万,有日兵到双龙山。离近不远,前队不走,启禀元帅,请令定夺。元帅命人马列开,扎营于十里之外。一探形势,只见山高岭险,树木森丛,旗幡密布,剑戟交加。元帅、中军看毕,回归营帐,分付埋锅造饭。
次日天明,元帅升帐,亲自出马带兵一万五千奔至山前,将兵一字排开队伍。山寨闻报,范太尉、陆公子也领兵一万,摆开雁翅两行。焦元帅见陆公子一马飞出,银盔、银甲、雪花白马。元帅大呼:“马上者陆凤阳听着:本帅今日奉旨请殿下回朝,天子弟兄相叙,以免留落边外,有失王家贵体。”
陆公子冷笑曰:“此语只可哄三岁孩童耳,某君臣非草木之比。倘要殿下回朝,除非尽将庞贼党羽收除,方才准信。”焦元帅喝声:“好个匹夫,不听良言,看铜!”双双打下,公子双鞭架开,两人发手,各逞英雄。两军齐齐杀上,胜败未分。
道人在阵前观看,只见官兵渐渐势弱,即胸前解下葫芦,将封皮揭去,神豆一撒,红光一阵,万数阴兵随天而下,一同喊杀。走石飞沙,乌天暗地。人撞人死,马撞马亡。陆公子与焦元帅战个平手,却被道人祭起飞龙火嫖打伤左臂,大叫一声,坠于马下。焦元帅一见大惊,不发双铜。范太尉着忙飞下马,背起向山中而走。山兵败阵而逃。
野道收回豆兵,抛起葫芦,红光一道,收兵回营得胜。是日犒赏三军。有陆公子背得上山,血流不止。刘迪收集回寨兵,伤去二千余。命人开家埋掩。未知陆公子怎生搭救退敌,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避妖术君臣失散 破高山龙凤分离
再说陆公子败回被伤,血流不止,晕迷不醒。太子大惊,流泪曰:“国舅为孤出力受伤而回,看此光景死生未卜。孤不愿归朝复位,只望国舅保全幸矣。”刘迪乃翁婿之情,难过悲痛。众文武劝解:“殿下放心,为将者临阵对敌,不死也带重伤。国舅忠心为主,上苍岂不默佑于他?”是日太子焚香,望空祷告。山寨中君臣不乐,挂出免战牌。刘迪命健卒预备犬马秽血,四射于寨栅前后左右,犹恐妖术攻侵。火炮、雷木、弓箭,日夜提防。
次早,只见一老道人从空下降,言要进山中搭救陆国舅,“吾乃华山陈希夷老祖也。且回山禀知。”军士一见,惊骇此道人从天而下,要见殿下,只得进山寨禀明。太子闻说大喜:“有此仙人下降,国舅定然有搭救矣。众位王兄可代孤出迎。”当时范太尉、李豹、刘迪出山迎接曰:“久仰老祖大名,今何幸得睹仙颜?今殿下着吾等相请,恳降草山。”
老祖曰:“贫道乃山野鄙人,何芬众将军远迎。”当时进寨中见太子,正要下拜,太子挽扶定曰:“何幸老祖下降草山,孤得见仙颜,三生有幸。所忧者,孤身逃难于此,惟幸逢陆国舅,又得众将兵相助,方敌太后父女逼迫攻征。不料昨天陆国舅出敌,被妖道所伤,凡药不能救解。未知老祖有何妙药救得国舅之危否?”
老祖曰:“殿下,贫道久归山野,不管红尘、俗务,不再下凡间,到宝山相扰。只算知国舅日后为宋功臣,妖道岂能相害,故特来救他一命。”太子喜曰:“国舅现困卧后厢。”命左右扶出寨堂睡下。
老祖曰:“此乃妖道飞龙镖所伤。此镖有毒,凡人中此毒者七天之外要死了。今待山人丹一颗,可以调治矣。”语毕,用净水一盅,将丹化开,漉灌于喉中。
不一刻,国舅口吐黑水数碗,将身一翻,两国一擦起来,只见君臣叙集一堂,即呼:“殿下,吾方才出敌被道人打于马下,人事不知。未知怎得平宁如旧?此位道长是何人?”
太子曰:“救搭汝者乃此老祖也。此位乃大祖时曾修道于华山,久脱红尘,超凡入圣,陈抟、希夷老祖也。”太祖时至今已有百五十余载了,陆公子闻言如梦方觉,曰:“原来陈老祖师下降草山救搭,深感再造大恩,怎生报答。”
老祖曰:“国舅乃国家栋梁之贵,即贫道不到此,岂无高明救搭。些小之劳,何足言恩。如今镖毒拔尽,可保无虞矣,就此贫道告别了。”
太子曰:“老祖且慢回山。孤被妖道兵困于此,只因妖术利害,伤残将士。老祖定然有妙法破他妖术,恳祈助孤一臂之力,以免将士有伤,万望慈悲救搭孤等,深沾恩德无量矣。”
老祖曰:“殿下未知其由。贫道不过深山埋藏,别却俗缘以了一身,只蒙麻衣老师点指人间祸福、休咎之事、占罡步斗、兴衰运会之数耳,至于仙传妙术、诛邪破敌之事,毫厘不谙,岂能收除此野道。况此山不出半月,定然必失,终非日久驻足之地。”君臣着一虚惊,惟道不察天时,逆天行事,不久自有法门弟子破他,难免一刀之苦。“千岁不须忧患。此尚有三载,多凶转吉,遇难成祥。殿下并众位将军,贫道去也。”将身一转,即借土遁了。
太子惊异曰:“悔恨此无情,早知如此,用链子锁扣他,纵有五遁俱全也难逃去。”
刘迪曰:“殿下休怪老祖。彼乃潜修日久,将证仙班,岂肯留恋红尘。况此山非久栖之地,定数难违。”君臣叙语多端,不能细述。当日保守辛勤,日夜提防。一连十余天不出战。
有道人倚恃法力,天天催逼攻打,只防五路藩王会兵截杀归路,进退不能。焦元帅几次推托军士劳苦,且将养多数天,然后一鼓杀上高山,尽情拿捉他君臣。是日推辞不得,约定第二天五鼓齐兵攻山,施法而行。是夜,焦元帅修下箭书一封,假作巡查探山,三更后将响箭射入而回。
有寨中巡逻兵拾箭书,是夜不敢停留,将箭书呈进上。君臣一众在灯看毕,太子大惊,曰:“众王兄,妖道如此猖撅,高、狄两路藩王兵又未到,受困此孤山。来书如此说来危矣。”
范大尉曰:“他兵须云十万之众,多吾一倍,不足为俱,只忧妖道法力利害。伤害军兵也不计及,只恐有惊殿下为要。须要依着来书,暂离此山,方为上策。”
刘迪曰:“事关不稳当。所惧者妖道法术先行,兵继在后。不免殿下与娘娘、石氏母子下同一舟,四名水手头目保驾;国舅翁婿夫妻下一舟;各将下一舟,预备逃走出路。倘妖道果也作弄法术,以兵继后杀来,即开后山水关冲出扬子江,大洋四面通津,权避一时。待他退我们复据回高山,以待狄王、段夫人到来,收除妖道未为晚也。”是夜,众人整顿下舟,众兵下了柴排。
却说营中道人到次日五鼓,天未明即传齐十万雄兵,驾上空中将葫芦揭开,撒出神豆,即化为数万兵从天杀下。阴风四起,走石飞沙,大树根根拔起,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山寨中军兵慌乱守不住,逃出山后,争落战船、柴排,却被官兵追杀一阵,急急逃出扬子江。官兵无筏不能追赶,焦元帅招回众兵,攻进寨门。不见太子君臣一人,士卒逃散,查点仓库,一概搬运清。
道人长叹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信不诬也。观此,元帅按兵不举,实乃有意卖放太子耳。枉费国家粮饷,虚走一番,有何颜面回朝见太后,实乃元帅有误军情也。”
焦元帅冷笑曰:“参军那来说来?治兵不严,临阵退缩,下官之罪。审机会、算阴阳,选日出师,是汝之任。今坐失机会,被贼人逃脱,汝然后进兵,岂非汝之误?称什么参谋,主佐什么中军!”道人曰:“元帅不必争论。早知山后他早已预开河道,津通扬子大江,不如先用战船数百守候,谅他插翅难飞矣。今汝我之罪难以分清,且班师复命,即日登程。如迟,只忧他会五王之兵,守困归路,危矣。”
住语焦帅二人议论,再说高山君臣逃出水关外,已天明了。只因风狂浪大,将太子大舟打折中桅,已将四名水手头目打落江心,太子昏迷倒在无舵大舟,随风而流滚下。凤鸣母女打在桅杆面上,也昏沉吓死,杆随水流而去,未知生死。
又说刘迪众将,大舟一发出,一连五号,出至大洋边,只见狂风呼呼响振,波浪滔天。刘迪即命水手,用链子连环扣搭,且候风浪而开。到次早天明,打听得官兵尽退,即查点过大舟、柴排,数百号俱全,逃散、伤兵不过百十余名,独不见了太子、娘娘母子大舟。众将大惊,面面相觐。即日打发命人查访。
只见水手两人浑身湿了跪禀国舅众人言:“被狂风大浪将中桅打折,小人等打落江心,幸抢得木板,逃得二人性命。四人中两人不见了。是必太子、娘娘也落凶矣。”国舅等叹声:“天丧吾等也!太子有失,大事去矣。”
刘迪曰:“待吾卜一课看来。”是时刘迪将卦排开,推详一番,喜曰:“太子、娘娘俱已无恙,可保万全。惟目今有阻,不能即日相见。”众将闻言疑信交半,只得将人马拨回高山,命人分十路查访太子、娘娘着落。收点回寨兵,各叙归营,运回粮草归库仓,埋葬了数十名逃不及杀死喽啰。
到次日,有喽啰报知太原兵到。不一刻又报潼关兵到。范太尉、国舅等一同出接,进大寨中见礼,分次而坐,各叙温寒。高、狄二王动问开兵胜败如何,妖道怎生猖撅,缘何不见太子叙会?
众将见间,尽皆长叹。有国舅曰:“二位王爷早到三天,太子不至失散,妖道已授首矣!此天所定,非人谋不力,实乃殿下该有此非灾也。”即将前天妖道用法术、阴兵攻进山中,众人下舟逃出,太子失散在扬子江,一一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