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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宋慈云走国全传
云勇领兵五千,杀至山前。有山寨兵一拥而出,两军对垒。陆公子高举双鞭大喝:“来将通名。”云勇曰:“本将军正印先锋庞云勇也。反贼何人?”陆公子闻言大怒,喝声:“仇人相见分加眼明,休走!”双鞭齐举,云勇长枪急架相迎。不想寨兵心雄胆烈,一人当百,一干精兵当五千官军,杀得大败。陆公子左手鞭架长枪,右手鞭飞至膊肩。云勇一闪,早已跌于马下,爬起弃马而逃。
败兵启报元帅:“先锋败兵而回。”元帅冷笑曰:“传命进帐!”云勇上帐打恭曰:“来将败阵而回,恳乞恕罪。”元帅曰:“先锋莫非全胜而回,生擒贼将,好待本帅献上印符,叩首请罪?”云勇曰:“末将未知陆凤阳鞭法如神,果也名不虚传,故被杀败而回。”
元帅曰:“如此该得借送首级于本帅。”喝令推出斩首。云勇大呼:“元帅!开兵出敌谁愿败阵,况胜败乃兵家之常,元帅何得因一败而斩末将也?该看圣上金面之亲,饶恕末将。”元帅怒曰:“军令森严,汝与本帅立下胜败掌约,岂得翻悔。军中无戏言,汝岂得以天子裙带之职压得本帅?不必多言,推出斩首。”
众将皆不来保奏,只有丁燕龙乃庞国丈心腹之将,上帐保护曰:“元帅息怒。先锋须然理偏,且看圣上面情赦他死罪,国丈也沾大恩。”元帅曰:“岂得以至亲而废军法,将来数万之众怎生管制?不容讲情,推出斩首。”次日丁燕龙知事不谐,暗带部下兵三千逃走回朝。
众将曰:“元帅,今杀了国舅,总然一战成功而回,奸相岂不深恨?太后又当权,犹恐圣上难以庇盖。请元帅三思。”元帅曰:“吾有心腹之言,未知众位将军合志否。”众将曰:“元帅有何心腹言,请祈见教。”元帅曰:“本帅只见奸相党羽满朝,天子须明,只恨年少,太后临朝压制,不由逆母。是至忠良受害。吾有意投降上山,保辅太子共同诛奸,洗清朝政,未知汝等志向如何?”众将曰:“元帅高见不差。保辅东宫太子,乃名正言顺,吾等同心愿降,免遭奸臣所害。”
是日两军对垒,范元帅一马当先,出阵大呼:“来者可是陆国舅否?”公子曰:“某是也。老将军是范太尉么?”元帅曰:“不差。请问国勇,东宫太子果在山中否?”公子曰:“现在山寨中。”范元帅曰:“既然殿下在山,可请驾出山相会过,本帅即将数万兵丁共投起义诛奸。椎本帅昨天已斩奸相之子,首级现挂营前,请上一观。”
公子闻言大喜,即差人上山请出太子,上马加鞭,左右文武随从。公子大呼:“太尉公爷,殿下到了。”范元帅上前一进,只见太子堂堂仪表,龙凤之姿,心中惊异,即忙下马拜伏日:“臣不该提兵到来征扰储君,奈奸臣、大后执意专责,不得不遵。今臣有意来投,保辅诛奸,恳乞殿下赦罪收留。”太子一见也滚鞍下马挽扶,含泪曰:“老太尉乃三代忠良世胄,先祖有大功于朝,位居首辅之尊,孤家岂敢亵慢。吾恨不幸逃奔外出,父皇驾崩不能执杖丧居,实为不孝。今被奸相父女四海严拿,栖身无地。幸今得遇陆国舅,不过权栖此山,又被奸相父女专制王兄,征代我山。今幸老太尉感念先王之德,不依附奸后,辅助相投,足见忠义高天。如此请进山中,复与老太慰谈心。”
君臣携手同行。公子分付将兵三万册归山后大营,众将同归山寨中相见。军器、粮料收归仓库。君臣文武齐同见礼毕,是日设宴叙谈。众军兵大宰猪羊赏赐,尽欢畅叙,按下慢表。
再说丁燕龙带兵三千并庞府家丁不分星夜,赶趱水陆程途,月余到汴京而回。先归相府,丁燕龙将二国舅初出敌,与元帅立生状,打掌定胜败被害了。“小将保救,元帅坚执不准,一路而回。曾闻范元帅将兵数万,已投归双龙山了。”
庞国丈闻报大怒:“可恼老贼将吾爱子杀害了,又投降贼人!吾与汝誓不两立。”传命“发兵三千,将范大尉府围困,将他满门狗男女一家杀绝,方消吾恨!”众兵领命围困范府,打进去不见男女一人,悉行封固,只得回报国丈。是日国丈怒气腾腾,思量不忿,起文书一道,发到江南苏州府,提捉范正平家属。有苏州知府差兵捉获,不知去向,下文交代。
次日,国丈早朝。是日太后有微恙未得临朝。哲宗天子登坐,文武山呼已毕,各官分班而立。并无别奏,只有庞国丈有奏:“范正平带兵到双龙山,初阵已将臣次儿无辜杀害了,即将数万雄兵投降敌人,有负国恩。请陛下发旨拿他家眷,以证大逆之罪。”
哲宗闻言暗喜,“不想御弟有此洪福,差臣征伐,反为得助。”即开言曰:“外祖相父差矣!昔日朕原不准发兵,汝又唆动太后,故兴兵费粮,不成一功,反折去军兵数万,皆汝之过也。今朕誓不发一卒。汝为首相,国家内戚,不教寡人行仁蹈义,反要朕兴兵征伐一脉弟兄,使将伤残手足,违逆先帝临终之言,又蹈之不孝矣。休得多言伤害范太尉家属,倘有私行暗害,斩首不饶。”是日退朝。
庞国丈羞惭满脸,带怒不回相府,暗进太后宫帏候旨。太后传旨,内监迎接进坐下。太后曰:“爹爹进宫何事?”国丈曰:“无事旨召,为父不进宫来,只为前差范正平老贼征双龙山,不料他反投降了,杀害吾儿。今恳圣上发兵,不独不允,将为父辱骂一番。望太后发兵征剿,以免养成大患,吾庞门一概危矣!”
太后闻言大怒:“可恼范正平!杀害吾兄长,投降敌人,可恼!可恼!但天子年幼,乃哀家之子,父亲凡事容忍下。今命那人挂帅方保无虞?”国丈曰:“想来领兵主帅用人太难,若非庞姓之人不能信托。吾侄儿出镇泗水关,守下雄兵十万,可命他为帅征剿。泗水关一月可至登州矣。”太后允准,暗传懿旨出城。国丈辞别回
早有穿宫内监报知天子,下跪上禀:“奴婢奉旨往请大后之安,见庞太师在内与太后共议,命传懿旨到泅水关,庞清挂帅兴兵十万征伐双龙山。特来回旨。”天子闻言大怒:“此贼可恼,害朕不浅,又进宫惑唆太后出兵。想来御弟得陆国勇、李豹为将,今又得范太尉投助,想必兵粮颇足。庞清本是无能之辈,无过藉母后福荫为官,岂是陆国舅、李豹等对手?只由他们提兵,料必有败无胜。只可惜生民涂炭,枉伤军兵耳。”
住语天子心烦,再说双龙山,自得范太尉投助,得兵三万,并共民兵三万余,寨兵合共有七万之众。刘迪商议:“到底民兵二万余未经训练日久,何忍其死于疆场途内,不免发回下山,赏以金帛。”众将齐言有理。众民无奈,领赏谢恩,别却双龙山寻觅父母妻儿而去。
先说泗水关主将庞清,忽一天接得太后娘娘懿旨,排开到大堂接着。钦差读毕,大意要他带领十万雄兵离关,征剿双龙山,务必生擒慈云、陆凤阳等,回朝论厚赏之意。庞将军接旨毕,动问:“钦差大人,此事谁人美举于下官?”韩昌曰:“令叔庞国丈保荐将军大人。”是日庞清送礼钦差,曰:“有劳韩大人回朝拜上家叔丞相,下官依旨,即日提兵矣。”韩侍郎相辞起马。庞清送出回关,命中军挑选三千兵到教场俟候。中军上禀:“将军,朝廷旨命发兵十万,元帅爷如何只点三千?”
庞清曰:“汝有所不知,此关之兵不过十万,将不过数十员,吾自有主意。”不知兴兵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存大节庞清捐躯 施妖术道人伤将
当下庞将军言:“此关乃边疆重地,岂可十万之兵尽带往进征?且点三千足矣。”中军领命。庞清进至内堂,与马氏夫人相见,手携三岁小孩庞德。夫人曰:“太后懿旨到来何故?”
庞清曰:“夫人未知其详。家叔丞相非良善人,倚着太后权势,于先帝时屡行不宄,误国殃民,与忠臣烈士苦结深冤也。曾陷害去陆丞相、陆国母皆忘?今储君逃出,藏聚于山东双龙山,今荐本吾往征伐。定必以一命尽忠报国。汝今子母即回陕西故土,不可回延安,且到重庆府汝父府中。抚育成孩儿,切不可露泄姓名,断不可与叔祖往来。看此不久自有斩草除根之祸,庞门岂不断绝了。如今夫妻、父子一别,未卜存亡,作速就此收拾金银,即刻登程,延缓不得。”
马夫人含泪曰:“将军此未起马,缘何出此不利之言,妾身忧矣。且双龙山及东宫太子,均同宋室江山,不免将军投降相助正宫太子,何为不美?”
庞清曰:“夫人不知其由。别人投归太子,正合其宜,惟我庞姓一人难以投顺,汝纵有直情辅助,那人准信?即陆国舅,是庞氏仇人,岂有肯相容之理?”夫人曰:“如此言来夫妻、父子乃生离死别,永无相见之日,想来能不令妾痛心?”语毕哀哀惨切。庞将军曰:“夫人且免悲伤,此乃为臣尽忠,各行其志。吾位拜侯爵,身沾王恩不浅,奈何仲父立心不善,要做奸臣,至使吾夫妻、父子别离。汝别却京城,携儿子回归岳父母家,抚育成孩儿,接嗣吾庞门一脉,为丈夫在九泉之下也感汝恩劳之德矣。”夫人带泪允诺。是日夫妻说谈不尽分离嘱咐之言。
住语马夫人携子奔回陕西重庆府父母衙中,再说庞元帅。一到教场,早已三千精兵俟候迎接。祭旗发炮登程,城内众文武送出。元帅言:“众位将军请回,不须运送,小心守关,勿负朝廷之恩。”众将领诺而回。大兵涉水登山,月余方到山东州府,分付于山前二十里安扎大营驻兵。
次日用过战膳,庞元帅提刀上马,分付众将兵,“谨守营寨,待本帅单枪匹马擒拿贼将。出敌得胜不必说,倘杀败死在敌人之手,只由众人主意,各尽其心。”众将军齐曰:“元师爷那里话里?吾等俱沾朝廷惠养之恩,岂得元帅一人独当其劳,岂可单刀匹马送归虎口?不免吾等尽弃大营,齐同出敌,倘或得胜,竅天之章,如若战死沙场,同归一路,不失为忠义之恩,以报朝廷千日养士之恩。”庞元帅曰:“汝众人那里得知,吾身居主帅,领了朝廷重任,自然以身殉国。汝等三千余众,岂可自丧其躯,枉送多人性命?不许一卒跟随。”语毕催马出营,跑至半山,大骂讨战。
有喽啰报上山中,“有镇东将军庞清,单刀匹马杀至山前骂战。”陆公子闻言上马提鞭,有范太尉曰:“庞姓一门惟此人是条烈汉,忠良之士,今日单刀独马出敌,必有其由。想必适于不得已,尽巨子之节,以捐躯矣。只可惜身在庞门,失此英雄烈将也。”众将闻言,各各咨嗟。
当下陆公子一马飞出山前。庞清一见,大呼:“来者陆凤阳否?”公子曰:“然也。”庞清曰:“汝罪恶多端,目无天子,今本帅奉命来擒汝等。照刀罢!”陆公子大怒,双鞭架开。二马相交数合,庞清拨马而逃,公子勒马不赶。庞清冷喝声:“陆凤阳,汝身称无敌,看此尽是虚名!”大刀又斩来。公子怒喝曰:“匹夫!不斩汝誓不回山。”又大杀一场,拍马而逃。
庞清只见近已大营前不远,遂大呼:“凤阳!凤阳!汝乃贪生畏死之徒,岂是本帅对手?果有能者,再来战三合。”公子喝声:“杀不尽奴才!吾明知汝诱敌之计,偏要取汝性命!”催马上前,双鞭齐下。庞清并不发刀,只由双鞭打落尘埃,坠马而亡。有营中众将齐出,抢回元帅尸首。陆公子见此光景,也不混杀,带转马回山,一路思量,方知范大尉之言非谬,“此人特来死于疆场,以尽忠也。只可恨庞忠奸贼客却此忠烈之人。倘以真情实告吾等,言明殿下,岂不准汝归降?何至于身丧沙场。真令人可惜也。”不觉到山寨中将情达知众人。
有太子闻言不觉动起伤情,曰:“不意庞门中有此忠义之人,捐躯赴难。只可恨庞太后父女屡次兴兵攻伐,枉伤无罪。只因孤一人,丧尽多少生灵,是可哀也。”言毕,泪流滚下。众将见殿下如此仁心,伤情悯众,各皆称仁。李豹曰:“如今庞清一死,军中无主,不免下山接他兵投降,可否?”太子曰:“庞清已死,岂可再接他兵投降。勿得惊扰,且待他军运回庞清尸首回朝,以存忠良之柩。”
范太尉叹声:“殿下深仁之主,只忧庞贼父女未必罢休。义有兵戈扰动矣。”刘迪曰:“不免待吾卜一课,看朝廷还有兵戈兴动否?”公子曰:“岳丈且卜一课看来。”是日刘迪卜毕,一卦象排开,点首长嗟曰:“不独有兵复来,其卦象当凶,主君臣失散之兆。灾祸不出四月之久应矣。”
太子闻言大惊,曰:“如此如何逃避?不免趁他兵未集,君臣各各分逃,以免临其难遁,未知众王兄主见如何?”陆公子曰:“十余载东奔西逐,方得君臣聚会,岂因一卦象之凶而分散君臣?万一殿下一人单身出奔,被奸党拿捉回朝,前功尽弃矣。此事万万不可。”
刘迪曰:“殿下休惊。卦象须大凶,幸遇凶中化吉。须然有兵应兆,主君臣失散,但散而不久、离而复合,即有此惊险,不为大咎。且守此山,应其凶兆,自有不久佳音。”太子闻言方才放心。
住语君臣商议,再说泅水关众兵将主帅尸首备格收殓,一程运回本关。有马氏夫人虽然依允丈夫之言回归重庆府,但一心未放下,且候丈夫胜败之音,然后回归方才放心。不想守候三月余,众将运回棺柩。是日哀哀痛切,开丧挂孝。
是日修书,命家丁赶回朝中。庞国丈得闻此报,拆书一观,心中大惊失色,自言:“不好了!不想陆凤阳一班贼人如此猖狂,怎生是好?万一征之不胜,吾庞氏一家一人不能留矣。”此日又不敢奏知天子,心头纳闷昏昏。正想像之际,有家丁禀上:“府门外有一异色道人求见相爷,言有兵机密事,非面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