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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峯文集
臣尝窃谓人君端拱岩廊之上左辅右弼前凝后丞或书于左以谨其动或记其右以谨其言弥缝衮职则有持议之谏臣振肃朝纲则有执法之御史相与谋谟赞襄交修夹辅宜亦可以立于无过之地矣然而穆王之命太仆正丁宁告戒若是其详且至岂以公卿大夫为弗克只厥辟哉是不然大臣之进见也有节而仆臣则起居之与亲廷臣之献说也有时而仆臣则出纳之与稽巧言令色则善谀便辟侧媚则善惑是故不可不简也盖一日之暴不胜十日之寒一齐之傅不如众楚之咻惟吉士乃弼后于彞宪若憸人则迪上以非典矣故虽文武之齐圣昭令闻于丕显之谟有迪教之四人敷大徳于丕承之烈有同心之十乱亦曰侍从仆御罔非正人是知穆王之切责伯冏孟子之为宋王虑非茍云也后世之君不知以圣哲之训为左右近习之戒徒乐其輭熟而不加察焉卒以失徳而取败者多矣无他所渐者非其道也呜呼由周文武观之虽圣徳之君庸可忽诸
二年五月十三日进故事
前汉杜钦传云礼一娶九女所以极阳数广嗣重祖也后妃有贞淑之行则嗣有贤圣之君制度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夀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徳不厌女徳不厌则夀命不究于髙年书云或四三年言佚欲之生害也迹三代之季世览宗宣之享国察近属之符验祸败曷尝不由女徳是以佩玉宴鸣关雎叹之故咏淑女几以配上忠孝之笃仁厚之作也夫君亲夀尊国家治安诚臣子之至愿所当勉之也
臣窃谓宗社重事莫重于继承陛下圣明超越前古虽春秋鼎盛未尝不切切以是为念实九庙亿姓之至愿也然事有至理求诸已者未尽徒欲为不已之计亦未之思也臣闻土之积也不崇不足以兴风雨水之积也不深不足以生蛟龙凡变化之所为其积之贵于厚盖如此故欲蘖之荣者必培其本欲种之实者不槁其苗一日之暴能胜十日之寒者也是以圣人清心窒欲葆精啬神居内之日常少居外之日常多为是也陛下诚鉴古人所谓威仪之节夀考之福与夫佚欲之生害也试居内之日一月之间才一再焉如是疑不过三四月必有梦熊罴者矣乃所以固夀命之本根谋嗣续之要道也臣不胜区区愿献愚衷輙忘凟尊之罪惟陛下裁择
五年五月初一日进故事
唐太宗谓谏议大夫褚遂良曰卿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几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帝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耶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帝曰诚然
臣闻君子之养其徳常使暴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况为人上者语黙动静系天下之观感乎故书称文王武王曰出入起居罔有不钦人君之动则当尔也曰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人君之言则当尔也曷敢尝为人而作辍哉如刘洎之言善则善矣然若徒以善恶之名动太宗是使人主惟名之防耳未广也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故君子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使史官不记天下人复不记而其应违如此言行之枢机可以不谨乎哉
五月二十二日进故事
司马光纪闻云国朝皇祐二年诏陜西拣阅诸军及新保揵年五十以上若短不及格四指者皆免为民议者纷然以为边事未可知不宜减兵又云停卒一旦失衣粮归乡闾间必相聚为盗贼縁边诸将之争尤甚是时文彦博为相厐籍为枢密使固执行之不疑是岁陜西所免新保揵凡三万五千余人皆欢呼返其家其未免者尚五万余人皆悲涕恨不得去且云陜西縁边计一岁费七十万贯养一保揵是岁边费凡减二百四十五万贯陜西之民由是稍苏
臣尝闻太宗皇帝尝曰兵虽众茍不检阅与无兵同诚哉是言也夫兵不检阅岂徒冗食之为民害彼诚疲懦无用则闻敌先恐遇战輙溃是其败吾事何可胜言皇祐拣法之举真可为后世法也或曰时异事异且如今日诸将之兵大抵皆乌合之众汰之则无所归岂承平时籍民为兵之比臣应之曰古者兵有上中下驷不必同也程其技能而等第之亦在主将而已不能战者以为下军使屯耕而优分之粟独不可乎若谓诸将所部皆貔虎之士不可得而拣汰则无是理在朝廷断而行之耳岂惟少苏民力师老粮乏患在朝夕今日之务莫此为急惟陛下留神焉天下幸甚
九月十四日进故事
唐薛收传太宗入观隋宫室且叹炀帝无道殚人力以事夸侈收进曰峻宇雕墙商辛以亡阶土茨茅唐尧以昌始皇兴阿房而秦祸速文帝罢露台而汉祚永后主曾不是察奢虚是矜以及于祸乱何此之能保哉太宗重其言
臣尝窃谓薛收非善对者也夫炀帝以奢虚亡国与商辛秦皇无以异太宗既知之矣徒赞其言奚益人臣欲进徳于其君当随事有所啓沃收胡不曰创业之君起于艰难故未尝不俭苦其侈心之动多在于守成之君如隋髙祖最尚朴素一传而为炀帝而穷奢极侈已如此凡以坐享安富欲败度而无所忌惮纵败礼而无所仪刑故也然则人主身自创业知俭非难但当作事使子孙可法耳故言以义制事以礼制心然后可以埀裕后昆一以礼义子孙岂遽至于穷佚欲以取祸败耶若隋髙祖者徒俭而已未见其能训臣故曰收之对未善恨其无以警太宗也
六月初三日进故事
三朝寳训太宗皇帝尝曰大凡有国家者未有不欲进君子退小人然君子少而小人多何也吕蒙正曰此系时运盛衰茍邦国隆则君子道长及其将衰则小人在位
臣尝窃谓吕蒙正之言殆以天废人非正论也夫君子小人以类而进人君诚用小人则举朝皆将小人而乱以作矣时运之所以盛衰乃系乎用人之得失而曰邦国隆盛则君子道长及乎将衰则小人在位然则亦将一听其自尔耶考之于易小往大来则有君子道长之象驯致而为否亦辨之于早而已矣故人君未尝不欲进君子退小人而君子常少小人常多者其弊在于邪正不明而无以辨其邪正故也君子小人杂然并进不复甄别则小人得以巧济奸合党缔交而其类实繁君子固耻与之比肩望望然去之而立于朝者寡矣何则小人立于君子之间如木之有蠧苗之有莠蛇虺之在居室终必败类肆毒而后已岂容君子之多也哉因人主乐软美而厌规切则以谄谀之言间之欲变白为黑诬诋中伤则以疑似之迹投之欲迎合快意一网而速尽则以朋党之说去之此不可不察也从古以来治少而乱多者职此之由耳可不鉴诸
十一月二十五日进故事
司马光纪闻庆歴四年四月戊戌仁宗皇帝与执政论及朋党事范仲淹曰方以类聚物以羣分自古以来邪正在朝未尝不各为党不可禁也在圣鉴辨之耳诚使君子相朋为善其于国家何害
臣尝窃谓朋党之名实生于君子而成于人君何谓生于君子盖天下有正理凡谓之君子则必共由是理故其出处论议往往不谋而同不约而合则其立于人之朝也亦岂有异趣哉是以小人指以为朋党也何谓成于人君夫君子小人杂然相间于前人君初不知其孰为君子孰为小人姑媕娿而两成之是以君子成君子之党小人成小人之党卒之愤惋切齿而其牢终不可破以致于败壊国家与之共亡而后已是则人主之过也何则彼是此非之说虽若难辨要能察情观事以理揆之则亦安所逃乎今夫直道而事人君子也小人则以阿顺为爱君本义而贱利君子也小人则以掊克为敏于事君子无所争难进而易退小人固宠保位一与人校则必巧肆诋陷期于胜而后已以类推之虽情伪万态而其大致然耳人主为虚其心而辨之于早则君子小人得矣不必致疑于党也若偲偲然以朋党为虑则任贤不得不贰去邪不得不疑疑贰存于胷中是使小人得以乘间抵隙而众君子不复容于朝矣此甘陵二部之衅牛李白马之祸所以遗万世之恨也臣窃以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皆本朝元臣其所论朋党之事如出一口大槩皆如臣所言而修所着朋党论五代史书六臣传后尤为深切着明臣愿陛下书于屛幙间以为鉴戒实宗社万年之福也
六年正月二十五日进故事
三朝寳训太宗皇帝至道三年陈颍二州有饥民上曰朕为民之心至矣苍生福薄遂致天灾流行廪食不充朕夙夜思惟救民防患之术闻京师豪民藏粟幸其灾歉以邀厚价亦尝谕教俗未能变岂教之未明将牧民之官不能宣道诏防而豪纵无知耶朕法天抚育固无间然
臣闻天灾流行国家代有虽尧汤之世所不能免惟圣帝明王修徳于内修政于外是以虽有饥馑而老弱无沟壑之患壮者亦不致于流为盗贼凡以备之有素救之有术耳臣窃以去岁旱熯为灾除行朝辅郡淛西一带丰稔外自淛而东江东西湖南北往往赤地相望而比闾食糟糠者皆是而流离道路间相枕藉而死者不可胜数所在州县不惟无以赈防之催科急迫尚如平路畧不少寛近闻中等上戸仅有食者亦不免逃移深可骇也夫周官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十有二曰除盗贼盖必先散利以救之薄征以寛之至于索鬼神则所以聚之者无不备至然后可以言除盗贼设待之者未至则盗贼固未可除也何则老弱无食有死而已若壮者则必不肯死聚为盗贼势则使然乌可以遽责之哉是以圣人之政必为之周虑而备防之者如此臣愿陛下详奉祖宗寳训申敕牧民之官寛其赋租尽发仓廪与民间之有余粟者量地逺近通融救济庶几饥民稍得食而盗贼亦可消弭矣此所谓法天抚育罔有间然者也生灵幸甚
九年五月初七日进故事
唐李绛传宪宗曰谏官论奏不实欲黜其尤者一二人绛曰夫人臣进言于上岂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加以雷霆之威彼昼度夜思始欲陈十事俄而去四五及将以闻则惮而又削其半故上达者财十二何哉干不测之祸顾身无利耳
臣谓李绛之言姑欲释宪宗一时之怒耳如谓天尊地卑君臣之势难合每如此则不可也夫至理所在犹刍豢之恱口人臣之进说诚有当于人心切于事情亦何难听之有当于人心切于事情而不听则庸君耳不然则进说者其诚不足以动人主耳言出于爱君之臣而君非庸常不材之资又何至每以为难如此古人譬以石投水又云从谏如转圜曾何嫌疑之有是则圣君贤臣相与之道也
八月初三日进故事
三朝寳训淳化四年东窑务请以退材供薪诏使臣阅视择可为什物者作长牀数百分赐宰相枢密三使司因谓李昉曰山林之木取之甚费民力乃以供防亦可惜也昉曰陛下圣智髙逺勤俭求理事无大小动出意表虽在微细无有遗弃古人以竹头木屑皆可充用正在于此唯慙臣下不克尽副天心
臣闻谨乃俭徳惟懐永图自古帝王之盛徳未有不以勤俭为先是以必仁民而爱物仁民则不忍其劳爱物则不侈其用所谓暴殄天物以奉一巳之私者无有也夫惟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下逮鸟兽草木虫鱼必使之各由其道各得其宜则帝王之治举矣太宗皇帝仁民爱物之至史册所书不可殚举如以木为牀分赐近臣所费几何而必以退材之可薪者择而用之其俭徳可见矣又若官造弓弩屠牛至多乃令惟纵理用牛筋余悉以羊马代之岁省牛筋可千万计之窑务深院每岁赋民蒿数十万乃令以木柹代之遂减折科之半尝有油衣帟幕已败壊者有司悉欲毁弃因令染院染练改制得旗帜数千凡此皆有司之事耳而仁民爱物之意无所不及而况大于此者乎是皆可为后世法也
九月二十三日进故事
石介唐鉴或曰人君深居九重之内朝廷千官百辟比肩而进接武而退何由辨得贤臣而用之何由辨其奸邪而去之对曰贤臣与奸邪逈异耳非为难辨也在人君密审而熟察其可见也昭昭矣其好直言君之短者好直讦君之失者好忠谋不避死者好补时政之阙者好不从君之欲者好不徇君之私者复为当朝正人之所延誉者为左右小臣之所谮毁者为宫掖嫔后之所憎恶者此则贤臣也其好随君之意顺君之防伺君之色君之言探君之心徇君之欲好诡随而从众好循黙而不言复不为朝廷正人之所延誉者为左右小臣之所荐引者为宫掖嫔后之所称美者此则奸邪也君以此察之贤臣奸邪甚易知也明皇欲罪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张九龄不奉诏李林甫曰此家事耳何须谋于外人明皇欲加牛仙客实封张九龄奏为不可李林甫曰天子用人有何不可凡人观之皆以为九龄贤林甫奸而明皇怒九龄不顺已善林甫能承意贬九龄而相林甫此明皇之不察也传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明皇失之致海内罹毒国祚将倾岂止误已千里也任人之际可不察欤
臣闻人主之职惟在于用人用人之辨君子小人而巳察见其为君子而用之察见其为小人而去之则人主之能事毕矣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圣帝明王以此而已然而时君世主每于此不能者何哉非哲不足以知人则愿治之心不切未能胜已之私故耳盖君子小人揆之以道考之以事固不难知而闇于理者或不足以知之亦无足怪若夫无愿治之诚而有轻天下之心则于君子小人不必不知也惟恱其顺已者故于君子终不能用于小人终不能去此则为可罪也明皇是已明皇尝谓林甫是子妬贤嫉能举无比者是知其不可用而用之也非有轻天下之心而何故后世有愿治之诚者当以明皇为戒也
十年二月二十九日进故事
三朝寳训咸平二年真宗谓张齐贤曰赏罚二柄乃驭臣之衔辔不可不谨误赏其功犹或庶几乎若罚不当人何告诉尤宜重其事
臣伏观自祖宗以来明谨刑罚惟恐滥及于无辜忠厚之至古无有也而近时奉法之臣容有未能体朝廷之意者臣尝窃有恨焉夫有诸路监司朝廷委以监察官吏之能否功罪而行赏罚者也往往自谋太过而不暇于谋人如一司有所发擿诸司必剡奏相应惟恐后【阙】时初不【阙】 之果有罪与否也规免
失按之责而已设有无辜【阙】 交劾之从举将傅致其罪无复有清脱者此最今日【阙】 宗皇帝亦尝谓宰相曰近者诸处奏陈官吏【阙】
挟爱憎自今当令明坐功过三数条以验虚实臣
愿陛下申严明坐之禁不许剡奏相应则无辜者庶获免矣是则祖宗之美意也
髙峯文集巻六
钦定四库全书
髙峯文集巻七 宋 廖刚 撰辞免
辞免【缺】
辞免【缺】
臣准【缺】告以臣【缺】
作官兵不至事【缺】
挥防贷【缺】
辞免兼侍讲
臣伏准四月九日尚书省劄子奉圣防兼侍讲春秋者窃惟侍讲之职盖将发明圣经渊奥之防以上裨缉熙光明之学自古非博洽洪儒著名当世者不以充选如臣凡庸初乏术业且复年龄垂暮昔所涉猎遗忘殆尽乃使接迹诸儒侍经帷幄期以爝火之微助日月之光辉讵克胜其任哉况春秋之书先圣人寓意于一笔削之间以待天下后世其或智未足以知圣人之心则亦多见其肆臆说以害正理王通所谓三传作而春秋散是也又况不如丘明公谷辈乎又况毎下如臣之浅陋者乎是以闻命震惧不知所谓而輙自列也兼臣近以气血衰耗左足发痛屈伸步履有妨见在朝假多日方图剡奏乞骸骨归田里重惟君父之恩天隆地厚区区不胜犬马恋主之情犹欲俟疾稍间乞一赐对披沥肝胆庶几睿明亮其甚非得已俯赐矜从此意未伸遽复有此恩命臣诚忧恐无以自处伏望圣慈姑赐追寝所降指挥使臣少安愚分得以徐为去就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