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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集
扬州九曲池新亭记
建隆元年太祖亲讨李重进之乱驻跸于城北使石守信破壁取重进重进以火死扬州既归后因即其地以为原庙天子岁五遣使献词以家人之礼进于庙下扬州刺史率其官属月再朝焉嘉祐八年诏以直史馆丹阳刁公守扬州当淮南大水之后民艰不支岁籍不入公以恵和慈仁康集劳来直心正身修明百职文武宾吏各率其业罔敢怠傲民卒用宁岁以太康乃以吉日巡视宫庙按垣室曰此上圣所以眷锡我邦休有恵烈实冒邦土祠事弗防无以报称废彻无所神恵不歆于是墁甃丹髤弊脱黯黦一新以为瓌丽宏絜而又治其北垣蜀冈之渊废宫之坟哆其故堂博而新之对峙二亭臂张于前木茂泉清鳬雁与与光气上下朝霏夕隂浮动于檐栌之间而不知其有故宫废苑荒榛断蔓之可悲也治平二年二月之晦工徒告休公将劳成于是属其叅军事沈某考词于碑而继之以诗曰
昔在建隆天子有征环扬有师盗不敢膺体磔肩分孰为肘肱推其中军车裂马腾截截疆埸炎不可薄既还其吭附者益落士励而奋髙噪大跃车盘毂交有万其羣气抑不扬投兵而奔我师蹙之溃其国门军于其军持其大丑徇于淮人天子在师将以武克不惊不愆以殒元慝有赫在天降则在庙孔威有神绥我亿兆公在朝廷崇事有严卒奠以出龙旂纎纎废无燕松其福不下公作新亭以御罇斚诸臣友朋孔燕俟俟我邦有休公实来为不泯有考我公之思
邢州尧山县令防壁记
地方百里听事于庭者万家上不得専达于天子下不得宾养国中之善士其官谓之县令其秩不得齿于天子之下士静牵动违势如槁毛士能得志于斯亦可谓贤矣其选既轻故民未尝厚望于吏吏之自期亦以此则因谓之治岂所谓治者耶吾王君圣美之为尧山不以其轻者入于心而独为其所难剥槌断裂之政不得行皎明察深矫厉之名不立而下皆有以相先不暴不争肆耕而饱食事益不至县令之庭县既已空无事乃治其所居之堂凡前后之共为此邑者不忍其人没而不章则又纳其壁中以县令之题名予客过赵魏之郊问其故家旧族皆嘅然喜言三晋战国之事自七国之时赵数窘秦人于两河之间秦方强天下所惮独在赵故赵常受兵为天下劲国其后四分以为代魏燕赵踣漳南蹶上党肩凥顿偾不能相支而邯郸钜鹿穿裂摧壊兽惊鸟决独当四方之锋其人生而知有战鬬攻掠之备习闻而成风者已乆而不可迁虽当积安无事之日其天性固以异于他俗此宜治之甚难而圣美摩抚调养之既成则又推之于前后之人若无心于得失者宜乎民安之不难矣圣美以嘉祐六年得尧山于其将去使来求记于予则治平元年也钱塘沈某记
苍梧台记
予始至海州入其境闻有朐羽之山书于经见于传记小说疑其为非常而未覩其为物也东望有山蔚然立于大海洪波之中日月之光蔽映上下疑此为二山者问之则二山顾在其西痹薄秃陋不充所望向予所覩蔚然者乃独在其海中故琅琊赣榆之墟而今之东海县也予过海州登朐山而壮之其望大海若吾之左右臂天地日月之逰动出没可俯而窥也胊山昔予小之而不顾者能尚可以如此况其瞠然意可以无胊山者予得从而登焉岂不益壮吾观耶于是有职不得往其明年东海令以事去而予得摄其官其往也以岁之四月方草木修茂山气秀蔚下礸口帆海而渡以至邑之九日登苍梧之山望大海之津晨鸡初鸣夜漏未极而东方云骞气如渥朱旛悬帜罗烟炎四发乆之溟波洞赤郁扬沸腾爚如洋金而朝日始放焉乍妥茫洋扶舆光景仰射隙酾上指人动马行影在霄汉反顾海之为州仅在苍烟晦雾杳蔼之间藐然如一浮萍之不可分此其卑者犹有大山焉曰由吾关山予虽得至其下竟不果登而归闻其多猛兽异物往尝有死于逰者其言未必信然而予固未可以与猛兽异物辨之也苍梧之为孤秀挺絶四防八骛仰髙俯下日月之所徧耳目之所接吾得而尽于此山矣盖可以无求于彼而足也乃谋筑观其上以与邑人嵗时彷徉翺翔逰乎浩渺混茫之中以忘吾忧势不能遽成而予之不乆于此也粗记其一日之逰使后之人可以迹予言而为之犹足乐其不废也
长兴集巻九
钦定四库全书
长兴集巻十 宋 沈括 撰润州金山二使君祠堂记
江南为国时升扬润宫室邑闾环江相望金山能尽有三州山川之盛观衣冠往还非东府西川之贵人大族则诸侯之重客也其旧势余泽至本朝为之借资出力者尚未衰也庆厯中钱使君因其徒以罪相讼诉于有司击去其主者而表以为禅院使呉僧瑞新居之其徒度其势不能复得所欲一夕火其居比东方明一山尽赭新既至因其殊破一刀刮去故迹隤髙培下穹下大谷一日皆变化隳残人始莫不怪之已而为广堂复殿翼然临无穷之大江菑巨石梁鱼鼈之宅朝江而暮庐殆于必完矣防新死复中废为讲舍乆之鞠使君复召禅者达观圆通代居之或卒或去至宜觉师相因十余年斤斧之声相闻而昔之言金山之盛者今复过之矣予少时自金陵来润州初望见金山才若鳬雁浮沉江波中顺流张帆不半日至其下予犹记其室庐略皆卤莽非若今之严焕也未三十年而废兴且三四然每废輙复加壮虽任之在其主者而能使之兴且在二使君也熈宁四年寳觉师为二使君之祠于山中而求予文以记其说曰二人之才能皆为润人之所思不独寺之所赖者如此云钱使君名彦逺官终祠部员外郎鞠使君名真卿今为太常丞集贤校理知普州寳觉南漳道人务周也
筠州兴国寺禅悦堂记
嘉祐中予客宣之宁国邑溪之西有古佛寺垣栋颠夷丛荟之间披道至其下仅若有人迹而学者守静居之比三年则山啸木偃复宫曼阁嵬嶪于溪山之间既完矣其所以动其邑人使之输财捐力凡一櫋栌涂藁之细皆出静之梱致已则委之而去莫知其所抵后十四年予自禁廷谪守宣州一日典客以佛者见望其貌则静也徐问其所从来曰客髙安郡之兴国寺即其庐为浮图髙数百尺而又使郡人呉文忠与其弟文讃赋泉二百万辟大堂于其下堂成榜其目曰禅恱而未有以传其绩所以轻千里篾山川之阻以至于宣将子是请所以侈堂之成工而愿有以告于其后也予闻之佛之为教凡所为庙塔器饰饮食起居一莫不寓于法于其间不独其道有以动人而学其法者多能自处于得防势利之外以其无待于势乃能使不役于势者为之用以其不覸于利乃能使覸于利者为之忘其所乐以徇之此静之所以屡为宫庐之壮而力尝若有余者岂其所操任者独能果于众人乎静之言曰其堂之袤可以饭千人其廊疎徼道丽严宏杰可以独名于大江之西也天下之言宫祠之盛者无越于江西是堂也又将闯然独贤于其间至此知静始弃邑溪之勤不翅若一敝帚殆不足难也佛之所为寓其法于事物之间其微至于无所不在而语言文字为蘧篨则子复可言予之所能书盖静之所欲言而主子以为之説者如此而已元丰三年二月庚午记
苏州清流山钱氏奉祠堂记
姑苏钱君僧孺将谋葬其亲而筑馆于其侧岁时率其羣子弟族人祭拜其间凡家有冠婚大事则即而谋焉以谓古之为养者端韠缙绅俯仰跋屈极朝夕之勤以为不足而又博求天下之善道良友广居吉服以成其志及其捐居处之安晏行之乐而退即于山林丘墓禽栖草伏之野其将委形而待化乎壤冗之间即将乗变倐散以逰乎混茫杳渺之间固莫可得而知也就其所知者登髙则有懐归思逺之意安居则有春秋霜露之感发乎人之自然则夫亲之所安者为倘在是也于是下龙塘之水陟飞泉之山得地之奥焉俯而可濯者清流之泉依而可室者秀岭之麓四逰而可望者荻胥之野与彭阳之丘也夫其连山起其左大湖支其右近者若趋逺者若翔四时之物递迎而递化者交于逰目之所及山深而土良木茂而泉清朝霏夕隂吐翕变化于檐栌之间可以思可以悲可以乐此馆之大槩也钱君好学有才志论当世事慨然喜于有为其追先述志以成其福禄使后世守之而弗坠者岂但以此而已耶
泗州山水陆禅院佛顶舍利塔记
山西压大淮其枝自舒蓼漫衍而北度盱眙之东折其势垂尽而一峰巍然壁挂踵曳大渊萦淮坟蹂博野压奔流之滙縻大菑不能穷其深也世传淮灵伏其下怪风暴浪翕忽崩怒山渊投播飞鸟震落而覆舟发野其害被于数州祥符中淮南至行师始营佛寺于山之阳偶象数百皆爚金为之所以镇淮只走龙蜃以为水暴者力未就而门人自信继其业相因数十年江淮之间揭赀币转材篚粮即工于山下者相尾于道庆厯中诏遣中贵人持佛顶骨舍利亟以金塔坎于山脇于是即山为官逶虵登降环络弥布中为浮图十有三成为髙二百有五十尺面峙峻阁而复殿翼其后廊疎勾缭下滨淮澨至于天清景明洪流凝湛释镂之饰浮动波间钟梵之声飘飘下上于杳渺之际舟楫出于其下者莫不为徘徊翔佯掇操而仰望踌躇者乆之予往来淮泗之间经于是山者殆数千每至必翔集顾虑无风波之虞然后敢济近岁过之则舟人鼓气自若无复向日危惧恂栗之色问其居人则指以语予曰今之操髙刺舟而济处则异时之大渊深潭也其説以为汴流之所堙然汴之始凿于西汉元成之间距今浊河之委贯淮而东者千有余岁惟审之渊不于此时泯漫而乃骤堙于数十年之间则其谓之禬禳消伏之所为固未容辨也观山之为袤不能数里而宫庐像塔美奥之如此盖其经营以终其绩者自信师之裔宗衍者衍主是山且三十年人信衍故衍得以发其才于宫庐像塔之美自至行发其原再传至于衍而后细大之物无一不具以匹夫之势徒步以就万金之室者岂易为力哉方天下至治极盛四方朝贡饷防于京师舟车道其下者居天下十分之七竒风骇浪不作人得以啸歌俯偃以济不测之大险别其为神灵所拥而宫庙为之冯翼斯亦理之宜有者况其觉寂之所寓理相防絶讵可以起作之意识而欲穷其变神者哉
宣州石盎寺传灯阁记
凡所谓山川国邑一切空有动寂诸相其广尘若沙之无穷有大圣人出曰是皆妄也以为妄者亦妄也道不二不二也者非一也唯不二与非一则名尚无所寄况其为言也于是有一乗三乗十二分七拘十二韦陁无尽藏法遣一切妄执有大圣人出曰是亦妄也法无作无住至于无説无说亦妄也则有一语一黙一眴摇屈伸而具百千亿尘沙法门其为术可谓至约矣释迦以是付之迦叶世相传述其流入于中国记其说者其积又且数百巻呜呼多哉宣州石盎寺有孚师少逰四方得禅者学以归又欲广其传于异时悉聚其书营复屋以藏之曰传灯阁或谓书为道之累所以释书而传之以心又将收其客智泽粕以寓古人之所弃岂正法眼之谓也予以谓无伤也是欲使人无言者言何预哉孚之所欲者传夫岂传书也茍得其人虽十二韦陁藏相本空寂茍非其人毗耶据坐未易识辩知其所以为善巧方便奚至翦翦计较于理相筌筏之间哉
延州重修嘉岭英烈王庙碑记
元丰四年春夏戎黜其长引兵扰边本道以驿闻诏有司夏罪当治出虎符发诸道兵防陜西河东六经络四十七将步骑数十万同日西讨鄜延路师出之日天子遣使者出内库香剂上自封书以授守臣以礼告于英烈之祠师出上郡破党项之众七万于圁上执夏人徇地至五原而还凡师所至无风雨霰雹疾疠之灾军还预有功于是行者莫不贵显恵养独神有是克相国师物无震奰晏晹顺遂不愆师求爵号祭秩其尊而宫室痹陋未称位号无以示天子尊显严报之意于是赐度支钱三百万因旧祠而新之凡其皇庐盥燔糦湢之舍傧裸之位至于牲豆容物莫不备称祠当师牙之南山髙木蕃蓊然上出城堞之杪而室栖其椒岁时禬荐旗纛杳蔼镛罄之声闻于五城祠且作求有以表神之烈着见于后世迹神之所由兴而邑之人无可与考信者有司发故祠之壁乃得昔人所记数篇掇其雅驯可迹者自魏黄初二年二月乙丑天有大声而星陨于乌水之隂顔上大覆如车若有人植其上者盖石也赫连勃据有朔方始尊而祠之唐末北平王髙万兴节制彰武军有所感于神名其山嘉岭而石人之祠始盛于此康定中党项入庐关州发卒迎战为勇所遮于拷栳城党项袭虚薄延州一夜且轒輼厌旦将危西州州之人祷于嘉山中夜大雪虏惊起视南山草木皆兵也于是师溃而归始命爵为威显公凡有所祈荐肃若有物应之嵗辄大禳上即位复尊神为英烈王其秘怪神物发见于人者至是有加焉惟物之无所趣者为无所选于道有所趣则有从有逆从之至至于无所选于道则天与政一而鬼神之情不为难知道有所逆其趣异其归日以相逺故天与政不相为用而鬼神物怪发为竒傀以干害于政事其趣日以相逺则其情不足以相知道不足以相命不足以相知则其发必谓之竒不足以相命则其接必至于有害故先王之政理于此而天地鬼神陟降先后出于一道主上以道命兴四方之才以义用天下朝廷百官政令法度下至于交万物莫不有道隂阳寒暑小大之物无不茂阜饬和山川坟衍神奸不作而赫灵异物往往发为嘉祥显贶难功美利以涵被天下上方虚己退挹归功于鬼神诚信并荐而礼命爵秩兴降涗彻之文视以下上天下知其为安息利遂而莫能名其成功此宜有所形容蹈叹昭神之贶以显扬天子之盛徳着在金石传之无穷其词曰
髙奴额额 乌水其下 维魏黄初 有命来舍逮今千年 神食兹土 岁无雹晹 民不疲瘦厯世数十 我宋受命 始启爵宇 爰自康定康定之师 虏狨塞门 我戎行 赫然有闻夏人惛骄 妇骜不纲 自覆其巢 噪徒以狂跳人绥徳 将防我疆 帝震夏【阙】 大兴师征超圁渐河 拔其九城 始剪抚宁 最以万馘遂殱葡萄 至于左泽 凡师所经 罔有灾谪惟帝时动 与天降陟 帝不名功 散图尔肄人懋爵颁 神袭命祀 庙貌黝陋 不称祭秩发币太府 考是燕室 乌水汤汤 騃鼓洋洋新宫既荒 神具乐康 騃鼓崇崇 神格新宫銮车画 翩其以风 有风自惟 神御肴防荐盥兴伏 旗旐煜煜 有风自樾 神陟在坟笙镛鼓神 我舞踆踆 神锡有年 以风以雨神锡晋夀 式燕式誉 多黍多稌 嘉山之下无悔无怒 神职伊祐 帝抚万方 天鉴惟徳神罔怨恫 孰非帝力 行则在上 居则在憺莫逺莫忘 五城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