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岩集

  【阙】          乐生重法之心吾所为拊
  循断【阙】    以违其患害从其好欲所以精于心设于事者纎巨曲折不能具详其大致则汝南之民难以智驭而可以理胜大梁之民难以威服而可以信发此吾所以行于上者未尝违道以中其私彼虽于私深有所拂而自知屈于理之为是其谕乎下者踈目简节语言不烦无不以情来谒而舍其欺昧隐疾之故民之于我势若甚判莫不望而能知来愬而去者愉愉然悦也惟其长民之吏职业堕壊亷检放失连数十城之间徃徃而有骤而求其大罪则不可以胜诛细过之责微文之议则小惩而不足以诫之故吾之为此常乐于民之易谕而病于吏之难教由是中州之人情与其土性予因窃有所闻且知公所以为政之大者存之于心及公以使事入贺余摄治大梁又得尽观公之条令科指推明而承守之虽其材之迂时之近独以有所前授免于废官败事之谤每退而自考辄爽然自失而信公善于为政盖人之知公者众其接于谈议者洽观于行与事者详宜莫如余也已而公有按察河南之命予惟公之政教既已及于河南者十八矣持之以久渐之以深将有不待来谒而各得其情去其私心以安上之所为无俟反而屈于理然后消其非上之心其所谓十二者亦且乗风慕义如大梁汝南之民自制于理而交动于诚公之乐乎易谕之民宜有甚于异日矣长民之吏奉令承教其讲之益明其尊之益笃起壊收放以自免于诛刺而希察举之华将无可求之罪可议之过由是有大罪焉而求之深不可以为骤有细过焉而议之宻不可以为苛吾于是喜公之志益明而治之可以成也凡在同官皆知公而好之者欲有以赠之左使范沈溪公以余为听于公者洽而观于公者详也故使为序
  赠郡伯金鉴濵公入觐序
  人臣之功嫌于自列故有曲词以隠贤贬己以晦美其义所以居谦处巽而为长者盛德之事也义有不出于此者敷陈所以明职论述所以阐猷则质言直已而不得谓之伐此古谊也唐虞之书所载君臣问对之词葢可观矣命之以位则逊勉之以职与事则或详叙其劳勤或丕扬其风休而未尝有自列之嫌故禹叙治水之勤而夔扬作乐之休使悉其勤者知其为之之难歆其休者绎其致之之自所以存诫儆示奋作安焉而不防享之而不怠虽谓之质言直已以明所职其于熙亮天工翊襄至治之道广逺而精微矣彼所谓大臣也交脩黙化于一堂之上独斡陶钧坐论道本其功不在于职与事而义犹出于此况于处下僚守逺地独以职事自靖为献者哉国家裂土为郡县置之守宰而寄以元元之政责成托重视他所置吏其意独隆故守宰之职与他所司不侔制为朝觐之礼以亲之使三嵗而一来同将以考其在职之任与不任以为幽明之实而加黜陟焉嘉靖三十二年适当其期而惠州郡侯金鉴濵公当行郡守之职兼有礼乐刑狱水土稼穑虞衡之政侯之学既素明而才又能兼惠州之政无不备举实能推明天子安民之惠致于海隅其功之恊于职厥有可言者矣今入觐之制考论职守以揆叙幽明之意虽近于古其亲诸侯防羣后之体则实不类其以职来同者皆聚于考功执簿书课骛集而旅谒鴈序而前行功过决于泯黙不可测之中对扬敷述之美藐乎未之有闻今天子莅阼之久化成而不倦方且辟门四达览察遐逺竭索天下之情以作臣庶之勲庸来同之僚不患无难乗之防而惟患无可述之绩金侯兹行亲逢盛防在郡之功又厥甚彰著宜以职自献使明目达聪之所听闻穷尽海隅幽隠而不蔽于近则存兢兢之念而起勉勉之思道久化成益纲纪而靡怠荒未必不在乎此其义主于独明所职遵逺地小臣自献之诚而其道与古之大臣熙亮翊赞者合然后退受考功之牒还赴治所以终安民之惠岂不伟哉晦美隠贤托于善谦能巽欲以庶防长者之风非吾所期于金侯也海丰尹王君一贯族子也以职事事侯奉令承教得以寡过尝谓于侯有临长之分而又有师保之益数千里寓书委予序赠予既久在下风窃有所慕重为族子私德故为此文寓王君使持以为侯赠
  送郡侯方西川公入觐序
  欲天下之治奚繇哉治郡与邑而已裂天下之地以为郡邑而与之以民郡邑治而天下治矣分土与民既多置吏亦广而人之材足以为治者每病于不足举天下之大而材足以治一郡一邑者错居于其间盈十而一二得焉亦可以为之治彼所谓一二者错见于郡邑则郡理者有邑弊之忧邑良者有郡否之患邑良而郡否固其势之所不能及而非其责之所任也名为理郡而治效不着则所谓理者犹苟然耳郡理而邑弊者导之则可谕威之则可儆其不然者去之尔未见良邑之能易否郡也且彼良于邑而不获理郡者宁独不能易其否也形阻势夺文苛而体挠将有不得其为良者使其为邑于理郡之属充乎其有可恃之志沛乎其有得肆之能而郡之理内以益明是欲天下之治治郡而足耳举天下之大裂千里之地以环境者殆百数而以其郡理者错于其间则天下固亦称治矣今天下守令每以三年朝于京师使各以其所为郡邑者自列于上因核其治否而废置焉盖将以责天下之治于斯人而考之之法宜如此也是嵗泉州郡守方西川公当入朝吾所谓理郡者泉州是也公于为郡先之以德而职业事功尝使其属交勉以自见不沮其气而回易其所守邑于其下者莫不皆为良盖其志充然其能沛然惟恐不为郡自力而不知其足以为长以自见也导之而已矣无所俟威也郡所统七邑得自达于天子而与郡俱入朝者四邑耳其不得专达附郡以通者公固不掩其所长且将为列其所以治邑者以告于上此公之心也邑良而获理郡无阻夺苛挠得为其良者葢已幸矣又将因郡以达而其功得为上之所考其又幸也方今守郡能以其才自为理者不为少也成其邑之才以共为理且不掩其功而务使有闻焉惟公能之他人不能也德化邑令绪东山安溪汪瑀永春罗汝泾皆不得专达者请文于予以送公故喜而序之
  送朱肃庵明府大人入觐序
  古今之变而礼为之不同亦各从其宜与先王将亲天下之建国而賔之以朝觐防同之礼使谨其时効其物以修上下之交而五服之地三等之爵各以其职如王所而玉帛车马良器好贿选国之所有以贰缫借备庭实非独致其嘉美腆重于上人而已退而与王朝之公卿大夫士以享觌之礼相接则束锦总乗介傧之所振有司之所左右牵以告其私而充其发气盈容之所荐虽不至于伤德没礼其于货币固已盛矣揆此义以施之今其可行乎哉国家之职业事守励天下之有司照临之以德而昭示百官以轻财之指尤严于先王之所以賔其臣者每三嵗藩臬郡邑小大之吏以职入觐一出于综核功叙辨论官材以明为民置吏之意而物土之献不干其间其义固已少异于古之所以亲诸侯者则享觌之私自非其时之所宜之礼而岂有司之所得行哉仕者往往有溺于俗而不知自审顾欲行其所不得行者上之人常患其然至重为法以禁御之葢古者以百里千里之国而所以待朝聘之赍用皆有所具可以籍于天子而以私为觌故貌足以称其物而不为怍而能愉乎于其色跄乎于其容而为君子之交际而其礼又上之所设以待其有事也故可得而行也今之有司所以具其物者当何取哉则有蔽毁所职之守以具此物而已其陈之而色慙奉将之而容沮屈岂其少也又上之所御也而仕者欲行之何哉是嵗吾邑大夫朱肃庵君当入觐不持一物以行而独以职业事守之可告于上者撰次其实以待考论君清脩谨重洁己以立本而忠信明决施于求民之恶欲为之违去聚而与之无不用其情吾知其功叙熙亮官才备修足以自充而无怍若圭璋之可以告明信也君犹以不能行今之所行者为歉曰非敢有惑志于斯然不知者其毋以吾为好异而尚简也予因为述古之谊与今之制序焉以送之以决君之志晓夫溺于俗者使知朱君之所守亦犹行古之道非诚有意于求异而务为简者也于是朱君遂垂槖而行
  送明府宋仲石先生赴召序
  可以施于其民而后可以行于其君此议道之方而君子之常守也将有以动之而示之以无可惑将有以禁之而率之以无可间此其施于民而可者也上焉以行于其君其亦可矣不可明也姑狥其习而诱之而使向方不可强也勉因其情而导之而使从事此亦其施于民而可者也以是而行于其君其亦可乎吾不知其可也有可以施于民而不可以行于其君此制用之宜而君子之所当辨也今之仕者其得施于民而最便者莫如县令其得行于君而最著者莫如言官始仕为县令而善于其官者召而试之而以为言官葢信其施于民者之可而将责以行于其君也是嵗召推官知县于天下郡邑得四十人闽中独得吾宋侯一人焉噫可谓精矣侯之为县能不以法势逼制其民欲以心谕意寤使其防然自劝而恶色疾声不以出已故尤乐与民倾尽不为匿械畜机以深备而巧摘凡有所为谆谆晓语不厌烦复惟恐其心腹之不暴于民而民之不共见之也其苦于自奉惮以利见污常谨于丝粟一芥之末一服食之细不以苟费一力役之微不以轻用探之无不可见之端而质之无不可告之迹此所以施于民者也持是以事君吾知其有可行矣葢闻之君子之欲有为于上下者皆先取必于其身其身之可必而其所以为之者下焉而为治则不敢取必于其民上焉而为谏则不敢不取必于其君何也民有不可使知而君不可谓之不能也然而下焉者易陵而上焉者难犯世之君子固有力足以咈民之好而快于必遂而守难于矫君之欲而至于为狥诚使易地而施之岂不交适其可哉然彼力遂于咈民而守失于矫君者非其辨之不明而不知其不可也敢于咈民者其动之必有可惑而禁之必有可间以其可间者禁民而民不敢非以其可惑者动民而民不敢倍由其无可守之道而徒有必遂之力也而岂为可以施于民者哉如是而行于其君宜其无必伸之守也然则非有其可者亦乌足以辨其不可信有其可矣则于其不可者果不宜以无辨也不虐于下者斯无所畏于上不见矜寡孤独之可侮则亦不见崇髙富贵之可惧恂然妪煦如恐伤匹夫匹妇之心然后能婴雷霆震击之威而抗万钧覆压之势吾所谓不可者非得斯人亦乌能辨之宋侯是也
  送史大梅君应召序
  今之仕者所谓政事之勤勚可知已俛首朱墨之间日出坐堂上左律右牒群吏环拥鳫行以进旰不得食劳不得休日决狱防何嵗徴赋防何牍有可书之功庭有可纪之迹顾其尘容俗状拘迫龌龊而中干外强翰墨之游适不知为何物虽时去其四境而宿棼余垢犹萦带于舆马之下峰峦之竒秀泉石之怪幽过焉而漠无所覩吁亦俗矣间有一二好事之士矫其为彼而以吟咏之藻缋为工登览之意况自足然情髙韵逺而疎于临听非惟不能免于苛讥峻督而滞狱逋赋亦何以自酬其职也所谓不俗者其失若此而彼又不免于俗岂不难哉以吾所闻松溪尹史大梅君葢能异乎今之仕者矣君以竒才起东南藻妙擢发出于灵秀而维扬故东南一名都防也古文异书家而有之君皆得繙阅其间六经之元本庄列之虚屈宋之悲悼史汉之雄深宋齐梁陈之艶靡泛涉而该猎之东南一时缀文之士鼓行竹素之塲倡和推挽必有君在焉未登第而文名已盛行于中朝竟授松溪人莫不谓非君所处且恐君之未有以宜之也君在松溪百废具举廪有余粟圄无淹人以政最独冠于诸县而时出其芳标逸致于山水佳胜之顷一觞一咏絶去俗吏之悬其才之兼美如此顷者玺书下徴葢以风宪需之者也夫文章之士如汉严助枚臯司马相如吾丘夀王登金门直玉堂优游亲近陪后车之乗出入芬华可谓荣遇然羣臣面折廷诤只称汲黯汉武亦惮之与诸狎昵晏游者不同君之才视严枚辈不知何如然不得预于文词亲近之列今以谏为职其得为汲黯时也君尚以拾遗补过为忠务为朝廷之所惮而无羡于严枚辈之宠也哉
  送韦室唐公应召序
  有民而治之而民治以治民之职事上而上获此士之在下位者之所欲而亦非其所难也而明善之学在于是夫善之明而可以诚身其学至矣天精天粹之尽而神鬼神帝之微言之所不能致思之所不可强通而可陈之法有述之迹皆其麄且外也其实顾在乎治民获上之间然则政教戒令仪章轨物诚性命大始之物鬼神见象之器至于最卑且细如金谷之权量桎梏之用脱以及唯诺之恭跪拜俯仰之劳莫非精粹之所在夫士之能治民获上者驰骛以才力淬砺以意气谨名检以立操详文法以逭责则可以为贤矣其离性为用舍学以言政弊非一日也子思得孔子之传者也其言凝道之学道其中庸尽其精微以致广大极髙明洋洋乎通于天地蕃乎万物而细入于经曲千百之中大哉道也而其实乃在乎语黙之节其语足以兴于有道之朝而其黙足以容于不可有言之世此所谓君子尊德性之实学也昔之学者讲焉而不明有辨之明者而非实有诸已也华亭唐韦室君为将乐期而政通三嵗而民和舆人作诵贤声四达以职临其上者莫不推诚相与倚以事功莫有疑且沮上获民治士者之盛也吾未知其于性明否如何已卓乎称贤于今矣今召而入试于铨司将以谏职与之也语黙之用于人酬酢讲习无适而非是其用之大者为谟谋而著者为谏诤唐君进而立乎本朝以谏诤为职君子之事是君也必有美恶焉而将顺匡救之不敢后不得黙焉而居其职也夫能为语黙者君子之学而使之为语为黙则有系乎时而非君子之所能自为也使君子以黙为容岂时之所宜有哉大臣之从事于尊德性之问学而毅然以凝道为责者吾知其为华亭徐少湖公也公进用尊显方有辅理成化之任必能使天下有道而仕者不以黙自免矣君行矣其将何所言以兴于斯朝哉
  送江西宪伯汪西潭之任序
  众人之望与贤者之疑孰得哉其位未至可以有贤者之疑而不可以无众人之望其位已至可以无众人之望而不可以有贤者之疑方其备庶僚充外臣有不可易之职与不可逾之法一毫之不取一介之不受而人服其为洁矣一发言之不轻一举事之不苟而人信其为谨矣然而贤者疑之曰职有所不必守而可以行道法有所不必存而可以济变何皎皎而为洁也其为避谤而养名耳矣何諰諰而为谨也其为逺罪而寡怨耳矣及其都岩廊据具瞻有所宏濶以泛应则取焉而不为贪而人訾其迹矣有所笼驾以旁行则权焉而不为谲而人骇其形矣然而贤者知之曰苟可以行道而非有爱于其利则谤有所不恤而胡为是皎皎也苟可以济变而非有便于其私则罪有所不辞而胡为是諰諰也二者果孰得哉无众人之望则贤者何所用其疑贤者疑焉而后众人之望弥重惟其积众人之望而后为贤者所不疑之为则其为之也固为贤者之所知而亦可以无骇且訾于众人今之位已至而能为贤者所不疑之为其谁欤其亦道无可行变不能应徒为私与利而已乌得谓之泛应而旁行也哉然则非其有皎皎諰諰之素亦未可以泛应而旁行也新安西潭汪公葢吾所谓其人矣不取不受以明洁而人信之矣不轻不苟以致谨而人服之矣由前之位积众之望吾不敢以疑汪公也今为廉使于江西其去岩廊亦近耳职有不必守法有不必存吾将有望于公矣狥众人之所望而守前之为吾且以疑汪公矣其为洁也果以逭讥其为谨也果以逃罪耳矣有可行之道当难应之变不务信己之志图当世之大功为贤者之所共知而好避众人之所訾骇是为皎皎然而已諰諰然而已岂吾所望于汪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