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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同集
为政在人非其人而用之则不官取人以身非其身而取之则不人不人而曰世无人不官而曰世无官有是理哉孟子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刘基徐达李善长等固元生之也我 太祖用之而与世无人邪有人邪
鲍参政曰今欲平治先三要或问何谓三要曰内阁掌印一要吏部尚书一要左都御史一要空同子曰内阁之要大而公吏部之要明而执都御史之要贞而无回大生公公生明明生执执生贞贞无回
闻之先生曰销元气者荷吏也苛则刻则不恕则恕巳凌人则讦人则侵察人譬无疾而药索五脏之未形
今之弊官不久任 国初台省不甚通如御史升按察佥副或径升使使久则入为左右都副则左右副佥则左右佥如知府久则升左右布政使或参左右使久则入为部侍郎尚书等如此则法吏敢持绳紏之权民吏无不更事之嫌今台省既大相通融而任又弗久也盖官非良久必败故今之官利数迁大相夤缘求速故私奸易规避大事无了绝途路迎送糜费甚者一官至民不知姓名去矣犹过客也今又为小转法如知府转按察副使按察佥事转参议等或年资未应转又为更调法如此府调彼府此县调彼县此臬调彼臬此省调彼省等甚者廵抚都御史亦调法愈巧而官愈废故曰今弊
古之良吏久任获之也汉世为吏者不长子孙平凡治朝皆然
孝庙不立贵妃是时言官有以匹夫之行言者或诮之诮之者不读礼者也古者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诸侯一娶九女皆广嗣之道也是故一传绝曹志秦秀庾纯父子皆切实之才晋武怒而不采郄诜阮种华谭直辨慱之士则上第登庸斯取人以身之证乎
太宗时鄱杨一老儒诋斥濂洛之学上已所著书上览之大怒合臣杨士奇力营救得不杀遣人即其家尽焚其所著书空同子曰盛世之君有道哉记曰一道德以同俗故异言乱政
诏令足以占朝廷言有遗虑则知野有遗贤矣故朝有王臣则其言王朝有霸臣则其言霸尉佗得汉文书即撤黄屋奉正朔窦融得光武玺书叹服曰天子明见万里孰谓诏令不足占朝廷哉
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如聚财强兵非不为上然非为德拔引私昵非不为下然非为民
舜禹有天下而不与孟子所谓若固有之者注曰不以位为乐非也乐者对忧之名不以位乐以位忧乎既若固有则忧乐俱冺岂必不乐而后为不与哉独言舜禹者以其得天下易也
成康刑措之治召毕寿考夹辅之功也不然康之世其难哉或曰任之而不疑二王不贤乎
春秋诸侯出告庙则书至则有饮至策勋之礼所以敦孝敬而防游佚也圣人之制礼不其微邪是故僖伯忧如棠
和气致祥而治世亦菑天心仁爱之欤乖气致异而叔世亦瑞灯烕必光耳或曰治世菑在朝廷而瑞在天下叔世瑞在朝廷而菑在天下
论学上篇
知易者可与言诗比兴者悬象之义也开阖者阴阳之例也发挥者情往来者时大小者体悔吝者验之言吉凶者察乎气
阳已回则天寒愈剧人将亨则困益至故祸败萌而气焰愈炽福佑临而拂乱益深三代之学必论天人之际以消长倚伏非斩然而来也呜呼易备矣诗书详焉今之学者知之否乎
空同子曰暑日但静坐则心便定心定则凉然老人不能也道心者借血气行者也孔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身衰则行之自难也孟子亦曰壮而行之
昔人谓文至檀弓极迁史序骊姬云云檀弓第曰公安骊姬约而该故其文极如此论文天下无文矣夫文者随事变化错理以成章者也不必约大约伤肉不必该大该伤骨夫经史体殊经圭约史主该譬之画者形容之也贵意象且且如非骊姬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之类是也经者文之要者也曰安而食寝备矣自檀弓文极之论兴而天下好古之士惑于是惟约之务为湔洗为聱牙为克剔使观者知所事而不知所以事无由彷佛其形容西京之后作者无闻矣或曰今之材松栢故易摧古之材金玉故难朽予曰金不铸玉不琢古而今矣松栢非栋梁不斲今而古矣或曰斲之人摧之已今之材自弃哉予曰不铸不琢无害于质斲之摧之质斯毁之欤
涉疑而径询于长则渎闻誉而专叩于已则损故夷齐知仁桑户知简谓之善问
孟子曰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君子不下带而道存焉记曰视不下带其言至近然道存者何也视上于带则傲下则戚倾则奸无是三者非道乎故曰善言或问诗集自序谓真诗在民间者风耳雅颂者固文学笔也空同子曰吁黍离之后雅颂微矣作者变正靡达音律罔谐即有其篇无所用之矣予以是专风乎言矣吁予得巳哉
张东海韵辩东冬青清何以殊虞模麻遮何以同夫东冬青清反切本殊而人自不殊虞模麻遮调恊本同而人自不同顾归罪韵者呜呼人之蔽至此哉韵母子相生五音互之自然而成声智不能加愚不能损信如此言则冬江贞先虞尤不得通押而说不得说【去声】哲不得哲【去声】今人因前人云四声出于沈氏遂不复根究便立训教人不知兹韵其来也远沈特校定之耳呜呼伤哉
王维诗高者似禅卑者似僧奉佛之应哉人心系则难脱
惟圣罔念作狂斯反之之圣乎卫武公抑诗如履薄氷临深渊是也或曰圣矣念罔乎曰生而知者无哉然有惕心焉诗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惟圣罔念作狂斯反之之圣乎卫武公抑诗如履薄氷临深渊是也或曰圣矣念罔乎曰生而知者无哉然有惕心焉诗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激生于忿五音令人耳聋五色令人目盲人自聋自肓耳音色使之哉阴阳消长五行生克发之声为音吐其采为色腾之为气滋之为味天以之成人以之生贪者戕滛者荒音色之罪哉毁量折衡而民不争民之争量与衡使之哉黄锺者累黍而成隔八相生万事由之自然之数也量与衡所由起也圣人则天训民已耳非有心为之也凡此皆忿人之辞耳故曰忿之辞激元结之文激亦忿人非邪
枚氏七发非心于七也文涣而成七后之作者无七而必七然皆俳语也夫宫室服食游猎诸等君子耻言之而乃侈之又相袭言之邪汉之崔传魏之王曹晋之张陆皆一代之伟也亦尔尔邪今俳人作院本名一文钱战到底祖曹植七而为之也
序卦有过物者必济然过曰贤智则过亦难矣过犹不及思中行而与之者立教之经欤
志不在卑而不力以求之思而不学者也有终身焦劳而不获者矣力以求之而心无达焉学而不思者也有终身研磨而弗获者矣
敬生于爱者厚生于畏者严生于德者久坐于尊者暂
爱生于公则徧生于私则偏生于真则淡而和生于伪则秾而乖生于义则疏而切生于欲则昵而疑
特立之士必无狥人之为狥人者必同也心无义理则狭举目无可意事故曰尽心知性
宋儒兴而古之文废矣非宋儒废之也文者自废之也古之文文其人如其人便了如画焉似而已矣是故贤者不讳过愚者不窃羙而今之文文其人无羙恶皆欲合道传志其甚矣是故考实则无人抽华则无文故曰宋儒兴而古之文废或问何谓空同子曰嗟宋儒言理不烂然欤童稚能谈焉渠尚知性行有不必合邪
流行天地间即道人之日为不悖即理随发而验之即学是故摭陈言者腐立门户者伪有所主者偏
古人言必称先王不合则疑疑则阙今人弗合则诋诋则丸程子曰自点检不暇尚暇点检人邪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诋人者必好为师者也
杜甫见道过韩愈如白小群分命文章有神交有道又如随风潜入夜水流心不兢出门流水住等语所谓信手拈来头头是道也
或问典谟训诰不言权吕刑轻重诸罚有权一端耳空同子曰夫权者权其变以适中者也故变而后权夫圣人在位允执厥中又用其中于民矣何权之言哉曰舜不告而娶唐虞禅汤武放伐非权乎曰夫身或遇之行之矣又何言哉曰孔子每言权何也曰高而无位于是发其微以诏来且春秋之世何世矣曰孟子七篇大半言权何也曰战国之世又何世矣孟子不发其微天下不以谋数为权乎吁大哉予何敢忘孟氏之功也孟不生孔其熄乎矧帝王之心传或又问汉儒空同子曰反经无道无道何权矣圣人之权轻重之以适中者也非反之也问宋儒曰宋人不知孟子又安知权故心帝王之传者必孔孟心孔孟者必知权可也曰若是则宋儒得位不兴三代之治乎空同子曰吁难言哉周程其大矣宋之开国者谁欤致太平者谁欤应变定倾者谁欤固非斯人之流也吁难言哉然周程其大矣
孔门曾子传大学子思传中孟子传权非权则中不中非中则大学不大学
情者性之发也然训为实何也天下未有不实之情也故虚假为不情
论学下篇
术异者终罔吉泄化机也京房郭琪其人也文异者终罔吉发神秘也迁固蔡祢韦陆其人也贪盛者终罔吉犯止戒也好讦者终罔吉悖厚训也好杀者终罔吉戕生道也
古诗妙在形容之耳所谓水月镜花所谓人外之人言外之言宋以后则直陈之矣于是求工于字句所谓心劳日拙者也形容之妙心了了而口不能觧卓如跃如有而无无而有
小子何莫学夫诗孔子非不贵诗言之不文行而弗远孔子非不贵文乃后世谓文诗为末技类贱之何欤岂今之文非古之文今之诗非古之诗欤阁老刘闻人学此则大骂曰就作到李杜只是个酒徒李杜果酒徒欤抑李杜之上更无诗欤谚曰因噎废食刘之谓哉
色厉而内荏内柔而外刚也色取仁而行违内阴而外阳也
赵宋之儒周子大程子别是一气象胸中一尘不染所谓光风霁月也前此陶渊明亦此气象陶虽不言道而道不离之何也以日用即道也它人非无讲明述作之功然涉有意矣
大人赤子心一耳扩之为大人未扩则赤子如草木始于萌以出土时分量具也培之使之足已耳非能矫之使增也如松参天栢盘石桃李能之乎
近有以格致为非者此义外者也又曰守之心为格致此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者也孰谓今之世无告子哉
人之目一尘不着而心亦然一尘则碍见道亦然一尘则不透又如镜然一尘则不莹镜无妍媸人自妍媸镜不尘人自尘月不云人自云
晋人字传之今无不精妙者然比之义之则下矣神不如也羲之字轻重操纵独神而十七帖为最
理欲同行而异情故正则仁否则姑息正则义否则苛刻正则礼否则拳跽正则智否则诈餙言正则经否则簧色正则信否则庄笑正则时否则謟正则载色载笑称焉否则辑柔尔颜讥焉凡些皆同行而异情者也
人之偏甚于蔽蔽易通偏难回难回则坚坚则僻易通则开开则复
多言畔道故曰讷曰慎曰谨曰寡曰默曰时凡与人谈简言少失矣张订顽足矣乃又正蒙故于道畔欤如太和谓道性无形聚散为客形太虚氷水等语非畔欤
六经言利而孔孟不言利经言利利正也孔孟不言利谓非正者也公私之别也然夫子戒利辞更严谓多怨谓小人喻故于利则罕言以利非贞鲜不坏耆书之言多西土之音如呼我为台本奴来切至今西人音犹然而注者训为怡又如西人谓都是为纯而纯其艺黍稷谓都是黍稷也今训者为全又西人着力干此事则呼为所而所其无逸王敬作所今训者以为居处
古人重威仪而诗为详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以身言者也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以德言者也朋友攸摄摄以威仪以事神言者也敬慎威仪维民之则以治民言者也大学赫弓喧弓者威仪也以学言者也旁见之六经远证之三代仪礼三千皆欲人制其外以飬其中书曰思夫人自乱干威仪诗曰颙颙昂昂万民之望而今无知之者悲夫
孟子论好勇好货好色朱子曰此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之所不能无者是言也非浅儒之所职也空同子曰此道不明于天下而人遂不复知理欲同行异情之义是故近里者讳声利务外者黩货色讳声利者为寂为约黩货色者从侈从矜吁君子素其位而行非孔子言邪此义惟孔知之孟知之朱知之故曰非浅儒之所识也
有恃必坏恃勇者乱乱必亡恃才者凌凌必伤恃壮者纵纵必夭恃势者骄骄必戕孟子所谓生忧患而死安乐者也
高必自卑大必由众故自高无卑无卑则危自大无众无众则孤得丘民为天子众之谓也无得罪于群臣百姓卑之谓也孔子曰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
曲糵为酒酒成而曲糵弃读书求义义精而文字捐故泥书者谓之糟粕
孔子曰不义而富具贵于我如浮云汉以下儒者只言富贵如浮云过矣斯中庸之鲜也周茂叔君子以道充为贵而曰尘视金玉铢视轩冕如其义亦尘铢之乎
孟子不谈易以孔门不易言也论语加我数年与不恒其德耳孔子传之参大学不言易参得之思中庸不言易思传之轲孟子不言易以是知孔门不易言所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春秋终始为麟鲁西狩获麟孔子乃始取鲁史笔削起自隐元故曰始于麟笔至获麟之文遂止不复修故曰终于麟
道贵简默非但慎谨防易与烦也有道者其言自简听言亦简不费辞说而情伪了然也言约而义尽故自简易曰吉人之辞寡
象与义至精者莫如颐颐口辅也飬也象曰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口之出惟言语入惟饮食故其象视它卦独精飬德莫如慎言语飬身莫如节饮食故其义更精
君子之道费而隐费贲也显之义也故曰上下察也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至者极至之义精而微者也朱子以全体言非也即以夫妇言之二五妙合圣人知之乎孔子不幸而出妻圣人能行之乎故一事有一至全体有全至下文曰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即上下察也天言天地言渊也察者飞之跃之也斯谓之至亦全体乎
大风歌而霸心存秋风辞而悔心萌诗外哉否乎作事谋始然坤戒始则曰无成知终终之然讼戒终则曰终凶由是言之执一者可与易乎
事势篇
论乐毅者谓不即下即墨莒而败空同子曰细人哉斯言周之克殷也周公君陈毕公继抚其余民多士多方谆恳未服也乃毅能旬月而收齐众墟其城郭夷其宗庙食其仓庾税其畎亩役其丁夫邪即使无单之火牛火牛不止一单矣孟子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万世之鉴乎
柳氏谓箕子佯狂意纣或崩武庚幸立无人辅之空同子曰细人哉斯言箕子洪范数学之源也乃独不知天命去留邪微子去之亦为辅正庚去邪武庚可辅之君否耶
家曰齐恩断义也如刀切草国曰治绪而分之也如理乱丝天下曰平因其好恶而均之也如平道涂斯大小远近之义乎
子孙贵而贤上也贤而不贵次也贵而不贤则下矣贵不期骄不贤则滛滛则菑其身不然必其子孙矣子孙非生而不肖则观效为之矣人家世修积而后贵子子贵而不贤则家未有不破者富贵之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