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文集

  老子之道弃崇执谦去盈留虚抱一不二不爲物先能安以舒爲而无爲损之又损何有何无维修于身其徳乃真爰与道俱猗欤真人情冲气和列仙之儒服勤王家致力祖庭功常有余出入内外翼賛化助宣皇图光而不耀动而能静其行徐徐帝曰汝来陟降左右玉佩璚裾蔽自渊衷便蕃赉予恩优礼殊号以真人帝命有赫形于賛书真人抗言名忌泰甚臣实逖疏维是徽称孔闳且硕匪臣宜居愿归奉祀以祝鸿厘以逸微躯亦既归止葆精养粹味道之腴维谦维虚涤除览与天爲徒谓将逍遥后天不老胡不少须奄弃尘世其神何之紫府清都玉尘之山冠剑所藏閟兹幽墟揭辞扬芬载勒贞石永世不渝
  书
  上平章扎拉尔公书
  某年月日布衣金华王祎再拜献书平章相国阁下祎惟今日王公大臣天子所与共政而列于朝廷之上者亦众矣然以元勲世臣之贵备道徳文儒之懿而以天下文才爲意汲汲焉扶持树植甄録造就之者则未有若相国者焉此天下之士所以莫不趋走而愿附于门下也祎东浙之布衣他无技能徒以读书着文爲业顷来京师殆欲出所长以自见茍非王公大臣有以扶持树植甄録造就之其能有所表着乎瞻望门墙及兹两载顾犹逡巡而不敢进者呈身识面古人之所难也然今士之附于门下者不爲少矣而祎也独逡巡而不敢进是自絶于门下也求进矣而祎也不自别于其间岂独非祎之志哉亦相国之所贱也是用诵其所闻以求察于下执事伏惟相国少埀聴焉祎闻国家之所以爲国家在人才而人才之所以爲人才在国家何也天下之事其本末钜细重轻烦简至不一也非人才爲之用以经纶弛张之安能成天下之务乎人才之众或富于问学或深于文章或优于才或髙于行或精于一艺或长于一能至不齐也非上之人有以养育奨拔之安能成天下之器乎故曰国家之所以爲国家在人才而人才之所以爲人才在国家岂非然哉然则国家人才岂非相资而成者哉故尝考近代所以养育奨拔人才之道矣以爲人才难得而且难知也非博采广求而多畜之不足以尽天下之士故先馆阁以爲养才之地其进之之涂有三而大臣荐举居其一士之有问学文章材行艺能者皆于馆阁乎蓄而优防养育以奬成之故当其时两府阙人则取之两制两制阙人则取之馆阁而凡馆阁之士上焉者皆杰然爲时名臣其次则不失爲佳士足以爲时用是以上无乏才之叹而下无遗贤之嗟也我国家之制设学校科举以待天下之士而士之出于山林岩穴间者不必由于学校负瓌奇特杰之器者不必由于科举故仍有荐举之法焉士之以布衣而入舘阁由馆阁而登台省者徃徃而是可谓盛矣自顷者荐举之法废不复行馆阁用人一切拘于常调布衣之士始无所于进矣然犹幸王公大人以人才爲意如相国者爲之依归士之有问学文章材行艺能凡一长可自见者皆得以自附于门下不遂至于弃滞故虽以祎之贱微亦不自揣量輙欲自附于门下士之列逾涯犯分之罪有不复避也夫其不自揣量敢犯是逾涯越分之罪者诚以相国埀意于人才爲足恃而祎亦窃恃其谫能薄技或足自効于下执事也相国傥不赐隔絶少加收用使之优防自得以有成则其作爲文章上以黼黻皇猷下以道古今而誉盛徳宁能无一日之长而遂已乎祎尝观乎前史汉以下称良相者莫如唐之房杜而传之所称不过谓其闻人有善若已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随能收叙不隔卑贱而已今相国以元勲世臣之贵备道徳文儒之懿而房杜之所以爲相者又兼有之则天下之士其仰望于门下当何如哉惟相国重念国家之所以立在人才而益以天下人才爲意不以祎之卑贱爲陋而养育以奨拔之则岂爲祎之幸将天下人才皆以爲幸矣冒干尊崇进退惟命祎再拜
  上苏大参书
  某年月日金华王祎再拜参政相公执事祎闻之文之在天下有载道之文有纪事之文六经之文载道之文也而书春秋于六经则专于纪事纪事而道载焉虽谓之载道可也自春秋内外传史记而下世遂鲜有载道之文而代史百家之述作无不专于纪事矣然则纪事之文诚不可视载道之文而易之而世顾恒以纪事不若载道者何哉试尝论之爲文而善于纪事者必其言足以综难遗之迹迹足以终难明之状状足以发难显之情情足以着难隠之理而又其爲言也必简而该精而覈深而易通直而不肆典实而无浮华平易而无艰险斯可以谓之文而犹未也文有体其爲体常不同故无定体而有大体必其大体纯正而明备而后足以成乎然天下古今之善于此以自成其家者固未始数数然也嗟乎纪事之文其亦可谓诚难也矣祎年十五六即学爲文闻诸父师以谓作文莫难于纪事纪事莫难于造言故其于文凡人物之言行功业制度之本末后先喜于论録而于雕刻言语尤切自力既而自惟言者心之发也言之工由乎心之巧心有知矣则于言不患乎不工故自学文以来今又十有五年其于爲文凡言之工否有不暇计而所虑者人物之言行功业制度之本末后先有不能尽其详将见于文真实谬乱将无以取信于世故早夜疚心惟欲就文献之所在而求教焉求之方今以宏材硕学膺一代文献之任者执事而已自祎防时读国朝文类即有以知执事之志之所存何者文类之书非徒文也人物之言行功业制度之本末后先皆于是乎载以及执事他所爲文莫不皆然故知执事之文志于纪事者也言足以综难遗之迹迹足以备难明之状状足以发难显之情情足以着难隠之理者也其言简而该精而覈深而易通直而不肆典实平易而无浮华艰险而又具大体纯正而明备者也故论者谓国朝之文惟栁城姚公清河元公蜀郡虞公金华黄公以及执事皆自成其家而祎窃谓执事之于纪事实过之是则执事之文固海内学者士大夫所取法况祎之有志于斯汲汲焉早夜疚心欲求教于文献之所在者其爲皈戴慕恋当何如耶顷者执事参政江浙祎方从黄公留京师及执事被命召还而祎又就试南归无由拜瞻道徳之光拱聴议论今者使节复莅浙省祎居浙东实部内辄敢防其贵贱之分冐昧求见书以爲之先而进拜之资有鄙野之文十篇同献执事倘以爲可教効所长于左右以遂其求教之志则其于文或者不致真实谬乱可以取信于世而因以文章家知名者执事造就之赐也是故大臣之事以报国爲先而造就人材即所以报国执事于今可谓国之大臣矣造就人材执事事也幸执事图之祎再拜
  上丞相康思公书
  某年月日布衣金华王祎再拜献书丞相閤下祎闻天子之职莫难于任相人臣之职莫难于爲相夫爲相之难非难于承平之时而爲于天下多故之时爲难天下多故之时爲之非难而能使天下之势危而复安坏而复完爲尤难矣惟我国家之有天下极海内外罔不一家自古有天下之盛莫盛于兹疆宇混一殆且百年肆今天子在位日久致治之盛文恬武嬉然而丰恒豫大者艰险之基宴安逸乐者忧危之兆乃自比嵗干戈并起海内糜沸朝廷之纲纪因之而凌迟邦国之用度因之而匮乏天下之势日久必弊昔之安者从而危完者从而坏天下之多故遂莫甚于此时矣天子慨然念天下之势莫重于东南亟图有以辑绥之一相之任允难其人于是閤下以元勲世胄丰功茂徳之大臣简在帝心受命爰立行省江浙以膺保厘之寄凡招降讨逆赏功伐罪一切军国之务悉许承制而行自国家众建行省以来分相于方面者众矣而秉钧当轴之专未有如閤下者何者不能任相不足以尽天子之职而任之不能专则亦不足以尽任之之道况乎天下多故之时不专以任之而望其功业之成就难矣今者元勲世胄丰功茂徳之大臣无或右于閤下也天子所以举东南方面之重一委之閤下而置不问者夫亦尽任相之职而已故自閤下之莅镇政敎更始恩威并宣弛之张之与时宜之两年之间讫使东南之势危者将遂安坏者将遂完骎骎然日趋于无事当是之时人见閤下爲相之难而閤下处之曽不以爲难者岂有他哉亦不过尽爲相之职而已天子尽任相之职于上閤下尽爲相之职于下上下相成如此天下不复致承平之盛者未之有也虽然古语有之泰山不让微尘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閤下之爲相爲人之所难爲功业将已成就而草茅之士如祎之陋微犹欲有陈于閤下閤下其亦过聴而曲采之乎祎之所陈其琐细屑末之事未易悉数而其大者有二焉一曰固结人心二曰总揽政权人心携贰而不阴有以固结之政权纷更而不明有以总揽之皆足以爲相业之累閤下不于此焉深加之意则其所成就方之古人或者其犹未至也古之善爲相者三代而下莫如诸葛孔明汉之萧曹丙魏唐之房杜姚宋不数焉然迹其所以度越于人人者实在于开诚布公信赏必罸而已自今观之其曰开诚布公者固结人心之本也其曰信赏必罚者摠揽政权之要也二者爲相之先务而閤下固未尝不已行之而区区犹以爲言者诚冀閤下持之以久而不倦济之以断而不疑天下虽将复致承平不以爲已至而遂已也如是则閤下相业之成就将匹休古人岂惟方之孔明而无媿且与三代之相伊傅周召之流并驰争驱而不知其孰先孰后也夫以閤下以元勲世胄丰功茂徳之大臣受天子委任之专而又爲相于天下多故之时不以爲难如此是皆古人爲相者之所难能兼处古人之所难而成就乎古人之所必至閤下力行之功至是将不容但已而固何暇于区区之言顾乃不能自已冐陈于閤下逾限越分之罪不复避者其亦犬马之诚而已伏惟特加裁察而图所以进退之祎再拜













  王忠文集巻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王忠文集巻十七
  明 王祎 撰
  题跋
  跋太极赋
  唐宏词之论传于世者唯韩文公所试顔子不贰过一首制举之策载于史者唯刘蕡所对一篇皆非系重轻于科目者也吾黄先出此赋其亦不以科目为轻重者乎天下学者家传人诵而钱君复以隶古书之以遗诸同志可谓知重矣
  跋玉枕兰亭帖
  兰亭帖自唐以后分二派其一出于褚河南是为唐临本其一出于欧阳率更是为定武本若玉枕本则河南始缩为小体或谓率更亦尝为之宋景定间贾氏柄国凡兰亭遗刻之在世者鲜不资其玩好此本后有右军小像且题曰秋壑珍玩其贾氏所重刻者耶
  跋先世墓志
  家君既録十世祖宣奉公以下三世墓志行状圹记为一编而识其后祎继得淇水李公所纂恩阳府君此铭谨附录焉由宣奉公下距府君凡三世自府君以上家谱阙逸世次不可考已谨按此志序云五季末其先自防稽徙家义乌而府君葬于凤林乡及考宣献楼公钥所纂丞相鲁公文定公行状亦云王氏五季避地居义乌之凤林与李公所序合二公撰述可信不诬而六世祖朝奉公行状谓其先济南人靖康间始居义乌者岂以八世祖正议公尝宦居济南后复随渡江而归故云然欤至先大父石峡山长公序家谱又谓自李唐以来着籍于邑之凤林岂所谓李唐葢后唐欤传闻异辞若是谨记于此庶几春秋传疑之意焉
  书友人解嘲后
  君子守其在我者而已道之在我者吾能守其如此一定而不易也曰吾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如此而贫贱富贵也于是物之自外至者举不足以动吾心而奚暇蕲人之知乎诗曰凡百君子各敬尔身又曰礼义之不愆何卹人之言殆是之谓也虽然诗所谓既克有定靡人弗胜者言天之胜人也藐藐昊天无不克巩者言天之终定也而或者以为人众能胜天人曷能胜天哉天定有迟速尔古之君子不敢取必于天而况蕲知于人乎呜呼是穮是蓘虽有饥馑亦有丰年吾知穮蓘而已丰凶非所知也因吾朱君解嘲有作輙书其后且以自警云
  跋圯上进履图
  右张子房圮上进履图按黄石公记黄石镇星之精也黄者星色石者星质也而太史公班孟坚皆谓学者多言无鬼神如良所见老父予书亦异矣岂可谓非天乎葢真以黄石公为鬼神也与昌黎韩子以桃源为神仙何异哉眉山苏公曰黄石公古之隠君子也是可以祛千载之惑矣
  书段吉甫先生示甥诗后
  夫诗之感人者非感之者之为难乃不能不为之感者为难也是故发于情而形于言故曰诗情之所发诚则至焉诚之所至其言无不足以感人者惟夫能知其可感而有感奋发惩创而不能自已焉斯又不易能矣今观段先生之诗所以示其甥者至情迫切溢乎言辞其甥赵君辄能感之而疾以瘳吾于是知诗之感人其効乃若是也昔有病痁者杜子美告之曰诵吾诗可治如其言而疾果愈其事岂与此适相类耶子美所告者常人其相感且若是矧先生于赵君天伦之至者耶管子谓止怒莫若诗噫是岂止怒而已耶
  跋顾次凤先生书
  宋永嘉顾次凤先生论朋党书一篇其五世孙元龙出以示祎呜呼自昔朋党之兴君子小人之幸不幸不同而其为国家之祸则一而已汉之朋党以节义羣而不党之君子也唐之朋党以权利比而不周之小人也至于宋则自元祐而崇宁而绍兴而庆元君子小人又迭为胜负而其国家之败亡未有不职此之故者也先生此书乃绍兴间论秦赵党事其言直而厉辨而不计虽不明指其曲直而其曲直隠然自见是时先生沈沦下僚非有当言之责也油然发衷不能自已是区区者谁实使之葢是非之心夫人所同而仁人志士忠义之所激者然也呜呼臧孙有后吾于元龙尚有望焉
  跋至治卤簿诗
  至治卤簿诗一首五十韵翰林直学士致政袁公所作惟我国家礼乐之盛超轶前代当太宗皇帝时即已访求郊祀之制宪宗皇帝遂亲祀于日月山世祖皇帝始建庙堂成宗皇帝肇祀郊丘武宗皇帝躬行祼享至英宗皇帝乃备大驾卤簿而仪制于是聿新此袁公之诗所为作也按汉应劭有汉官卤簿图唐王象亦图大驾卤簿宋王钦若修卤簿记三巻宋绶增为十巻后絫增为三十三卷葢卤簿者治世之钜典华夏之伟观故昔人将以铺张其盛必着之于图载之于记而未有纪之以诗者以诗纪卤簿吾于袁公此作有徴焉读其诗非特度制仪章可以槩见而国家一代文明之象固焕然目睫间矣呜呼盛哉
  书马易之颍州歌后
  状物写景之工固诗家之极致而系于风化补于世治者尤作者之至言易之此诗葢兼得之矣
  书赵泰州平反记后
  右赵泰州平反寃狱记处士遂昌郑先生所纂按王防以名家子被推择从事淮东帅阃帅臣爱其材甚信用之防性刚介颇与物忤人以故衔之者众一日阃中张宴防以膳夫翟甲修具不谨俾左右杖之者二时翟身已染疫越五日乃死扬州录事判官石乙尝以事衔防搆翟妻诉于官诬翟之死由防踢伤其右脇系防锻链使诬服具狱上大府知其寃而莫能决乃以委泰州尹赵公谳之公考问左验具得石挤陷防状得释防于狱以其罪罪石其诬证者四十余人皆坐罪防寃遂白凡记所述千余言大要如此顷予留京师闻诸公间道防寃事莫不为之叹息继闻其事白众莫不多公之为记称非公儒者不及此其信然哉昔范文正公官广徳狱有寃辄抱具狱与上官抗必如其见乃已名节用是显当世而其后遂大用今公为泰州政绩昭著非止防一事然则文正之名节固人所望于公而亦公所以自任者欤公名俨字子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