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居士文集

　　万松老人真赞
　　赠万松老人琴谱诗一首
　　寄曲阳戒坛会首大师
　　和王巨川韵
　　释奠
　　和移剌子春见寄五首
　　寄移剌国宝
　　寄景贤一十首
　　和景贤韵三首
　　和李世荣韵
　　和景贤十首
　　又一首
　　和王君玉韵
　　过东胜用先君文献公韵二首
　　过夏国新安县时丁亥九月望也
　　过青冢用先君文献公韵
　　过青冢次贾抟霄韵二首
　　再用韵以美抟霄之德
　　再用韵自叹行藏
　　再用韵感古
　　再用韵唱玄
　　过云川和刘正叔韵
　　过云中和张伯坚韵
　　过云中和张仲先韵
　　过云中和王正夫韵
　　过白登和李振之韵
　　过天城和靳泽民韵
　　过武川赠仆散令人
　　过燕京和陈秀玉韵五首
　　还燕京题披云楼和诸士大夫韵
　　和威宁珍上人韵
　　和李德修韵

　　○和解天秀韵
　　【[案：据诗中「长驱入汴政施仁」，应为攻克汴京后不久时作，时在公元一二三三年。]】
　　猛士弯弓挽六钧，长驱入汴政施仁。前朝运谢山河古，圣世时亨雨露新。未遇自甘焚绿绮，知音不必惜阳春。朝廷将下搜贤诏，莫恋烟霞老此身。

　　○用万松老人韵作十诗寄郑景贤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毡庐同抵足，谈道月西沈。议论馨香发，文章蕴藉深。正便边氏腹，不上谪仙襟。自得逍遥意，何须泊邓林。
　　其二
　　丰城三尺剑，神气尚埋沈。确论穿杨的，生机劈筈深。天真贮便腹，浩气塞征襟。伫看泽天下，清风冠士林。
　　其三
　　破船无渗漏，流水不能沈。雾锁青山秀，花藏古径深。白云陪野兴，晴月洗烦襟。绝后重苏息，飞花枯木林。
　　其四
　　隐隐三星出，依依片月沈。鹤飞辽海阔，猿啸楚山深。柳色云沾袖，芦花雪满襟。普天秋意露，一叶坠梧林。
　　其五
　　玄珠罗帐密，寒鼎篆烟沈。翡翠疏帘隔，琉璃古殿深。本来无垢体，何必拂尘襟。斫却蟾中桂，方成假若林。【假若林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假若疑般若之误。」】
　　其六
　　鳌饵不须针，聊将玉线沈。须弥犹未大，渤海岂为深。悟后牛穿鼻，迷时马有襟。【马有襟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韩诗，马牛而襟裾。」】弋人何所慕，幽鸟在嵩林。
　　其七
　　个事不容针，迷途自陆沈。西天三步远，东海一杯深。凉月盛玄钵，轻云翦素襟。曹溪无一滴，波浪沸禅林。
　　其八
　　流波无放荡，死水暮平沈。机尽方钩隐，纶空正钓深。赤心休惜口，青眼好开襟。误捉溪中月，人人似翰林。
　　其九
　　梦觉方知错，生平自屈沈。涤尘千■〈氵闲〉外，遗照乱松深。柳带缝穿屣，荷衣缀破襟。寂寥选佛味，何似宴琼林。
　　其十
　　渔家何足好，乘兴一钩沈。路僻苍苔滑，舟横古渡深。小晴掀箬笠，微雨整蓑襟。梦断知何处，寒潮没晚林。【没晚林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东坡句，不觉青林没晚潮。」】

　　○万松老人真赞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昔无尽居士题恒岳庙云：「聪明厌血食，悔不值元珪。」兹因恒州四众敦请万松老师，师不行，且以顶相付之，门弟湛然居士再拜而赞之曰：
　　每恨恒山，不逢珪老。四众同缘，万松亲到。

　　○赠万松老人琴谱诗一首【诗题　原缺「赠」字，据目录补。】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万松索【索　原作「素」，渐西本同，据丛书集成本改。】琴并谱，余以承华殿春雷及种玉翁悲风谱赠之。
　　良夜沉沉人未眠，桐君横膝叩朱弦。千山皓月和烟静，一曲悲风对谱传。故纸且教遮具眼，声尘何碍污幽禅。元来底许真消息，不在弦边与指边。

　　○寄曲阳戒坛会首大师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四众飞书请万松，不消弹指已成功。灯笼证据真谈辨，露柱承当不耳聋。梵行细推无处所，戒坛须信塞虚空。无为济物谁能悉，惟有东垣月拂风。

　　○和王巨川韵【诗题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文田案：西游记称宣使王巨川楫，黑鞑事略作王檝，盖太祖时官宣抚、御史大夫也。」】
　　【[案：诗中谓「天兵一鼓长安克，千里威声震陕东」，据元史太宗纪，二年庚寅克长安，故作于公元一二三○年。]】
　　圣驾徂征率百工，貔貅亿万入关中。周秦气焰如云变，唐汉繁华扫地空。灞水尚存官柳绿，骊山惟有驿尘红。天兵一鼓长安克，千里威声震陕东。

　　○释奠
　　【[案：序文云「己丑二月八日」，即公元一二二九年，诗应作于是年。]】
　　王巨川能于灰烬之余草创宣圣庙，以己丑二月八日丁酉率诸士大夫释而奠之，礼也。诸儒相贺曰：「可谓吾道有光矣！」是日，四众奉迎释迦遗像行城，欢声沸沸，仆皆预其礼，作是诗以见意云。
　　多士云奔奠上下，【上下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上下疑上黉之误」。】释迦遗像亦行城。旌幢错落休迷色，钟磬铿锵岂在声。宣父素心施有政，能仁深意契无生。儒流释子无相讽，礼乐因缘尽假名。

　　○和移剌子春见寄五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二年。]】
　　四海皇皇足俊贤，浪陪扶日上青天。且图约法三章定，宁羡浮荣六印悬。润色吾术惟恐后，扶持天下敢为先。过情声闻予深耻，可笑虚名到处传。
　　其二
　　生遇干戈我不辰，十年甘分作俘臣。施仁发政非无据，论道经邦自有人。圣世规模能法古，污俗习染得维新。英雄已入吾皇彀，从此无人更问津。
　　其三
　　且喜朝廷先正名，林泉隐逸总公卿。羣雄一遇风云会，万国咸观日月明。丹凤固应潜乱世，白麟自今出升平。竚看【一作快遇、颙观。】北阙垂温诏，夜半前席进贾生。
　　其四
　　举世寥寥识我谁，未学弓矢愧由基。衰年有幸弹三乐，盛世无才出六奇。弃物且存光海量，散材获用荷天私。微臣自忖将何报，信笔裁成颂德诗。
　　其五
　　邂逅沙城识子初，天山风雪醉吟余。文章光焰君堪羡，节操仪刑我不如。曲櫱乡中前进士，【渠有诗云：「老去唯耽曲櫱春。」故有是句。】风波堆里老中书。他年归去无相弃，同到闾山旧隐居。

　　○寄移剌国宝
　　【[案：据诗中「回首五年如一梦」，作者离燕京赴西域五年作此诗，应在公元一二二二年。]】
　　昔年萍迹旅京华，曾到风流国宝家。居士为予常吃素，先生爱客必烹茶。明窗挥麈【挥麈　原作「挥尘」，据渐西本改。】谈禅髓，净几焚香顶佛牙。回首五年如一梦，梦中不觉过流沙。【公所藏佛牙甚灵异。】

　　○寄景贤一十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龙冈能觅淡中欢，心与孤云自在闲。琴阮生涯事松菊，诗书活计老丘山。叩弦声自无中出，得句思从天外还。踏破化工无尽藏，闲人受用亦非悭。
　　其二
　　龙冈、漆水两交欢，纵意琴书做老闲。未得一言安海内，已输三箭定天山。肯容诗思妨心慧，岂使声尘碍耳还。信手拈来无不是，清风明月有何悭。
　　其三
　　人间聚散妄悲欢，何似林泉遯世闲。十载残躯游瀚海，积年归梦遶闾山。【先人旧隐居也。】空岩猿鹤招予往，满架琴书伴我还。多谢龙冈怜老隐，新诗酬酢路无悭。
　　其四
　　弦索词章且助欢，羡渠临老得安闲。琴歌爱子弹秋水，佳句服君仰泰山。声古调凄真可听，辞雄韵险实难还。先难后易今方省，名士襟怀本不悭。
　　其五
　　宦情触处不成欢，未得浮生半日闲。荐鹗有书惭北海，泽民无术愧东山。琴书习气终难忘，岩麓荒园怎得还。卜隐龙冈成老伴，肯教诗思笔头悭。
　　其六
　　广文怜我失清欢，每着琴书伴我闲。痛忆金声并玉振，酷思流水与高山。诗坛吝啬犹深闭，琴债迁延【迁延　渐西本作「迟延」。】未肯还。一状如今都领过，龙冈须破两重悭。
　　其七
　　琴书吾子尽幽欢，随分消磨日月闲。佳句典刑【典刑　渐西本作「典型」。】传四海，水仙声韵彻三山。每惭木李投君去，却得琼瑶报我还。从此龙冈开廪藏，徽边笔下更无悭。
　　其八
　　世间何事最为欢，争似能偷忙里闲。得遇夜晴须对月，每逢春盛强登山。无钱沽酒和衣典，【一作和琴典。】图利吟诗倍本还。绮语千章琴百曲，莫教风月笑人悭。
　　其九
　　我与先生久已欢，而今皆愿老来闲。同舟载棹醉观月，并辔骑驴饱看山。绮句缀成连谱换，纯音弹了着诗还。琴诗此际慵拈出，可怨龙冈为纸悭。
　　其十
　　闲人闲里竟闲欢，【「欢」　原作「观」，据渐西本改。】未得回光未是闲。叩道一螺斟巨海，参玄千里望恒山。但能透镞穿三句，何必拖泥辨八还。个事人人皆富有，含生【含生　渐西本作「含珠」。】休怨释迦悭。

　　○和景贤韵三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
　　龙冈便腹尽诗书，落笔云烟我不如。一纸安书思塞雁，十年归兴忆鲈鱼。托身医隐君谋妙，委迹儒冠我计疏。何日相将归故里，翠微深处卜幽居。
　　其二
　　龙冈走笔和清篇，出示珠玑寄湛然。字古意新看不足，挑灯寒雨夜无眠。
　　其三
　　摩抚疮痍正似医，微君孰肯拯时危。万金良策悟明主，厚德深仁四海施。

　　○和李世荣韵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三三——一二三六年间。]】
　　异同谁足据，俯仰且随缘。居士难联句，梅轩却解禅。无云皆皓月，何处不青天。话到忘言处，迢迢夜不眠。【夜不眠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云尽是传灯偈颂」。】

　　○和景贤十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二二年。]】
　　龙冈居士得贤君，闻道贤君增所闻。节操鹓鶵捐鼠饵，风神野鹤立鸡羣。只知辅嗣能谈易，谁识相如善属文。拟欲赞君言不尽，区区微意见诗云。
　　其二
　　天下奇才郑使君，清名不使世人闻。五车书笥独穷理，三峡词源逈出羣。未得开怀重话旧，常思抵足共论文。自从一识龙冈老，余子纷纷不足云。
　　其三
　　一圣龙飞敢择君，嗟予潦倒尚无闻。苍生未识鸿鹄志，皓首甘游麋鹿羣。黄雀已归奚望报，彩禽飞去不能文。龙冈特慰孤穷闷，时有新诗报我云。
　　其四
　　试和新诗寄郑君，无言谈道不闻闻。治心更索捐中道，养性浑如鞭后羣。玄语谆谆非是说，真书历历不关文。儒生朿教嫌虚诞，得意忘言孔子云。【孔子云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云，三句谓绝学捐书，乃能见道；四句譬之牧羊，其后者而鞭之。」】
　　其五
　　文章自愧不如君，敢以玄言渎所闻。有道居尘何异俗，无心入兽不惊羣。【不惊羣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此蒙庄语。」】重玄消息无多子，半纸功名值几文。回首死生犹是幻，自余何足更云云。
　　其六【换韵】
　　十年不遇一相知，恰识龙冈恨见迟。常爱箕山能洗耳，何堪邻舍效颦眉。荣枯贵贱难逃数，用舍行藏自有时。【自有时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机缘之契否，自有其时。」】心事纷纷无处说，援毫闲和景贤诗。
　　其七【感事】
　　万里西来过月氏，【月氏　其下渐西本小字夹注云：「案大月氏今爱乌罕，入北印度必由之。」】初离故国思迟迟。人情惭媿三须面，【面　原作「而」，据渐西本改。】人世梳妆半额眉。田上野夫空叹凤，泽边渔父不伤时。龙冈本具英雄眼，几倩东风寄我诗。
　　其八【读唐史有感】
　　林甫滔天圣不知，三郎深恨识卿迟。尘中妃子春罗袜，钱上开元指甲眉。七夕殿中祈巧夜，三秋原上摘瓜时。长天忽见飞来雁，垂泪空吟李峤诗。
　　其九
　　李杨相继领台司，兵起渔阳祸已迟。向昔正怜【向昔正怜　渐西本作「向时正惜。」】花解语，而今空忆柳如眉。心【心　原作「日」，据渐西本改。】伤桃李初开夜，肠断梧桐半落时。试问宫中谁第一，三郎犹记谪仙诗。
　　其十
　　往来寒暑暗推移，下手修行犹太迟。迷后徒劳常捏目，悟来何必更扬眉。宗门淘汰宜穷理，道眼因缘贵识时。祗为龙冈心猛利，湛然刚写不言诗。

　　○又一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二二年。]】
　　龙冈医隐本知机，熏莸同盘辨者稀。廊庙虚名无意恋，林泉夙愿与心违。羡君绰绰有余裕，笑我皇皇无所归。尚忆当年垂钓处，一江烟雨静霏霏。

　　○和王君玉韵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二二年。]】
　　王孙蒙馈饭，灵辄未扶轮。自笑孤穷客，谁怜衰病身。黄沙万余里，白发一孀亲。肠断山城月，徘徊照远人。

　　○过东胜用先君文献公韵二首
　　【[据年谱，作于公元一二二七年。]】
　　荒城萧洒枕长河，古字碑文半灭磨。青冢路遥人去少，黑山寒重雁来多。正愁晓雪冰生砚，【砚　原作研，据渐西本改。】不忿西风叶坠柯。偶忆先君旧游处，潸然不奈此情何。
　　其二
　　依然千里旧山河，事改时移随变磨。巢许家风乌可少，萧曹勋业未为多。可伤陵变须耕海，不待碁终已烂柯。翻手荣枯成底事，不如归去入无何。

　　○过夏国新安县【时丁亥九月望也】
　　【[案：诗题注称丁亥，即公元一二二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