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集藏
- 四库别集
- 榕村集
榕村集
造化之初水火而已土者水之浊气石者火之浊气是以水生于土而火潜于石也水滋土而木生焉火铄石而金生焉木金者燥湿之余气也余斯滞滞斯窒惟其化之无穷犹足以见生生之妙故曰木生火金生水若夫水火之精气则岂因木金而有哉【浊气谓水火之渣滓煨烬余气谓土之浮华精实】
水木土阳也生气也故万物遇之则生火金阴也杀气也故万物遇之则死然水土之性缓则反为柔金火之性猛则反为刚矣
水气生为云降为雨凝为雪土气生为雾降为露凝为霜火气徐为风疾为电激为雷此三者精气也故上交于天变化而成象焉木金余气则不能吐纳以助造化之功
鳞介在水为阴羽毛在陆为阳鳞阴中阳也故于水为飞介阴中阴也故于水为伏毛阳中阴也故于陆为伏羽阳中阳也故于陆为飞鳞为少阳羽为太阳毛为少阴介为太阴少阳为木太阳为火少阴为金太阴为水
肾主精心主神肝主血肺主气脾主肉精神者受命之原也血者精之余犹水之余为木气者神之余犹火之余为金元气余气犹精粗之谓也星者日之余辰者月之余
精血水也神气火也精血下行故肝肾居下水润下也神气上升故心肺居上火炎上也脾属土故居中
形者气之凝也气者形之主也神者气之灵也形气交而神主乎其中实三才之道也
洪范五事貎属精属水言属气属火视属魂属木听属魄属金思属神属土人之生也精与气合精太阴也气太阳也气之微者为魂少阳也精之微者为魄少阴也神则阴阳之防精气之主魂魄之灵也貎者精之凝言者气之发视者魂之散听者魄之藏思者神之用
恭作肃水徳也其为用也静从作又火徳也其为用也动明作哲木徳也其为用也动而静聪作谋金徳也其为用也静而动睿作圣土徳也其为用也贯动静而无不通是五者语其体则由外以及内语其用则由浅以及深语其序则亦有先后之别矣五事以敬用而恭作肃可见恭之为先也虽然制于外所以养其中而先立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也思其为五事之主也夫
作肃作谋静而常觉也作哲作乂动而常止也常觉者阴中之阳也常止者阳中之阴也无阳则阴滞无阴则阳散阴中有阳阴不滞矣阳中有阴阳不散矣不滞故静无昬堕也不散故动无放逸也察互根之机尽爕理之道者践形之方也
五行之序水火木金土气以微者为先也五声之序土金木火水声以盛者为主也至于运行之次则四时之气以土居中而木火金水皆得循环以相禅五音之气以土居先而火金水木亦得相生而递变
日月相推止于十二月而又半之为二十四气声律相和止于十二管而又半之为二十四均此数之正也然而十二月之余则有气盈六日朔虚六日以成其岁十二律之外则有变律六均以足其调盖岁之闰生于日盈而月阙律之变生于阳满而阴亏也不独律也声亦象之是故五岁之中有再闰则时定而岁成矣五声之中有二变则声和而气应矣盖次三次五之岁则莭气之相距必隔越一月而嫌于不相及次三次五之声则律调之相违亦必隔越一月而嫌于不相及也故有变声则音律和谐有闰月则气朔停调
邵子所谓无极之前阴含阳也其旨颇与濓溪异濓溪以彻始彻终言无极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也此其学所以主于理康节以方动未动者言无极所谓动静之交三才之妙也此其学所以主数
邵子曰天地之交十之三盖天地之数十阳得其五阴得其五故春秋分之日昼夜均平冬至则夜居其六昼居其四阴侵阳也夏至则昼居其六夜居其四阳侵阴也然夏至之昼犹不止于六分兼其晨昬可辨之色庶几乎十之七矣以一岁言之启蛰于正月闭蛰于九月其不生物者冬之三月而已以一元论之开物于寅闭物于戌其不生物者亥子丑三防而已若是者皆生物者七不生者三其七者用数也其三者交数也故曰天地之交十之三盖天地以生物为心造化以尊阳为义故阳数多阴数少用数七交数三也
文中子曰卦也者着天下之时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也趋时有六动焉吉凶悔吝所以不同也卦主时爻主位时有消息所以起事也位有当否所以趋时也然就所趋之中又各有六爻之时焉所以趋时之具则位也徳也应也权衡于数者之闲吉凶悔吝亦焉廋哉
天道无为又曰天行徤君道亦无为又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盖兢业者居敬也无为者行简也上以畏天命下以顾民碞故所居不得不敬也任人而不任法以道而不以术故所行不得不简也当敬而不敬是谓怠荒当简而不简是谓丛脞
天地交则泰上下交则治天地不通则闭塞而成冬矣君与臣民之情濶絶则天下无邦矣是故尧之舎已从人舜之好问好察禹之悬铎悬鼗周公之握发吐哺皆所以求交也天之气贯乎地之中君之心周乎人民之内上帝甚神周之所以衰也闺中防逺贤人之所以叹也
泰之三于泰方半也而曰平且陂矣往且复矣不胜其忧惧之心否之四于否方半也而曰有命矣离祉矣不胜其喜幸之意所以然者盖循环者理也先见者几也圣人明理而知几故喜人之所忧忧人之所喜喜人之所忧则有迓休之道忧人之所喜则有防患之谋
当失意而戚戚者由于得志而喜也处贫贱而陨获者由于富贵而骄也临患难而震丧者由于安逸而乐也故得志而不喜则失意而不忧矣富贵而不骄则贫贱而不沮矣安逸而不乐则患难而不慑矣当逆境之至而用其力也难当其处顺而为之地也易故图难于其易则立身也豫
满招损谦受益禹益岂以退舎左次为谦哉盖自武功之竞未有不骄且满者虽以大舜之圣其臣犹且不敢穷武以抑骄满之心此禹益言外意也故欲释三苖以为外惧而重舜之修徳桓公防葵而骄晋襄归殽而滛霸业所以坠也武帝克匈奴而悔太宗擒颉利而惧汉唐之祚所以康也江左平而羊车肆朱梁灭而伶官盛二君之祸皆不旋踵是故岂独祖宗之功不可恃身之功亦不可恃也恃身之功而始于治卒于乱唐之开元天宝是也
雷出地奋所以作乐风行地上所以陈诗省方观民即古者天子廵狩命太史陈诗以观民风之事也风雷在天地间皆以声闻而诗与乐所以取异者诗也者民感上之化以有言而言又足以感人如物感天地之气以有声而声又足以动物也有和风有凄风有厉风物之感以成声亦以类异故诗有十五国风焉盛衰之变异哀乐之音殊若雷则发者无不知也感者无不动也故作乐象之
人君之喜怒如秋之为敛春之为舒人君之诛赏如霜雪之为威而雨露之为润是故偏于春则气拘矣偏于秋则气促矣雨露不降则禾苖不滋矣霜雪不杀则蛰虫不伏矣周之衰也刑政不纲故春秋于桓之世多不书秋冬所以讥天子也哀公问春秋书陨霜不杀李梅冬实而孔子曰天失其道草木犹干犯之而况于君乎所以刺诸也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使怒不足以为威则喜不足以为福矣传曰稂莠不死嘉谷不生使罚不行于奸贪则徳不加于善类矣
天之于君君之于臣父之于子其喜其怒莫非教也善承之则皆为福不善承之则皆为祸太戊盘庚武丁殷之贤圣之宗也宣王周之中兴之主也太戊则有桑谷之祥武丁则有雉雊之异盘庚则有河水之患宣王则有旱魃之灾彼四君者以忧惧修徳而囘天故灾转为祥若无囘天之道乌知其不终于灾乎
程子知行之学始于傅说之告髙宗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其原则出于唐虞惟精惟一之命其说则备乎孔门博文约礼之敎其后孟子知道者也故曰尽心知性所以知天也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其后董子知道者也故曰勉强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勉强行道则徳日进而大有功然则知行之说不自程朱始也今为知行合一之说者曰知之精切即行也行之着察即知也夫知之精切即行是朱子所谓知愈真则行愈力也行之着察即知是朱子所谓行愈笃则知愈至也然则朱子之所谓知行者初未尝离而二之也虽未尝离而二之而终不得混而一之此朱子之敎所以为不偏而无弊也至于静而常觉动而常止亦朱子所已言而窃其说者以为静即动动即静道体不已体道亦不已亦朱子所已言而窃其说者以为本体即工夫工夫即本体矣始于混同而终于超躐名为当前识取当下用力而实乃两失之甚乃借异端之学以自神妙而攻驳圣贤之敎就令速成所谓诡遇而获禽君子弗为也就令有得所谓荑稗之有秋君子弗贵也
榕村集巻二
钦定四库全书
榕村集巻三
大学士李光地撰
春秋大义
作春秋之义有失古人之言之指者不可不正如孟子言春秋天子之事也盖谓春秋本诸侯之史其时列邦僭乱名分混淆而史体乖舛夫子因而修之其名秩则一裁以武成班爵之旧其行事则一律以周公制礼之初故曰春秋天子之事者犹曰天子之史云尔説者不察而以为夫子行南面之权则近于夸矣又董仲舒述夫子之言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盖谓凡著书者言理则虚徴事则实故虽言理义以垂训不如借二百余年行事使是非得失皆着见于此尔説者以为春秋是夫子之行事非空言比亦似非本意又司马迁言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隐见即显也天道隐人事显盖言易本天道以该人事春秋推人事以合天道故其下即云易与春秋天人之道也説者又似以推见至隐为推究隐情之义故谭经往往有锻链文致者皆由于此也
隐公元年书春王正月案正月者周建子之月也三正迭用而建子为周制故系之以王左传以王为周王者是也然建子非春也而冠之以春从来诸儒説者不同或谓月可改时不可改周人未尝以子为春也孔子假此以见行夏之志尔或谓月改则春移实周人以子为春而非夫子加之也如前之説则建子非春也而以为春名实乱矣如后之説则正王之正也春亦王之春也而升春于王名实亦乖矣然则何説之从曰春之不改者礼乐制度所以因于百王也春之移者颁朔行令所以行于当代也春秋当代之书则以春移之説为近然而升春于王盖行夏之志寓焉矣升春于王何以寓行夏之志乎曰正者王事之始也春者天道之始也王所为者系之以王天所为者不得而系之以王也虽三正迭用而惟夏得天故曰升春于王者寓行夏之志也四字之义既明则全经之要俱举何则以王法正天下以周正列国故曰春秋为尊王作也以天道正王道以百王之礼正周礼故又曰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是故隐无正为其不尊王也桓无王为其不正下也桓之四年七年无秋冬为其不奉天也其义皆由此起矣
隐公惟元年书春王正月为经之大义所托始余十年皆不书正故曰隐无正隐之所以无正何也正朔者王所颁诸侯所禀也故诸侯而奉正朔则朝聘无失期而岁事来辟矣隐之在位十有一年之间王命凡五至焉而身既不朝亦无一介之使之报礼于京师则是列公之不奉正朔自隐始也春秋尊王之书大义可不正乎是故削其正非谓其居摄之谓也
桓公在位十八年惟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书王余皆不书故曰桓无王先儒説之曰诸侯弑其先君者王法所必诛是故元年书王正桓之弑也二年书王正督之弑也十年书王天道之周也十八年书王人事之究也其余皆不书王者明王法之所必诛而王不特不诛也恩命屡至生死有加焉夫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故托始于隐桓之际深探其本则由王法之不行也是故不书王以见志
继世书即位正也不书即位弑也继弑而书即位则与闻乎弑也隐不书即位摄也此谷梁子之义例不可易也故君而行即位之礼则书之君而不行即位之礼则勿书圣人安得以意为笔削哉摄者不敢即位也继弑者不忍即位也非圣人削之也继弑而即位非特无不忍之心盖将以泯其事也若曰先君无故者是以安然即乎其位而不辞
特书首月者其一时无事者也若其时之他月有事则不特书首月矣惟隐庄之元年他月有事而特书首月则以虽不行即位之礼而元年不可以无正也定之元年独无正者公六月始即位则是前此无君也无君而何以有正是故例异于隐庄也
春秋列侯皆僭爵故鲁亦侯也而称公然而经因之者本国也其余则卒也以其班秩秩之及其葬也以其僭号称之不以秩秩则无以正其僭之非也不以号称则无以存其僭之实也凡春秋书法多如此者故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必削属籍而不以爵氏通然惟入经之初州吁督万无知四人而已其后或姓氏之或世子公子之不削属籍则弑君者犹夫人无以正其弑之罪也不姓氏之世子公子之则安知其非微者盗者而为邦之臣子乎是无以着其弑之实也凡具其实者之谓案正其罪者之谓断先案而后断者史体也先断而后案者经义也为尊者讳为亲者讳故惟鲁之弑君不可书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故惟呉楚之僭号不可着
然则有称国以弑称国人以弑者岂不得其主名与曰苟不得其主名则从盗杀蔡侯申之例矣殆非也然则先儒罪累上之説何如曰罪可累上晋楚陈之三灵当之矣晋之厉与灵孰愈而异其文乎此则所谓自比于逆乱设滛辞而助之攻者又安可以训然则经意安在曰春秋因旧史从讣告有所损而不能益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不有董狐南史之谅其赴于友邦实者几何夫不以实赴者则必有所诿其罪矣大都微者当之也夫子参稽国史以及七十二邦之闻得其故矣而不敢造其辞也故欲正其所诛则赴异而事专欲从其所诿则实乖而网漏今有杀人之狱而断之者知其为豪杰魁横而无输辞也与其移辜以弊狱孰若悬案以征凶故书曰某国弑其君执政任事必有当之者则乱臣贼子死有余惧书王法而不诛其人身意盖如此也
然则楚公子围之类何以竟泯其迹也曰凡称国称人以弑者其国以弑赴而有所诿者也故夫子不从其所诿明元凶之有在慑奸恶于无形也若其国不以弑赴则旧史阙焉夫子无从加焉楚公子围之类是也
春秋有褒贬而无黜陟説者以为黜列侯之爵非也为此言者以滕薛杞入经皆侯也其后或伯或子故以为夫子黜之也滕朝隐称侯至朝桓而称子才越二年尔先儒或以为其后服属于楚故黜之或以为首朝弑君者故黜之夫此时未有楚也因其后服属于楚而豫黜之可乎且攷二百余年滕无服属于楚之事也其后服属于楚无如陈蔡郑许然而末闻黜爵何哉以为首朝弑君者罪止其身可矣何为终春秋而不复春秋弑君者无一黜而黜朝弑君者正法殆不如是又或为三国自贬以省防盟之役攷桓之初霸事未兴盟防未烦也且五等之列周有定制春秋不顺诸侯之自尊而反顺其自黜哉杜氏谓时王所黜正矣而难者曰时王能黜诸侯则春秋不作夫东周之替也然而齐晋之霸实王命之仪父黎来实王爵之故沃武公曰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就其威不行于呉楚之逺且大若滕薛杞之小邦以为时王所黜于事岂阔哉春秋之后又将百年周益卑矣三晋为侯犹请命焉况平桓之世东迁之初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