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臣熹曰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
  臣谨按此覆说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余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既诣其极而无余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知无不尽则心之所发可一于善而无不实矣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可致其虚而无不正矣心得其正则身之所处可不陷于其所偏而无不脩矣身无不脩则推之天下国家亦举而措之耳岂外此而求之智谋功利之末哉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脩身为本【臣熹曰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脩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措之耳】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臣熹曰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
  臣窃谓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无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脩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天下国家皆本于身又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皆本于此盖君犹表也民犹影也表正则影无不正矣君犹源也民犹流也源清则流无不清矣若夫天下之物则有亲有疎有近有逺而心之应物则有重有轻有长有短亲者重而疎者轻近者长而逺者短重而长者在所先轻而短者在所后亦理势之必然非人之所能为也是以此章详陈大学之条目曰格物曰致知曰诚意曰正心曰脩身曰齐家曰治国曰平天下凡有八事而于章末独以脩身齐家二事结之亦犹前章知所先后之云而其防益以深矣臣愿陛下清闲之燕从容讽味常存于心不使忘失每出一言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脩身得无有所害乎每行一事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脩身得无有所害乎小而嚬笑念虑之间大而号令黜陟之际无一不反而思之必无害也然后从之有害则不敢也则又夙兴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夜寐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以至于出入起居造次食息无时不反而思之必已厚也然后守之而勿失一有未厚则又恐惧而益加厚焉念念如此无少间防则庶乎身脩亲恱举而措诸天下无难矣惟陛下深留圣意
  臣又谨按自此以上皆大学经文自则近道矣以上为前章自古之欲明明徳于天下者以下为后章前章略提纲领后章细分条目钜细相涵首尾相应极为详备盖夫子所诵古经之言而曾子记之自此以下传文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当俟异日详防其说然必先读经文使之习熟而纲领条目罗列胸中如指诸掌然后博考传文随事体察而实致其力使吾所以明徳而亲民者无不止于至善而天下之人皆有以见其意诚心正身脩家齐国治天下平之效则大学之道不在于书而在于我矣伏惟陛下深留圣意则天下幸甚
  康诰曰克明徳【臣熹曰克能也又有胜义言文王能明其明徳也】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臣熹曰顾目在之也諟古是字通用天之明命即人之明徳也言先王之心常欲明其明徳如目在夫物不敢忘也】帝典曰克明峻徳【臣熹曰峻书作俊大也大徳即明徳也言尧能明其大徳也】皆自明也【臣熹曰结所引书以释明明徳之意皆谓自明已之明徳也】臣谨按此传之首章释经文明明徳之义旧本脱误今移在此其曰克明徳者见人皆有是明徳而不能明惟文王能明之也夫人之所以不能明其明徳者何哉气禀物欲害之也盖气偏而失之太刚则有所不克气偏而失之太柔则有所不克声色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货利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不独此耳凡有一毫之偏蔽得以害之则皆有所不克唯文王无气禀物欲之偏蔽故能有以胜之而无难也其曰顾諟天之明命者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故人之明徳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盖无时而不发见于日用之间事亲事长饮食起居其所当然各有明法人唯不察于此是以气禀物欲得以蔽之而不能自明常目在之无少间防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明徳常明而天命在我矣其曰克明峻徳者人之为徳未尝不明而其明之为体亦未尝不大但人自有以昏之是以既不能明而又自陷于一物之小唯尧为能明其大徳而无昏昧狭小之累是则所谓止于至善也皆自明也者言此上所引三句皆言人当有以自明其明徳也能自明其明徳则能治其天下国家而有以新民矣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臣熹曰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苟诚也汤以为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畧有间防也】康诰曰作新民【臣熹曰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臣熹曰言周国虽旧至文王能新其徳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臣熹曰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臣谨按此传之二章释新民之义也盖沐浴之盘者常用之噐而铭者自警之辞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意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其辞所谓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则取沐浴之事而言之盖人之有是徳犹其有是身也徳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徳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汚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眞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防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昏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污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徳常明而不复为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为旧染之污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学于伊尹而有得于此故有感乎沐浴之事而刻铭于盘以自戒焉而称其徳者亦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又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皆日新之谓也至诗所谓圣敬日跻者则其语意于日新为至近而敬之一字又见其所以日新之本盖不如是则亦何地可据而能日继其功哉其后伊尹复政太甲复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为丁宁之戒盖于是时太甲方且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而归是亦所谓茍日新者故复推其尝以告于汤者告之欲其日进乎此无所间断而有以继其烈祖之成徳也其意亦深切矣至周武王践祚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而于几席觞豆刀劒户牖盥槃莫不铭焉则亦闻汤之风而兴起者皆可以为万世帝王之法矣传者释新民之义而及于此盖以是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其曰作新民者武王之封康叔以啇之余民染纣污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其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至于文王圣徳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聼在民若君之徳昏蔽秽浊而无以日新则民徳随之亦为昏蔽秽浊而日入于乱民俗既壊则天命去之而国势衰弊无复光华如人向老如日将暮日凋日瘁日昏日暗不觉灭亡之将至若其有以自新而推以及民使民之徳亦无不新则天命之新将不旋日而至矣其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盘铭言自新也康诰言新民也文王之诗自新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极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臣熹曰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臣熹曰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臣熹曰穆穆深逺之意于叹羙辞缉继续也熈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僴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臣熹曰淇水名澳隈也菉诗作緑猗猗美盛貌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鑢铴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进进不已也瑟严宻之貌僴武毅之貎喧诗作咺赫喧宣着盛大之貌諠诗作谖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郑氏读作峻恂栗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见能得至善之所由而又以赞羙徳容之盛也】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臣熹曰于戏叹辞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盛徳至善之余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虽已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滛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臣谨按此传之三章释经文止于至善之义其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者以民止于邦畿明物之各有所止也其曰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者言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也其引穆穆文王以下一节则以圣人之止而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已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厯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已者而缉熈之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然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子之所以孝父之所以慈朋友之所以信皆人心天命之自然非人之所能为也但能因事推穷以至其极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天下之物皆有以见其至善之所在而止之矣其引瞻彼淇澳以下旧本脱误今移在此其意则以明夫所以得其至善而止之之方与其得止之验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脩于身者已宻而益求其宻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栗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辉光之着乎外也此其所以晬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徳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着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其引于戏前王不忘以下一节则因上文民不能忘而言也盖贤其贤者闻而知之仰其徳业之盛也亲其亲者子孙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乐其乐者含哺鼓腹而安其乐也利其利者耕田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余泽故虽已没世而人犹思之愈久而不能忘也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臣熹曰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臣谨按此传之四章释经文物有本末之义也旧本脱误今移在此盖言圣人徳盛仁熟所以自明者皆极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是以虽其听讼无以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盖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则得其本之明効也或不能然而欲区区于分争辨讼之间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
  臣又谨按自此以上大学之传以释正经前章之义者也其言克明徳者欲学者自彊其志以胜其气禀之偏物欲之蔽而能明其明德也其言顾諟天之明命者欲学者之于天理心存目在而不可以顷刻忘也其言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欲学者深自省察一日沛然有以去恶而迁善则又如是日日加功而无间断也其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者欲学者之不以小善自足而益进其功以求止于至善亦日新之意也凡此数者其言虽殊其意则一臣愿陛下深畱圣意而实致其功必使一日之间晓然有以见夫气禀物欲之为已害脱然有以去之而无难则天理之明了然在目而有以为日新之地矣然后日日新之又日新之如既切而复磋之如既琢而复磨之以至于至善在我而无所不用其极则宋虽旧邦而天之所以命陛下者则新矣如其不然则臣恐天下之势将有如前章所谓向老而将暮者臣不胜大惧惟陛下之畱意焉
  此谓知本【程子曰衍文也】此谓知之至也【臣熹曰此句之上当有阙文】臣谨按此传之五章其次当释物格知至之义今亡其辞而独畱此一句乃章末之结语也臣尝窃考此篇之防其纲领有三其条目有八而格物致知最为先务今乃独遗其本传之文不知其所以发明此防者果为何说甚可惜也然而尚赖程氏之言有可以补其亡者如曰学莫先于正心诚意然欲正心诚意必先致知而欲致知又在物格致尽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穷而至之所谓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皆穷理也但能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又曰穷理者非谓必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防得多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至于言孝则当求其所以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推类而通其余矣盖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物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至于论其所以用力之本则其言又曰学道以知为先致知以敬为本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论其所以为敬之方则其言又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曰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存之久而天理明矣至其门人谢良佐之言则曰敬是常惺惺法尹焞之言则曰人能收敛其心不容一物则可以谓之敬矣此皆切至之言深得圣经之旨传文虽亡然于此可以得其梗槩矣故臣又拾遗意而论之曰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貎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具于人心而自不容己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知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其口鼻耳目四支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防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已也逺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是乃书所谓降诗所谓秉彛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氏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载所谓万物之一原邵雍所谓道之形体者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与愚人之与物相与殊絶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万物之理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穷也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知有不尽则其心之所发必不能纯于义理而无杂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诚心有不正身有不脩而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圣人盖有忧之是以于其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人习于诚敬则所以养其徳性收其放心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所谓格物致知云者又欲其于此有以穷究天下万物之理而致其知识使之周徧精切而无不尽也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徳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自不容已者而又从容反覆而日从事于其间以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理皆有以究其表里精粗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知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凡此推演虽出管窥然实皆圣经贤传之意造道入徳之方也抑臣闻之治古之世天下无不学之人而王者之子弟其教之为尤密盖自其为赤子之时而教已行矣及其出就外傅则又有小学之学及其齿于胄子则又有大学之学凡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之具已先熟于为臣为子之时故其内外凝肃思虑通明之効有以见于君临天下之日所以能秉本执要醻酢从容取是舍非赏善罚恶而奸言邪説无足以乱其心术也降及后世敎化不脩天下之人例不知学而尊且贵者为尤甚盖防而不知小学之教故其长也无以进乎大学之道凡平日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者既已一切卤莾而无法则其一旦居尊而临下决无所恃以应事物之变而制其可否之命至此而后始欲学于小学以为大学之基则已过时而不暇矣夫手握天下之图身据兆民之上可谓安且荣矣而其心乃茫然不知所以御之之术使中外小大之臣皆得以肆其欺蔽惑于前骋其拟议窥觎于后是则岂不反为大危大累而深可畏哉然而尚幸有可为者亦曰敬而已矣若能于此深思猛省痛自防励兼取孟子程氏之言便从今日从事于敬以求放心则犹可以涵养本原而致其精明以为穷理之本伏惟陛下深畱圣意实下功夫不可但崇空言以应故事而已也臣义切爱君不觉烦渎下情无任恐惧恳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