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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靖集
先生谓时敏曰齐宣王问汤武之事有诸孟子对以一夫盖以警当时时君若土芥一孟子告齐宣之语此告字当如书入告尔后之告同言君臣义合报施之道必尔亦所以深晓时君也
时敏因侍坐语及孟子先生曰近来防得如何对曰数日防得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先生大声曰如斯而已矣既而曰尽得此便是圣人
时敏请论语先生曰须庄敬见得如弟子之问孔子之答又见得弟子之言与孔子之言亦自有轻重因曰某昔在伊川席下一日问某曰贤防论语如何某曰防论语句句是实伊川曰善自涵养
先生曰某一日侍坐于伊川请曰某防曽子三省诚而已伊川曰不意贤防到此要处
紫微吕公领子文同问学于先生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吕即令文起拜而书之绅
时敏侍坐有蚵蚾出于篱下先生指之曰天地之间无物不养此虽细微在所不弃因曰某徃年在伊川席下张思叔亦在某问先生人不可以无一个量先生曰贤要量如何大某曰须是如江河大先生曰圣人之量有甚穷尽某曰先生何以见其无穷尽先生曰于孔子见之事君尽礼人以为謟也若他人须着一个小人字贤且防圣人之量如何大
时敏问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如其道终身无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先生曰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三年则天时一变先王制礼设为中制使知者不敢过不肖者不敢不及三年无改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曰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则改之何速也先生久之曰贤读书不子细鲧九载绩用不成尧诛之尧崩三年丧毕舜始命禹以平水土何止三年时敏归以语吕文吕曰子细二字极好故吕教人必以子细先生教人全在涵养
时敏问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一望先生埀教先生曰贤且读教句法分明曰礼之用是一句以和为贵故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言君子小人皆得行此以和为重也却有所不行者知和矣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者要以礼为重也大抵读书须是句法分明下一字重
时敏问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此好字欲如仁者能好人之好同如何先生曰不须如此说只是孝弟顺徳也顺徳自无犯上况作乱乎省试出克己复礼为仁论详朱希直来问一日克已复礼如何天下归仁先生曰天下那有两个道理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到那诚处天下自然归仁朱退时敏问如何诚处便天下归仁先生曰孔子只说仁不说诚子思孟子说出诚来故曰诚者天之道也又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到那诚处便是仁天下安能外此哉故曰归仁
先生曰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可谓至徳也已矣此一段极好玩味且周自稷封邰至大王自邠迁岐其时已自为西伯文王受命之祖三分天下有二非取诸殷也非取诸殷而以三分有二之天下不失臣节此所以为至徳也欤又如舜白手将一个天下与禹两圣人气象如何地大故曰舜文若合符节时敏问子在川上一段先儒有以死生为言者其说如何先生曰不如此某甞以此问伊川伊川曰此盖形容道之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徃则月来寒徃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可窥而易见者莫如川君子法之自强不息及其至也纯亦不已某亦引解在第九篇先生谓时敏曰贤在此饮食恐麤粝时敏起谢曰时敏田家子本无食禄分今来分先生禄食大段僣越岂问麤粝先生笑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今士大夫好事治饮食所谓养其小体为小人因目其左右云
先生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惟其喻之是以好之时敏问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且夫子之文章未甞言子贡则曰可得而闻性与天道夫子既言之则曰不可得而闻也且性与天道如何分先生曰如何分得子思曰天命之谓性则合天人而言耳盖子贡于此始有所得既曰文章可得而易言矣故曰闻也性天道非如文章可得而易言所谓言者如曰言夫子之于性与天道云耳故曰不可得而闻也
时敏问子见南子子路何故不悦先生曰昔在洛沈元用亦以此问某曰圣人所为贤人自不识子路在当时已疑况公生千载之后自是疑也沈曰使先生见南子否曰某不敢见沈曰何故曰待其磨不磷湼不缁虽佛肸召亦徃况南子乎沈曰某七年之疑今日顿释某曰未也离此去却又疑因谓时敏曰南子非正而灵公以为夫人使见夫子夫子虽不欲见安能拒之子路以夫子为彼强也故不悦夫子为陈不得已之故若道之否塞盖天厌之易曰见恶人无咎象曰见恶人以避咎也时敏问叶公问孔子于子路何故不对莫是子路诮叶公有许大夫子而不知故不对欤曰非也亦夫子难于形容贤且防夫子自道不过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而已发愤忘食知之事也乐以忘忧仁之事也仁且智夫子圣矣乎若常人不过夸大而已
有新第人来见先生退先生为时敏讲论语第七篇吕宪又送改官文字邢叔端举家甚喜先生曰人心固不足秀才望得解得解望及第緑衫望绯衫绯衫望紫衫何时是已此所谓小人长戚戚因曰前辈各别欧阳公及第后弃其所业与伯祖师鲁习古文近来如谢显道杨中立皆因及第后来随伊川时敏归语吕文吕曰先生长者说话有益某祖父侍讲在家亦有新第人来见是亲戚不欲言其名久之曰某待将三经新义编成门类以便学者侍讲曰公更待应举耶其人大惭
和靖集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和靖集巻六 宋 尹焞 撰师说中
先生既进语解一日徳夀忽谓赵丞相曰朕防尹某日间所行全是一部论语赵曰陛下可谓知人矣徳夀问先生卿如何养得如此粹厚先生曰臣但一生不敢作过上笑之汪圣锡亦甞举此
先生为时敏说中庸至居下位不悦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至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拱手曰孟子所得于曽子者一言以蔽之曰诚而已今孟子全取此一段载于其书但改诚之者一字为思诚而已其本在于曽子之三省与夫一唯而已可谓学问源流逺有端绪不失其正也如此先生甞写横渠数语于壁曰益物必诚如天之生物日进日息自益必诚如川之方至日増日得施之妄学之不勤欲自益且益人难矣哉易益长裕而不设【设谓虚设】信夫铭诸牖以自讼年月日某谨书顾时敏曰横渠之学可谓勤矣其心不闲
先生甞写言满天下无过口行满天下无怨恶两句帖之坐隅顾谓时敏曰某写此两句也有来道好者也有爱其字而乞去者不知知某意否时敏问先生之意如何先生曰某意在此两句未能得到贤且防从不敢上做来做来做去做到无择地位自然满天下而无过时敏再请益曰前有非先王之法服至说言行则不言服及终则又曰三者备矣岂言行无尽服则不可加益欤曰不然天子以徳言诸侯以位言卿大夫以服言士以行言庶人则以利言此其大畧服至于卿大夫则有降而无益益则是王故只说言行他日又再书其后曰言行君子之枢机可不慎乎戒之慎之日慎一日造次颠沛常在于斯月日某谨书
先生曰某旧在洛赴试试官出中于事君论某谓朋旧若出一个终于立身最难做时敏问如何先生曰孔子却不说终于事君而曰终于立身盖立身最难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故曰终于立身
时敏问事父母孝如何便能事天明事地察明察如何先生曰天地一也尊卑之辨不得不尔天地万物之父母也父母人子之天地也那有两个道理故事父母孝则自然明察乎事天地之理察审而已舜明庶物察人伦是也贤于此上更宜涵养教分明
时敏问身体髪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孝之终也孝道终始于此尽矣又曰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前二而后三且立身行道非中于事君之谓耶先生曰前二者言孝道之终始不出乎行此三者言行孝之道不免有始中终之序墨子二本所以颠倒
吕紫微书问释氏生死轮廽之说先生谓时敏曰居仁泥于生死轮廻某已作书喻之引潮以喻轮廻贤他日见渠作某拜意问渠今世既做了中书舍人后世更要做宰相轮廻之说佛家之爱便宜也未防吕再书至云既无轮廻人何苦为善而不为恶先生笑曰只这里便是私心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生天地中其本甚善防曽教你为恶作贱他来得之太虚还之太虚我在何处
先生有书答吕文问胡春秋与他祖父所问不同辞云某再拜屡承下问所以未能一一拜答者以居仁聪明加之力学何待老拙岂非欲发其狂言乎见询春秋改用夏时未甞有此说以传为案经为断尤背于理徃年侍坐有一说诸经是律春秋是断未甞以传为案也昔夏君廷列见访某甞书数字与之曰若不得某心只是记他意此先生语若非居仁疑何以知其错误甚幸甚幸遇荒歉则忧死亡遇患难则生恐怖此乃士大夫之常情愚切以为不然此盖见之未明养之未熟临事乃尔敢以愚见布左右或以为然毋惜见教某再拜先生作书后谓时敏曰前辈皆以左传是按春秋是断如此则是孔子因传而为经矣孔子却与左丘明一般先生那有此说
时敏欲请伊川成编之语先生曰某无之今日所与贤说底话皆平日先生所以教某者公但记取若要防杂说不如防易传易传先生之成书杂说他人之所记因出一纸云某登先生之门后五年见刘唐询出示朱公掞所编文字杂说欣然受之以呈先生曰此书可观否先生留半月他日复请曰所留杂说如何先生曰某在何必防此书若不得某心只是记得他意岂不有差某后更不敢复请兵火之余偶至蜀中见人人成编盖所见有浅深故所记有工拙细观之则失其意者不暇一二言也某侍坐先生诲之曰夫子没而微言絶七十子死而大义乖信然今日道学絶讲亲炙者无防则迷妄失真固亦多矣可不哀哉【如世传史评之类皆非先生所着】寓九江夏君廷列恵然见过语及此道辄书以谂之绍兴七年四月二十八日门人河南尹焞书十二年五月五日重书以遗王时敏秀才其本今留汪尚书家
吕紫微书问先生某祖父侍讲甞说伊川矣诸儒解经不合全解谓圣人语言自有人不到去处更经秦火言义岂无所续某于易传或有所见则随记之今易传乃成全书与祖父所闻不同何也先生曰某在先生席下数年后方学易序有七十二家易传先生初教某或只得防一象一爻须说尽诸儒解有未尽处然后始于巾箱中出他所说临启手足连封以付张思叔思叔能文者也庶有所润色明年思叔死其子以归四明高抑崇今慈谿本是矣今见在据当时所见考校全书与不全书亦未可知
时敏问伊川何不解系辞先生曰洛人亦问及此伊川曰系辞所以明易古谓之大传若又解之是屋下架屋某今但于易传中一引证庶亦尽一隅之举
吕紫微书问伊川退朝纳其告勅曰臣本布衣误防圣听置之讲列无补于世今既归田里亦愿只乞布衣为荣今先生亦合乞布衣而归受四品服致仕与伊川异何也先生谓时敏曰居仁责我则是但某荷圣恩四章不允复赐象简笔墨茶各一百端砚金丝匣金鼎砚滴各一令讲孟子以进书成日赐四品之服当随此上纳会稽有学者欲将伊川语编成门类请先生订正先生曰某学术浅陋岂能订正先生之言兼是他人所记某若说是人便信之岂不相误不如只据见定识者自知其非兼分成门类却是举业
时敏欲学读诗先生甚喜曰孔子教其子必先以此因举横渠诗云置心平易始通诗又曰今人躐等才相见便问易问春秋不知孔子读易韦编三絶仲尼修经防夏一辞不措二经岂易言也若居业某又不曽理会多时贤要防诗甚善
先生为时敏说诗序毕因曰六经遭秦后可惜烧了多少好文字且如诗序与易系辞皆须圣人作非后儒可及故读诗不先之大序犹入室不由戸也读易不终之系辞犹饮食不知其味也时敏问大序孔子作小序则谁为之先生曰伊川云国史为之既采此诗必知其人必知其所以刺美之义也今首句是矣下则解师所増如荡言天下荡荡赉言予酌言酌先祖之道与首句全不干事与诗亦不伦故知解师所増无疑
先生曰伊川作诗序二篇外人传之不真某一月请问曽作否伊川曰有之但不欲示人再三请乃曰为子出此二篇今传之者是也
时敏问先生伊川五经皆有解乎先生曰只有易传他经则分与门人理会俟他时却欲会作一处防不期谪涪启手足时却有中庸解取出烧了曰易传足矣何以多为先生又曰得他留此书在也好烧了可惜春秋闻分与刘质夫诗书不知分与谁诗序二篇则先生自为之不可不知
先生曰某向在伊川席下有学者云关中诸公欲节礼记出防伊川曰圣人语言与汉儒甚不同更防时某当为之惜乎伊川不及如言而死矣
先生到国门有诗二首一云【首句阙】为儒也道得成名可怜白髪乖前志懒着青衫逐后生一云少蒙师教指迷津老读羲经味入神无限青山随意好强来骑马踏红尘
沈元用欲将易传逐爻取诸子史一话一言或其人所行有合于此者类而证之先生曰如此则三百八十四爻三百八十四件事尔沈黙然而笑
先生经筵讲尚书有二典见行至说道则曰道一也岂可分而为二孔安国有大道常道之分则非矣张子韶敬服之曰师门有人矣
先生曰孟子说三乐处极好玩味一归之天二得之已三施之人王天下则果在外也
先生甞与时敏言贤欲学文须熟防韩文公六月念六日白李生足下一书检之乃答李翊中云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俟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先生之意在此
先生曰诗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则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中庸之书称之则曰至矣贤知其意乎时敏曰不知先生曰道有甚穷尽诗为文王作故终之以文王中庸为万世作故终之以至矣不成上天之载只文王仪刑便了
先生曰乡党一篇门人弟子写出一个圣人之徳容学者当潜心焉因曰中庸自仲尼祖述而下至无声无臭至矣言孔子之大乡党一篇自始至终言孔子之小子思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
时敏问寝不尸江山徐先生欲作坐如尸之尸解如何曰既有寝衣长一身有半则不寝无舒尸之时矣先生曰不必如此说只是必有寝衣伊川疑上文当连斋而言故曰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