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观紫云衍庆集

  赋关尹篇献清和大宗师言归楼观
  车声历历青牛喘,已上崤函万重险。
  赫曦高出紫翠问,霜合关门晓仍掩。
  晨门令尹神骨清,绛衣大冠如日星。
  着龟夜半 奇兆,知有异人从此经。
  车中老氏老局束,黄发金声色如玉。
  从衡为我论天心,弃外形骸一荣辱。
  耽耽七虎相啖吞,淋漓血肉星日昏。
  流沙西流弱水弱,折入葱岭逾昆仑。
  枯桩号风暮烟起,身与飞鸿轻万里。
  回天九鼎警饮问,宇宙清宁功一指。
  老仙神化其犹龙, 补大地收元功。
  青冥一去不复返,令尹亦老终南束。
  终南高逼河汉走,上去昭回一挥手。
  天虚月白风露清,结草为楼近牛斗。
  伟哉耳伯几世孙,常恐飞去为星辰。
  紫泥敦车驾绿耳,长春宫御长如春。
  蜺旌豹饰光纷陨,老 歌呼喜旋轸。
  宁知今代清和翁,不是当时关令尹。
  云梦赵复仁甫撰。
  大元宗圣宫主李尊师道行碑
  师姓李氏,讳志柔,字谦叔。其先治水人。世业农桑,以门地清白见称於乡里。昆季凡四人,师其次也。生有宿慧,及长,雅好林泉,萧然有出尘之韵。父志微素嗜玄学,先从赵州临城县太古高弟开玄真人李君,参受全真教法,及学成行尊,所作歌咏,深契玄理。泰和辛酉,师亦事开玄,执弟子礼,服勤日久,开玄识为受道器,真诠秘诀,付授无所隐。师既蒙指授,自是炼养愈密。丐食邢治问,虽绝粒数日,立志不少衰。寻隐居仙翁、广阳两山,谢绝人事者十有二年,心境虚明,万理照彻。尔后,开玄及志微俱解化,其兄志端、弟志藏、志雍皆从师游,盖相尚以道也。已而,西山盗起,迁邢台,筑通真观居之。道假日隆,远近向慕,愿为门弟子者,户外之屦常满。庚辰春,闻长春宗师拔起海隅,道经燕赵,师具礼以饯行。迨癸未八月,长春奉诏南下,师复近於宣德之朝元观。长春以硕德宿望,赐号同尘子,且嘱以立观度人,将迎往来,阐化为务。师恪遵玄训,於是始建长春观於漳川,奉天、栖真於大名。丙戌,复诣燕觐宝玄堂。明年秋,长春返真,师杖屦南归,向化者益众,如磁州之神霄,相之清虚林虑之天平,广宗之大同,燕之洞真,皆以次而举。其门弟诸方起建大小庵观殆三百区,化度道流称是。丙申,清和大宗师自燕入秦,礼谒祖宫,时师亦侍行,适宗圣道士张致坚,以废址系玄元道祖演《道》、《德》二篇圣迹,天兴兵乱,焚毁殆尽,具状恳宗师乞为重建计。宗师以为无丹山岂能栖彩凤,有任公乃得厌大鱼,即以状付师卑任其责。师奉命率徒,刻荆芜,陶瓦璧,经之营之,日渐成序。丁酉冬,真常宗师署师大名、邢洛两路教门提点,暨清真大师号,俾往来秦、魏、赵问,以办其事。不十载,雄楼杰观,集然一新。庚戌,洛州牧石德玉慕师名德,诣阙保奏,赐黄金冠服,加号同尘弘妙真人。甲寅春,诏燕京大长春宫修普天大醮,师预高道之选,事竟,盘桓邢沽诸宫观,有未完者,例为补茸。中统癸亥,诚明宗师命督还楼观。凡有阙略,悉皆完饰。方之前代,虽未大备,其已成殿阁,峻丽则复过之。至元改元,奉德音,禁民侵扰,及使臣军旅无听留宿,以便焚诵。三年丙寅夏六月二日,沐浴正襟,俨若平日,集众于前,戒以修身利物为念,以后事嗣弟子石志坚主领。翌日,鲦然顺化,享年七十有八。方其敛息之际,官北焦家巷居民见空界五云浮动,仙音朗彻。奔往视之,师乃升矣。畏暑流金,颜色如生。醮祭者三日;权痉於所居之丈室,既事,遣介讣丧於山束门人。忽一日,大名奉天官掌鹤飞呜,下直坛殿,众目仰瞻,须央讣一音至,识者以为师之神游也。后四年庚午,门下耆宿卜以清明日葬于官东南会灵观之仙游堂。师天姿纯粹,终日危坐。:?单之毅然,若不可犯。逮其即之,教人不'倦,皆啬气宝神之秘。其次,则必以一退已进人,罪福之方,随高下接引之。所至之地,权豪士庶,莫不再拜礼敬,北面事之。自非胸古楼观紫云衍庆集卷中中诚实所格,畴克尔邪?以予尝辱知于师,比其葬也,石君志坚状师平昔所行大盘,恳来乞文,将刻之石。予亦重曦师之有道,不敢以固厂辞,乃因其实而纪之。铭日:
  希夷妙道言难穷,诚之所感斯能通。
  粤有人兮宿慧充,开玄嫡嗣同尘公。
  蚤年颖布超樊笼,仁慈清俭居谦冲。
  虎龙交购全真功,炼就骨肉俱相融。
  今名籍钥济岱嵩,所在请益来参同。
  西潮东翔关宗风,随机接物开盲聋。
  草楼灰雄施神功,瑶坛勿宇增兴隆。
  退身闲居德愈崇,百年厌世游太空。
  昭照不亡存其中,我作铭诗树琳官。
  高天厚她齐始终。
  宣授陕西五路西蜀四川道教提点玄明文靖天乐真人李道谦撰。·
  古楼观击牛柏记
  人与物林然在大化中,性一而已。特察之於形气者,有正偏通塞之异尔。至论其才不才之性j 遇不遇之命,若动若植,则又未始不同也。帷木之生也,有蘗而殇,有拱而祆,有大十围而无叫用。或为牺尊,或为沟中之断,其夭寿贵贱所遇者,如是之不齐,则亦岂非天命乎?今以楼观之所,谓系牛柏,观之,益信其然矣。昔我玄元道祖,当姬周之世,将度关远游,而文始老仙斋熏候见,迎归是第而问道焉。尝以挽车之牛,系之斯柏,今阅世二千四百岁矣,而苍苍之姿尚,无恙也。嘻,亦异矣!.尝闻大钧播物,非厚禾而薄梯裨也,圣人博爱,亦非尚而贤鄙愚也。一视同仁,理惟公共。今也,荣枯者如彼,其众靡凋者若此,其独岂天命之察特异乎?岂以藏正气,蓄至精,有本者如是乎!.其有神灵守护乎?其亦圣神所临,道德所被,而有一概之益乎?是皆不可测而知也。亦尝为之品题焉,冲然而若盖之张,盎然而若云之覆,蜿然若姨之擎,驶然而若税之走,利然若角,回然若肘,其又龙而鳞之,办而鬣之,拘之申之,去之来之,矗之'倒之。老骨不蠹而铁石其顽,清风时至而笙竽自呜。白鹤不来,幽贞谁与,雪栈霜虐,将奚为哉。呜呼1 .它山之松,几生减矣,惟孤根挺然而不役也。庭宇之丹雘金碧,化劫灰者迭更矣,其青青之阴永在也。当时之人,子生孙,孙生子,不可世计矣,而苍官独立而不改。市朝屡换矣,山川陵谷屡迁矣,而雅操不与之俱变。既历者虽得以代数,而来寿宁知其极也。自白鹿升虚之后,得其所遗皆名 耳,独是为旧家青毡欤。故世世宝之,以为神物。至元戊寅春三月,皇子安西王特降命旨,遣提举段德玉 石为牛,安置其下以仿象当时之意。宫宰聂志真、赵志玄奉命忻跃,以为千载之遇,恳志诸石,昭示无穷。窃尝因是而思之,昔人赌甘棠而思召公,不忘有德也。周茂叔不翦庭下之草,仁爱之至而及於草木也。今贤王缅怀太上传教之圣躅,既以启甘棠之思,复稽古肖像,贲兹灵木,则又见博爱之至。一举两得,仁孰大焉。惟仁则能周物,故关尹子曰: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玄有见乎,此则不惟知物,物皆有天命,至於物我通塞,可以融为一体而皆归至仁之化矣。其可以一木而外之?
  三茅山一虚叟朱象先撰。
  终南山重建会灵观记
  造化之於人,无心焉,有心焉,予不得而知也。悠悠万古,茫茫天宇,其何以穷之哉?虽然剖石者当乘其莹,逐鹿者必蹑其踪。观神降于莘,则知造化非无为也;观石言于晋,则知造化非无心也;观开衡山之云,借海藏之春,则又知人之精诚有通乎神明之理;观拜井出泉,挥戈驻日,则又知人之诚恳有感通天地之理;观冬起雷,夏造冰,则又知人之智力有夺天地造化之理。由是观之,在彼苍则虽邈邈而远,其感而应之,实由此心之诚也。夫心之为德也,广大无际,如大虚空廓焉湛焉,不为物欲所蔽,贯通昭彻,胳然与天为一。凡机之动。未有不与造物应者。况乎登九五,位大宝,贵为万乘,富有四海,而复心心耽玄,念念注真,其天人感格,固非舆人所可同日而论也。即此会灵观者,乃唐开元中明皇梦感玄元玉象出现之地,观以是而立也。按《楼观灵应》碑,其略曰:皇上受图享国,盖三十载,功俾天地,孝诚祖考。尝端居宣室,缅怀至道,惟德动天,梦启灵应,实元祖之明命,示至妙之仪刑。於是潜志玄象,遵诰旁求,号周史之经台,枕泰山之幽谷,睟容挺出,赫然有光。洎遘睿览,宛符梦寐。又曰:其功神者其应大,其源灵者其流长。依如上说,则玄感之理,一何异哉?或者疑之,予因订之曰:《中庸》有言曰:诚则形,形则着。人之有梦,盖亦诚之形也。商高宗恭默思道,梦帝责之良弼,果求而得传说。明皇每礼谒真容,故感而见梦,此其诚之形而着者也。尝阅《唐书》,当明皇时,玄元应现事边殆非一二。或化老父,卖卜春明门外;或降丹'凤门,语田同秀取函谷之符;或出现於华清宫之朝元阁。至於太白山之宝仙洞,汉中郡之黑水溪,凡此皆事着信史,言有凭迹,可寻不可诬也。论者谓:明皇开元中,治几三代,且多善瑞。天宝后以逸豫致乱,国步防危。何先后大戾邪?予固谓:应感之机,根诸人心,况人主乎。先贤有言,有其诚则有其神。此政尚清静,亲注老经,研精覃思,故有是非常之应。又曰:无其诚则无其神。此诚人或衰,衰则怠生,故灾乱亦以之而作,必然之理也。然观其在位四十五年,享算七十有八,蚤岁之祯祥伟绩,中岁之皇皇圣政,以及晚年就闲养高,辟谷不食,其将宾天也,品玉笛而双鹤下庭,上帝名为元始孔升真人,以是言之,诚圣神英明之君也。观有唐苏灵芝所书老君应见碑,具述其事。宋赵履信重立,倒指计之,甲子十周矣。朝市屡更,废兴非一,近代又罗天兴之变,殊庭秘宇,例堕劫灰。洎皇朝抚定,纪纲初复,岁丙申,同尘李公真人承清和大宗师之命,兴复祖宫。于天元应瑞,玄教兴行,加以二真师道,隆德盛,人天钦仰,门下之士,皆裹粮赴役,不远千里而至。同诚协力,百工竞举,营造祖宫之外,其诸别业,又各任兴茸。是观之复,盖藉诸方师友之力。殿宇既立,复以执事者龃龉不合,宗师教札敦谕,清规遂定。同尘乃命知官王志安兼任焚修,厥后住持者徙易不常,日见陵替。盖同尘之於道,躬行实蹈,不事形边,一动一止,无非教也,学者不领,从事於边彻者众矣,以故本微而末胜。至元庚午,宫之耆德以门下何公志远桢干可委,畀典观事。志远既至,笃意修理,暑不暇扇,寒不及炉,岁月不辍,焕然改观。新秘殿,构重门,创云室,辟田畴,萃冠褐,齐筵醮会,岁无虚节。缘力骎骎日盛,方为遐迹归敬,而西山日薄,上征及期,以甲午腊月十八日返真,付门弟潘道治以后事。明年冬孟,宗主赵公志玄挈道治登经台,以其新观事迹,丐予文以刻石。义不可却,因原开元建观之由,叙述天人诚感之理,以为之记,且系之铭曰:
  苍苍大象猷倚杵,是中真精官难赌。远之不疏近莫取,万形嫂妍谁赋与?
  缅惟玄元道之祖,开天宜为造化主。一物不遗咸煦妪,妙同水月应何普。
  开元天子正当宇,醉心龙经严教父。悦兮神会若盼许,俄形玄象瑞此土。
  甲子十周迹未腐,苍碑尚灿灵芝谱。同尘重来奋其户,希声还要旧家举。
  调古不谐世律吕,暖暖姝姝何可语?听渠玄唱镗锺鼓,听渠金鼎跃龙虎。
  听渠诚魔奋雷斧,听渠象纬密探数。惟期复朴忘尔汝,惟期观妙参众甫。
  惟期忽悦见真素,惟期袭明续玄楮。相依经台阅千古,屹然道海存底柱。
  三茅山一虚叟朱象先撰,大德四年真元日住持潘道治立石。
  文仙谷纯阳洞演化庵记
  南山之阴,经台之阳,有石室焉。崆峒圆莹,浑然天成,图志谓之纯阳洞,方言以为文仙谷。前代尝有羽人,因纯阳仙迹,建堂立像,以奉香火,正大兵 遂废。国朝平定之后,岁丙申,同尘李真人承清和大宗师命,兴复楼观,仙踪圣迹,举获一新。时有周王二道友,依洞构殿,於兹焚修。洞之坤隅,忽生异竹两干,特起子枝,匝立合六十四,宛类蔡蓍,万目争睹,以为道林之瑞,逐名神异竹。二友物化,栖真子周志全踵居之,住宇未完,复加营茸。迨辛巳之岁,熙然子王志和挈徒来自刘蒋,筑室干洞左以栖托焉。水云气合,芝兰味投,相与远嚣尘,乐间寂,耕植自给之外,一无所营,优游卒岁,得遁世无闷之趣。一日,知庵关道玄议於众曰:徒侣集,香火饬,今饶於昔矣,宜有铭记,以昭于后。乃请于提点秦蜀道教开玄孙尊师,因体至元加号真君之韶,采演化之字大书之,揭名为庵,复劘石祷予为之记。窃惟仙翁仙游之迹,朝昊暮楚,在处皆有,繇是名播寰宇,无问贵贱少长,咸知景慕而像事之。尝思夫列仙众矣,奚独至是哉?盖以愿力弘,化度溥,玄量大而报缘亦大也。近代全真教启,玄风大扇,东尽海,西迈蜀,南踰江汉北,际大漠,莫不家奉人敬,从风而靡,自昔道化之行,未有如是翕然之盛也。推其源委,重阳甘水之遇,五篇秘语之传,实自仙翁发之。是故天章褒锡,崇以真君六言之号,得非善道淑世,有裨政教而然耶!仙翁愿念之广,於是乎应。顾此真坊道境,玄元文始传道之地,宜乎博大真人之所往来。凡羽其服而处于是者,当自庆自珍,令心与境符而底於道,庶无自弃之过。然学者力於道,舍五千宝训,何以哉?故神仙宗道德以为本,道德托神仙而有传,违道德无以致神仙,希神仙必固全道德。昔郴江太守遇仙翁,问所业,曰:所业者老子,究其义,研其微,期游汗漫与天地同久耳。嘻,仙翁岂欺我哉!谷神不死,是谓玄牝,斯天地之心也,是亦仙翁之心也。有得於此,则无忝为之云仍矣。复作楚辞,俾荐泉菊。其辞曰:云冥冥兮青山隈,水泠泠兮流玉台。盼黄鹤兮杳不来,瞻睟像兮心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