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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广圣义
疏:自无则称道,涉有则称器。欲明道用,又约形器以彰。虽借喻於三翻,终用无於一致尔。
义曰:至一至无,道也。有象有形,器也。约器明道,复借喻於车器室等谓三翻也。其用於无,皆一揆耳。圣人之理天下也,悬赏罚,制法度,垂教令,明上下,此皆有也。若无端默为政#3,冲静率人,不言兹化,万物自理。虽有赏罚之科,制度之设,教令之行,上下之别,而不用之,亦可谓假其有而用其无也。斯至理也。修身之道,因经而悟理,因悟而忘言,了达妙门,不执言教,亦此义欤。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一竟
#1日望之日:《道德真经集义》引文作『月望之日』。
#2 日宝天开:《道德真经集义》卷一五引文作『日霄天开』。
#3 若无端默为政:『无』,《道德真经集义》卷一五引文作『其』。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二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五色令人目盲章第十二
疏:前章明利有用无,相资故功立。此章明染尘逐境,驰骋即发狂。首标色声滋味,戒伤当所以为病。次云畋猎贪货,明逐欲所以焚和。结以圣人去取,示全真保性之要尔。○义曰:前章明利有用无。此章戒用之太过。色声之所以养耳目也,过之则盲聋。食味所以养身也,过之则为病。况复驰骋贪货,甚於三者之伤耶?且耳目口之所急待之以养命,不可去也,尚欲损而去之,驰骋贪货非性命之急,而欲害甚於声色味,而不能去,是迷之甚矣。老君明此,使内去外损,以为理国理身之要旨尔。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注:目悦青黄之观,耳耽宫征之音,口嗛刍豢之味。伤当过分,则坐令形骸聋盲尔。
疏:五色谓青黄白赤黑,音谓官商角征羽,味谓甘苦酸咸辛。爽,差也。目视色,耳听声,口察味。伤当过分二则不能无损,故坐令形骸聋盲,爽差失味也。
义曰:五音者,按汉刘向曰:宫者,中也,君之德也。商者,章也,物成章也。角者,甲也,物之发生也。征者,祉也,物之盛大繁祉也。羽者,聚也,物聚而藏也。五色者,按王叔师曰:校皎练丝,得蓝则青,得丹则赤,得蘗则黄,得皂则黑,而为五色也。目不见五色谓之盲。五色之设,本以彰五行之象,别尊卑之饰,玩而滞之,匪曰盲乎?耳不闻五声,谓之聋。五音之设,本以通天地之气,彰五行之声。悦而滞之,不曰聋乎?口不辩五味谓之爽。五味之设,本以彰五行之和,以养於人。美而耽之,不曰爽乎?姚信《士纬》曰:五音成而郑卫作,五色成而绮谷生。伤当过分,内以致疾;滞而不已,外以害德。虽不伤於视听,无废於饮食,其於滞着不移,亦同乎病也。《易》颐卦辞曰慎言语节饮食,斯亦戒之旨也。《春秋》富辰谏周襄王曰:耳不能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昧,盲也。理国者滞於一隅,民必壅阏而成衅。理身者滞於一隅,气必愤薄而构病。所宜戒哉。
疏:又况耽滞代间声色诸法,不悟声色性空。岂唯形骸之有聋盲,此亦智之聋盲尔。
义曰:夫目悦妖丽之色,耳耽郑卫之声,口嗜珍鲜之味,则心有滞着不通,而流遁忘返,大则忘天地四时之序,次则违尊卑礼乐之伦,小则生侵波怨争之祸。惟国惟家,皆失理矣。则自古及今,以色以声亡其家国者众矣。岂独末嬉妲己褒姒丽姬而已哉。味之起争,亦有羊羹解鼋之祸矣。羊羹者,《春秋》宣公二年,郑公子归生受楚子之命伐宋,宋华元乐莒帅师以御之。二月壬子,战于大棘。将战,华元杀羊以食士。其御羊斟不预。及战,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宋师大败。郑人囚华元,获乐莒及甲车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宋以兵车百乘、文马百驷以赎华元于郑。半入,华元逃归。立于羽外,告而后入。见羊斟曰:子之马然也。对曰:非马也,其人也。既答而叔牂奔鲁。叔牂,斟字也。君子谓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败国殄民,於是刑孰大焉。《小雅》所谓人无良者,其羊斟之谓乎?残民以逞矣。解鼋者,宣公四年,楚人献鼋於郑灵公。穆公太子夷也。公子子公名宗、子家名归生。将入见。子公之食指动,第二指。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及入,宰夫将解鼋,相视而笑。公问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鼋,召子公而弗与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尝之而出。公怒,欲杀子公。子公与子家谋先为难。子家曰:畜老犹惮杀之,而况君乎?反谮子家。子家惧而从之。夏,弒灵公。书曰:郑公子归生弒其君夷。权不足也。子家权不足以御,子公惧谮而从弒,故书首为恶也。君子曰:仁而不武,无能达也。初称畜老,仁也;不讨子公,是不武也。不能自通於仁道,而陷弒君之名,其实子公染指而成斯祸尔。复有滞金石之音者,不能听无声之声。耽玄黄之状者,不能见无色之色。嗜甘辛之味者,不能知无味之味,自丧真道,以掇死亡矣。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注:驰骋代务,耽着有为,如彼畋猎,唯求杀获。日以心斗,逐境奔驰,静而思之,是发狂病耳。
疏:此言耽滞声色之人驰骋欲心,亦如畋猎但求杀获,欲心奔盛逐境如驰。静而观之,是心发狂病。
义曰:畋猎者,国之正礼也。时而行之则为礼,不时而溺之则为乱。亦犹人之四肢百体,屈伸动静得其宜则合於礼,违之则为狂矣。礼,天子诸侯每岁三玫,一为乾豆,祭祀宗庙也;二为宾客,交二国之好也;三充君之庖食,以时也。时而不畋则曰不敬,畋不以时则谓之暴。所以春搜、夏苗、秋猕、冬狩,皆俟农隙以讲武事也。獭未祭鱼,网罟不施於川;豺未祭兽,罝罘不通於野;鹰隼未击,罻罗不张於林。修祭禽之礼,展三驱之仁,顺天时也。天子仲春教振旅,遂以畋称;仲夏教茂田,遂以搜;仲秋教理兵,遂以猎;仲冬教大阅,遂以狩。大司马以掌其事,山虞泽虞以供其职,盖以教武事、示民时也。则有不遵典故,外作禽荒,暴物犯时,十旬不返,驰骋莫已,遂为发狂。人怨国危,失礼致祸也。况人之心驰骋,逐境争奔,外溺色声,内伤神气,发狂於身乎?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注:性分所无,求不可得。妄求难得,故令道行有所妨伤。
疏:难得之货者,言人身材器为货。难得,之货即性分所无,求不可得。夫不安其分,矫性妄求,既其乖失天倪,所以妨伤道行。
义曰:材器者,性分之货也。珠珍者,世间之货也。性分所无之货,矫窃即行伤。珠珍难得之货,贪求则身辱。所宜任其性分,守彼天常矣。人君贪求珍异,则下怨民残;理身贪求珍异,则行伤身辱。是乖失天倪也。天倪者,天然之分也。庄子曰:始卒者若环,莫得其端,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夫物均齐,岂有妄哉?皆天然之分也。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
疏:腹者含受而无分别,目者妄视滞於色尘,无分别则全和,故谓之滞色尘则伤性,故不为也。
义曰:不为目者,以其妄见妄视,滞於色尘,伤性乖和,圣人不取。为腹者,怀质朴抱忠信,赛元和薄滋味,可以致道,可以化民,圣人为之。何者?目之视也,圣人为之方,故制礼经以检之。日无淫视,将入户,视必下,视瞻无回。其乘车也,立视五巂,式视马尾,顾不过毂,不妄指,不妄视,斯护戒而敬慎也。不敬不慎者,理国则伤政,理身则伤性,圣人所以不为之矣。色尘者,有形可见为色,有染而不可见为尘。尘细色粗,皆妨於行。修道之士,先除其色,反神照内;次除其尘,灭心忘外。尘者染之於心,关之於念,即名为尘,故六根所起则为六尘。染六粗尘净犹有六细尘,染六细尘净复有六轻尘,染六轻尘净方契於道。见於无色,闻於无声,味於无味,入於无形,了於无为,乃谓之证道果也。
故去彼取此。
注:取此含受之腹,去彼妄视之目。
疏:彼目妄视故去之,此腹含受故取之。
义曰:腹者容受而无情,故取之。目者触见而有欲,故去之。夫人君之心,睿圣为本,理国之道,清净为基。其逐兽荒原,奔车绝巘,六龙逸足,万骑莫追,与雕鹗以争先,共熊罴而贾勇,日月亏蔽,旌旗纠纷,畋猎忘归,杀获无已,风雨恒若,宫室或空。此谓之发狂也。若复贵远方之物产,贪无用之土疆,嗜蒟酱而讨西夷,伐大宛而取名马,关塞有不归之魄,边城有怨旷之魂,天下流亡,户口灭耗,赫赫宗社,几陷寇雠。青史具书,百代为戒,曷若去彼取此,遵老君之明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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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二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十三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宠辱若惊章第十三
疏:前章明染逐尘境,驰骋则发狂。此章明宠辱皆惊,贵身故为患本。首两句标宗以起问,次十句因问以明理,故贵下假寄托以结成。○义曰:驰骋贪货既戒於前,宠辱大患故明於此。凡情得宠则喜,遇辱方惊,殊不知宠有辱随,辱为宠末,祸福倚伏,宠辱循环。圣人了知,故宠辱皆惊,弃而不取,若外身抱道,方免宠辱之来。徇世贪荣,难逃福祸之至,非独爵位为戒,亦以天下为忧。故桎梏绂冕而糠枇亿兆,或不获己而处其位,则撝谦为本,雌静为心。故申寄托之喻,用明安危之旨尔。
宠辱若惊。
注:操之则栗,舍之则悲,未忘宠辱,故须惊也。
疏:若,如也,言宠辱之惊相如也。夫操之则宠,舍之则辱,言人不能心齐荣辱,矜徇功名,执权既以为光宠,失位自惊於卑辱。光宠则矜徇,卑辱则惊嗟,故陈戒使其若惊,欲令齐其宠辱。
义曰:圣人睿鉴,得丧混同,尚以死生为一条,岂复宠荣而辱惧,故戒之曰得宠亦惊。此则宠辱齐一,得失混同也。所以言惊者,宠为辱本,安得无惊。且人君富有天下,尊继百王,告类上玄,君临万有,亦当驭朽自戒,纳隍轸忧,乃能享此大年,保其遐祚矣。人臣之遭遇也,九迁三接之泽既已厚矣,兵符相印之任亦已重矣,高冠大饰、长毂朱轮,气压伊皋,权倾卫霍,亦当风兴夜寐,履薄临深,乃能克保福祥,免贻覆餗矣。故令尹三已而无愠,考父三命而益恭,达其理也。夫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贪与贱是人之所恶,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苟能达道,则富贵贫贱、宠辱得失无所惊也。《易□系》曰:吉凶与民同息,《正义》谓非独凶者人之所忧患,吉者亦人之所忧患也。何哉?既得其吉,又患失之,此亦宠辱若惊之旨尔。
贵大患若身。
注:身为患本。故矜贵其身,即如贵大患矣。此答云贵身如贵大患,而乃云贵大患如身者,欲明起心贵身即是大患,有贵即身是大患,故云贵大患如身。若,如也。此上两句正标。
疏:贵,矜也。若,亦如也。身者祸患之源,夫耽玩声色,矜竞荣华,皆为有身,遂成患本。即贵其身者,复何贵乎?贵大患矣。即身是患,等无有异,未能无患,只为有身,即此贵身同贵大患。若能无患,亦复忘身。是知患犹贵生,身为患有,故云贵大患若身。
义曰:夫至人顺道,忘患忘身,内忘肝胆,外遗耳目,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此即有身亦犹无也,岂复忧其患乎?所以世人之身,内则饥渴苦恼,昼夜相攻,外则风寒暑湿,循环相害,疼酸痛痒,声色繁华,嗜欲是非,利名得丧,六情中挠,万境旁牵,皆为患本矣。《西升经》曰身为恼本,痛痒寒温,意为形思,愁恼忧烦,吾拘於身知为大患,观古视今,谁存形完是也。患随身立,身存则患生,宠与辱偕,宠极则辱至。老君恐世人不晓,故两举以明之,将细指陈,复下句发问矣。《列子□天瑞篇》云: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儿也,少壮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婴儿,神专志一,德充气和,善莫偕也。其在少壮,血充气溢,欲盛心侈,德殆衰矣。其在老耄也,欲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方於少壮,气已间矣。其在死亡也,则之於息焉,反其极也。此四者相须而行,相待而成。惟得道者反之矣。理身之士,其自助焉尔。
何谓宠辱?宠为下。
注:前标宠辱如惊,恐人不了,故问何谓宠辱。夫得宠则憍盈,无不生祸,是知宠为辱本。故答云宠为下。
疏:前标宠辱若惊,恐人不晓,故设问云何谓宠辱,自答云宠为下,所以明宠为下者。夫恃宠则憍盈,憍盈即生祸,因宠获祸,则宠为辱本,故知宠为下也。
义曰:老君恐人未晓前义,举问欲以重明,既立问者之词,乃为对答之理。云宠为下者,辱因宠至,宠是祸阶,世人视宠以为荣,圣人观之以为下也。恃宠憍盈者,《春秋》隐公四年,卫公子州吁恃宠而好兵,其臣石碏谏卫庄公曰:臣闻爱子教之义方,不纳於邪。憍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夫宠者不憍,憍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公不听。明年,桓公立,州吁弒桓公。卫人杀州吁焉。是则因宠获祸,可谓宠为下矣。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注:宠辱循环,宠为辱本。凡情惑滞,惊辱而不惊宠,故圣人戒云:汝之得宠,当如汝之失宠;得辱亦如吾戒汝得宠而惊惧也。故结云是谓宠辱若惊。
疏:得则为宠,失则为辱。若惊者,夫宠辱循环,宠为辱本。代间众生得宠则忻喜,得辱则惊惧。圣人戒云祸福循环,譬之纠缠,宠辱无定,岂可独惊辱来?既惊其祸患,宠至亦惊其憍逸,其惊相若。故结云宠辱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