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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参同契发挥
忧悯后生,好道之伦。随傍风采,指画古文。着为图藉,开示后昆。露见枝条,隐藏本根。托号诸石,覆谬众文。学者得之,报椟终身。子继父业,孙踵祖先。传世迷惑,竟无见闻。遂使宦者不仕,农夫失耘,商人弃货,志士家贫。吾甚伤之,定录此文。字约易思,事省不繁。披列#5其条,核实可观。分两有数,因而相循。故为乱辞,孔窍其门。智者审思,以意参焉。
《指玄·三十九章》云:求仙不识真铅汞,闲读丹书千万篇。盖丹书所谓铅汞,皆比喻也。在学者触类而长之尔。殆不可执文泥象,舍吾身而求之外也。载惟古之圣贤,忧悯后世有好道之士,不得其说,遂为之随傍风采,指画古文,着为图籍,以开示之,实欲使学者有可以为迩流寻源之地也。然其着书立言,往往隐藏本根,不肯明言其事,惟托五金八石为号,以露见枝条而已。后之得其书者,不究其旨,徒尔镒椟终身,以至子子孙孙,世世迷惑,烧竭朱汞,竟无所得,遂使在官者弃官,服田者废田;商人失其本业,志士无以聊生,甚可伤也。魏公伤其如是,遂乃定录此《参同契》一书,传行於世。其问分两有数,不妄发一句;因而相循,不闲着一字;枝条一披,核实随见,可谓字约而易思,事省而不繁矣。或者见其三篇之多,疑其太赘,殊不知三篇即一篇也,一篇即一句也。以一句口诀散布於三篇之内,所以错乱其辞,孔窍其门者,不敢成片漏泄也。智者诚能审而思之,以意参之,铃当自悟焉。
法象莫大乎天地兮,玄沟数万里。
道之大,无可得而形容。若铃欲形容此道,则惟有天地而已矣。天地者,法象之至大者也。有玄沟焉,自尾、箕之问至柳、星之分,界断天盘,不知其几万里也。修丹者诚能法天象地,反而求之吾身,则身中自有一壶天,方知魏公之所谓玄沟,吾身亦自有之,盖不用求之於天也。何谓玄沟?天河是也。
河鼓临星纪兮,人民皆惊骇。
河鼓,天河边之星也。其位在斗、牛之问。星纪,天盘之丑位也。河鼓临星纪,则驱回尾穴连空焰,赶入天衢直上奔。正当其斩关出路之时,一身之人民,岂不练然惊骇?《翠虚篇》云:曲江之上金乌飞,姐娥已与斗牛欢。即河鼓临星纪之谓也。又云:山河大地发猛火,於中万象生风雷。即人民皆惊骇之谓也。
昴景妄前却兮,九年被凶咎。
昴景,即火候也。前却,即进退也。九年,即九转也。以九年蹙而小之,则一月一还为一转,《翠虚篇》谓九转功夫月用九是也。更蹙而小之,则一刻之中自有小九转,《金丹大成集》谓九转功夫在片时是也。晷景妄前却兮,九年被凶咎者,火侯之进退,不可毫发差殊,然后九转之问,稳乘黄牝马,而可保无答。反是,则九转之问,翻却紫河车,而凶咎随至矣。《悟真篇》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发差殊不作丹。信不可不慎也。
皇上览视之兮,王者退自后。
《太上素灵经》云:人身有三一,上一为身之天帝,中一为绛官之丹皇,下一为黄庭之元王。夫上一天帝,即泥丸太一君也。中一丹皇,即绛官天子也。下一元王,即丹田元阳君也。今魏公谓皇上览视之者,运神火照入坎中,以驱逐坎中之真阳也。王者退自后者,真阳因火逼而出位於坎也。於此驾动河车,则真阳飞腾而起,以点化离官之真阴矣。
关枪有低昂兮,周天遂奔走。
天形如弹丸,昼夜运转,周匝无休。其南北两端,一高一下,乃关挞也。人身亦然。天关在上,地轴在下,若能回天关,转地轴,上下相应,则一息一周天也。
江河无枯竭兮,水流注於海。
海乃百川所归之地。江河之水所以注於海而无枯竭者,名山大川孔窍相通而往来要循环也。人身亦然。一气流通,则八路之水皆逆流奔注於元海中也。
天地之雌雄兮,徘徊子与午。
午者,天之中也。子者,地之中也。子午为阴阳相交、水火相会之地,日月至此,势叉徘徊。今人以太阳当天谓之停午,即徘徊之义也。以丹道言之,上升下降,一起一伏,亦徘徊於子午。盖与天地同途,初无异也。
寅申阴阳祖兮,出入终复始。
斗指寅而天下春,阳气自此而发生,畅万物以出。斗指申而天下秋,阴气自此而肃杀,敛万物以入。则知寅申者,阴阳之祖,万物出入之门也。以丹道言之,自寅而出,自申而入,周而复始,与天地岂有异哉?循斗而招摇兮,执衡定元纪。
《史记·天官书》云:北斗七星,杓携龙角,衡殷南斗,魁枕参首;用昏建者杓,夜半建者衡,平旦建者魁。又云: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乎斗。《索隐》曰:《春秋运斗极》云:斗,第一天枢,第二靛,第三玑,第四权,第五衡,第六闻#6阳,第七瑶光。一至四为魁,五至七为杓。今魏公谓循斗而招摇兮,执衡定元纪者,吾身之天呈所指起於子,而周历十二辰也。夫斗,居天之中,犹心居人身之中。是故天以斗为机,人以心为机。丹法以心运火候,犹天以斗运十二辰也。《翠虚篇》云:夺取天机妙,夜半看辰杓。一些珠露,阿谁运到稻花头。盖谓此也。
升熬於瓯山兮,炎火张於下。白虎唱导前兮,苍龙和於后。
饭山,即昆仑山也。药升之时,金炉火炽,玉鼎汤煎,虎先啸,龙后吟,犹夫倡而妇随也。《金丹大成集》云:夜深龙吟虎啸时,急驾河车无暂歇。须臾般入泥九顶,进火玉炉烹似雪。盖发明此义也。
朱雀翱翔戏兮,飞扬色五彩。遭遇罗网施兮,压止不得举。嗷嗷声甚悲兮,婴儿之慕母。颠倒就汤擭兮,摧折伤毛羽。
朱雀,火也。颠倒运於鼎中,驱趣五行,因成五彩,翱翔于上,为罗网所罩,则风云满鼎,呜作婴兄之声也。既被网罗压止而不得飞举,遂敛身束羽伏於鼎中也。《赤龙大丹诀》云:朱乌爱高飞,蟾蛛捉住伊。号虽称妮女,啼不过婴儿。赫赫威从盛,冥冥力渐衰。即此说也。元阳子《大道歌》云:青龙逐虎虎随龙,赤禽交会声咙吧。调气运火逐离官,丹砂入腹身自冲。亦此义也。
刻漏未过半兮,龙鳞甲鬣起。五色象炫惧兮,变化无常主。橘橘鼎沸驰兮,暴涌不休止。接连重迭累兮,犬牙相错拒。形如仲冬冰兮,阑干吐锺乳#7。崔鬼以杂厕兮,交积相支拄。
刻漏未过半兮,龙鳞甲鬣起者,探之炼之未片饷,一气眇眇通三关,而黄云成阵,白羊成队,金钱、金花、金鳞纷纷而来也。五色象炫耀兮,变化无常主者,风摇宝树光盈目,雨打琼花雪满衣,而彤霞、紫雾变现不一也。谲清鼎沸驰兮,暴涌不休止者,丹田火炽,泥九风生,而三官气满,有如饭骯需透之时,热汤沸涌於釜中也。接连重迭累兮,犬牙相错拒;形如仲冬冰兮,阑干吐锺乳;崔鬼以杂河兮,交积相支拄者,一抽一添,渐凝渐聚,浇灌黄芽出土,而自然结药复生英也。《翠虚篇》云:辛苦都来只十月,渐渐探取渐凝结。学者诚能潜心内炼,昼夜无倦,则丹体逐时时不定,火功一夜夜无差,如上景象当一一自见之也。
阴阳得其配兮,淡泊自相守。
《悟真篇》云:阴阳同类归交感,二八相当自合亲。盖真息绵绵,勿令间断,则阴阳自得其配。虚心凝神,纯一不杂,则阴阳自然相守也。
青龙处房六兮,春华震束卯。白虎在昂七兮,秋芒兑西酉。朱雀在张二兮,正阳离南午。三者俱来朝兮,家属为亲倡。本之但二物兮,末乃为三五。三五并危一兮,都集归一所。治之如上科兮,日数亦取甫。
周天二十八宿,束方七宿谓之苍龙,西方七宿谓之白虎。周天十二次,束方三次,中间一次日大火;西方三次,中间一次日大梁。大火居束方三次之中,在辰属卯,在卦属震,在四时属春,在五行属木;而房五度又居大火之中,故日青龙处房六兮,春华震束卯也。大梁居西方三次之中,在辰属酉,在卦属兑,在四时属秋,在五行属金;而昂七度又居大梁之中,故日白虎在勖七兮,秋芒兑西酉也。朱雀在张二兮,正阳离南午者,张乃南方之宿,其象为朱雀也。然张有十八度而特言其二者,盖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自北方虚、危之问,平分天盘为两段,而危初度正与南方张二度相对也。三者俱来朝兮,家属为亲倡者,青龙、白虎、朱雀三方之正气,皆归於玄武之位,而房六、昂七应水火之成数,张二、危一又应水、火之生数,犹家属之相亲也。本之但二物兮,末乃为三五;三五并危一兮,都集归一所者,推原其本,即是水火二物而已。二物运於鼎中,遂列为三五。三五即房六、勖七、张二也。三家相见,并而归於危一,则结成婴儿也。治之如上科兮,日数亦取甫者,修炼大丹当依上法度而行,迎一阳之候以进火,而妙用始於虚、危也。
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八
#1『根爹』,四库本作『根核』。
#2『晚年』,四库本作『晚景』。
#3『般』,四库本作『搬』。
#4『多』,原脱,据四库本补。
#5『披列』,原作『彼列』,据四库本改。
#6『闱』,四库本作『开』。
#7『锺乳』,四库本误作『中乳』。
周易参同契发挥卷之九
林屋山人全阳子俞琰述
下篇第二
先白而后黄兮,赤色通表裹。名日第一鼎兮,食如大黍米。
先白而后黄者,初如玉液飞空雪,渐见流金满故庐也。赤色通表裹者,灵光神焰烧天地,风雷云雾盈山川也。名日第一鼎者,以九转火侯言之,此为起初第一转也。食如大黍米者,丹头才方结就,仅如黍米之大也。
自然之所为兮,非有邪伪道。
金丹大道,古仙往往以为自然。夫既日自然,则有何法度,有何口诀?但付之自然,足矣。又安用师授为哉?日:非然也。大丹之法,至简至易,其神机妙用,不假作为,不因思想,是故谓之自然。然叉收视返听,潜神于内,一呼一吸,悠悠绵绵,不疾不缓,勿令间断,然后神归气中,气与神合,交结成胎。盖非一味付之自然也。《金碧龙虎经》云:自然之要,先存后亡。夫先存后亡者,先存神入於气穴,而后与之相忘也。如是为之,则神自凝,气自聚,息自定,即非澄心入寂,如槁木死灰也。盖澄心入寂,如槁木死灰,以之入道则可,以之修真则未也。《指玄篇》云:自然功绩自然偏,说自然来不自然。盖谓此也。乃若时至而气化,机动而籁呜,则於自然之中,又有烹炼进火之诀存焉。《悟真篇》云:始於有作人争觉,及至无为众所知。但见无为为要妙,岂知有作是根基?学者苟未知丹法之有作,而便求无为自然,是何异於不耕不耘,而坐待丰稔者哉?
若山泽气需兮,兴云而为雨。
天降时雨,山川出云,人皆知其然矣。而不知在天之雨,即山川之气所化,盖山泽之气需而上升於天,於是化而为云,由其阴阳和洽,所以成雨。及其成雨,则又还降於地。吾韦身之金丹作用与此更无少异。魏公设此象以示后学,可谓巧於譬喻矣。泥竭遂成尘兮,火灭化为土。泥乃近水之土,性本重滞而居下。及曝而乾之,则土性竭而燥裂,化为埃尘矣。火乃虚明之物,因丽於木而有烟焰。及烟消焰玲,则火性灭而煨烬,化为灰土矣。知乎此,然后可以论阴阳反覆之道。
若檗染为黄兮,似蓝成绿组。皮革真为胶兮,够蘗化为酒。同类易施功兮,非种难为巧。
《悟真篇》云:万般非类徒劳力,争似真铅合圣机。盖真汞得真铅,则气类相感,妙合而凝,犹夫妇之得耦,故谓之同类。类同则如檗之染黄、蓝之染绿、皮以为胶,够以为酒,不劳於力,自然成真。若舍此而别求他物,则非其种类,徒费功夫尔。惟此一门,乃天宝大罗飞仙金液九转大还丹、清静无为之妙衍,其法至简至易,虽愚夫愚妇得而行之,亦可以超几入圣,是以天戒至重,不许轻授於非其人,而世之参学者不有风绿契合,未易遭遇也。今夫魏公不秘天宝,作此三篇之书,言言详审,字字谛当,焕若星之经汉,黄如水之宗海,真亿代学仙者之龟镒也。《指玄篇》云:多少经文句句真,流传只是接高人。《悟解篇》云:非干大道神仙惜,自是几流不志心。或者乃信盲师之说,而妄谓神仙诳语。神仙肯诳语耶?夫古仙留丹书於世,盖将接引后学,其问论议昭然可考。夫遇者固可於此探讨,既悟者亦可於此印证,古之得道者莫不皆然。刘海蟾谓:恣进洞府,遍讨仙经。幸不违盟,果谐斯愿。杨虚白谓:名山异境历斗而靡不经游,秘诀神方渊奥而素曾耽骯。陈默默谓:历览群书,参叩高士,足迹几类云水。反而思之,所得尽合圣诠。盖未有自执己见而不访道友,独守师说而不读丹书者也。善乎施柄真之说日:古人上士,始也博览丹书,次以遍参道友。以道对言,所参无异论。以人念道,所师无狂徒。后之学者,岂可谓口诀不在纸上,而竟不留念哉?若日我自有师传密旨,其言药物火候,乃古今丹书之所无,而《参同契》之所不言,则亦妄人也已矣。
思之务令熟兮,反覆视上下。千周集彬彬兮,万遍将可睹。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探端索其绪兮,必得其门户。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百遍且然,况千遍万遍哉?是故诵之万遍,妙理自明。纵未得师授口诀,久之亦当自悟。其悟多在夜深,或静坐得之。盖精思熟味,反覆玩诵,蓄积者多,忽然爆开,便自然通。此之谓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也。管子日: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此说是已。近世张紫阳以《悟真篇》授扶风马处厚侍郎,且嘱之日:愿公流布此书,当有因书而会意者。故其自序有云:此。《悟真篇》中所歌咏大丹药物火侯细微之旨,无不备悉。傥好事者风有仙骨,睹之则智虑自明,可以寻文悟解。其谆谆勉后学之辞,与魏公同一意向。盖所谓神告心悟,毕竟有此理也。不然,二公何苦立此空言,以厚诬天下后世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