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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典用人部
用人部总论三
朱子全书
语类
问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尽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论之则人才之可数者亦可见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这个人若有圣贤出来只他气焰自熏蒸陶冶了无限人才这个自争八九分少闲无状者恶者自消铄不敢使出各求奋厉所长而化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转则天下之人便皆变动况有大圣贤者出甚么样气魄那个尽熏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无状以其自私自利办事之心而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今日人才之坏皆由扺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修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说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说道学说正心修身都是闲说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手并脚便道是矫激便道是邀名便道是做崖岸须是如巿井底人拖泥带水方始是通儒实才今日人材须是得个有见识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将来截长补短使 己酉拟上封事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苟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纪纲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去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己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之士使为台谏给舍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修者臣不信也 又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故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修身以治人者必远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冰炭之不相容熏莸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矣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舍则其见闻之益熏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已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熏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辈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苟非心正身修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远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德业之成乎 与留丞相前辈有论嘉佑元丰兼收并用异趣之人故当时朋党之祸不至于朝廷者世多以为名言某尝谓此乃不得已之论以为与其偏用小人而尽弃君子不若如是之犹为愈耳非以为君子不可专任小人不可尽去而此举真可为万世法也若使当时尽用韩富之徒而并绌王蔡之属则其所以卒就庆历之宏规尽革宁之秕政者岂不尽美而尽善乎后之览者得其言而不得其心知退守其所为不得已之论而不知进求其尽美尽善之策是以国论日卑而天下之势卒至于委靡而不振至如元佑则其失在于徒知异己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己者之未必非小人是以患生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敌之势亦非独章蔡之能为己祸也然则元佑之失乃在于分别之未精而丞相以为太甚某窃有所未喻也 与陈丞相
古之君子有志于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贤为急而其所以急于求贤者非欲使之缀缉言语誉道功德以为一时观听之美而已盖将以广其见闻之所不及思虑之所不至且虑夫处己接物之间或有未尽善者而将使之有以正之也是以其求之不得不博其礼之不得不厚其待之不得不诚必使天下之贤识与不识莫不乐自致于吾前以辅吾过然后吾之德业得以无愧乎隐微而寖极乎光大耳然彼贤者其明既足以烛事理之微其守既足以遵圣贤之辙则其自处必高而不能同流合污以求誉自待必厚而不能陈词饰说以自媒自信必笃而不能趋走唯诺以苟容也是以王公大人虽有好贤乐善之诚而未必得闻其姓名识其面目得其心志之底蕴又况初无此意而其所取特在乎文字言语之间乎盖好士而取之文字言语之间则道学德行之士吾不得而闻之矣求士而取之投书献启之流则自重有耻之士吾不得而见之矣待士而杂之妄庸便佞之伍则志节慷慨之士宁有长揖而去耳而况乎所谓对偶骈俪谀佞无实以求悦乎世俗之文又文字之末流非徒有志于高远者鄙之而不为若乃文士之有识者亦未有肯深留意于其间者也而间者窃听于下风似闻明公专欲以此评天下之士若其果然则某窃以为误矣江右旧多文士而近岁以来行谊志节之有闻者亦彬彬焉惟明公留意取其强明正直者以自辅而又表其惇厚廉退者以厉俗毋先文艺以后器识则陈太傅不得专美于前而天下之士亦庶乎不失望于明公矣 与刘共父
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非以其一耳目之聪明一手足之勤力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赖以共正君心同断国论必有待于众贤之助焉是以君子将以其身任此责者必咨询访问取之于无事之时而参伍较量用之于有事之日盖方其责之必加于己而未及也无旦暮仓卒之须则其观之得以久无利害纷拿之惑则其察之得以精诚心素着则其得之多岁引月长则其蓄之富自重者无所嫌而敢进则无幽隐之不尽欲进者无所为而不来则无巧伪之乱真久且精故有以知其短长之实而不差多且富故有以使其更迭为用而不竭幽隐毕达则谠言日闻而吾德修取舍不眩则望实日隆而士心附此古之君子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于一时而其遗风余韵犹有称思于后世者也今之人则不然其于天下之士固有漠然不以为意者矣其求之者又或得之近而不知其遗于远足于少而不知其漏于多求之备而不知其失于详也其平居暇日所以自任者虽重而所以待天下之士者不过如此是以勤劳恻怛虽尽于鳏寡孤独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长久之计恩威功誉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贤士大夫之心此盖未及乎有为而天下之士先以訑訑之声音颜色待之矣至于临事仓卒而所蓄之材不足以待用乃始欲泛然求己所未知之贤而用之不亦难哉或曰然则未当其任而欲先得天下之贤者宜奈何曰权力所及则察之举之礼际所及则亲之厚之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乡之慕之如是而犹以为未足也又于其类而求之不以小恶掩大善不以众短弃一长其如此而已抑吾闻之李文公之言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无所爱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先焉此岂非好德不如好色者乎呜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诚反此而求之则亦无患乎士之不至矣 答郑自明
人材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此亦吾辈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为国远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 答卓周佐
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求荐平生守此愚见故为小官时不敢求荐后来叨冒刺举亦不敢以举削应副人情官吏亦不敢挟书求荐其在闲居非无亲旧在官亦未尝敢为人作书求荐唯老成淹滞实有才德之人众谓当与致力者乃敢以公论告之真德秀大学衍义
圣贤观人之法
尧典帝曰畴咨若予采欢兜曰都共工放鸠僝功帝曰吁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帝曰咨四岳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佥曰于鲧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试可乃已帝曰往钦哉九载绩用弗成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扬侧陋师锡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闻如何岳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臣按帝尧问若采之人而欢兜以共工对又问可 以治水之人而四岳以鲧对共鲧之凶此不当举 而举之者也后问可以巽位之人而四岳以舜对 此当举而举之者也尧于其不当举者则吁而叹 之于共工知其静言庸违于鲧知其方命圯族而 于其当举者则俞而然之既问其为人又妻以二 女方欢兜之举何异后世庸暗之朝奸邪小人自 相汲引者惟尧之明德如日中天万象毕照片言 之发洞中隐微有不能以遁者此其所以为圣欤 然于共工则不用而于鲧则用之者盖辅相之任 所贵者德治水之任所取者材鲧虽狠愎自用而 以治水言之则未有过之者故卒从众言而命之 此又可见圣人虽智周万物而不自用其智也至 于舜在侧微潜德隐行何由彻于庙堂之上而岳 言一发尧即然之曰吾固闻之矣然必问其德之 详而以二女试之又可见圣人之明虽足以知之 然犹考之众言之公试以行事之实故无后世徇 名之弊而有为天下得人之功虽然人主欲以尧 为法将何所用力哉曰明其德而已盖尧之知人 不可学而能尧之明德可以学而至格物致知于 天下之理无所疑胜私窒欲于天下之物无所蔽 此所以明其德也明其德者知人之本也有天下 者可不勉诸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欢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皋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禹曰何皋陶曰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事抚于五辰庶绩其凝 臣按皋陶陈谟于舜以知人安民为要禹谓二者 虽帝尧且犹难之盖知人者智之事也安民者仁 之事也知人则官得其职安民则民怀其惠合智 与仁二者兼尽则虽有奸邪小人不足畏矣凡奸 邪之所以害事者以人君不知其为奸邪也苟诚 知之如欢兜未放有苗未窜共工未流彼安能肆 其恶者故深叹其难而不敢易也皋陶则曰知人 诚非易事然亦不过以德求之而已有德则为君 子无德则为小人此知人之要也人之行凡有九 德言人之有德者必观其行事如何□德者事之 本事者德之施徒曰有德而不见之事则德为虚 言矣此又知人之要也自宽而栗而下其目凡九 或以刚济柔或以柔济刚浑全而无偏弊然后为 成德观其德之成与否而人才之优劣判矣此又 知人之要也先儒谓自宽至强皆所禀之性自栗 至乂乃学问之力此说得之然有德者又贵乎常 而不变若勉于暂不能持之久亦不足以言德矣 故孔子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人君能显用 有常之士则为国之福故曰彰厥有常吉哉以常 与不常观之其有常者为君子不能常者为小人 是又知人之要也然人之于九德不能皆全或有 其三或有其六惟上所用尔有三德者日宣达之 无使沈滞则其人朝夕浚治而光明可任大夫之 职矣有六德者日尊严而祗敬之无或忽慢则其 人精明通达可任诸侯之职矣天下未尝无才上 之人有以淬励兴起之则下亦澡雪精神以应其 求不然则颓靡昏惰安得有浚明亮采之气象耶 然三德之为大夫六德之为诸侯亦言其大法尔 非必以数拘也天子者一世人材之宗主也九德 之中苟有其一皆当兼收并蓄分布而用之使各 随所长而施于事则百官皆贤而互相观法百工 皆治而不失其时矣夫五辰在天而此以抚言者 天人一本人事顺则天道亦顺也凝者凝定坚久 之谓成功非难而坚久为难惟众贤毕用百职具 修则其功可以坚久矣九德之名自皋陶始其后 周公告成王亦欲其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盖古 之论人者必贵于有德后世之主或以材能取人 而不稽诸德行故有才无德之小人得以自售其 不败事者几希皋陶之言真万世知人之法也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臣按此圣门观人之法也凡人所为皆有偶合于 善者必观其所从来其为义邪为利邪若其本心 实主于义则其善出于诚可以为善矣若其本心 实主于利则其善也非出于诚又安得为善乎然 有所从虽善而非其心之所安者苟未能安焉则 富贵可以淫贫贱可以移威武可以屈不能保其 常不变也然则若之何为安曰犹水之寒犹火之 热自然而不可易犹饥之食犹渴之饮必然而不 可已夫然后谓之安夫以孔子之圣其于人也以 视为未足而复观之以观为未足而复察之然后 人之情伪不得而隐况圣未如孔子者可以知人 为易乎虽然视也观也察也出于我者也苟我之 心未能至公而无私至明而不惑其于人之情伪 焉能有见乎以人君言之一身而照临百官正邪 忠佞杂然吾前岂易辨哉必也清其天君如鉴之 明如水之止以为临下烛物之本然后于人之所 以所由所安庶乎其得之矣此又人君所当知也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臣按此亦圣门观人之法先儒以为人之过也各 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 爱小人过于忍以此观之则人之仁不仁可知矣 若夫为人君者尤当因臣下之遇而察其心如爱 君而极谏不无狂讦之过要其用心非仁乎取其 仁而略其过可也爱民而违命不无矫拂之过要 其用心非仁乎取其仁而略其过可也若奸邪之 臣巧于揜覆未必有过之可指然其心何如哉凡 此皆观人之一端以类求之莫不然也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臣按此因宰予昼寝而言盖予之为人能言而行 不逮故孔子自谓始也听人之言即信其行今也 听人之言必观其行盖因予而改此失也家语亦 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夫以孔子之于门人高弟 朝夕与处其正邪贤否安能逃圣鉴哉犹必观其 行而后诚伪可见况人君之尊其与臣下接固有 时矣而欲以应对之顷察知其心术不亦难哉故 敷奏必以言而明试必以功此自尧舜以来不易 之法也夫巧言如簧诗人刺之利口覆邦圣人所 恶有言者不必有德而佞者不知其仁故汉文悦 啬夫之对拜为上林令而张释之争之以为绛侯 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会不能出口岂效 此啬夫喋喋利口哉今以其口辩而超迁之臣恐 天下随风而靡文帝乃止当是时将相大臣皆少 文多质议论务在忠厚耻言人之过失迄成醇厚 之俗其后武帝之于江充唐文宗之于郑注皆以 应对敏捷悦而信之巫蛊甘露之祸几至亡国臣 故因宰予之事及之以见听言观行之训为不可 易也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淡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臣按子游以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至其室而知淡 台之贤盖二者虽若细行因而推之行且不由径 其行之也肯枉道而欲速乎非公事且不至其室 其事上也肯阿意以求悦乎子游以邑宰其取人 犹若是等而上之宰相为天子择百僚人主为天 下择宰相必以是观焉可也故王素之论命相欲 求宦官宫妾不知名之人而司马光之用谏官亦 取不通书问者为之必如是然后刚方正大之士 进而奔竞谀之风息矣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臣按此论观人于一乡者当如是也推之于国于 天下亦莫不然夫人之善否不同而好恶亦异故 善者不善之所仇而不善者亦善人之所弗与也 若人无善否翕然好之则是雷同干誉者之所为 孟子所谓乡原者也若人无善否翕然恶之虽未 见所以致之之由然其人亦可知矣故必善者好 之不善者恶之是其制行之美有以取信于君子 而立心之直又不苟同于小人则其为贤者必矣 陈蕃李膺之徒天下称其贤而中常侍目之曰钩 党裴度之为人天下仰其勋德而入关十六子辈 毁之者百端此所谓善者好之而不善者恶之也 然好者虽多其言未必上彻恶者虽少其论常哗 于人主之前所以诬善之言易行而忠邪每至于 易位也为人君者将奈何曰明四目达四聪使天 下公论皆得上闻而奸邪不得以壅蔽则是非好 恶之实庶乎其不谬矣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