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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嘉话
晦庵《象刑说》:“周穆王五刑皆赎,复舜之旧。不察舜之赎,初不上及五刑,而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后赎。穆王之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巡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末年,无可为计,乃特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自丰,而又托以轻刑之说,以违道以干誉耳。”
观蜀工孙知微《人样渡海观音像》,足前有谓小百花者,盖作一大青荷叫,上布散诸天花,故云。又观马云卿临吴道子《转山北斗图》,凡七人,中有披甲者。又观周宣王《宣榭敦》,考其款文,至至元戊寅二千年矣。颜鲁公书《出师表》,后题:“乾元元年戊戌岁,蒲州刺史颜真卿奉敕书。”予以谓虽颜氏童仆,尚不至此,恐是世俗好事者为之。
卢挚说:“尝闻诸先辈,汉去三代最近,高祖,有为之主,不能革去秦弊,复井田封建之制,此最事之可责。因与论作文当于易中求难,难中求易,相鉴之作,当以萧何为首。”一日左丞姚公谓余:“不若自皋、夔始而下,自无首尾为间。”余详思处变之极,反经而不失其正者,莫伊、周为大,故自阿衡为首。
宋宾客云:“河水清,河阴精。本浊而反清,不惟异常,亦水气之极盛也。”
李受益云:“祖宗次序,自曾祖已上为五代祖,增而上之也。”
鹿庵云:“令之声韵,始自沈约。及观令礼部韵,如十灰十三元音殊不协。何以知其自约始?以《文选》前声韵不谨严乃知。”
镇国寺柏上生芝,中宫有旨令院官究其样以进,因与李受益具事实如左:《论衡》云:“芝生于土。:土气和,故芝草生。”《古瑞命记》:“王者慈仁则芝草生。”《瑞应图》:“王者敬事耆老,不失故旧,则芝草生。”《酉阳杂俎》云:“屋柱木生芝,黄者为喜。陶隐居云:“今世用芝,此是树木枝上所生。状如木需(音软)。”《抱朴子》云:“木芝者,生于柏脂,名曰木威喜,夜视有光。”《本草经》云:“霍山生赤芝,名曰丹芝;常山生黑芝,曰天芝;泰山生青芝,曰龙芝;华山生白芝,曰玉芝;嵩山生黄芝,曰金芝。”唐公远《灵芝经》曰:“芝,木之精也。芝四季皆生,名曰春精、夏精、秋精、冬精。又曰青芝,一枝应木酒也。”
宋敏求《春明宫退朝录》:“唐礼部郎中知省中词翰,为南宫舍人百日后必知制诰。”又载:“《初学记》,唐元宗为诸王从学时,命徐坚定撰,虽名《初学》,终身观之可也。”
雪庵李禅师与余观柳诚悬书《何进滔碑》,李云:“柳书法度最备。”予曰:“然。然诚悬书令人易厌,不若鲁公笔法愈观而意无穷也。柳窘于法度,取媚于一时,中枯而无物。颜意无穷,盖以忠义之气中冠之故也。”雪庵为肯首。刘太保常云:“《中兴颂》雄伟,如驱之一字,若千金骏马倚邱山而立。”
欧阳率更三帖一、《姚将军墓志》,二、《化度寺碑》,三、《追赠随谭国公诏》,时贞观五年也。《化度碑》,李百药文。率更规模一出《黄庭》,至奇古处,乃隶书一变耳。李禅师说:“作字有得笔意时,有得布置时。”赵大中庸说:“尝见遗山与张纬文相谑,见碑文过俞,曰遗山又货了一平天冠也。”
鹿庵说;“堇奉御近赠一歙砚,殊发墨,且增其色。”
马云汉说:“太庚麦无芒圆大,谓之和尚麦。”
后宋宰相韩胄尝改诸州后园莲沼为放生池,词臣高文虎作《记》,有云:“鸟兽鱼鳖咸若,汤王所以基商。”后高作主司,出硬题困举子。一科生以高用事误,作一小词嘲云:“高文虎,夸伶俐,万苦千辛,作个《放生池记》。从头无一字说及朝廷,只把胄归美,夏王道我不是商王,鸟兽鱼鳖是你。”
刘元城与司马先生论元宗初年焚珠玉于前殿,时有云:“焚之前殿,盖欲人知此好名之心也。”一日侈心复回,其弊有甚于此者。”晚年果如其言。司马公云:“惜乎史失其人姓名,至今为恨。”又云:“人君去贤任佞,譬如治病,饮良药可愈,非良药即死。明知之,只饮恶药。既饮恶药,非至死不已。盖元宗暮年用相,知林甫、萧松之佞,用之甚久;知张九龄、韩休之贤,退之甚速。”
张萱画《则天朝六蕃图》,其布置取《则天游上苑》诗意:“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不待晓风吹。”及《太宗朝蕃王》横轴:“文皇乘一花舆,四近侍肩升云。”阎立本笔。
有诏集百官问钞轻物轻事,大学士王鹿庵对云:“物贵则不足,物贱则有余。要以节用而不妄费,庶物货可平。”
宋少卿宏道说:“《葬书》分五星、九星,又有棋旋正式风水,土丈二尺下为土龙界,又丈二尺下为水龙界,过此则吉。”又说:“唐太真改葬,祖墓上有紫{滕}一株,阴影甚茂。既伐去,{滕}流赤津如血。不数年,刘氏灭之殆尽。因以往岁改葬先妣夫人蕲氏,初启元堂,其棺盖上露珠交布成文,如所结璎珞然,甚可观也。复有二黄蝶飞出,其露华移时方。”宋公云:“在《葬书》,此子孙润泽文华之兆,别有记以书其详。”
庆寿长老满公曾住泰安天保寨,闻土人说:“党竹溪未第时,家甚窘,至令其子为人牧猪。”
燕城西南门曰端礼,有大定末刘无党所撰《左丞唐括安礼碑》,有云“尹大兴时,迎午休吏,燕雀语堂下,人不知有官府”之词。
康节与客游嵩山,中涂,客指所憩树问曰:“此何日枯悴?”先生久不对,客疑焉。曰:“非不答,吾有所俟日。”俄一叶坠,先生曰:“比吾二人还,亡矣。”既回,树已为人伐去。占法盖取叶随时刻而定其存亡者焉。
鹿庵与轩论事,轩曰:“天下事亦有不可以理概知者。”鹿庵大为不然。徒单公曰:“谓如大城南柳树,若不亲睹,如何知东西几行,大小几株?”鹿庵为默然,一座大笑。
晦庵云:“张良、曹参二人皆学黄、老,子房体用兼备,曹得其体而不得其用。”又云:“汉自武帝朝,宰相但行文书而已。”
●卷五
燕展筑南城,系金海陵天德二年。见蔡无可《大觉寺碑》。
《史记》不载萧何修未央宫事。此非细事,马迁汉史而不见书,何谓青居山古果州也?
唐张嘉贞为相,弟嘉官金吾将军,每上朝,轩盖驺导盈闾巷,时号所居为“鸣坷里”。
源乾跃为相,建言:“大臣子并求京职,俊率任外官,非平施之道。臣二息俱任京官,请出以补外,以示自近始。”诏可。又,议者言:“执政与国同休戚,不崇异无以责成功。”上乃诏中书门下共食实户三百。实封自此始。
裴耀卿迁长安令,旧有配户和市法,人厌苦之。裴一切责豪门坐买,豫给以直,僦欺之弊遂绝。
李之仪端叔说:“《遗教经》系徐季海书,李善尺牍,东坡所谓手简三昧者也。”三昧者,正定也。
李屏山《释迦赞》盖出王勃《成道记》,李但约散文而为韵语耳。其《达摩赞》曰:“栉枥者,称杖也。”
遗山《新渠记》有云:“水至平而善利物。今以至平而为不平,不争而为必争,虽有万折必东之心,终有七遇皆北之势。”
佛书曰:“狮子吼者,言说法与无畏也;四万八千,言大数也。”
尝读后宋布衣徐理所进《律鉴书》,其序云:律者以实统虚者也。何谓虚?气与声也。气之在天地间或聚或散,声之无色无形,故气成于管,声成于乐。首取司马迁法度,又说班固所作《律志》,全取对韵说,期于必中选也。”
鹿庵先生说:“为学务要精熟,当熔成汁,泻成锭,团成块,按成饼。”恽以为作文字尤当如是。又云:“东坡草字,为写时肘著纸上,故笔转处多不圆。草书体贵轻,笔当持重;楷书笔贵精谨,而体尚宽绰。”
又说:“颜子寿夭,不当只去颜子身上论他。自尧、舜已降,皋、夔、稷、契、周、孔,和气所生者多矣。至于颜子,命数偶夭,亦不足怪。譬如人家昆仲五人,有三个贤的,必有两个不肖的。”
郭若思说:“天之分界,南至临海郡,北至铁勒部,日去地八万里,交趾国日中人影在南。”
王黄华《西京留守厅题名记》说:“赵武灵王既破林胡,始城云中。秦绍汉袭,其名不改。元魏之兴也,为京师焉,西际大河,东连上谷,南扼中山,北控五原,广袤千余里,规以为甸服。逮辽德于晋,晋割山前代北十有六州以赂之。辽即魏之故基改位为宫阙,是曰西京。”
《六典》云:“父之姊妹,其侄称之曰女伯、女叔。”
《唐卢坦传》:“旧制,官、阶、勋俱三品始听设戟,后虽转四品,非贬削者戟不夺。自贞元已来,京师立戟者才十八家。”
唐《陆贽传》云:“人君合德于天曰‘皇’,合于地曰‘帝’,合于人曰‘王’,父天地以养人治物得其宜者曰‘天子’,皆大名也。三代而上,所称象其德,不敢有加焉。至秦乃兼曰‘皇帝’,流及后世皆称之。君始有圣刘、天元之号,故人主重轻,不在称谓,视其德何如尔。”
宋宏道说:”其舅刘景元先生善记。一日,友人与游市,取染工《历令》读数面试之,一览背诵,不一字差。又徒单侍讲与孟解元驾之亦善诵记,取新刻《稼轩乐府》吴子音《前序》,一阅即诵,亦一字不遗。”
详定官张孝纯说:“一士人候某官疾,既去,遗一稿于坐。视之,盖预作祭文也。一日,又问一病友。友曰:‘且休放入,待探怀无祭文相见。’闻者大笑。”
米先生《端州斧柯山石说》:“端州石出高要县斧柯山,山前临大溪。其绝顶,匠者于此凿石,岁久乃成洞穴。今已极深邃,洞中常有水,至春、冬水涸采石,中阴黑无所睹,但以手扪石,随大小取之。凡石理之精粗,即良工往洞中,且不能别,至于瑕玷璺脉,须出洞乃可识,故有累日月而不得一佳者。大抵以石中有眼者为最贵,世谓之瞿鹆眼。盖石文精美,如木之有节也,不知者反以为石病。吁!可痛哉!凡取石有四,曰上岩、下岩、西坑、后历,上岩之石最精,下岩次之。唯上岩之石乃有眼,眼之美者,皆绿、黄二色相重,多者自外至心,凡八九重。其状皆圆,以色鲜美重数而圆正者为上。其大者尤为希有,绝大者乃如弹丸,有布列砚中或如北斗、或如五星心房之形者,价不减数万,其生于墨池之外,谓之高眼,其内者为低眼。曰高眼者,以其不为墨所渍掩,常可睹于前也;无眼者,虽资质甚美,不出千钱。石之品有数种,其色正紫而微有青润无芒,叩之无声,此近水者也;其色微紫而不深重,近日视之,略似有芒,叩之有声,此岩壁之石。二者最为发墨,乃石至精者。其次青紫参半,或紫而近赤,或青多紫少,皆石之下也。端入为砚,凡色之不佳者,须用佛桑花染渍之,初亦可爱,经水即如故。又,山有自然团子,或云:‘剖其璞而得焉,谓之子石。’又谓:‘石之有金线者为美,此正其病也,端人亦不取’云。唯材之大者尤为难得,每购求方六七寸而亡病脉者固亦少矣。比岁所贡方砚者五,皆以尺为准,然止于岩石之中品,或眼工人辄錾去之,恐异日复求,不可必致也。”
《太常新乐祭祖宗于藩邸文》(时开邸岭上),其辞曰:“惟我烈祖,诞受上帝之命,肇造区夏。先皇帝嗣守大业,卒其伐功,图惟奉答神,光昭前烈,而祀典阙如。爰命多方,旁求先王之乐,八音遏逸,未溃于成。今予小子肃将天子之明命,俾殿南服,闻时《周礼》,将具于我鲁邦,钦命攸司,是征是举。匪攸敢私闻,庶用毕我先志,以对天之休,神其格思。”(翰林学士徐威卿先生辞也,官至集贤院大学士)
《金登科记序》:“道散而有《六经》,《六经》散而有子史。子史之是非,取证于《六经》;《六经》之折衷,必本诸道。道也者,适治之路,天下之理具焉,二帝三王所传是已。三代而上,道见于事业,而不在于文章;三代而下,道寓于文章,而不纯于事业。故乡举里选,取人之事业也;射策较艺,取人之文章也。两汉以经术取士,六朝以荐举得人,莫不稽举于经传子史焉。隋合南北,始有科举,自是盛于唐,增光于宋。迄于金,又合辽、宋之法而润色之,卒不以《六艺》为致治之成法。进士之目名以乡贡、进士者,本周之乡举之遗意也;试之以赋义、策论者,本汉射策之遗法也。金天会改元,始设科举,有词赋,有经义,有同进士,有同《三传》,有同学究,凡五等。词赋于东、西两京,或蔚、朔、平、显等州,或凉庭试,试期不限定月日,试处亦不限定州府。词赋之初,以经传子史内出题,次又令逐年改一经,亦许注内,出题以《书》、《诗》、《易》、《礼》、《春秋》为次,盖循辽旧也。至天眷三年,浙津府试。迨及海陵天德三年,亲试于上京。贞元二年,迁都于燕,自后止试于浙津府,收辽、宋之后,正隆二年,以《五经》、《三史》正文内出题。明昌二年,改令群经子史内出题,仍与本传。此词赋之大略也。经义之初,诏试真定府,所放号七十二贤榜。迨及蔚州、浙津,令《易》、《书》、《诗》、《礼》、《春秋》专治一经内出题,盖循宋旧也。天德三年,罢去经义及诸科,止以词赋取人。明昌初,诏复兴经义。此经义之大略也。天眷二年,令大河已南,别开举场,谓之南选。贞元二年,迁都于燕,遂合南北通试于燕。正隆二年,令每二年一次开辟,立定程限月日,更不择日,以定为例。府试初分六路,次九路,后十路。此限定月日分格也。天德二年,诏举人乡、府、省、御四试中第。明昌三年,罢去御试,止三试中第。府试五人取名合试,依大定间例,不过五百人。后以举人渐多,会试四人取一名,得者常不下八九百人,乡试取奏旨。此限定场数、人数格也。自天眷二年,浙津放第于广阳门西一僧寺门上唱名;至迁都后,命宣阳门上唱名,后为定例。此唱名之格也。明昌初,五举终场人直赴御试,不中者别作恩榜,赐同进士出身;会元御试不中者,令榜末安插;府元被黜者,许来举直赴部。初,贞三年,终场人年五十以上者,便行该恩。此该恩之格也。大定三年,孟宗献四元登第,特受奉直大夫,第二、第三人授儒林郎,余皆从仕郎,后不得为例。明昌间,以及第者多,第一甲取五六人,状元授一十一官,第二、第三授九官,余皆受三官。此又授官之法也。进士第一任丞簿军防判,第二任县令。此除受之格也。近披阅《金国登科》,显官升相位及名卿士大夫,间见迭出,代不乏人,所以翼赞百年。如大定、明昌五十余载,朝野闲暇,时和岁丰,则辅相佐佑,所益居多,科举亦无负于国家矣。是知科举岂徒习其言说,诵其句读,ゼ章绘句而已哉?篆刻雕虫而已哉?固将率性修道之人文,化成天下,上则安富尊荣,下则孝悌忠信,而建万世之长策。科举之功,不其大乎?国家所以稽古重道者,以《六经》载道,所以重科举也;后世所以重科举者,以维持《六经》,能传帝王之道也。科举之功,不其大乎?庚子岁季秋朔日,东原李世弼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