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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书
苗俗喜斗牛,瑞乃觅好牛牵置道中,伏壮士百人于牛旁丛薄间,乃入寨见溪。溪曰:「何久不来?」瑞曰:「都堂新到,故无暇。」溪问:「都堂何如?」曰:「懦夫,无能为也。」溪曰:「闻渠在广东时,杀贼有名,何谓无能?」瑞曰:「同姓者,非其人也。」溪曰:「赂之何如?」瑞曰:「姑徐徐,何以遽舍金货?」溪遂酌瑞,纵谈斗牛事。瑞曰:「适见道中牛,恢然巨象也,未审比公家牛如何?」溪曰:「宁有是!我当买之。」瑞曰:「贩牛者,似非土人,恐难强之入寨。」溪曰:「第往观之。」愿阿刺同行。瑞曰:「须牵公家牛往斗之,优劣可决也。」苗俗信鬼,动息必卜,溪以鸡卜,不吉。又言梦大网披身中,恐不利。瑞曰:「梦网得鱼,牛必属公矣。」遂牵牛联骑而出,至牛所,观而喜之,两牛方作斗状,忽报巡官至矣。瑞曰:「公知之乎?乃王指挥也。」溪笑曰:「老王何幸得此荣差?俟其至,吾当嘲之。」瑞曰:「巡官行寨,公当往迎,况故人也。」溪、刺将策骑往,瑞曰:「公等请去佩刀,况新官见刀,以为不利。」溪、刺咸去刀,见曾。曾厉声诘溪、刺曰:「上司按部何不扫廨舍供帐,而洋洋至此何为?」溪、刺以为戏语,漫拒之。曾大怒曰:「谓不能擒若等耶?」溪、刺笑傲。曾大呼,伏兵起丛薄间,擒溪、刺。刺手搏伤者数十人,竟系之。驰贵阳见公,磔于市,一境始安。
按:此贵州擒贼首,前事之师也。不必劳师糜饷,不动声色,用二乡间而贼首就擒。倘不用王曾、陈瑞为乡间,则为贼耳目,贼正未易擒也。方今塘兵、乡练多有为贼耳目,是以余去岁剿普安贼,于箐底贼首孙阿德,白沙贼首刘阿润,以其勇鸷党盛,为耳目者多,皆出其不意,以计擒之。
○〔内间〕
汉高祖
贺若弼
契丹
「汉高祖」
其巧于用内间者,战国张仪之于靳尚、郑袖之外,若汉高祖之于阏氏。
《史记》云:高祖被匈奴单于冒顿围于白登,乃使间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乃解围之一角,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向,从解角直出,竟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去。
「贺若弼」
隋贺若弼之于陈人。
《隋书》云:贺若弼谋攻京口,多买陈船匿之,买敝船五六十艘置于渎中。陈人觇之,以为无船。又令缘江防人交待之际,必集广陵。大列旗帜,营帜被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既而知之,不复戒严。及后济江,陈人遂不知觉。
按:此及「敌觇」而反间。先虚而后实也。
「契丹」
唐契丹之于麻仁节。
《唐书》云:天后中,契丹李尽忠、万荣之破营府也,以地牢囚汉俘数百人。闻麻仁节等诸军将至,乃令守者绐之曰:「家口饥寒不能存活,待国家兵到即降耳。」一日,引出诸囚与之粥。慰曰:「吾等乏食养汝,又不忍杀汝,纵放归若何?」众皆拜伏乞命,乃纵去。至幽州,且言其故,兵士闻之,争欲先入,至黄銮峪,贼人以老者投官军,送遣老牛瘦马于道侧。仁节等弃步卒将马先入,贼设伏横截军将,生擒仁节等,全军皆没。
按:匈奴、契丹何知兵法,而且用反间竟同一辙。汉高祖及麻仁节皆中彼间。近黔之土寇、头苗,亦多谲诈,主兵者尚其行吾间,而勿中彼间。
○〔生间〕
礼至
烛之武
华元
张孟谈
张齐贤
韩世忠
刘锜
黄盖
李雄
达奚武
种世衡
王鹞
刘鄩
北僧
明太祖
熊景
沈希仪
「礼至」
其巧于用生间者,有用贤能为生间,子贡、陈平之外,若春秋礼至之于邢。
〈左传僖二十四年〉云:「卫人将伐邢。」,礼至曰:「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左传》注云:「请为卫间谍,先以兄弟往邢求仕。」
按:此即孙子之「生间」,而意尤深险。昔人以《左传》为兵书,良有以也。是以古名将若关壮缪、杜征南、岳忠武诸贤,皆喜读之。
「烛之武」
烛之武之于秦缪公。
〈左传僖三十年〉云: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汜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烛之武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倍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乃还。
按:《左传》烛之武之间秦、晋,与《国策》张孟谈之间韩、魏同。然烛之武但间秦师去而已,张孟谈则即间韩、魏以灭智伯矣。世风愈下,其间愈险矣。
「华元」
华元之于子反。
〈左传宣十五年〉云:楚师伐宋,九月不服。将去宋,楚大夫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
按:此宋以华元为间。《孙子》论用间曰:「必先知敌之主将、左右、门者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因而利导之。」华元惟能先索知之,故能夜入敌营,门者、左右皆不阻,而直入登敌将之床,子反之惧而盟示为此。
「张孟谈」
战国张孟谈之于韩、魏。
按:张孟谈间韩、魏,详《战国策》,见前。
「张齐贤」
宋张齐贤之于契丹。
《宋史》云:「张齐贤知代州,契丹入寇,齐贤遣使期潘美以并师来会战,使为契丹所执。俄而美使至,云:「师出至柏井得密诏,不许出战,已还州矣。」齐贤曰:「敌知美之来而不知美之退。」乃夜发兵二百,持一帜,负一束刍,距州西南三十里列成燃刍。契丹兵遥见火光中有旗帜,意谓并师至,骇而小走。齐贤先伏卒二千于上镫砦,掩击大破之。
按:张齐贤之于执使,韩世忠之于魏良臣,皆借势以行反间。其事异而其机轴同,皆妙于随机应变。
「韩世忠」
韩世忠之于魏良臣。
〈通鉴宋纪〉云:世忠驻镇江,金人与刘豫合兵分道入侵。帝手札命图进取。遂渡师,俾统制解元守高邮,候金兵步卒。亲提骑兵驻大仪当敌骑,伐木为栅,自断归路。
会遣魏良臣使金,世忠撤炊爨,绐良臣有诏移屯守江,良臣疾驰去。世忠度良臣出境,而上马令军中皆视吾鞭所向。于是引军至大仪,勒五阵,设伏二十余所,约闻鼓即起击。良臣至金军,金人问王师动息,具以所见对。聂儿孛董闻世忠退,喜甚,引兵至江口,距大仪五里。别将达孛也引千骑过五阵东,世忠传小麾鸣鼓,伏兵四起,旗色与金人旗杂出,金军乱,我军迭进。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胸、下斫马足。敌披重甲陷泥淖,世忠挥劲骑四面蹂躏,人马俱毙,遂擒达孛也等。
「刘锜」
刘锜之于曹成,此皆巧于反间者也。
《东轩笔录》云:刘锜闻金人南下,已陷东京。锜急趋至顺昌,分命诸将守诸门,明斥堠。募土人为间谍。凡六日而金兵已至城下矣。锜募得曹成等二人,谕之曰:「遣汝作间,事捷重赏。第如吾言,敌必不杀汝。今置汝绰路骑中,汝遇敌则佯坠马,为敌所得。敌帅问我何人,则曰:『太平边帅子,喜声妓。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已而二人果如其言。兀朮大喜,即置鹅车炮具不用。翌日,锜登城,望见二人来,缒而上之。乃敌械成等来归,以文书一卷系于械上,锜惧惑军,立焚之。
锜遣耿训请战,兀朮怒曰:「以吾力破尔城,直用靴跃倒耳。」训曰:「非但请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济而大战。」迟明,敌济。锜遣人毒颍上流及草中,戒军士虽渴死,毋饮于河,饮者夷其族。时大暑,寇远来,昼夜不解甲。锜军番休,更食羊马垣下。而敌人马饥渴,饮食水草者辄病。方晨气清凉,锜按兵不动,逮未申间,敌气已索,忽遣数百人出西门接战,俄以数千人出南门,戒令勿喊,但以锐斧犯之,敌大败。
按:先反间以诱之,再激怒以致之,复设毒以毙之,暑劳以懈之,及出奇以击之,其胜也可预决矣。
「黄盖」
吴黄盖之于魏武帝。
〈吴志周瑜传〉云:孙权遣周瑜与刘备并力攻曹公,遇于赤壁。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欺以欲降。〈江表传〉云:「盖书曰:『盖受孙氏厚恩,常为将帅,见遇不薄。然顾天下事有大势,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以当中国百万之众,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方将吏,无有愚智,皆知其不可用,惟周瑜、鲁肃偏怀浅戆,意未解耳。今日归命,是其实计。瑜所督领,自易摧破。交锋之日,盖为前部,当因事变化,效命在近。』曹公得书,特见行人,密问之,口敕云:「但恐汝诈耳。若信实,当授爵赏,超于前后也。」
「李雄」
后蜀李雄之于朴泰。
《晋书》云:益州牧罗尚遣将隗伯攻蜀贼李雄于陴城。雄募武都人朴泰,鞭之见血,使谲罗尚欲为内应,以火为期,尚信之。悉出精兵,遣隗伯等从泰击雄,雄将李骧于道设伏。泰以长梯倚城而举火,伯军见火起,争缘梯。泰又以绳汲上尚军百余人,皆斩之。雄因放兵内外击之,大破尚军。
按:小说《三国演义》有黄盖献「苦肉计」之说,考之正史,〈吴志黄盖传〉及〈周瑜传〉,皆但言诈降,不言仗责。考《晋书》朴泰事,与《演义》所言盖之「苦肉计」同,意者撰《演义》者即泰事而移之盖耶。后种世衡之于番将,即袭用此法。
「达奚武」
西魏达奚武之于齐神武。
《魏书》云:东魏大将齐神武,率兵趣沙苑。西魏大将周文帝,遣达奚武觇之。武从三骑皆衣敌人衣服,至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潜叩得其军号,因上马历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者,往往挞之,具知敌之情状,以告周文帝。
按:武此法本之冯异,而王朘亦尝用之。《汉书》云:冯异与赤眉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旦日,赤眉万人攻异前部,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暮,贼气衰,伏兵卒起,服色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异追击,大破之。
又吐蕃寇临洮,次大来谷。安北大都护王朘率所部二千与临洮兵合,料奇兵七百,易胡服夜袭敌营,去贼五里,令曰:「前遇寇大呼,鼓角应之。」贼惊疑,伏兵在旁,自相斗死者万计。
「种世衡」
宋种世衡之于番将。
《东轩笔谈》云:种世衡守青涧城,尝以罪怒一番将,杖其背,僚属请,莫能得。其人被杖以奔元昊,甚信之,得出入枢院,岁余尽得机事以归,乃知世衡用间也。
「王鹞」
其用常人为生间,若唐王鹞之于陈敬瑄。
〈通鉴唐纪〉云:王建急攻成都,环城烽堑亘五十里。有狗屠王鹞请诈得罪,亡入城。说之,使上下离心。建遣之。鹞入见陈敬瑄、田令孜则言建兵疲食尽,将遁矣。出则鬻茶于市,阴为吏民称建英武,兵势强盛。由是敬瑄等,懈于守备,而众心危惧。
「刘鄩」
刘鄩之于贩油。
〈通鉴唐纪〉云:王师范遣行军司马刘鄩取兖州,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悉将其兵屯邢州。鄩先遣人为贩油者入城,诇其虚实及兵所从入。丙午鄩将精兵五百,夜自水窦入。比明,军城悉定,市人皆不知。
「北僧」
宋北僧之于李后主。
〈南唐浮屠传〉云:后主时,有北僧号小长老,自言募化而至,说后主多造塔院以耗其帑庾,又请于牛头山造寺千余间,聚徒千人,日给盛馔,有食不尽者,明日再具,谓之「折倒」,盖故造不祥语以摇人心。及宋师渡江,即其寺为营。
又,有北僧立石塔于采石矶,草衣藿食,后主及国人施遗之,不受。及宋师下池州,系浮桥于石塔,然后知其为间也。
「明太祖」
明太祖之于老阍。
《智囊补》云:陈友谅既陷太平,遣人约张士诚同侵建康。太祖召康茂才谓曰:「二寇相合,为患必深。若先攻友谅,则东寇胆落矣,汝能速之使来乎?」茂才曰:「家有老阍者,就尝事友谅,令往必信。」遂令阍者赉书乘小艇径至伪汉军中,许以内应。友谅果信之,甚喜。问康公曰:「今何在?」曰:「见守江东桥。」又问:「桥如何?」曰:「木桥也。」赐金遣还。嘱曰:「吾即至,至则呼『老康』为号。」阍者还告,太祖曰:「此落吾彀中矣。」乃使人撤木桥,易以铁石,一宵而成。冯胜、常遇春率三万人,伏于石灰山侧,徐达等军于南门外,杨璟驻兵大胜港,张德胜、朱虎率舟师出龙江关外,太祖总大军于卢龙山。令持帜者偃黄帜于山之右,偃赤帜于山之左。戒曰:「寇至则举赤帜,闻鼓声则举黄帜,伏兵皆起。」是日,友谅果引师东下至大胜港,水路狭,遇杨璟兵即退出大江,径以舟冲江东桥,见桥皆铁石,乃惊疑。速呼:「老康。」莫应,始觉其诈。即分舟师千余向龙江,先遣万人登岸立栅,势甚锐。时酷暑,太祖度必雨,令诸军且就食。时天无云,忽风起西北,雨大至,赤帜举,诸军竟前拔栅,友谅麾军来争,战方合,适雨止,命发鼓,鼓声震,黄帜举,伏发。徐达军亦至,舟师并集,内外夹击,友谅军大败。
「熊景」
熊景之于贩盐。
《兵略纂闻》云:佥事熊景任广西,两广节镇都台朱公檄公勾当浔桂诸猺。公阴遣人衣商人服,负盐抵猺所,若为潜窜贸易者,猺不疑也。集中猺虚实。间曰:「吾商人不知新按察公何人,然见其方具器若古壶状者十数,实石其中,窒以石木,计曰猺出降,无庸发此,不然此尝破大藤峡者也。」猺惧白酋,酋即日降。不旬日,降猺及獠、猺数十姓。
「沈希仪」
沈希仪之于商贩,此皆巧用于生间者也。
《兵略纂闻》云:沈希仪擢右江参将,右江故治柳州。柳在万山中,城外五里即贼巢。公阴求得素于猺人商贩者数十人,人给银五两,使益买物散于诸洞中。诸猺虽凶暴乐杀人,然贩者至,则寨寨传护卫饮食,恐损一贩者,则诸贩不至。是以虽绝栈深箐,贩者无所不历,每有动静,贩者辄先知,奔走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