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垒

  〔二十六〕「今」,《资治通鉴》卷一百五作「令」,据正。
  〔二十七〕此则盖节引至《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原文「牙门」与「农督大众随之」间尚有五十字,兹引于下:「(牙门)刘木请先攻越栅。农笑曰:『凡人见美食,谁不欲之,何得独请!然汝猛锐可嘉,当以先锋惠汝。』木乃帅壮士四百腾栅而入,秦兵披靡。(农督大众随之,大败秦兵,斩越)」据此可知「牙门」乃刘木之职官也。为存原文本貌,今仅据补「刘木请先攻越栅」七字,以连结上下文意。
  〔二十八〕「叚韶」乃「段韶」之讹,据《北齐书.段韶传》正。
  〔二十九〕「左」,《北史.周本纪》作「右」,据正。
  〔三十〕「右」,《北史.周本纪》作「左」,据正。
  〔三十一〕「薛万钧」,《新唐书》、《旧唐书》皆作「薛万均」,据正。
  〔三十二〕「凌」,《元史.张弘范传》作「浚」,据正。
  〔三十三〕「君」,《元史.张弘范传》作「吾」,据正。

  〈独〉九则

  独非自负其勇,自用其智,自恃其众也。真见胜之所在,而亟趋之,盖有数解:嘿运方略,偏裨罔闻,是为独见;发言盈庭,词组折衷,是为独断;躬冒矢石,屹然不移,是为独立;单骑前进,尽屏驺从,是为独往。独见者,见人所不见;独断者,断人所不断;独立者,立人所难立;独往者,往人所难往。呜呼!非老于兵、精于兵、神于兵者,其孰能与于斯!考得

  汉元帝时,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发民作城,遣使责诸国岁遣。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奉诏。陈汤为人沈勇有谋,喜奇功,囗甘延寿曰〔三十四〕:「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三十五〕。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侵陵乌孙、大宛,若降(北)〔此〕二国〔三十六〕,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久畜之,必为西域患。如发屯田吏士囗乌孙众兵〔三十七〕,直诣城下,彼亡无所之,守不自保,大功可成也。」延寿欲奏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事非凡所见,事必不从。」会延寿病,汤独矫制发诸国兵及屯田吏士。延寿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剑叱曰:「大众已集会,竖子欲沮众耶!」延寿从之,部勒行阵,合四万余人,上疏自劾矫制,陈言兵状。即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郅支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于上书言居困厄,愿入朝见。天子哀悯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护将军来迎,恐左右惊动,故未至城下。」使数往来相答报。延寿、汤让之曰:「我为单于远来,而单于无名王大人见将军受事者,何单于(勿)〔忽〕大计〔三十八〕,失主客之礼也!兵来道远,人畜罢极,食度且尽,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审计策。」明日,进薄城下,四面围城,发薪木火城。吏士喜,大呼乘之,钲鼓声动地,康居引兵郄。汉兵四面推卤楯并入,单于被创死,斩其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

  梁武帝北伐,沈田子与顺阳太守傅弘之各领别军,从武关入,屯据青泥。姚泓将自御大军,虑田子袭其后,欲先平之,然后倾国东出。乃率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数百,欲击之。傅弘之曰:「彼众我寡,难可与敌。」田子曰:「师贵用奇,不必在众。且众寡相倾,势不能立,及其未整,薄之必克,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也。」便独率所领,鼓噪而进。贼合围数重,田子乃弃粮毁舍,躬勒士卒,前后奋击。贼众大溃散,杀万余人,长安遂平。

  耿豪从周太祖战于邙山,豪谓所部曰:「大丈夫见贼,须右手拔刀,左手把(矛肖)〔韒〕〔三十九〕,直刺直斫,慎莫皱眉畏死。」遂大呼独入。敌人(刀)〔刃〕锋乱下〔四十〕,当时咸谓豪殁。俄然奋刀而还。战数合,当豪前〔者〕〔四十一〕,死伤相继。又谓左右曰:「吾岂乐杀人,但壮士除贼,不得不尔。若〔不〕能杀贼〔四十二〕,又不为人所伤,何异逐坐人也。」

  王雅少而沈毅,木讷寡言,有胆勇,善骑射。太祖闻其名,召入军,累有战功。除都督,赐爵居庸县子。东魏将窦泰入寇,雅从太祖擒之于潼关。沙苑之战,雅谓所部曰:「彼军殆有百万,今我不满万人,以常理论之,实难与敌。但相公神武命世,股肱王室,以顺讨逆,岂计众寡。丈夫若不此时破贼,何用生为!」乃擐甲步战,所向披靡,太祖壮之。又从战邙山,时大军不利,诸将皆引退,雅独回骑拒之。敌人步骑竞进,雅左右奋击,频斩九级,敌众稍却,雅乃还军。太祖叹曰:「王雅举身悉是胆也!」

  唐太宗谓李靖曰:「卿平萧铣,诸将皆欲籍伪臣家,以赏士卒,独卿不从,以为蒯通不戮于汉,既而江汉归顺。朕由是思古人有言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其卿之谓乎?」靖曰:「汉光武平赤眉,入贼营中按行,贼曰:『萧王推赤心于人腹中。』此盖先料人情,本非为恶,岂不预虑哉!臣请讨突厥,总番汉之众,出塞千里,未尝戮一(杨)〔扬〕干〔四十三〕,斩一庄贾,亦推赤诚,存至公而已。阶下过听,擢臣以不次之位,若于文武,则何敢当?」

  薛仁贵从太宗征辽东,与高丽将战于横山,仁贵匹马先入,莫不应弦而倒。高丽有善射者,于石城下射杀十余人,仁贵单骑直往冲之。其贼弓矢俱失,手不能举,便生擒之。

  仆固怀恩说吐蕃、回纥等三十万入寇,京师大震。帝急召子仪屯泾阳,军纔万人,子仪严备不战。时二虏闻怀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子仪使牙门将李光瓒说回纥,欲与共击吐蕃。回纥不信,曰:「郭公在此,可得见乎?」光瓒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回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说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铁骑五百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耳。」郭晞叩马谏曰:「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虏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徒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死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回纥大惊,大帅药葛罗执弓注矢,立于阵前。子仪免胄释甲,投鎗而进,诸酋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执药葛罗手而让之。因取酒与其酋长共饮,立誓定约而还。

  西川节度使韦皐卒,副使刘辟自为留后,表求节钺,以辟为西川节度使。辟既得旌节,志益骄,(来)〔求〕〔四十四〕兼三川,上不许,辟遂陷梓州。上欲讨辟而重于用兵,公卿亦以蜀险难取。杜黄裳独曰:「辟狂戆书生,取之如拾芥尔。臣知神策军使高崇文勇略可用,愿陛下专以军事委之,勿置监军,辟必可擒。」上从之,命从文讨辟,引兵移梓州,败辟众于鹿头关。长驱直诣成都,所向崩溃,克成都。辟帅数千骑西奔突厥,崇文使高霞寓等追及,擒之,槛送京师。

  韩世忠勒阵向敌,遣人语之曰:「锦衣骢马立阵前者,韩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敌。」敌果至,杀其导战二人,遂引去。

  校勘记

  〔三十四〕复印件「甘」上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三十五〕《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种」下有「其天性也」四字,今据补。
  〔三十六〕「北」,《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作「此」,据正。
  〔三十七〕复印件「士」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三十八〕「勿」,《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作「忽」,据正。
  〔三十九〕「(矛肖)」,《周书.耿豪传》作「」据正。
  〔四十〕「刀」,《周书.耿豪传》作「刃」,据正。
  〔四十一〕《周书.耿豪传》「前」下有「者」字,今据补。
  〔四十二〕《周书.耿豪传》「若」下有「不」字,今据补。
  〔四十三〕「杨干」乃「扬干」之讹,据《唐太宗李卫公问对》正。
  〔四十四〕「来」,《通鉴》卷二百三十七作「求」,据正。

  〈谲〉十二则

  忠信薄而后有礼,道德废而后有刑,仁义衰而后有兵。兵以正出,而谲用之求胜而已。晋文公谲而不正,而裒然五霸之雄也。兄齐桓而弟秦穆,诸侯王称最胜焉,何必正哉!考得

  段颎为辽东属国尉,时鲜卑犯塞,颎即率所领驰赴之。既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赍玺书召颎,〔颎〕于道伪退〔四十五〕,潜于还路设伏。虏以为信然,乃遣人追颎。颎因大纵兵,悉斩获之。

  孔明伐魏国,围夏侯楙于南安。南安西连天水,北接安定,孔明使其腹心裴绪诈为魏将,至安定郡,谓太守崔谅曰:「南安围急,特取安定救兵。」贴肉取出文书,(污)〔汗〕皆湿透〔四十六〕,不可辩真伪。崔谅起兵,离城四、五十里,孔明伏兵前后截击,崔谅领百十人从间道逃回。时魏延先期伏安定城侧,已诈取安定城。

  贾逵除渑池令,时高干之反,张琰将举兵以应之。逵不知其谋,往见琰。闻变起,欲还,恐见执,乃为琰画计,如与同谋者,琰信之。时县寄治蠡城,城堑不固,逵从琰求兵修城。诸欲为乱者,皆不隐其谋,故逵得尽诛之。遂修城拒琰,琰败。

  曹操征关中,进军渡渭。马超、韩遂数请战,不许,因请割地,求送任子。贾诩以为可伪许之。操复问计,诩曰:「离之而已。」操曰:「解。」韩遂请与操相见,操遂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师故旧,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曹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操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自是超、遂构隙。公乃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骁骑夹击,大破之,遂、超等奔凉州。

  六朝(廋)〔庾〕域字司大〔四十七〕,少沈静,有名乡曲,为华阳太守。时魏军攻围南郑,州中粮少,恐众心溃乱,有空仓数十所,域手自封题,指示将士曰:「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以安。

  马隆为平虏护军、西平太守,将所领精兵,又给牙门一军,屯据西平。时南虏成奚每为边患,隆至,帅军讨之。虏据险距守,隆令军士皆负农器,若将田者。虏以隆无征讨意,御众稍怠,隆因进兵击破之。

  赵麻秋攻(抱)〔枹〕罕〔四十八〕,晋(昌)〔阳〕太守郎坦欲弃外城〔四十九〕,太守张(俊)〔悛〕曰〔五十〕:「弃外城则动众心,大事去矣。」固守大城。秋率众八万,围堑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众死伤数万。张重华以谢艾为军师将军,率步骑三万,进军临河,秋率众距之。艾乘轺车,冠白幍,鸣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矛肖}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左战帅李伟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据胡床,指麾处分。贼惧,以为有伏兵,不敢进。张(琄)〔瑁〕自间道引兵截其后〔五十一〕,秋军退。艾乘胜进击,大破之。

  唐僖宗在蜀,有贼首孙喜聚徒数千,攻均州,刺史吕晔不知所为。都将冯行袭伏兵江南,乘小舟迎喜,谓曰:「郡人今得良牧,众心归矣。但公从卒太多,民惧剽掠。若驻军江北,独与腹心轻骑赴之,某请为前导,告谕州人,无不服者〔矣〕〔五十二〕。」喜从之。既渡江,军吏迎谒,伏兵发,行袭手击喜,斩之。其党在江北者悉奔溃,诏以袭为刺史。

  后周将周法尚初自陈来归,陈将樊猛济江讨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为背己奔于陈,伪告猛曰:「法尚(步)〔部〕兵〔五十三〕不愿降北,若得君讨之,必无斗者,当于阵倒戈耳。」猛以为然,引师急进。法尚乃佯为畏惧,自保于江曲。猛陈兵挑战,法尚先伏轻船于浦中,又伏精锐于古村之北,自张旗帜,逆流拒之。战数合,伪退,登岸投古村。猛舍舟逐之,法尚又疾走,行数里,与村北军合,复前击猛。猛退走赴船,既而浦中伏发,入猛船,取陈旗帜,建周旗帜,猛大败。

  唐庄宗时,李崧为镇州参军。魏王继岌与郭崇韬伐蜀,以崧聪明能文章,使掌书记。既破蜀,刘皇后听谗,阴遣人之蜀,教继岌杀崇韬,人情不安,欲为变。崧入见继岌曰:「王何为作此危事?今远军五千里,不见咫尺之诏而杀大臣,动摇人情,是召乱也。」继岌曰:「吾亦悔之,奈何?」崧乃召书吏三四人,登楼去梯,以黄纸作诏书,倒用都统印。明(日)〔旦〕〔五十四〕,告谕诸军,人心乃定。

  宋太宗在定州,一旦仓中给军粮,军士以所给米黑,喧哗纷扰,监官惧逃匿。有四卒以黑米见王德用,德用曰:「汝从我,当自入仓。」乃往召专副,问曰:「昨日我不令汝,给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叱从者杖专副。又呼四卒,谓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给与汝曹,当弃之乎?汝何敢乃尔喧哗,欲求决配乎!」百拜流汗,乃舍之,仓中肃然。

  金立刘豫为齐王,岳飞知刘豫结粘没喝,而兀朮恶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朮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人张斌耶?吾先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即兀朮也。),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还,〔以〕〔五十五〕书示兀朮。兀朮大惊,驰白金主,于是废豫之意益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