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

  令华州民无出今年租,旱故也。
  丁亥,给州县官俸户。(诏书言准汉干佑二年敕。案旧史在七月,而通鉴不载。)
  赐川、峡诸州民今年秋租之半。
  复置静戎军于梓州。
  令诸州就州廨作检纳厅,以受民租。
  是月,以孔子四十四代孙宜为曲阜县主簿。宜举进士不中,因上书述其家世,特命之。
  八月丁酉,诏西川民欠伪蜀臣僚私债者,悉令除放。
  辛丑,召宰相、枢密使、开封尹,翰林学士窦仪,知制诰王祜等,宴紫云楼下。因论及民事,上谓宰相赵普等曰:「下愚之民,虽不分菽麦,如藩侯不为抚养,务行苛虐,朕断不容之。」普对曰:「陛下爱民如此,乃尧、舜之用心也。」(会要以为干德元年八月九日,今从实录。本纪,窦仪元年十一月乃为学士,王祜三年二月乃知制诰,安得元年八月二人便以两制与宴?会要误也。)
  壬寅,诏以宪府绳奸,天官选吏,秋曹谳狱,俱谓难才,理宜优异。应御史台、吏部铨南曹、刑部、大理寺,自知杂侍御史【六】、郎中、少卿以下,本司騳事满三岁者迁其秩。御史中丞、尚书、侍郎、大理卿,别议旌赏。其奏补归司勒留官令史、府史,各减一选。
  先是,上与赵普言:「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冯瓒材力,当世罕有,真奇士也。」尝欲大用之。普心忌瓒,因蜀平,遂出瓒为梓州,潜遣亲信为瓒私奴,伺察其过。间一岁,奴遂亡归,击登闻鼓,诉瓒及监军绫锦副使李美、通判殿中侍御史李璙等为奸利事。(美、璙,未见。)上急召瓒等赴阙,面诘之,下御史鞫实,而奴辞多诬。普复遣人至潼关阅瓒等囊装,得金带及他珍玩之物,皆封题以赂刘笺,笺时在皇弟开封尹光义幕府。(笺,未见。)瓒等乃皆伏辜。狱具,普白上,言瓒等法当死。上欲贷之,普执不可,上不获已,庚戌,诏并削名籍,瓒流沙门岛,美海门岛,笺免所居官。李璙者,尝与王德裔佐王饶幕府,(德裔,未见。)上以孝明皇后故,识之。德裔轻率而璙谨厚,上薄德裔而厚璙。至是,璙特免配流。未几,复御史。(刘笺,附见贾炎传,云尝事太宗藩府,至户部郎中,天禧中录其孙从简为三班奉职。不知当此时为开封府何官也。真宗实录天禧四年四月,载笺母张表言笺尝为太宗府佐,沦没至今三十年,子孙绝无禄食者。上悯之,故命从简以官。然亦不记笺官为何等也。建隆三年九月丁丑,以开封府判官,刑部员外郎刘笺为工部郎中充职,然则笺在藩府实为判官也。新录又称刘笺等已从别敕处分,恐瓒金带等,不独赂笺一人也。大抵新、旧录载此事亦若有所避忌,故不甚详,当细考之。)
  辛亥,幸玉津园宴射。
  壬子,衡州大火,焚公廨、仓库、居民庐舍九百区。
  甲寅,诏以夏麦既登,秋稼复稔,令州县长吏劝民谨储蓄,戒佚游,以备凶荒。(王称东都事略:诏曰:丰年之咏,播于颂声,广蓄之训,垂于载籍。今三时不害,百姓小康,田里无愁叹之声,□亩有遗滞之穗。州县长吏等职司牧养,义当劝率,俾及岁穰,各务储积,或值凶歉,不至匮乏。古者仓廪实、礼节兴,所宜禁民蒱搏,勿致游惰,戒其崇俭,免于靡榖,申严条教,称朕意焉。)
  乙卯,上御讲武殿亲录系囚,多所原减。
  河决滑州,坏灵河大堤,诏殿前都指挥使韩重赟、马步军都头王廷乂等,督士卒丁夫数万人治之,所涨泛民田悉蠲其秋租。至十月,堤成,水复故道。廷乂,景之子也。
  闰八月甲子,以灌口镇为永康军。
  王全斌言破贼帅吕翰,克雅州,翰走黎州,为其下所杀,弃尸水中。(新、旧录皆无之。本纪载此事于丙寅后、乙亥前。丙寅,初五日;乙亥,十四日也。不知此事的在何日。按实录,是月乙丑,以酒坊使扈继能权知雅州。乙丑,初三日也。或者朝廷因全斌奏克雅州,始命扈继能,故移此事载于乙丑前,更须考详。)
  初,蜀置静南军,使扼邛崃、百丈,曹光实父子继居其任。光实后迁永平捕盗游奕使,有夷人张忠乐者,常髃行攻劫,且憾光实尝杀其徒党,乘蜀之亡,夜率觽数千环光实所居,鼓噪并进。光实负其母挥戈突围以出,贼觽辟易不敢进。光实举家三百余口,贼杀之无緃类。又发其父冢,坏棺椁。光实诣全斌诉其事,且图雅州地形要害及用兵攻取之计,请官军先下之。全斌壮其勇敢,遂令为大军乡导,果克其城,获忠乐而甘心焉。全斌乃署光实为义军都指挥使,光实又以所部兵尽平黎州残寇,全斌令光实权知黎州,兼黎、雅二州都巡检使。安集劳来,蛮夷怀之。
  乙丑,曹州言河水汇入南华县,坏民庐舍。
  丙寅,诏吏民先陷蜀踰十五年者,除坟茔外,其田宅不得理诉。
  己巳,澶州言河水汇入卫南县界,民登邱阜以避之。
  庚午,索殿前诸军亡赖者得十数人,敕黥配义丰监。
  癸酉,命殿前、侍卫将校大阅戎事于军中。
  五代以来,常检视见垦田以定岁租,吏缘为奸,税不均适。由是百姓失业,田多荒莱,上恻然悯之。乙亥,下诏禁止,许民辟土,州县不得检括,止以见佃为额。(王称东都事略:诏曰:五代以来,兵乱相继,国用不足,庸调繁兴。朕历试艰难,周知疾苦,省啬用度,未尝加赋,优恤灾沴,率从蠲复。所在长吏,明加告谕,自今百姓有能植桑枣,垦辟荒田者,只输旧租。)
  癸未,郓州言黄河水入界。
  乙酉,淄州刺史李处耘卒。上特为辍一日朝。赠宣德节度使。遣中使护丧事,赐葬地于洛阳偏桥。
  己丑,幸开封尹北园,遂射于后苑。
  以棣州团练使何继筠为本州岛防御使。
  唐主遣使来贡,助修干元殿。(本纪及新录皆无之,独旧录于己丑日载此。)
  诏殿前、侍卫诸军及边防监护使臣,不得选中军骁勇者自为牙队。
  草泽庐谊(谊,未见。)言,西川官已不拘选限注授,有怀敕不赴,侥幸近地员阙者,请罚之。诏复与一月限,违者削官。赐谊同学究出身。
  是月,诏求亡书。凡吏民有以书籍来献者,令史馆视其篇目,馆中所无则收之。献书人送学士院试问吏理,堪任职官,具以名闻。是岁,三礼涉弼、三传彭干、学究朱载皆应诏献书,总千二百二十八卷,命分置书府。赐弼等科名。(此据会要。)
  王全斌等械送孙进、吴绬等二十七人至京师,上亲诘其叛乱之状,皆具伏。九月壬辰朔,戮诸门外。进尤凶恣,遂族之。初,西川戍卒或亡命在贼党中,有请按诛其妻子,上以语枢密使李崇矩,崇矩曰:「彼叛亡,固当孥戮,然按其籍,死者几万余人。」上曰:「朕虑其间有被贼驱胁,非本心者。」乃尽释弗诛。
  庚子,重阳,宴长春殿。
  甲辰,占城国遣使贡驯象。
  乙巳,幸教船池,遂幸玉津园,观卫士骑射。
  丙午,诏吴越王俶复会稽县五户奉禹冢,禁樵采,春秋祠以太牢。
  乙卯,命刑部员外郎和岘改筑南郊坛,距京城九里许。寻复止之。
  丙辰,左卫大将军、权点检侍卫步军司事、赠太保、宁国节度使、谥恭僖杜审琼卒。
  丁巳,以龙捷左右厢都指挥使马邑党进权侍卫步军司事。先是,禁军校自都虞候以上,悉以所掌卒伍之数细书于所执之梃,谓之「杖记,」如笏记焉。进本出外裔,不识文字,上一日问进兵籍几何,进不能对,举梃曰:「尽在是矣。」上笑谓其忠实,益厚之。进每擐甲冑,则髭髯皆磔竖,目光如电,视之若神人。
  普州言兔食秋稼殆尽。
  庚申,诏曰:「朝廷比设宾佐,兼置掾属,同参郡政,务守诏条,岂可使纪纲之仆,干与公务?尝申约束,着于甲令。近者,武宁节度使高继飻元从军将高从志辄紊经制,□我宪度,果以贿败,俾从窜逐。诸藩侯、州牧等,其谨守前诏,勿自贻悔。」
  冬十月辛酉朔,诏太常寺,自今大朝会复用二舞。先是,晋天福末,中原多故,礼乐之器浸以沦废。上始命判太常寺和岘讲求修复之,别造宫悬三十六虡设于庭,登歌两架设于殿上,又置鼓吹十二案,及舞人所执旌纛、干戚、钥翟等与其服,皆如旧制云。
  癸亥,诏历代帝王陵庙皆给守户致祭,禁樵采,诸州长吏、县令佐常检之。
  初,兴州刺史王晋卿为汉州刺史。时寇盗充斥,晋卿严武备,设方略,擒捕翦灭,靡有遗漏。由是剧贼无敢窥其境者。然以黩货闻,上惜其才,不问。秩满归阙,移疾求散官,乙丑,授左监门卫将军,奉朝请。晋卿贡重锦十匹、白金十两称谢。上欲以廉节风厉之,诏却不受。晋卿,河朔人也。
  己巳,诏诸州长吏,告谕蜀邑令尉,禁耆长、节级不得因征科及巡警烦扰里民,规求财物;其镇将亦不得以巡察盐曲为名,辄扰民户。
  壬申,南郊斋宫坏,诏夺权判三司赵玭、度支判官侯陟俸各一月,坐不以时完葺也。太常寺掌事吏,并罚金。(玭本传云坐损坏军食,失于检视,夺一季俸,乃去年事也。斋宫坏,本传不书,今从新录。即以玭为三司使,则误也。今从本传及百官表。)
  丙子,改阆州保宁军为安德军。
  诏:「伪蜀时,边郡守将遣牙校赍信币入黔南并院【七】及思、费、播、夷、獠、南、辰、锦等州,率用私觌,以邀厚报。颇闻夷獠甚苦其事。自今诸州当遣使者,勿得受其献。」
  先是,上以雅乐声高,近于哀思,命判太常寺和岘讨论其理。岘上疏曰:「十二月声,含在寂默,古圣设法演而出之。先立尺寸作为律吕,三分损益,上下相生,取合其音,谓之形器。但以尺寸长短,非书可传,故累秬黍求其准的,后代试之,或不符合。臣谓西京铜望臬可校古法,即今司天台影表上石尺是也。取王朴所定尺校之,短于石尺四分,乐声之高,盖由于此。夫影表能测天地,律管所宜准绳。」上乃令依古法别造新尺并黄锺九寸之管,使工人校其声,果下于朴所定管一律。又内出上党羊头山秬黍累尺校律,亦相契合。复下尚书省集议,觽皆佥同。遂重造十二律管以取声,由是雅乐音始和畅。
  十一月癸巳,日南至。上御干元殿受朝毕,常服御大明殿,髃臣上寿,初用雅乐登歌及文德、武功二舞【八】,酒五行而罢。
  自平湖南,诸州皆置通判,既非副贰,又非属官,故多与长吏忿争,常曰:「我监州也,朝廷使我来监汝。」长吏举动必为所制。或者言其太甚,宜稍抑损之。乙未,诏诸道州通判无得怙权徇私,须与长吏联署,文移方许行下。(会要云时以伪官初录用,虑未悉事,故有是命。本纪诏语亦与会要略同。惟新录不然,今从新录,仍以欧阳修归田录附益之。)
  彰国留后王继勋自罢兵柄,常怏怏,专以脔割奴婢为乐,前后被害者甚觽。一日天雨,墙坏,髃奴突出,守国门诉噃。上大骇,命中使就诘之,尽得继勋所为不法事。丁酉,诏削官爵,勒归私第,仍令甲士守之。俄又配流登州,未至,改右监门卫率府副率。
  戊戌,诏荆湖、西蜀官为郡国长史者,初奉条诏,未能详悉,必资僚属,以佐其治,事无大小,宜与通判或判官、录事同裁处之。
  上以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窦仪在滁州时弗与亲吏绢,(事在显德三年三月。)每嘉其有执守,屡对大臣言,欲用为相。赵普忌仪刚直,遽引薛居正及吕余庆参知政事,陶谷、赵逢、高锡【九】等又相党附,共排仪,上意中辍。癸丑,仪卒。上悯然,谓左右曰:「朕薄佑,天何夺我窦仪之速也。」优诏赠右仆射。上尝纳凉后苑,召仪草制,仪至苑门,见上岸帻跣足而坐,因却立不肯进。合门使以奏,上自视微笑,遽索冠带而后召入。未及宣诏意,仪亟言曰:「陛下创业垂统,宜以礼示天下,臣虽不才,不足以动圣顾,第恐豪杰闻而解体也。」上敛容谢之。自是对近臣未尝不冠带。(或以此事为陶谷,误也。榖必不办此。丁谓谈录亦称窦仪。)
  诏重□盐曲法,官盐阑入至百斤,煮□至五十斤;主吏贩易及阑入百斤以上,乃死。蚕盐入城市及商人阑入至三百斤以上,加役、流、杖、徒之等,亦从厘减。私造酒曲至城郭五十斤以上,乡闾一百斤以上;私酒入禁地二石三石以上,至有官署处四石五石以上者,乃死。法益轻,而犯者鲜矣。
  十二月庚辰,斩妖人张龙儿等二十四人。龙儿有幻术,与卫士杨密刚又遇李丕聂赟刘晖马韬、承旨载章、百姓王裕等共图不轨事,事觉,伏诛。龙儿及密、丕、赟皆夷族。
  上于后苑亲阅殿前诸武艺不中选者三百余人,悉授外职。(此据会要。)
  是岁,于阗国王李圣天遣其子德从来贡方物。
  蓬州请以租丝配民织绫,给其工直,诏不许。(此据本志。)
  丁德裕与西川兵马都监潞城张延通同帅师擒贼都统康祚,磔于市。康延泽既城普州,王可僚复合数州兵来攻,延泽击走之,追奔至合州。全师雄病死金堂,其党推谢行本为主,罗七君为佐国令公。罗七君与宋威怀、唐陶肩等共据铜山之险为寨。延泽旋破谢行本,拔铜山,擒罗七君。德裕及王全斌等分兵招抚,贼觽悉平。(此等事,本纪及新、旧录并不详,不知的是何时,今并附之岁末。克雅州在闰八月,王全斌传载全师雄死,皆在克雅州后,其时盖可隐度也。独康祚被擒,刘泽、王可僚败走,按丁德裕及康延泽传,皆无踪迹可寻其日月耳。延泽传乃称王全斌已诛成都降卒,延泽俄出兵败刘泽、王可僚,盖误也。师雄既保灌口,刘泽始与吕翰合势,逐普州刺史刘楚信,而延泽追王可僚亦至合州。此必在延泽为普州刺史之后,非作西川兵马都监之前也。不然,延泽才出成都,安得便过普、合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