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经世文续编-清-葛士浚

自 皇上御极以来训饬督抚无虑数千字如果实力奉行地方自有起色乃始尚畏 皇上沈毅不敢过懈后则窥测渐深泄沓如故当此事势艰难若不严切申儆使之各怀寅畏必不能痛改丛 积习则堵御抚循均无可恃臣因思广西已成之祸犹小而各省将萌之患恐滋不可不早为之所也伏愿我 皇上严责成以弭祸患康熙初年丕基肇造反侧未安 仁皇帝冲龄践祚是时东岸河决台湾用兵加以三藩叛逆关陕继变其势节节不安赖 圣祖天地之德日月之明雨露之恩风雷之威制胜决策于庙堂之上知人善任于帷幄之中有功则赏疏远不遗有罪则罚亲贵不贷得策辄行得人辄用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一时任事之臣亦皆感激矢报竭忠尽诚用能歼除巨 奠安社稷我 皇上善继善述动遵 成宪 列圣谟训法守常昭固无俟管窥之见仰述于 圣主之前然而发号施令行政用人似尚未有与 列圣若合符节者得非以 皇上有尧舜之赀大臣无皋夔之佐欤我 皇上孝思不匮念大小臣工皆 先皇帝贻留往往曲加恩礼此即古帝王谅闇之道与圣言三年不改之义臣何敢妄参末议然予夺者人主之大柄也宽猛者驭世之大权也子产治尚严而孔子以为惠盖人知畏法则所全者多也诸葛亮宠曰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极则慢吾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之宠以爵爵加则知荣故圣王之世赏罚不偏重赏一人而天下劝者赏之罚一人而天下惩者罚之赏明罚信故臣庶畏其威而怀其德怀德则不忍负君畏威则不敢负国今如赛尚阿久任京秩清勤公正朝野共知处之揆席足以仪型至于将略本非所长以致师久无功溃围失利然已使之典兵似不宜废军纪若因其人可惜 国家自有权衡但使待以不死 天恩尚可仰承 祖宗处置从前珠勒保阿桂岳钟琪诸人成法具在庶失律之军咸惕然于 朝廷之法制而不敢轻以期奋勉图功迅速蒇事岂不善欤上年河决 皇上特宽河员之罪原冀其感奋知恩乃至再误事机尚复饰词委过此次河口不合该督等并未自请治罪以为无罪耶抑非其罪耶宋臣司马光上仁宗疏曰致治之道曰任贤曰信赏曰必罚伏愿我 皇上明赏罚以振纪纲复读二十一日 谕旨以雨泽愆期命察滞囚仰见 皇上敬天勤民恫在抱之至意但臣窃观近来刑曹鞫狱往往故为轻纵以博宽厚虚名夫廷尉持天下之平或重或轻视其人之自取而已不与焉若意为轻重则必有不得其平者矣 列祖圣训谆谆谕刑部以平情执法不可存揣摩迎合之见盖人主之庆赏刑威即天之雨露风霆也用当其可皆属造化之仁用不当其可非特风霆足以肃杀即雨泽过多亦足为害礼曰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前年 皇上登极恩诏所赦无数果皆洗心革面乎若平时又曲从宽宥非所以儆凶顽也且此辈本系紊纲乱纪被害者不一而足其所害皆良懦也奸盗尚思曲宥而良民独不当保护乎即上年曹七一案应照光棍拟决而仅照棍徒拟军光棍之例遂废又如上年钱局滋事彼时若办一二人自当小惩大诫乃徒欲结之以恩恐遭小人之怨谁知愈纵愈骄今又公然生事矣与其使之无所忌惮而卒罹重法何如使之有所警畏而免于大戮乎至于抢劫重案首从均应大辟乃近来仅坐为首一二人余皆以接赃开脱屡遣屡逃仍为民害盗风日炽由于法网太但使情有可矜自应避重就轻改从宽典若果罪在不赦安可坏法乱纪以长凶残书曰辟以止辟郑子产曰火烈民望而畏之则鲜死焉钦惟 皇上至仁至圣以德服人臣具有天良曷敢以操切之说进然窃尝闻之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救敝补偏当权轻重伏愿 皇上明敕法以肃典常
臣又闻天不言而日月星辰着于两间圣不言而焕号文章炳于宇宙窃见 皇上于臣工摺奏时或留中臣亦知 皇上必有深意或留备观览或徐俟施行但此中流獘有不可不防者进言之人岂必皆公忠若逆知必留则报私恨而中伤沽直节而攻讦恐所不免至于天下大计反不肯剀切指陈意见已有偏私毁誉岂无真伪揣摩侥幸之风每由此起 皇上深居九重即能明目达聪欲求浸润不行是非有据亦难矣又见一切机务似 朱批多而 谕旨少夫果事关机密自不可预为传布若寻常 训诫之词似不妨明白宣示以省猜疑而杜私冒自古人主一言一动必天下共见共闻以成一道同风之盛 宪皇帝朱批万代模楷然明发之 旨连篇累牍四海传诵非好名也所以一天下之心志也伏思 国家多事之秋正 皇上日昃不遑之会然处高而听卑者天也至愚而难欺者民也往往宫闱深秘搢绅所未及知里巷已播之齿颊近日市井细民时私论 圣德臣虽愚亦知其语出于无稽况 皇上嗣统以来清心寡欲躬行节俭 内廷无私耗之费 后宫鲜声色之妨耳目绝玩好之营台榭少游观之饰斯非佥壬所能摇夺者然人言如此亦足见为君之难而防川之不易也昔大禹拜言帝舜取善 列圣虚衷纳谏遂成郅治 皇上日新又新远轶千古今释服在即正古人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之候伏愿 皇上以宽大和平养天下之福以英明果断济天下之难以任贤简能尽天下之才以信赏必罚振天下之气勿狃于所安勿忽于所急吏治日坏思所以整之祸患未平思所以定之天变未消思所以弭之兵威未立思所以厉之人才未盛思所以培之财用未裕思所以生之 先皇干惕之志思所以继之 祖宗功业之隆思所以缵之急其所急缓其所缓乐民之乐忧民之忧数年之内朝野气象不蒸蒸日上者未之有也惟 皇上圣明俯垂 鉴察臣幸甚天下幸甚
  三渐宜防疏咸丰二年   
徐继畲
一土木之渐宜防也我 国家 列圣相承崇尚俭朴 大内宫殿一仍前明旧贯无所改作惟 圆明园为三时听政之地 避暑山庄为秋猕驻跸之所两处规模至乾隆年间而大备嘉庆年间有岁修而无增益 宣宗成皇帝夙崇俭素笃于 孝思暂停秋猕热河一切工程悉行报罢惟 圆明园澄爽静穆 圣性所安自正月至十月恒驻于此然三十年中未尝增一堵一椽其游观不及之地座落或报应修辄令拆毁以故 内府之帑前后拨发外库者凡一千数百万此节省之明效也昔汉文帝惜中人十家之产不筑露台史臣美之唐太宗因宰相询问北门小营缮加之诮让魏征以正言争之即省悟自古帝王未有不以裁省土木为盛德者也我 皇上节俭性成 前徽克绍即今移跸 园居不闻有增修座落之事凡在臣民胥深钦仰臣窃见数年以来园亭久旷可修之工必应不少一切管理之人未必咸知大体或以有事为荣或以沾润为念且谓为黯淡无华观瞻未肃荒芜不葺神爽未怡甚或谓 先朝堂构不应坐听凋残九有富繁不必计较纤悉方今军务未完河工未毕人知帑藏之空虚料其无暇及此将来两事告蒇内库稍充难保无以营缮之说窃行尝试者臣所谓土木之渐宜防者此也一晏安之渐宜防也孔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言得其性情之正也汉儒匡衡曰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燕私之意不形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纲纪之首王化之端也盖主德之或昏或明君身之或强或弱政治之或怠或勤民瘼之或通或隔揆厥本原皆肇于此齐风曰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言贤妃心常恐晚也是故姜后脱簪珥而周宣赖以中兴班姬辞同辇而汉史嘉其知礼顾以事涉宫闱绝于听睹非外廷之所能悉亦非臣子之所敢言虽有折槛之忠牵裾之直止能言得失于殿陛之间岂能争是非于宫壼之际是故圣帝明王即以是为修省最切之地使清明之志气在宫无改于在廷肃穆之风裁在内无殊于在外所谓席之上天命流行而盛德大业胥于此乎审端也我 皇上健法天行至刚无欲迩者释服礼成将备周官九御之制衍大雅百男之祥窃以为 圣德之日新又新 圣政之久安长治皆将肇基于此臣谨胪往古之陈言以当瞽蒙之讽诵所谓晏安之渐宜防者此也一壅蔽之渐宜防也自古壅蔽之患由于言路之不通然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转有生于不觉者不可不防其渐也系此言事之人学识不同贤否亦异其切中事理有益于国计民生者固不乏人然亦有本无卓见未悉事情拾残说于邸报之中论事机于已成之后又或意在沽名故为激聒鼓其矜张之气不顾事理之安以廷争为伸节以获罪而成名前明中叶此风最甚究其用心岂曰纯臣甚至不肖之徒隐藏欺诈或怀挟恩怨以公济私或受人指挥以言为市诸如此类难保必无夫人主之开言路欲得嘉谋嘉猷也所开若此所得若彼虽有纳谏之君亦生厌薄之意既生厌薄之意即无采择之心纵有可用亦将视同一律此后公车章满不过故纸相仍而耳目之事不能不别有所寄疏远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亲近文墨者不可信不得不寄之粗始则转信而成疑继则废明而用察驯至以言为徒乱人意而无事折中以众论为各挟私心而每伸独断如是则偏重之势成而壅蔽之患生矣
我 皇上御极之初即以开言路为务自倭仁一疏 手诏褒嘉言事者纷纷而起 皇上虚怀听纳一言可采立见施行纵有谬谈亦不深责迩因天旱求言又复谆谆奖诱而空言塞责受人指使激聒沽名之三弊均切实指明使之知所愧悔于渊怀若谷之中寓 教谕裁成之意凡在臣工孰不感激奋兴思所以称塞 明诏惟此臣庶之中大抵中材居半其无识之流本无真知灼见虑陷三者之弊因且缄默以自全即有志之士欲思慷慨发舒其于三者之间亦或疑似之难免臣窃计在京言事之人约有三等其以章奏陈者曰九卿科道以章奏陈而兼得面陈者曰部院大臣不以章奏陈而时得面陈者曰 内廷王公此三者各有所优亦各有所蔽九卿科道员数众多爵秩未崇少回翔之意见闻较广多采访之途以风节相摩怯懦者亦思所奋起以弹劾为职贪纵者亦有所瞻顾此其所优者也其有所蔽则前之三弊是也部院大臣久在朝列既历受乎 恩知孰无忠之微念兼明习于时务非比新进之迂此其所优者也然而阶级既崇时虞蹉跌 天颜日近倍益冰兢或有所顾忌而不敢深言或过于矜慎而不敢尽言此则其所蔽者也 内廷王公日侍 禁近或处肺腑之地或膺璜玉之尊外无私交党援之患内无希幸爵赏之心此其所优者也然而 国家法令森严例不准与外人交接廷评固有所不尽闻舆论亦有所不尽晓采访不越近侍听睹不及幽遐其心可保无他而其言不尽可据此则其所蔽者也臣以为听言之道以理为衡揆之于理而是刍荛亦有可采况于臣工揆之于理而非亲信亦难曲从况于逖因所优而忘其所蔽固虑莠言之杂陈因所蔽而废其所优亦虞嘉言之难达我 皇上明目达聪屡下求言之 诏曲施奖劝之方而臣乃鳃鳃以壅蔽为虞此诚虑言事者之限于才识终未能仰副 渊衷致 圣主察纳之虚怀不免废然而思返恶鸦鹊之鸣噪虽有鸶鹤亦将有所不愿闻厌萧艾之纵横虽有蕙兰亦将有所不愿采然而鸶鹤从此无声蕙兰从此不茁矣臣所谓言路既通而壅蔽之患转生于不觉者此也夫取士之道拔十得五不为少也求言之道闻十得一不为虚也伏愿我 皇上听纳之勤常如今日则言路永无壅蔽之患而直言极谏之士接踵而起矣臣本拘迂愧无知识前在御史任内一知半解亦尝妄有敷陈上年因奉职无状自蹈愆尤荷蒙 皇上曲予矜全改补京秩自思犬马之齿已迫迟暮常恐蒲柳先衰终无以仰酬 高厚夫才力由于天赋盘根错节非臣之所能胜也愚戆由于性生拾遗补阙犹臣之所可勉也惟 皇上察其迂愚而俯赐采纳焉臣曷胜幸甚
  奏陈时事艰难疏咸丰二年   
陈坛
本月二十一日奉 上谕各部院大臣九卿科道等有言事之责者于政治得失民生利病有可补偏去弊力图补救之处各抒见闻直陈无隐等因钦此仰见我 皇上虚己受人博采周谘之至意臣惟弼违陈善实在臣邻而敬迓 天庥永绥亿兆先归于 主德 皇上御极以来孜孜图治宵旰不遑固宜四时顺序寰宇乂安矣乃自上年以来天象屡异人事亦屡乖其尤可异者如上年二月中旬连日日色黄赤淡而无光本年二月十七日辰刻日下旁侧有黑子并出逾时乃灭查二月十七日正永安州匪徒窜出之日也方今广西贼焰愈炽省城被围则全省之震动可虑闻冯云山系广东教匪李丹系衡州会匪隔省勾结则广东湖南之伏莽可虑丰工尚未合龙人夫数十万游手无食则直隶江苏山东河南之骚扰可虑江苏水手逼勒遣散则沿河之滋蔓可虑浙江洋匪委曲招抚则沿海之猖狂又可虑夫祸乱之生天以儆圣人亦将以开圣人也将欲纾多难而收心必自 皇上遇灾而惧益深惕厉始臣复愿 皇上亟沛 纶音谕广西广东湖南三省士庶将前之被臣欺朦及屡易将帅办理未善现在地方蹂躏伤心惨目等情躬自引咎剀切宣示并自军营将士及本省邻省绅民如有能自相团练保卫城池者立予破格奖励其已陷贼中或被贼裹胁除着名逆匪国法难宥外苟能自拔来归或杀贼自者仍即予以懋赏以散贼党而固人心在事官民读 诏书而涕零必当感奋图功藉以仰 高厚即别有不逞之徒亦将闻而胆落可消患于未萌矣抑臣更有进者 皇上每日之暇将各部院九卿满汉大臣之办事直日者轮流召对考其所办之事即审其人之公私并可各询其本省民生之疾苦吏治之举废参众论以验情伪似亦集思广益之一助也唐臣陆贽有言曰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词不得不尽招延不可以不广润泽不可以不宏宣畅郁湮不可不洞开襟抱洗刷疵垢不可不荡去瘢痕此数语者似于今日时事颇为切近惟愿 皇上先定厥志开诚布公事事与天下相见此尤今日之急务而感格天人其应如响者也 再广西拏获贼匪伪军师洪大全经赛尚阿遴派随带司员步军统领衙门员外郎联芳户部员外郎丁守存槛送来京计四月内可到维我 朝故事凡解京正法者皆实系逆首方可示 天威而昭武功今闻洪大全不过供贼驱策并非着名渠魁从前查奏逆首姓名亦并无此人嗣因贼众窜出永安于无可如何之时不得不张皇装点藉壮 国威并以稍掩己过臣愚以为京师之耳目易掩而天下之耳目难欺此端一开恐将来获贼者均不免张大其词希图冒赏旦恐逃匪闻而窃笑愈以长其玩侮之心尤可虑者各省盗贼勾结气类原属相通一有疏虞更关 国体应请特降 谕旨将洪大全之不值解京明白宣示 饬令沿途督抚无论该犯行抵何处即行就地正法其押解该犯之联芳丁守存想于军营不甚得力听其自行回京毋庸再赴广西庶在事文武咸知警畏而贼匪闻之知 圣意必欲将真正逆首洪秀全等悉数擒获愈足寒贼胆而励军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