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

  十一月戊午朔,上服靴袍诣文宣王庙酌献。有司定仪止肃揖,上特再拜,诏加谥曰至圣文宣王。以右正言、知制诰朱巽权知兖州。己未,上御回銮驿,覃庆楼观酺,凡三日。庚申,赐辅臣、亲王、百官宴于延寿寺,凡二日。有金龟集游童衣袂,大如榆荚,丁谓得之以献,上亟命中使赍示群臣。辛酉,上作《庆东封礼成诗》,从臣皆和。壬戌,发兖州,次中都县。王钦若、赵安仁还奉符县,诏令蔬食升岳,省视圜封。癸亥,次郓州。甲子,宴百官于行宫。乙丑,御升中延福楼宴从臣,又宴父老于楼下。诏节度、观察、防御、团练、刺史因东封为诸州驻泊部署、钤辖者,并赐袭衣、金带、器币。旧制,藩侯在外遇大礼,无赉及之例,今特赐焉。丙寅,次寿张县。丁卯,次范县。赐曲阜县至圣文宣王庙九经、三史,令兖州选儒生讲说,又赐太宗御制御书,又以经、史赐兖州。赐兖、郓知州羊酒、缗钱,令宴设寮属。戊辰,次濮州。己巳,宴从臣于告成均庆楼,父老于楼下。诏缘祀官物合辇还者,俟来春于清河、广济河水运至京师,其铺卒悉放还营,仍给赐。庚午,次永定驿,遣翰林学士李宗谔祭澶州河渎庙。辛未,次澶州,幸河渎庙酌奠。以顿邱县令兼充庙令,以兖州父老吕良摄本州助教,良首请东封故也。壬申,王钦若、赵安仁自兖州来见。癸酉,发澶州,次韦城县,宴从臣、父老于行宫。甲戌,次长垣县,宴从臣、父老于行宫。乙亥,次陈桥驿。丙子,发陈桥,次含芳园。时近辅、淮甸、京东、河朔之民自泰山迎候车驾,奔走以望天颜者,道路不绝。诏增天书仗卫六百人,其后遂以一千六百人为定制。诏天书仪卫使副、扶持使、都监、夹侍等自今著令,凡遇大礼,即与五使并命,从丁谓之请也。丁丑,车驾至自泰山,扶持使丁谓奉天书归大内。上御乾元楼,召近臣观卫士甲马还营。赐百官休假三日,中书、枢密院一日。上之巡祭也,往还四十七日,未尝遇雨雪严冬之候,景气恬和,祥应纷委,咸以为诚感昭假、天意助顺之所致也。壬午,诏以正月三日天书降日为天庆节,休假五日。京师于上清宫建道场七日,宰相迭宿。罢日,文武官、内职皆集,赐会锡庆院。是夕京师张灯,五日内无得用刑,仍禁屠宰,诸州建道场三日,群官亦赐会。丁谓请以天书降后祥瑞编次撰赞,绘画于昭应宫。诏谓与龙图阁待制戚纶、陈彭年同编次其赞,令中书门下、枢密院、两制、尚书丞郎、给谏、待制、馆阁官分撰。甲申,命宰相王旦摄太尉,奉上太祖、太宗谥册,知枢密院事王钦若、参知政事冯拯摄中书令,读册文。礼毕,亲享六室。乙酉,大宴含光殿,劳旋也。
  十二月丁亥朔,诏:『泰山路以廨舍、仓驿为行宫并依旧,其奉安天书位谨护之。』庚寅,知枢密院事王钦若等言:『皇帝受册尊号,百辟就列称庆。臣等与诸司使、副于殿上侍立。欲俟上受宝册毕,太尉归位,臣等于殿上率侍立群臣致词称贺。』从之。辛卯,御朝元殿受册尊号。壬辰,谒启圣院太宗神御,命丁谓、李宗谔、戚纶、陈彭年等编修《封禅记》,从彭年之请也。丁酉,内出泰山封祀上尊酒及玉女、白龙、王母池水、新醴泉赐辅臣。诏东京留守司及在京掌事内臣不该赐物者特给之。
  二年正月丁巳朔,召辅臣至内殿朝拜天书,自是岁以为常。封禅经度制置使王钦若等上祗应祀事京朝官、使臣、艺术官功次。诏第一等优与改转,其次迁官,仍加阶勋;艺术官人第改章服。上自东封还,群臣献歌颂称贺功德者相继,惟进士孙籍献书言:『封禅帝王之盛事,然愿陛下谨于盈成,不可遂自满假。』上善其言,即召试中书。庚午,赐同进士出身。时知制诰周起亦上言:『天下之势,常患恬于安逸而忽于兢畏。愿毋以盈成为恃。』上深纳之。
  四月癸丑[12],权知兖州朱巽言泰山修封毕,诏奖之。赐兵匠等缗钱。台高一丈五尺,又增社首坛高一丈六尺,并广五十尺云。
  五月壬戌,诏兖州长史以天书降泰山日诣天贶殿,建道场设醮,以其日为天贶节,令诸州皆设醮,从知并州刘综之请也。其后又禁屠宰、刑法,赐会如天庆节之制。丙寅,召宰相至龙图阁观道像,又观崇和殿瑞物凡四百余种。王旦曰:『祖宗以来,瑞命丛集,四方无不传闻。今获亲睹,实为神异。』上曰:『国家符命彰灼,盖祖宗功德所致。至于寰海混同,干戈不用,成封禅之礼,有由然也。朕每念前代有德之君,能行封禅者盖寡。朕乃克行,此盖由雍熙中尝有经度,制度已备,朕何力之有?』旦曰:『非陛下励精善继,力致太平,则不能奉承先志。今又归美祖宗,实宗社无疆之休也。』
  十一月辛丑,三司使丁谓等上泰山封禅朝觐祥瑞图百五十,昭宣使刘承珪上天书仪仗图一。召近臣观于滋福殿,俄又示百官于朝。
  三年十月庚申,丁谓等上《大中祥符封禅记》五十卷。上制序,藏秘阁。赐谓等器帛。
  七年五月乙未,诏模刻天书,奉安于玉清昭应宫。
  
校勘记
[1]邵烨 原本作『邵华』,据《长编》卷六十六改。
[2]四月 原本无此二字,据《长编》卷六十八补。
[3]石? 原本作『石碱』,据《长编》卷六十九改。以下皆同,不另不校。
[4]丙寅 原本作『丙辰』,据《长编》卷六十九改。
[5]城外过 原本作『城外遇』,据《长编》卷六十九改。
[6]丁丑 原本无此二字,据《长编》卷六十九补。
[7]至岳下 原本『至』字作墨丁,据《长编》卷六十九补。
[8]咸和 《长编》卷六十九作『咸知』。
[9]郭圭 《长编》卷六十九作『郭垂』。
[10]石碑 原本作『石?』,《长编》卷七十作『石碑』,据前文改。
[11]衮冕 原本作『衮冕』,据《长编》卷七十改。
[12]四月癸丑 自此至『五十尺云』凡四十七字,未见《长编》有载。此段文意未畅,疑自『台高一丈五尺』至段末为衍入之文。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十八
真宗皇帝

建玉清昭应宫 宣读天书附
  大中祥符二年四月己亥,以三司使丁谓为修昭应宫使,翰林学士李宗谔为同修宫使,皇城使刘承珪为副使,供备库使蓝继宗为都监,铸印给之。初议作宫,命谓经度。谓欲殚国财力,规摹宏大,近臣多言其不可。殿前都虞候张曼亦言土木之侈,不足以承天意。上召问谓,谓曰:『陛下富有天下,建一宫崇奉上帝,何所不可?且今未有皇嗣,建宫于宫城之乾地,正可以祈福。群臣不知陛下此意,或妄有沮止。愿以谕之。』既而王旦又密疏谏,上谕之如谓所对,旦遂不敢复言,于是特建使名,令谓专总其事。昭应宫言:『郑州贾谷山采修宫石段,辇载颇难。望遣使计度,自汴河运送。』从之。癸丑,殿前侍卫司言虎翼已下禁军愿赴昭应宫效力[1],从之,令别定添给,频与换易。
  五月丁巳[2],诏修昭应宫自令八作司,不须兼管领。丙寅,以昭应役工宴丁谓以下,仍赐役卒缗钱。
  六月甲午,赐昭应宫使器币。丁酉,诏:『修昭应宫役夫,三伏日执土作者悉罢之,自余工徒,如天气稍凉,不须停作。』时修宫使丁谓欲速成,请三伏不赐休假。王旦言:『当顺时令[3]。』上曰:『理固然也。』乃降是诏。知制诰王曾上疏曰:『臣伏闻朝廷设谏诤之官,防政治之阙,非其官而言者,皆表其忠[4]。况当不讳之朝,复忝非常之遇,苟进思之无补,惧窃禄以贻讥。臣伏睹国家诞受殊祥,荐膺秘篆,祚洪图于万叶,超盛烈于百王。陛下寅畏宝符,陟封名岳,功垂不朽,泽浸无垠,奉若之心,斯为至矣。而清衷浚发,成命亟行,就严城之北隅,启列真之秘宇。式昭丕应,特建嘉名。自经始以来,工徒斯广。辇他山之石,相属于道途;伐豫章之材,远周于林麓。累土陶甓,挥锸运斤,工极弥年,费将钜万。掩祈年之旧制,逾概日之前闻。辍贵近以董临[5],假使权而领护。如此,则国家遵奉灵文之意,不为不厚矣;崇饰台观之规,不为不壮矣。然而臣之愚恳,或异于斯。既有见闻,安敢缄默?臣以为今之兴作,有不便之事五。虽鸠僝已行,未可悉罢,苟或万一采刍荛之说,省其功用,抑其制度,亦及民之大惠,而忧国之远图也。所谓五者之目,请为陛下陈之。且今来所创立宫,规模宏大[6],凡用材木,莫非楩楠。窃闻天下出产之处,收市至多,般运赴宫,尤伤人力。虽云只役军匠,宁免烦扰平民?况复军人,亦是黎庶,此未便之事一也。迩者方毕封崇,颇烦经费。今兹兴造,尤耗资财。虽府库之中,货宝山积,畚筑之下,工徒子来,然而内帑则积代之蓄藏,百物尽生民之膏血,散之孔易,敛之弥艰。虽极丰盈,犹宜重惜,此未便之事二也。夫圣人贵于谋始,智者察于未形。祸起隐微,危生安逸。今双阙之下,万众毕臻,暑气方隆,作劳斯甚,所役诸杂兵士,多是不逞小民。其或鼠窃郊廛,狗偷都市,有一于此,足贻圣忧,此未便之事三也。王者抚御寰区,顺承天地,举动必遵于时令,财成不失于物宜。靡崇奢侈之风,固悖阴阳之序。臣谨按:孟夏无发大众,无起土功,无伐大树。今肇基卜筑,冲冒郁蒸,俶扰厚坤,乖违前训。矧复旱暵,卒痒雷电,迅风拔木。飘瓦温沴之气,比屋罹灾,得非似失承天地之明效与?此未便之事四也。臣窃聆中间符命之文,有清静育民之诫,今所修宫閤,盖本灵篇,而乃过兴剞劂之文,有务雕镂之巧。虽屡殚于财力,恐未协于天心,此未便之事五也。伏望陛下思祖宗之大猷,察圣贤之深诫,迁思回虑,惩往念来。诏将作之官,息勤劳之众。辑宁群品,对越高穹。如此,则遐迩宅心,人祗快望。必若光昭大瑞,须建灵宫,将毕前劳,聿绥成绩,则臣敢效愚计,亦可必行,但能损彼规模,减其用度,正敦朴素,无取瑰奇。惟将之以诚明,仍重之以严洁。名数之际,加等是宜,实费之资,节俭为要。俾四海之内,知陛下爱重民力之意,岂不美欤?昔太宗皇帝建太一、上清等宫,亦不使穷极壮丽。臣谓陛下宜遵而行之,取为法制,以示不敢逾,即鸣谦大德光于千古矣,奈何特欲过先帝之制作乎?并睹西京造太宗影殿,东岳置会真之宫,计其工庸,亦皆不啻中人百家之产。然于尊祖礼神则盛矣,其于邦国大计,则犹未足为当时之急务也。臣料陛下必谓海内承平,边隅清宴,人康俗阜,时和年丰,纵或筑宫,无损于事,则臣复谓其不然也。方今疆场甫定,寇敌有姑息之虞;民俗苟宁,仓箱无红腐之积。况关辅之地,流亡素多;近甸之民,农桑失望。虽令有司安慰,亦恐未复田庐。秋冬之间,饥歉是惧。亟经营于神馆,虑稍郁于舆情。且往古废兴之端,前王得失之事,布告方册,足为商鉴者,陛下览之详矣,非假愚臣一二言焉。试观自昔人君崇尚土木,孰若清净无为者之安全乎?愿陛下留神垂听,无忽臣言,天下幸甚,虽上下之人,皆知事理如此,而人人自爱,莫敢轻渎冕旒。至于左右大臣,则虑献计之不从致见疏之悔;中外百执,则虑上言之难达招妄动之尤。使忠谠之谋未行,良为此也。惟臣出自幽介,遭遇文明,特受圣知,度越流辈。官为侍从,身服簪裳。粗识安危之机,未申补报之效。捐躯思奋,今也其时,又安敢循默苟容,不为陛下别白而论之乎?是以辄率妄庸,轻冒宸严,感发于中,无所顾避。陛下宽其鼎镬之罪,矜其蝼蚁之诚,深监古先,试垂采择,无谓创一灵宫为一细事而勿恤也。臣以为兴役动众,尤系事机,不可不察也。当使乡校之中,豪奸之党,无所开窃议之口,则微臣之望也,天下之幸也!』
  王曾疏在《言行录》,不得日月,附见此,当考。曾疏有云:『功极弥年。』恐合附来年五月疏。又云『旱暵』。案,今年五月庚辰,遣官祈雨。来年五月辛丑,京师大雨。然则附今年五月为允。
  昭应宫初相地,止尽内殿直班院。丁谓等请增衍之,凡东西三百一十步,南北四百三十步。多黑土疏恶,乃于东京城北地良土易之,自三尺至一丈有六寻,日役工数万。上以道里役远,悯其负担之劳,令谓等规画,有言载以橐驼、骡车,有言自新城北濠舟运,由广济河入旧城,可直抵宫门外者。谓等请用车载为便。上曰:『挽舟止役千人,校之负畚,省十倍之力,而土可速致。用舟为便也。』壬戌,诏三司以空船给昭应宫运土,仍浚治渠道。
  七月辛酉,诏昭应宫隶役禁卒,自今每月更代,厢军及冬并休息之初[7],禁军每季一易。上欲均其给赐,复有是命。辛未,以昭应宫为玉清昭应宫。
  三年二月,右仆射、判都省张齐贤言:『玉清昭应宫缋画符瑞,有损谦德,及违奉天之意。』又屡请罢土木之役,不听。
  七月戊寅朔,玉清昭应宫紫微殿上梁[8],车驾亲往观焉。
  四年十月己酉,观玉清昭应宫正殿上梁,宴从臣,赐物有差。
  五年六月壬子,修玉清昭应宫使丁谓上言:『天书阁望柱起真气千余条,青气黄白相间,又吐白光若银丝,上有轻白云覆之,俄变五色。』上作《瑞应诗》。
  八月。初,议铸玉清昭应宫正殿圣像,令江淮发运使李溥访巧匠,得杭州民张文昱等,就建安军西北小山置冶,溥领视之。丙午,溥奏道场有神雀、异光、庆云之瑞。诏修宫使丁谓驰往醮谢,宴犒官吏、将校、耆老,赐役夫缗钱。溥、谓相为表里,多载奇木怪石,尽招东南巧匠以附会帝意。谓复言溥监铸圣像蔬食者周岁,诏奖之。
  九月戊子[9],丁谓为户部侍郎、参加政事,仍领修玉清昭应宫使。九月庚子,同修玉清昭应宫使李宗谔以丁谓参政,请差降等威。辛丑,改命宗谔为修宫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