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史藏
- 志存记录
- 风俗通义校注
风俗通义校注
〔九〕 郎本“以”作“而”。史记封禅书:“或曰,黄帝得土德,黄龙地螾见。”集解: “应劭曰:‘螾,丘蚓也。黄帝土德,故地见其神。蚓大五六围,长十余丈。’”白虎通号篇:“黄者,中和之色,(又见五行篇。)自然之性,万世不易;黄帝始作制度,得其中和,万世常存,故称黄帝也。”又谥篇:“黄帝先黄后帝者何?古者质,生死同称,各持行,合而言之,美者在上。黄帝始制法度,得道之中,万世不易,后世虽圣,莫能与同也。后世德与天同,亦得称帝,不能制作,故不得复称黄帝。”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黄帝之先谥,(凌曙曰:“黄,谥也,在帝上,故曰先谥。”)四帝之后谥,何也?曰:帝号必存,五帝代首天之色,号至五而反;周人之王轩辕,直首天黄号,故曰黄帝。云帝号尊而谥卑,故四帝后谥也。 ”
〔一0〕御览引有“悫也”二字。
〔一一〕“文易”二字原倒植,拾补据御览引乙正,是,今从之。
〔一二〕拾补云:“御览‘蒙’作‘ 遵’。”
〔一三〕白虎通号篇:“谓之颛顼何?颛者,专也;顼者,正也;能专正天人之道,故谓之颛顼也。”通典一0四引五经通义:“颛顼者,颛犹专,顼犹愉,幼少而王,以致太平,常自愉,嗛约自小之意,故两字为谥。”
〔一四〕白虎通号篇:“谓之帝喾何?喾者,极也,言其能施行,穷极道德也。”陈立疏证曰:“说文学部:‘喾,急告之甚也,从告,学省声。 ’释玄应说喾与酷音义皆同。案急告者,喾之本训,引申为穷极之义。史记三代年表、管子侈靡篇作帝□,集韵:‘□通作喾。’史记注引世纪作帝□,山海经大荒经作‘帝俊生后稷’,注:‘帝俊即喾。’案俊为才德极出之名,故喾亦训极。言道德穷极,礼祭法:‘帝喾能序星辰以固民。’是其事也。”
〔一五〕御览引脱“饶也”二字。
〔一六〕白虎通号篇:“谓之尧者何?尧犹峣峣也,至高之貌,清妙高远,优游博衍,众圣之主,百王之长也。”疏证曰:“广雅释言云:‘尧,峣也。’广雅释诂及方言云:‘峣,高也。’风俗通引书传此文云云,说文垚部:‘尧,高也,从垚在兀上,高远也。古文作●。’案说文:‘垚,土高貌。’又云:‘兀,高而上平也。’高之上又增以高,是至高之貌也。汉书扬雄传注:‘尧,硗硗至高之貌。’说文:‘ 峣,焦峣,山高貌也。’以峣训尧,以高训峣,皆叠韵训也。”
〔一七〕御览引“推”作“准”,拾补曰:“‘推’乃‘准’之误,准音近舜。”孙志祖读书脞录四曰:“案准舜音虽相近,然‘推行道德’,文义较明,若作准行,颇觉不古。白虎通号篇:‘舜犹● 也,言能推信尧道而行之。’可证推字之义。且广雅释诂三:‘●,推也。’●,古舜字,益可信是推非准矣。”案孙说是,五帝之名,应氏虽多以声近之字相训,然有二训以上时,其字亦有不以声近者为准,如黄者厚也、顼者信也、喾者成也之类,盖所以补声训字之不足也。此文既以声近字之循训舜,故以推行之义足循,而必欲改推为准,或且据此以改白虎通及广雅之文则凿矣。
〔一八〕意林“循”讹“修”。
〔一九〕旧本“推行道德”误植在“ 舜者”上,拾补依御览乙正,今从之;意林作“舜者,推也,修也,言推修尧之绪”,虽有讹脱,其文序固未颠倒也。王念孙广雅疏证、陈寿祺尚书大传定本引此文已移正。白虎通号篇:“谓之舜者何?舜犹●●也,言能推信尧道而行之。”陈立疏证引此文亦移正。刘师培白虎通论补释曰:“‘推’乃‘
准’字之讹,风俗通同。盖彼文所引书传,凡帝王之名,均以声近之字相训,故知彼推字当作准;知彼文推当作准,则此文亦然。广韵训舜为推,亦准字之讹。”案刘说失之凿,前已举正矣。
○三王〔一〕
礼号谥记说〔二〕:“夏禹、殷汤、周武王,是三王也。”尚书说:“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三〕”诗说:“有命自天,命此文王。〔四〕”“文王受命,有此武功。〔五〕”“仪刑文王,万国作孚。〔六〕”春秋说:“王者孰谓?谓文王也。〔七〕”
〔一〕 汉书扬雄传注:“应劭曰: ‘三王:夏,殷,周。’”又百官公卿表上注:“张晏曰:‘五帝自以德不及三皇,故自去其皇号;三王又以德不及五帝,自损称王。’”
〔二〕 意林无“记”字,未可据。
〔三〕 尚书康诰文。
〔四〕 诗大雅文王有声文。
〔五〕 诗大雅灵台文。
〔六〕 诗大雅文王,“国”作“邦 ”,此汉人避汉高帝刘邦讳改。
〔七〕 钟本“谓”字不重,非。此公羊传隐公元年文,疏引春秋元命包:“王者孰谓?文王也。疑(拟)三代,谓疑(拟)文王。”白虎通号篇:“三王者,何谓也?夏、殷、周也。故礼士冠经曰: ‘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也。’”陈立疏证曰:“案三王之名,定于后世。周人尊文王为受命祖,故孝经圣治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文王亲迎于渭,即以亲迎为天子之礼;文王造舟为梁,即以造舟为天子之制:是周人之尊文王,在武王之上,何得援论语服事之说,以相难也?诗文王序云:‘
文王受命作周也。’汉志引刘歆作三统历,考上世帝王,以为文王受命九年而崩。易干凿度云:‘入戊午蔀二十九年伐崇,作灵台,改正朔,布王号于天下,受箓应河图。’诗疏引我应说,文王之戒武王曰:‘我终之后,恒称太子,河、洛复告,尊朕称王。’又引元命苞曰:‘西伯既得丹书,于是称王,改正朔。’诗棫朴云:‘左右趣之。’笺云:‘左右之诸臣,皆趣疾于事,谓相助积薪,唯天子祭天始燔柴。’ 繁露亦引此诗,以说郊祭。据诸经纬之文,则文王在时,固已称王。孟子告子下:‘三王之罪人也。’赵注亦以禹、汤、文王当之也。”
谨案:易称:“汤、武革命。〔一〕”尚书:“ 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八百人〔二〕,擒纣于牧之野。〔三〕”“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四〕”诗云“ 亮彼武王,袭伐大商。〔五〕”“胜殷遏刘,耆定武功。〔六〕”由是言之:武王审矣。论语:“文王率殷之叛国,〔七〕”“以服事殷。〔八〕”时尚臣属,何缘便得列三王哉?〔九〕经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一0〕,王业始兆于此耳。俗儒〔一一〕新生〔一二〕,不能采综,多共辨论〔一三〕,至于讼□;大王、王季,皆见追号,岂可复谓已王乎?禹者,辅也,辅续舜后,庶绩洪茂。自尧以上王者〔一四〕,子孙据国而起,功德浸盛,故造美论〔一五〕。舜、禹本以白衣砥行显名〔一六〕,升为天子,虽复更制〔一七〕,不如〔一八〕名着,故因名焉。经曰:“有鳏在下曰虞舜”〔一九〕,“佥曰伯禹”〔二0〕,“禹平水土”〔二一〕,是也。汤者,攘也,昌也,言其攘除不轨,改亳为商,成就王道,天下炽盛〔二二〕。文、武皆以其所长。夫擅国之谓王,能制割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二三〕,王者,往也,为天下所归往也〔二四〕。
〔一〕 周易革卦文。
〔二〕 拾补引孙志祖曰:“案书序:‘虎贲三百人。’孟子言三千人,本书卷二引书亦同,此云八百,讹。”器案御览二四一引汉官仪:“虎贲中郎将,古官也。书称:‘武王伐纣,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擒纣于牧之野。’言其猛怒如虎之奔赴。平帝元始元年,更名虎贲郎。古有勇者孟贲,故改奔为贲。”后汉书顺纪注引汉官仪曰:“书称‘虎贲三百人’ ,言其猛怒如虎之奔赴也。”本书正失篇又引作“虎贲三千人”。按墨子明鬼篇下云:“武王以择车百两,虎贲之卒四百人,先庶国节窥戎,与殷人战于牧之野。” 综上所述,则武王所率虎贲之士,有三百人、四百人、八百人、三千人四说,疑莫能明也。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书序第三十下曰:“‘三百人’,当是‘
三千’之误也。司马法云:‘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乐记云:‘虎贲之士说剑。’则虎贲即士也;一乘十人,三百乘则三千人矣。”
〔三〕 “擒”,拔萃本作“禽”,古通。书序:“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段玉裁撰异曰:“孟子尽心篇:‘ 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史记周本纪:‘遂率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吕氏春秋简选、贵因二篇皆云:‘武王简车三百,虎贲三千,以要甲子之事,而纣为禽。’韩非子(初见秦篇)、战国策(魏策、赵策,又见史记苏秦传)皆云:‘武王将素甲三千领,战一日,破纣之国。’江氏叔澐曰:‘三百人当为三千人,司马法曰: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乐记曰:虎贲之士说剑。然则虎贲,士也,一乘十人,三百两则三千人矣。’玉裁谓江说近是。此时周礼未备,不必泥于周礼‘虎士八百人’之数。虎贲,言其勇也,盖周以此勇士灭殷,后因之设虎贲氏。风俗通义皇霸篇:‘尚书,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八百人,擒纣于牧之野。’与今本异。孔晁注逸周书(克殷解)所言士卒虎贲之数亦未审。”器案:翟灏四书考异亦主三千人之说,梁玉绳史记志疑又从书序说,莫衷一是,盖亦难言之类,故应劭亦持两端之论也。
〔四〕 尚书洪范文。
〔五〕 毛诗大明作“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释文引韩诗“凉”作“亮”,与此合,仲远用鲁诗也。“肆”之与“袭”,亦毛、鲁之异。
〔六〕 周颂武文。
〔七〕 “文王率殷之叛国”,论语无文,而见于左传,襄公四年传云:“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殷。”应氏此书,同时引及二家之说者,率并为一文,而总出书名于前,疑“论语”上本有“左传”二字,而传钞者夺之也。后汉书西羌传:“及文王为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遂攘戎、狄而戍之,莫不宾服,乃率西戎征殷之叛国以事殷纣。”李贤注亦据左传为说,亦可证也。
〔八〕 论语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
〔九〕 案辨文王不受命改元称王始于此文,其后,孔颖达尚书泰誓正义、周易正义卷一论卦辞爻辞谁作,及张守节史记周本纪正义俱本之。
〔一0〕详前注八。
〔一一〕后汉书杜林传注引风俗通: “若能纳而不能出,能言而不能行,讲诵而已,无能往来,此俗儒也。”荀子儒效篇:“●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
〔一二〕汉书张禹传:“新学小生,乱道误人。”新生,犹言新学小生也。
〔一三〕何本、郎本、钟本“共”作 “其”,未可据。
〔一四〕原衍“也”字,御览引无,今据删。
〔一五〕御览引“美论”作“美谥” 。
〔一六〕白衣,谓非贵显。史记儒林传:“公孙弘以春秋白衣为天子三公。”
〔一七〕御览引“更制”作“制谥” 。
〔一八〕御览引“不如”作“不知” 。
〔一九〕书尧典文。
〔二0〕书尧典文。
〔二一〕书吕刑文,又尧典:“女平水土。”
〔二二〕御览“炽盛”作“炽昌”。
〔二三〕拾补曰:“‘能制割’,当作‘能专利害’,此三句本范睢语,见秦策。”
〔二四〕御览引无“为”字。谷梁传庄公三年:“其曰王者,民之所归往也。”韩诗外传五:“王者,往也,天下往之谓王。”说文:“
王,天下所归往也。”白虎通号篇:“王者,往也,天下所归往也。”春秋繁露灭国篇: “王者,民之所往。”又深察名号篇:“王者,往也。 ”御览七六引易干凿度:“王者,天下所归往。”类聚一一引春秋考耀文:“王者,往也,神所输向,人所乐归。”类聚一一、御览七六引春秋文耀钩:“王者,往也,神所向往,人所乐归。”文选西京赋注、初学记九、御览七六引春秋元命包:“王者,往也,神之所输向,人所乐归也。”吕氏春秋下贤篇:“王也者,天下之往也。”意林、史记秦本纪正义、长短经通变篇、御览四0三引桓谭新论:“王者,往也,言其惠泽优游,天下归往也。”
○五伯〔一〕
春秋说,齐桓、晋文、秦缪、宋襄、楚庄是五伯也〔二〕。
〔一〕 胡本、钟本“五伯”作“五霸”,下同。
〔二〕 白虎通号篇:“或曰:五霸,谓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庄王也。” 赵岐孟子告子下注、高诱吕氏春秋当务篇注同,俱用春秋说也。案旧说五伯,凡有五种,除上列者外,其以为昆吾、大彭、豕韦、齐桓、晋文者,则白虎通号篇、诗谱疏引服虔左传注、高诱吕氏春秋先己篇注、杜预左传成公二年注是也;其以为齐桓、晋文、楚庄、吴阖庐、越勾践者,则荀子王霸篇,吕氏春秋当染篇是也;其以为齐桓、晋文、秦穆、楚庄、吴阖庐者,则白虎通号篇是也;其以为齐桓、宋襄、晋文、秦穆、吴夫差者,则颜师古汉书诸侯王表注(顾炎武日知录袭之)是也:要之,皆未明晰伯、霸之分,致言有异同耳。伯于此具有二义,一为五等爵之伯,一为诸侯长之伯,古人以后者别于前者,读伯如霸,后遂与霸混耳。孟子离娄音义引丁公着曰:“霸者,长也,言为诸侯之长。”即其一证。礼记王制:“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左传哀公十三年:“晋人曰:‘于姬我为伯。’……子服景伯对使者曰:‘王合诸侯,则伯帅侯牧以见于王,伯合诸侯,则侯帅子男以见于伯。’”注:“伯,诸侯长。” 郑语:“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韦昭注:“侯伯,诸侯之伯。”左传成公二年注:“五伯: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韦,周伯齐桓、晋文。”考左传庄公二十七年:“王使召伯廖赐齐侯(桓公)命。”注:“赐命为侯伯。” 又僖公二十八年:“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命晋侯(文公)为侯伯。”尚书有文侯之命。齐策上:“ 王斗曰:‘昔先君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为太伯。’”盖齐桓授籍,晋文策命,此以霸而为伯也,故春秋家有齐桓、晋文为二伯之说,此即齐桓、晋文之与夏昆吾、商大彭、豕韦所以称为五伯也。至于不言夏、商之伯,而以齐桓、晋文为春秋五霸称首者,此则孟子所谓“以力假仁者”之霸君耳。应氏此文,通言齐桓、晋文、秦穆、宋襄、楚庄,则合当正名为五霸,始不失其本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