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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前者闻高丽以咨文达中国请示而行,而中国辞以不遑代谋;今日人竟有此举,则琉球或请于中期亦将置之不顾,其无援可知矣。然而「字小」之道,固不若是也。倘以交欢日本之故而自弃与国以媚之,虽中国政尚宽大,其无乃示人以无能乎!
正月十八日(公历二月初八日——即礼拜六)
类译日本新闻纸论琉球事
琉球法司官上荷兰公使一禀,本报早经登录。兹闻日本各新闻纸该论纷纭,有以此禀为中国下第秀才所作者,又有以为下等官吏受贿而代笔者;且谓禀中字句全系中国官场习气,一望而知出于华人之手也。
又有论者,竟谓琉球乃日本之裔,言语、服饰无不相同。其属于日本,本其素志;而日本亦覆之、翼之不遗余力,琉球人受日本之恩如山如海。前年琉球人船只漂至台湾为生番屠害,日本政府费不赀之粮饷代彼报仇;不料至今日而琉球不思报本,反怨日本,追慕中国。我日本政府务宜将琉球与中国之交永远割绝,不至他日再为辫发之人从中唆作无由之禀遍呈各公使,有坏日本政府声名也。又谓:现在中国内乱未靖,日本大可乘此机会,将琉球主废去,将该国归我政府。又曰:琉球宜归附我朝;若琉球人有何负气申触之语,日廷已着鹿儿岛县令以后时时奏闻。盖鹿儿岛县即萨摩藩,今改县。……又曰:宜废琉球藩为琉球县,选才大而能干者一人为琉球县知县,以期得力。又曰:此次事件非〔寻〕常可比,故鹿儿岛县令已有奏定章程;今特派松田大书〔记〕官押遣琉球官吏归藩,随废藩置县外,与琉球藩王约会三事:一、将藩王世子入质东京;二、禁其朝贡清国;三、年号、历朔依奉日本。此三事若能尽行依该,则琉球唾手可得也。又曰:琉球人顽愚孤陋,防其与中国私谋,今宜先将琉球与中国交谊之事一概禁绝;日本乃施以厚恩,缓缓教导。再将日本人在琉球者无论官民召回东京,问其在彼实在情形;若久在彼国诸事熟悉、言语通达,可即使为彼国官吏——官之大小,量才选用。又曰:松田君此行办理若成,实为我国之幸也!审若是,则日本恃强侵占,实贸已显有明征。
本馆今又接横滨友人来信云:日本自将琉球据为己属,改中山王为藩王,赐邸于东京,俾琉球官吏居住。然琉球外貌虽依顺,心实不甘;故客岁十二月间,日本米加度派松田大书记官附「□岛」战舰押令归国,数其在东□屡生事端,与清国公使私相来往及私上书于各国公使怨及日本之罪也。
大臣染疾
前署福建巡抚船政大臣吴公赞诚,刻下政躬染恙,颇极沉重云。
正月二十一日(公历二月十一日——即礼拜二)
书日本新闻纸各论后
前日因日本派员赴琉球与国王面商机务,内传闻二事:一为更定其国中官制;一为多设差馆,派差代为保护琉民。窃疑日本与琉球如但立约通商,何以出此二举!故着一论,以明日本之居心正在欲有其国,是以如此要约也。此不过鄙人管见所及,拟该以为言。乃昨日见日本新报该论纷纭,果然不出鄙人意外。虽其言人人殊,有尚近理者、有全恃势力以藐玩人者,更有无知而妄该者。然大要,举其国之君若臣与民无不以臣服琉球为荣,亦无不以夷灭琉球为武;故新闻纸之该论如斯也。
夫琉球之臣事中朝,自前代已然。通贡献、奉正朔,其国虽小,亦有史册可稽;何能以日人自夸大之言为据,谓本系东瀛藩属乎!中朝柔远字小,以其海外孤臣久矢不贰,特免朝觐;惟岁时贡方物,则遣陪臣一、二员恭赍以进。平常有遭风难民漂浮海面则救之,优给饩粮、修理船只,送之回国。其嗣君新立,中朝遣正、副使册封之为中山王而已。此外,□无往来。日本从旁窥之,因其与中国踪迹疏远,遂启觊觎之心;始则代为兴师问台湾生番惨杀难民之罪以媚之,继则以该和通好诱之,而终则劝其不贡本朝、改辙向东、当为覆庇以胁之。乃琉球逐事□从;惟与中国绝,则非其所愿,故尚迟疑未决。盖日人不仅欲臣服琉球也,有中国通贡、通使之事不能惟其□欲为,是以力劝其与中国绝而后得而图之。讵意琉球亦明知日人之奸,苟绝中国,必受大患;故不敢从也。然日人亦自此愈恨琉球,将使其必不能不□中国矣。其君臣相谋于朝,故□士民相论于野,而因而有此新闻纸之论也。
然则琉球且危甚矣,世守臣节不能得中国之援,如之何其国也!夫日本地处东海西南之外,其属岛接连琉球北部,以形势言,不啻其地之余土也;固宜为其屏藩,世作附庸。然服人以德;本朝不失信于琉球、琉球亦不背恩于本朝,则地势虽有所宜,而亦无可争之理也。且琉球亦未尝有求于日人,而台番一役居然兴无名之师,胜则台地有望、不胜亦市恩于琉球;譬如人不待我之恩而我故与以恩,欲其知感,不亦傎乎?似此施为,而其国人犹诩诩然自矜许以为覆之、翼之不遗余力,亦足令人齿冷矣!故日本之能有琉球,止恃地势。以言乎德,则本无需乎日人之切恤之;以言乎理,则谓素志在属日本,又安有可据哉!至若乘中国内乱未靖,将琉球主废去、改为县地等语,则固无理已极!而又与前日面与商该之改县为府、设总督辅政司者自相歧异,亦不深论可也。要之,要约琉球,已有显证确据。中朝既受其贡献,视若藩属;当此之时,宜亦设法保全之。而况日人劝勿通使中朝,又大失中朝之体统;如之何其勿与争也!又谓其上荷兰公使一禀词内有中国官场习气,疑为中国人捉刀;夫琉球通贡表文本由中官译成文词以进,兹之上荷使也,宜亦译成之文传观于外。即使为中人捉刀,闽海、台峤之人与其往来,亦不足异;而乃指为下第之秀才、不肖之官吏,无端诋毁,抑又何取焉!盖代作文词,必先授意琉球;而果乐于服日人也,为文之人断不能尽以己意笔之于书以取「言不由中」之诮。可知书中之意,即琉球全国臣民之意,而无事中人之教之也。要之,服人以德;日本所恃者,惟在地势之顺与兵力之足以威琉球耳,岂有德哉!不然,高丽亦尝致书于中国,以日本要约多端,请示而行;亦岂有中人从中主持其该,使高丽人不肯遽从乎!
日本上下诸人,日来皆以灭人之国、斩人之祀为快,故其所论于新闻者如此。殊不知中朝非不欲与之争,特以海外之事置为缓图,故暂且不闻不问焉。假令日人果废中山之主而收三岛之地,则沿海诸省之兵力与日人争一弹丸之琉球,亦未必果弱于日人也;而况各国自有公论者哉!
正月二十七日(公历二月十七日——即礼拜一)
论中朝宜加意保护东瀛各小国
东洋一水浩渺无涘,直抵阿墨利加之西水程数万里,别无大土。其与中国相毗连者,则朝鲜一国;而为神州之左翊者,则琉球各岛。一则切辅车之依、一则备屏翰之列,固非得失无关轻重者也。我朝龙兴辽渖,先服朝鲜,然后徐窥关、陇;是朝鲜之为东三省唇齿,莫不知之。而琉球孤悬海外,仅与越南、暹罗等国徒效贡职、受正朔,而王灵藉以广播、国势赖以恢宏,或未之知也。然琉球自纪载以来,一姓相传,未或改步。自前明受册封为中山王以迄于今,向列外藩,遵用中国年号、文字。我朝煦育寰瀛,体恤尤至。其贡舟三年一到,许贩运中土之货,免其关税;举国赖此为生。国王嗣位,则遣使请命;例遣文臣二人为正、副使,赐一品服、持节航海,册封新君。又时召其陪臣子弟晋京,入国子监肄业。遇有船艘遭风漂至中土,地方大吏必循例恤其难民,优与赏给,妥遣回国。此非徒侈怀柔之道,行羁縻之术;亦谓同兹覆载,既为我不侵不叛之臣,应切同休共戚之谊也。顾其国僻处东瀛,贫小特甚;以视朝鲜之有险可守,似迥不相侔。而其与日本为邻,实逼处此;时虞凌侮,则彼此如出一辙也。
日本立国在大海之东,制仿周、汉,同文斯邈。自通中国以来,虽共球不时至,而未尚敢西向以一矢相加遗。元世祖雄心夸肆,忽欲强以臣仆;招谕不从,威以兵力,无端举十万之师坑之海外。轮台旋悔,不谋再举,致使有轻中国之心。有明一代,寇掠频仍,而东南数省蹂躏几无完宇矣。其时,朝鲜亦几遭蚕食;幸天心悔祸,平秀吉遽死,故不罹其害。我朝王迹肇基,声灵先播旸榖;又禁绝其贡舟,惟许我之估帆前往、不许彼之市舶前来。故二百年中,是詟是栗,静守东隅,罔敢箕踞向汉;而朝鲜、琉球,得相安于无事。今自中外通商,时事一变;日本洞窥中国之少懦,遂借口以台湾生番,以售其伎俩。由是,威胁朝鲜、抚有琉球,在中国无如之何也。然二国虽势力不敌,低首下心,莫敢与抗;而不甘为之臣仆,一心望中国援力相助,今固犹昔也。倘中国以驭远为心、以保小为念,则代为筹划,桑榆未晚;固不虞东隅之失也。何也?名义所在,曲直斯分;事无所难,力有可尽也。
日本肆其雄心,龙骧虎视,久已目无二国。而二国臣民,亦非昏而且愚,罔知远虑;特国小而贫,力虞不支耳。兹闻道路所传说,朝鲜朝廷则遣有使臣前来中土,备诉日本诘闻于其国各事,请中朝代为调处;而中朝乃答以「国家于中外交涉之事已极烦剧,实无暇借箸代谋」。此信若确,则于怀保弱小之道,未免有缺矣!琉球又因日本止其进贡中朝、不许再受册封、勒改用其国年号,明知赴诉中国无济于事,特具文书禀诸荷兰国公使;有谓『与贵国立约,系用中国年号、文字;曾蒙不弃,代为列国相保,以致于今。若一旦不能照旧举行,则前约几同废纸;在小国固无以自存,且恐得罪于贵大国。现事处危急,惟有仰仗大国劝谕日本,使敝国一切照旧,则举国臣民感激无既矣』!夫琉球素托中国宇下,久荷帡幪。即日本恃强凌弱,亦宜前来中国控诉;乃舍之而倾心于荷国者,则其情事有可想也。
窃思安内攘外之谟、远抚长驾之术,虽非草茅下士所能窥乎其微而探乎其要;然准理以行、酌情以处,则大体所在,正当力为维持,而不得委诸时事多艰,难以兼顾也。
盖中原内地,犹之腹心;四境外藩,犹之手足:本同一体,不可使有隔阂也。在务本之图,固当注意于腹心,而后徐及其手足;在强轩之计,又当培壮其手足,然后能卫其腹心。若鳃鳃然以腹心为忧,而操刀不计伤手、适履不惜截趾,则将痛彻于心,捧持而不得、踯躅而难行,人将侮之、挤之;即徐为之图以期报复,亦必有所不能矣!朝鲜与琉球虽云僻远,固俨然中国之手足也。谋国是者,谅有以熟思而审处之也(选录香港「循环日报」)。
二月初一日(公历二月二十一日——即礼拜五)
恭录上谕
正月初四、五日,奉上谕:『何璟等奏「请将违例科罚、任性妄为之知县革职查讯」一折,福建代理彰化县知县、候补通判锺鸿逵,于沿海居民拥抢金荣利遭风船只及徐献廷被控不遵堂断、阮明舍传捐晋米迟延各案,该员并不认真讯办;乃敢违例科罚银两,以修理衙署为名,藉作开销。又因生员吴垂昆之弟聚赌及县差萧源管犯不慎,辄将其家产查抄:实属荒谬已极!锺鸿逵,着先行革职,交何璟等督饬台湾道夏献纶澈底根究、严行惩办,以儆官邪。钦此』。
二月初九日(公历三月初一日——即礼拜六)
水手被获
前报记英船「及脱华脱司」由香港而至福州,在路时水手作乱,杀死船主、大副等。彼时知水手为华人也;今知错误,诸水手实系马来人。既杀英人,又杀三华人;经香港巡理府通缉在案。今接新加坡电信云:犯事之水手七名,由「太古」轮船将次来港;当以电音简略,未知是否擒获或系该犯搭船,遂日日防范。该船既至,即派防巡船四面兜泊,不准杉板拢近。副总捕先上船查问,则知业已锁铐并有拉婆而巡捕拘管,遂将七犯带入捕房。查犯事者共有九人,另一他国人。十月间,由港出海,连日逆风,遂守候两礼拜等风;继而挂帆长往。船主以一水手颇有劳绩,升为舵工。他水手悉含妒意,群聚索加工价;船主不允,各怀怨于心。出海一月,到台湾南境,即将船主等杀死,尸抛于水;将船南驶至拉婆而,登岸散走。然事机不密,即为人略得风闻,获其七人;其余三人,刻尚漏网拉婆而。英督解犯至新加坡,然后来港;今闻内有一人已肯承招矣。
二月十二日(公历三月初四——即礼拜二)
恭录谕旨
正月二十五日,奉上谕:『福建巡抚,着李明墀补授。钦此』。
二月十三日(公历三月初五日——即礼拜三)
署闽抚吴(赞诚)奏恭报内渡日期片(元月二十日京报)
臣吴赞臣跪奏:
再,臣自后山回抵基隆后,于十月初九日饬派「永保」轮船将驻防吴全城之刘洪顺一营撤勇全数到基隆,饬台湾道夏献纶点验,立即遣散。旋得吴光亮咨函,知姑乳士敏已经缚献惩办,番情大定;臣即由基隆出至艋舺,医治旬余。二十六日,起程陆行,道经竹堑、彰化、嘉义一带。十一月初六日,抵台湾府城。所过各处,访求利弊。查新开中路之埔里社建筑土城工程及半,士民及熟番均已相安。惟附近之北港高山番素称凶悍,因有游击丁汝霖带福锐新右营勇丁分扼要隘,未敢四出扰害;已饬催委署中路同知孙继祖迅赴新任,以资弹压。又,彰化县属之捒东保内山一带,闻有生番伺杀土人之事;当饬该县、营另选妥干隘首、多设隘丁,随时防范。嘉、彰交界之西螺地方有积匪廖金幅素行不法,经该处汛弁率乡众围拿,因拒捕登时格毙;及嘉义县属之查亩营毛、刘二姓争收田榖相斗,互有杀伤:均经谆饬该县、营就地严行查办。其余各处民情,均为安谧。在郡校阅镇、道标左右两翼练兵,操演阵法亦颇整齐。旋于十五日,展轮内渡。行次南日海面,风涛甚恶;仰托朝廷福庇,于十七日安抵马尾工次,略将船政事务料理。现已于十一月二十日回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