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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购办铁甲战舰
闻中国近自上海江海关帑内拨出银九十万两汇往泰西,此间已有确据。至于因何而拨此巨款?以意度之,当欲购置铁甲战舰或别样军器耳。又风闻官宪现与上海电线公司商议,将欲自上海设电线以达北京。然此说,恐不足为据也。
六月二十四日(公历八月初六日——即礼拜四)
台湾事
香港西报云:打狗友人于华六月初九日邮递函来称:据现在各处所传,东人已请中国补赔兵项,然后撤师回国。斯言似属可信。至其所索之银,大抵在百万及百五十万之间。中国所简派之钦使,亦曾以此事申奏矣。然闻天津已下备战之令,将调西式兵四万来此;并于此外各处百端准备,则中国之不从其请,已可想而知也。顾察东人之情状,一若中国不过空滋议论,藉以迁延时日,冀以防御已耳。又,琅■〈王乔〉近日未闻举动;惟于琅■〈王乔〉之北一小乡近出一事,甚为可恶。该村之华民因惧生番,经早求护于东人。乃一东人竟悦一妇人之色,意欲奸之;妇之夫于是与之抵抗,东人大怒,遂举刀砍杀之。由是,华民联名上告于东将,东将不与之审理;华民皆衔怨,尽将店门闭歇,不愿与东兵交易。以故两皆怀恨,恐或因此而更速其祸也。副钦使潘大人昨夜偕西人白安过此,自南而行;传说将调中兵二千来屯于打狗。然此处四面俱水,除民之外,实难以容集二千人。近来打狗之生意,于往年此时相仿;唯买卖货物必索现银,是为一变耳。
鸡笼风传
有火船名「气拉尼」,自鸡笼而来者。据西报则云:该处风传东洋兵士多人,方自台湾岛调回本国。又称:东洋兵船于得煤甚难,盖挑夫多从事于攻打生番也。于是说者曰:东人曾出巨赀,以使之假手于此役耳。
六月二十五日(公历八月初七日——即礼拜五)
准备后战
前日上海又到一福州兵船,为第十二号者。查此船可装货八百墩,能抵马力一百五十匹;实一得用之船也船面又特设大灶,足供食六、七百人。现泊港内听示,如前日所来之两船,亦将转赴扬子江上某埠也。「字林西报」又曰:相传招商轮船局奉命,将各船准备载兵之役。上海之大战船——即第六号者,久在吴淞湾泊。兹闻该船经驶至南京复回;究因何公干,亦所未悉。至于广东、宁波、杭州各处所来之信息,皆称官场中以与东洋将战之事纷纷论及,以为战日即或延缓,而后来之事已先兆也。或有西人自打狗致书而言曰:天津将调精兵四万。此言未知真确,且未见有备船之实据。然以意度之,津、沽其必遣兵以供此役也。
六月二十六日(公历八月初八日——即礼拜六)
李珍大被获
前者,曾报美国下令不准美民膺任于东洋军内;盖以恪守局外无偏袒之意也。乃令虽下,而美民竟不克从。藉电报,乃知东人所延之美国人名李珍大于过厦门时,为美国官所擒获,便即拘押。按李珍大本在美国为将军,继在厦门任领事职;乘暇遍游台湾各岛,故于该岛形势了如指掌。及至告假回国,取道于东洋;适值东国朝廷正议琉球难民被台湾生番戮杀一事,闻李珍大详知岛内虚实,爰即就之访问。李珍大即将所画成之地图呈上,且详述台湾利弊;于是东朝廷延为参赞大臣,台湾一役诸事,多出其指使。今此人被获,则东国固失一主谋,而并见美国已显朝廷恪守局外之公义矣。
译录东洋西报
东洋西报传曰:风闻中国近已准备战事,将出精兵四万,□授以新购之后开洋枪。且云:中国之志,不但逐东人离台湾,将另出师往琉球取归其岛也。又称:东朝曾发一员,以要事前赴驻札中国之钦使矣。
东洋又买轮船
东洋西报云曰:东朝已办买火船名「亚干大」矣,兹又议买英国轮船公司之船名「马大士」者。于此,则见东人准备之一端也。
台湾交战请和之消息不相符
顷闻西人中相传,接有厦门、长崎两处电音报曰:中兵与日兵在台湾,业经交戈接战。乃又相传:东洋现来该朝廷所发星使一员名「大纳」,秘带有要紧公文递于东洋钦使;命钦使向中朝议请撤兵,不须赔给兵费,唯欲中国与之盟约,永保此后东民不复遭生番之惨待云。二说不符,未知究能确实否?
译西字新报中述及台湾各节
昨晚之通闻馆新报有曰:相传中国议经告贷于泰西,拟借银七百万两,订于十年给还,每年付利息九厘。说者曰:系属一美国大行及大银行代为经理告贷收银之事也。又传闻天津已准备精兵四万,皆精猛枪械,咸待命欲南动;将令招商轮船局中驶齐一切火舰,以供调遣云。又相传近日过沪之福建兵船三艘,将载精练西式之兵士二千五百名,亦已供台湾之役也云云。以上各信,均从昨晚通闻馆西字报中译出。由此观之,则鲸波鳄浪之中,当有一番大举动矣。至若何之措置机宜,则尚未有传述云。
六月二十八日(公历八月初十日——即礼拜一)
论西报述日本近事
日昨各处西字新报陈说中国近与日本各信,或有传言之各歧、或有揣度之非实;即昔所语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又异辞者是也。
其报有曰:中国现在调齐各处将士,令赴台湾以备开兵接仗之用。诚哉,是言也。夫日本兴兵侵犯台湾,今数月矣。其初所托辞者,台湾生番牡丹社惨杀琉球遭风难民,伊为报仇惩戒等语。中国置不与校,以为言虽无理、事尚有因,故尚听其所为;业已报仇惩戒矣,亦可无所借口潜行退兵也。乃竟占地筑室,以为久驻之计;是又何说欤?然中国皇帝虽简派大臣前往,仍然谕以礼义,不忍遽动干戈,使两国无辜赤子死于非命,可谓忍之又忍、恕之又恕矣。不意日本之君臣犹复冥顽不灵、怙恶不悛,安得不动天人之怒而召征讨之师哉!今者,东南之兵业已征调,或径赴台湾、或分驻澎湖、或屯扎闽省。即天津之劲旅均习西法、用西器者,亦皆陆续南下,前队之至袁浦者已有万余;现候轮船齐至镇江,即令载运出洋,同往台湾也。观乎此,日本不退,其将兵戎以从事也必矣。但至是而始用兵,亦昔人所谓「既理喻势禁之俱穷,复袖手旁观之不可」是也。天下万国,岂犹有议中国之非者哉!
又传言:日本遣使至北京见其驻华之柳原钦使,转告中国议请撤兵回国,不须赔给兵费,惟欲中国与之盟约,永保此后东民不复遭生番之惨待云云。果有是事,则日本之君,亦尚可谓能改过矣。或曰:日本之君,非能改过者也;特闻中国调集将士将与之战,恐力不能支,是以撤兵耳。吁!为是说者,未免有阻人迁善改过之心耳。古人有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古之人,亦有桀、纣、幽、厉、新莽、隋炀已至国亡身弒而尚不知悔者。今日本之君尚未及此而已知悔,亦可谓能勇于改过者矣。或又曰:日本之甘心退兵者,盖因美国执其主谋之李珍大;无人主谋,是以胆寒而退耳。此说,亦未免近于苛刻。日本之侵犯台湾,其谋虽由于李珍大;然一切将士皆日本本国之人也,何至失一人而遂阻众人之志哉!虽然,其说亦不无因也。盖日本之君见美国执其辖下之人李珍大,不使与之同事,可见列国皆遵万国公法而己独犯之,恐为众怒之所归矣;日后列国皆效美国之所为,雇他国之船而不从、买他国之器而不允,一旦兵败国危,将求助于众国,必无有怜惜而救援之者,岂不身为独夫哉!是以,悟而惧、惧而改矣。果能如是,改过之举,虽由日君;而使有改过之行,实由美国也。是美国不徒能成己之美,而且能成人之美矣。第恐传说不实,则两国赤子仍不免于兵戎;非独日本之不幸,抑亦中国之不幸也。是殆上天尚无悔祸之心欤!
台湾相系之事
前报录华兵与东兵交战一事,系西人间相传所得之电音也;似不可深信。若中国告贷与泰西及东洋将请撤兵两端,现于西报尚有可据,然亦不可竟指为确闻也。
煤不出运
鸡龙之煤,相传中国拟定不许出运。盖以台湾有本国各兵船,欲专供所用也。东人于长崎相近之大加西马煤矿,亦如是。此皆自「字林报」所择译者,亦足见将备日后战事之一端也。
照会大日本国中将西乡
钦差大臣沈,为照会事。
照得生番地隶中国者,二百余年。虽其人顽蠢无知,究系天生赤子;是以朝廷不忍遽绳以法,欲其渐仁摩义、默化潜移,由生番而成熟番、由熟番而成士庶,可以仰体仁爱之天心也。至于「杀人者死」,律有明条;虽生番亦岂能轻纵!然此乃中国分内应为之事,不当转烦他国劳师糜饷而来。乃闻贵中将忽然以船载兵,由不通商之琅■〈王乔〉登岸。台民惶惑,不知开罪何端?致使贵国置和议于不顾;即西洋曾经换约各国,亦群以为骇人听闻。及观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方知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难民而起。无论琉球虽弱,亦俨然一国,尽可自鸣不平;即贵国端意恤邻,亦何妨照会总理衙门商办。倘中国袒护生番,以不肯惩办回复;抑或兵力不及,藉助贵国;则贵国甚为有词。乃积累年之旧案,而不能待数日之回文;此中曲直是非,想亦难逃洞鉴!
今牡丹社已残毁矣,而又波及于无辜之高士佛等社;来文所称「殛其凶首」者谓何?所称「攻其心者」谓何也?帮办潘布政自上海面晤贵国柳原——名前光公使,已允退兵;以为必非虚语。乃闻贵中将仍扎营牡丹社,且有将攻埤南社之谣。夫牡丹社,戕琉球难民者也;埤南社,救贵国难民者也;相去奚啻霄壤。以德为怨,想贵中将必不其然。第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有「佐藤剌八至埤南番地,亦被劫掠」之语;诚谣传未必无因。夫凫水逃生,有何余资可劫?天下有劫人之财,肯养其人数月不受值者耶?即谓地方所报难民口供,不足为据;贵国谢函俱在,并未涉及「劫掠」一言。贵国所赏陈安生,即埤南社生番头目也;所赏之人即所诛之人,贵国未必有此政体!或谓贵国方耀武功,天理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然以积年训练之良将劲兵,逞志于蠢蠢无知之生番,似亦未足以示武。即操全胜之势,亦必互有杀伤;生番即不见怜,贵国之民人亦不足惜耶!或谓贵国既波及无辜各社,可知意不在复仇。无论中国版图,尺寸不敢妄以与人;即通商诸邦,岂甘心贵国独享其利!
日来南风司令,琅■〈王乔〉口岸,资粮转运益难。中国与贵国和谊,载在盟府,永矢弗谖。本大臣心有可危,何敢不开诚布公,以效愚者之一得。惟高明裁察见覆,幸甚!
此稿系本馆驻台友人日前寄来,理直气壮,言言中肯;本欲即行刊印。因未见日本覆文,恐为局外拟作,致蹈诬罔之咎。现有友人赴宁,托其代向官场探实;兹据回信,言实有其事。然则日本之不覆,想亦难于作覆也。今刊印之,以供众玩;中国之直、日本之曲,一览而愈昭然矣。此作与李制军两次照覆数说日本之谬,令人娓娓可听。于此,见武事之尤赖文各也。然非公忠体国之人,不能言之;亦非有心世道之人,不能录传至沪,令本馆代印也。本馆附识。
六月二十九日(公历八月十一日——即礼拜二)
西报论台湾事
西报于台湾事,或有谓之曰:东人既闻中国已大备战事、调遣多兵至台,顾皆漠然如未之知者,盖其意或以为添募兵勇前赴台湾,不如收拾本国师徒,俟中国各处精兵及兵舰尽遣台湾,然后乘间抵隙,掩袭中国别埠之为得也。此虽不过揣测之说,然中国之操政柄者,亦不可不虑及而预为防也。试观东洋于近来不复增兵于台郡,且另办买西国火船;以此二端,则更不可不在念矣。今中国官宪方议整顿镇海及虎门各炮台者,或亦知其已谋及是事欤?要在多备火船,捷于行驶;庶使一遇有事,藉以邮递文书、转运士卒耳。念及此事,又见国内各处设立电线之为美矣。
顾吾窃有所陈者,现宜使明敏之人在东洋详为侦探,此实第一要着也。即今日而论,凡东洋所准备各情,既不见于西报内,无从知悉。夫能明敌之行为举动,于战事已思过半矣。东人抗拒西人,不喜其入内地。观于此事,岂非恐与军务相系乎?盖近日西报少有说及东洋内事也。
医士充任东职
东洋曾有日耳曼医士为东人授职,延请从军于台湾。日可曼钦使闻之,不许;而日耳曼诸人纷纷聚论曰:『钦使于此事,未免有越俎之行。日耳曼朝廷闻之,必将加责焉』。据日耳曼人所说,以为东人尚未与中国构战,何先勒住其人不使膺任于东营耶!如法当如是,则西人从事于中国水师者,亦不宜矣。夫日耳曼人于此论,特未斟酌其实势耳。盖即不接战,然既领兵越界,此与示战于一国无异。彼国示战于我,而我国顾未应战者;此则又有区别也。彼钦使已洞知其实势,故美国亦已遵照而行。至于英、法等国虽尚未闻出示禁止属人供役于东洋,然亦当共喻也。
按万国公法不许局外国民与于他国之战事,于中国实大有关系。盖相报请西人不少;且今日定购铁甲战船,犹不可不用西人指教。查本馆前报曰:夫助战于旁国,即在例禁,亦不过有罪之名而已矣;此诚言之不悉。盖自英民干犯局外不偏袒之例,致有亚拉巴马之赔项。由是,西国更加严查:若有民人犯此例,从至重以办——有至拘七年囹圄也。然此事亦难骤禁。该民在彼军内之何处,亦难得破据;即知之,又难以索还。至兵息事寝,则国家或又不留心以查办。以故某国欲请异国来助而未有不应招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