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涑水记闻
十九日,赐两府、两制宴于都亭驿,曾相主之,冬至故也。果有八列,近百种,凡酒一献,从以四ゾ,堂厨也,曾氏也,使者也,太官也。
至和元年春,张贵妃薨,上哀悼之甚,欲极礼数以宠秩之,乃追谥温成皇后,殡于皇仪殿,命参知政事刘沆监护丧事。是时陈执中、梁适为宰相,王拱辰、王洙判太常寺兼礼仪事,皆皇恐,不爱名器,以承顺上意。
又诏为温成皇后立忌日。同知礼院冯浩、张刍、吴充、鞠真卿皆争之,执政患之。因刍向时奏以父牧当任蜀官,自乞代父入蜀;既而又奏得父书,自愿入蜀,更不代行;无何,牧至京师,复上奏乞免蜀官。于是执政以刍奏事前后异同,落史馆检讨,监潭州酒,欲以警策其余。
礼院故事,常豫为印状,列署众衔,或非时中旨有所访问,不暇遍白礼官,则白判寺一人,书填印状,通进施行。是时,温成丧事,日有中旨访问礼典,判寺王洙兼判少府监,廨舍最近,故吏多以事白洙,洙常希望上旨,以意裁定,填印状进内。事既施行,而论者皆责礼官。礼官无以自明,乃召礼直官戒曰:“自今凡朝廷访问礼典稍重应商议者,皆须遍白众官,议定奏闻。自非常行熟事,不得辄以印状申发,仍责取知委。”后数日,有诏问“温成皇后庙应如他庙用乐舞否?”礼直官李以事白洙,洙即填印状奏云:“当用乐舞。”事下礼院,充,真卿怒,即牒送礼直官李于开封府,使案其罪。是时蔡襄权知开封府,洙抱案卷以示襄曰:“印状行之久矣,礼直官何罪?”襄患之,乃复牒送于礼院,云:“请任自施行。”充、真卿复牒送府,如是再三。
先是,真卿好游台谏之门,会温成后神主新庙,皆以两制摄献官,端明殿学士杨察摄太尉,殿中侍御史赵监祭,吴充监礼。上又遣内臣临视。察临事,内出圭瓒以盥鬯。充言于察曰:“礼,上亲享太庙则用圭瓒,若有司摄事则用璋瓒。今使有司祭温成庙而用圭瓒,是薄于太庙而厚于姬妾也。其于圣德,亏损不细,请奏易之。”察有难色,曰:“日已暮矣,明日行事,言之何及?”而内臣视祭者已闻之,密以上闻,诏即改用璋瓒祭之。明日赵上言,劾蔡襄知开封府不案治礼直官罪,畏懦观望。于是执政以为充因祠祭教上言。又礼直官日在温成坟所,诉于内臣云:“欲送礼直官于开封府者,充与真卿二人而已。”由是怒充与真卿。
明日,诏礼直官及系检礼生各赎铜八斤,充及真卿皆补外官:充知高邮军,真卿知淮阳军。于是台谏争言充等不当补外,最后,右正言、修起居注冯京言最切直,以为“今百职隳废,独充等能举其职,而陛下责胥吏太轻,责充等太重,将何以振饬纪纲?”于是朝廷落京修注,即日趣充等行。开封府推官、集贤校理刁约掌修坟顿递,亦尝对中贵人言温成礼数太重,诏以约为京西路提点刑狱,亦即日行。元规受诏读册,辞曰:“故事,正后翰林学士读册。今召臣承之,臣实耻之。”奏报闻。至日,集贤官僚谓之曰:“公今日何为复来?”元规曰:“共传误本耳。”又谏追册曰:“皆由佞臣赞成兹事。”二相甚衔之。将行追册,言官力谏,上意稍寝。明日,以问执政,执政顺成之。梦得及母、俞希孟皆求外补,郭申锡请长告,皆以言不用故也。
王乐道曰:尚美人、杨美人争宠,郭后查伤今上颈,召都知而付之。初,章献为上娶郭后,后恃章献骄妒,后宫莫得进,上患之,不敢诘。章献崩,杨、尚并进,后有怨言。都知阎文应恶之,因与上谋废后。上问吕许公,亦曰:“古亦有之。”遂降敕废为金庭教主,后不知之。文应怀敕并道衣以授之,后恚,有悖语,文应即驱出,以车送瑶华宫。既而,上悔之,作《庆金枝曲》,遣使赐后,后和而献之。又使诏入宫,文应惧,以疾闻。上命赐之酒及药,文应遂之。
丁正臣曰:范讽问上伤,上以后语之。及疾,文应使医置毒,上不知。
庆历三年九月丁丑,知谏院蔡襄上言:“自今中书、密院执政官,非休假日,私第不得见客。欲询访外事者,听呼召。”从之。
嘉四年五月,上手诏赐两府曰:“朕观在昔君臣,惟同心同德,故成天下之务,享无疆之休。倘设猜防之端,是乖信任之道。近因纳言屡述御臣之规,颇立科条,用制邪慝。方今图任贤哲,倚为股肱,论道是咨,推诚无间,而有禁未解,斯岂称朕意邪?先有两制臣僚不许至执政私第,两府大臣奏荐人不得充台谏官条约,其悉除之。庶使君臣之际,了无疑间之迹。卿等谋谟举措,义宜何如。”
嘉七年二月癸卯,以驸马都尉李玮知卫州事,兖国公主入居禁中,玮所生母杨氏归玮之兄璋宅,公主乳母韩氏出居于外,公主宅勾当内臣梁怀吉勒归前省,公主宅诸色祗应人皆散遣之。玮貌陋性朴,上以章懿太后故,命之尚公主。自始出降,常以庸视之。乳母韩氏复相离间。梁怀吉等给事公主阁内,公主爱之。公主尝与怀吉等闲饮,杨氏窥之,公主怒,殴伤杨氏。由是外人喧哗,咸有异议。朝廷贬逐怀吉等于外州,公主恚怼,或欲自缢,或欲赴井,或纵火欲焚第舍,以邀上意,必令召怀吉等还。上不得已,亦为召之,然公主意终恶玮。至是不肯复入中阁,居于厅事,昼夜不眠,或欲自尽,或欲突走出外,状若狂易。左右以闻,故有是命。
三月戊申朔,壬子,制曰:“陈车服之等,所以见王姬之尊;启脂泽之封,所以昭帝女之宠。兹虽亲爱之攸属,时乃风化之所关。苟不能安谐于厥家,则何以观示于流俗。兖国公主生而甚慧,朕所钟怜,故于外家之近亲,以求副车之善配。而保傅无状,闺门失欢,历年于兹,生事弗顺,达于听闻,深所骇惊。虽然恩义之常,人所难断;至于赏罚之际,朕安敢私?宜告大庭,降徙下国。于戏!惟肃雍以成美德,惟柔顺以辑令名,乃其恪恭,庶几永福。可降封沂国公主。安州观察使、驸马都尉李玮改建州观察使,依旧知卫州。”公主既还禁中,上数使人慰劳李氏,赐玮金二百两,且谓曰:“凡人富贵,亦不必为主婿也。”于是玮兄璋上言:“家门祚薄,弟玮愚呆,不足以承天姻,乞赐指挥。”上许之离绝。又以不睦之咎皆由公主,故不加责降焉。
嘉元年夏,诏自今举选人充京官者,已举不得复首,及被举者亦不得纳举主人。
诏文武官、宗室、嫔御、内官应奏荐亲戚补官,旧制遇乾元节奏一人者,今遇三年亲郊乃得之;旧遇亲郊奏一人者,今再遇亲郊乃得之;其余减损各有差。
京师雨两月余不止,水坏城西南隅,漂没军营民居甚众。宰相以下亲护役救水,河北、京东西、江、淮、夔、陕皆大水。
九月辛卯,上以疾瘳,恭谢天地于大庆殿。礼毕,御宣德门,大赦,改元,恩赐皆如南郊。
二年夏五月庚辰,管勾麟府路军马事郭恩遇夏虏于屈野河西,与战,败绩,恩及走马承受公事黄道元皆为虏所擒。秋,虏复遣道元归。
诏文武官应磨勘转官者,皆令审官院以时举行,毋得自投牒。
又诏自今间岁一设科场,复置明经科。
三年五月甲申,榜朝堂:“敕:盐铁副使郭申锡属与李参讼失实,黜知濠州。”
范文正公于景三年言吕相之短,坐落职、知饶州,徙越州。康定元年,复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寻改陕西都转运使。会许公自大名复入相,言于仁宗曰:“范仲淹贤者,朝廷将用之,岂可但除旧职邪?”即除龙图阁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上以许公为长者,天下皆以许公为不念旧恶。文正面谢曰:“向以公事忤犯相公,不意相公乃尔奖拔。”许公曰:“夷简岂敢复以旧事为念邪?”
及文正知延州,移书谕赵元昊以利害,元昊复书,语极悖慢,文正具奏其状,焚其书不以闻。时宋相庠为参知政事。先是,许公执政,诸公唯诺书纸尾而已,不敢有所预;宋公多与之论辩,许公不悦。一日,二人独在中书,许公从容言曰:“人臣无外交,希文乃擅与元昊书,得其书又焚去不奏,他人敢尔邪?”宋公以为许公诚深罪范也。时朝廷命文正分析,文正奏:“臣始闻虏有悔过之意,故以书诱谕之。会任福败,虏势益振,故复书悖慢。臣以为使朝廷见之而不能讨,则辱在朝廷,乃对官属焚之,使若朝廷初不知者,则辱专在臣矣。故不敢以闻也。”奏上,两府共进呈,宋公遽曰:“范仲淹可斩!”杜祁公时为枢密副使,曰:“仲淹之志出于忠果,欲为朝廷招叛虏耳,何可深罪?”争之甚切。宋公谓许公必有言助己,而许公默然,终无一语。上顾问许公:“如何?”许公曰:“杜衍之言是也,止可薄责而已。”乃降一官、知耀州。于是,论者喧然,而宋公不知为许公所卖也。宋公亦寻出知扬州。
正臣云:宗实既坚辞宗正之命,诸中贵人乃荐燕王元俨之子允初。上召入宫,命坐,赐茶。允初顾左右曰:“不用茶,得熟水可也。”左右皆笑。既罢,上曰:“允初痴呆,岂足任大事乎?”
李参,郓州人,为定州通判。夏守恩为真定路都部署,贪滥不法,转运使杨偕、张存欲发其事,使参按之,得其敛戍军家口钱十万为之遣代者;权知定州,取富民金钗四十二枚,为之移卒于外县。守恩坐除名、连州编管,弟殿前都指挥使守ど亦解兵权。参由是知名。
●卷九
拓跋谅祚嘉七年,谅祚始请称汉官,以伶人薛老峰为副使,称左司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又请尚主,及乞国子监所印诸书、释氏经一藏并译经僧及幞头、工人、伶官等。诏给国子监书及释氏经并幞头;尚主,辞以昔尝赐姓;其余皆托辞以拒之。
夏,当遣使者赐谅祚生辰礼物。初命内殿承制余允,台官上言:“允本庖人,更乞择使者。”乃命供备库副使张宗道。初入境,虏馆宗道于西室,逆者至,欲先宗道行马,及就坐,又欲居东,宗道固争之。逆者曰:“主人居左,礼之常也。天使何疑焉?”宗道曰:“仆与夏主比肩以事天子,若夏主自来,当相为宾主。尔陪臣也,安得为主人?当循故事,仆居上?。”争久不决,虏曰:“君有几首,乃敢如是?”宗道大笑曰:“有一首耳。来日已别家人而来,今日欲取宗道首则取之。宗道之死,得其所矣。但恐夏国必不敢耳。”逆者曰:“译者失辞,某自谓有两首耳。”宗道曰:“译者失辞,何不斩译者,乃先宗道?”逆者云:“两国之欢如鱼水。”宗道曰:“然则天朝水也,水可无鱼,鱼不可无水。”
于内帑借钱一百二十万,绸绢七十万,银四十万,锦绮二十万,助十分之七。
汴张巩建议大兴狭河之役,使河面俱阔百五十尺,所修自东京抵南京,南京已下,更不修也。今岁所修止于开封县境。
濮王薨,任守忠、王世宁护葬事,凌蔑诸子,所馈遗近万缗,而心犹未厌。故奏宗懿不孝,坐夺俸、黜官。
癸未,皇子犹坚卧不肯入肩舆,宗谔责之曰:“汝为人臣子,岂得坚拒君父之命而终不受邪?我非不能与众执汝强置于肩舆,恐使汝遂失臣子之义,陷于恶名耳。”皇子乃就濮王影堂恸哭而就肩舆。
又云:令教授周孟阳作《让知宗正表》,每一表饷之金十两。孟阳辞,皇子曰:“此不足为谢,俟得请,方当厚酬耳。”凡十八表,孟阳获千余缗。
丁正臣曰:皇子坚辞新命,孟阳使人谓之曰:“君已有此迹,若使中人别有所奏,君独能无患乎?”
契丹乘西鄙用兵,中国疲弊,阴谋入寇。朝廷闻之,十月始修河北诸州城,又籍民为强壮以备之,又籍陕西、河东民为乡弓手。时天下久承平,忽闻点兵,民情惊扰。敕谕以“今籍民兵,止令守卫。虑有不逞之徒,妄相惊煽,云‘官欲文面为兵,发之戍边。’有为此言者,听人告捕,当以其家财充赏。”
二年正月,契丹大发兵屯幽蓟间,先遣其宣徽南院使萧英、翰林学士刘六符奉书入见。己巳,边吏以闻,朝廷为之旰食。壬申,以右正言、知制诰富弼假中书舍人充接伴。
枢密直学士明镐讨贝州,久未下,上深以为忧,问于两府,参知政事文彦博请自往督战。八年正月丁丑,以彦博为河北宣抚使,监诸将讨贝州。时枢密使夏竦恶镐,凡镐所奏请,多从中沮,唯恐其成功。彦博奏:“今在军中,请得便宜从事,不中覆。”上许之。
闰月庚子朔,克贝州,擒王则。初,彦博至贝州,与明镐督诸将筑距以攻城,旬余不下,有牢城卒董秀、刘炳请穴地以攻城,彦博许之。贝州城南临御河,秀等夜于岸下潜穿穴,弃土于水,昼匿穴中,城上不之见也。久之,穴成,自教场中出。秀等以褐袍塞之,走白彦博,选敢死士二百,命指使将之,衔枚自穴入。有帐前虞候杨遂请行,许之。遂白“军恐杏?病亥者数人,此不可去,请易之”,从之。既出穴,登城杀守者,垂ㄌ以引城下之人,城中惊扰。贼以火牛突登城者,登城者不能拒,颇引却。杨遂力虎,身被十余创,援枪刺牛,牛却走践贼,贼遂溃。王则、张峦、卜吉与其党突围走,至村舍,官军追围之。则犹着花幞头,军士争趣之,部署王信恐则死无以辨,以身覆其上,遂生擒之。峦、吉死于乱兵,不知所在。彦博请斩则于北京,夏竦奏言所获贼魁恐非真,遂槛车送京师,剐于马市。董秀、刘炳并除内殿崇班。
初,赵元昊既陷安远、塞门寨,朝廷以延州堡寨多,徒分兵力,其远不足守者悉弃之,而虏益内侵为边患。大理寺丞、签署保大军节度判官事种世衡建言:“州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城,修之,东可通河东运路,北可扼虏要冲。”诏从之,命世衡帅兵董其役,且城之。城中无井,凿地百五十尺始遇石,而不及泉,工人告不可凿,众以为城无井则不可守,世衡曰:“安有地中无水者邪?”即命工凿石而出之,得石屑一器酬百钱,凡过石数重,水乃大发,既清且甘,城中牛马皆足。自是边城之无井者效之,皆得水。诏名其城曰青涧,以世衡为内殿承制、知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