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闽纪

　　一、山海逆贼多有假扮行商过客，潜入市镇乡村跴探者。今家甲既经编定，须令关厢市镇各歇家设立循环号簿，将逐夜所歇客商查明系何姓名、何藉贯、或贩卖何物、或探望何亲？是兵即问明何营何伍，其有携带黄袱包称系何衙门差遣、往何衙门投递公文者？亦必查明来历，逐一登记循环簿内。于次日早将簿呈缴该管地方官查验。朔望仍具并无住歇歹人甘结。即庵观寺院，亦着令一例挨查。则歇店不敢容奸，而面生可疑之人无所投宿。是稽客店即所以绝侦探也。

　　一、投诚官兵愿食粮者随其食粮，愿归农者听其归农。其收伍食粮者勿论，惟归农之众，在上司未尝不行令州县官安插得所。第州县官发归里甲，取具收管之后，谁复时为稽查？此辈游手游食已惯，初回故里，未必即能安心淡薄，改弦从善。其或鹰眼未化，暗为贼化，复归贼伍者，未必无之。今家甲初编定时，即于户下先注明某甲某人在山海，有籍可稽。州县将奉发投诚人员，询明里甲人氏，有父兄子弟者即着落父兄子弟保领，有亲戚族党者即着落亲戚族党保领。其或无父兄亲戚而有一二故旧相识者即着落故旧相识保领。又责成保长邻右不时稽察。则此辈衣食都有照管，不致冻馁生心；行动得有稽束，不致逃走作奸。是善安插即所以化匪类也。

　　一、边海越界之禁甚严，而奸民毫无顾忌，乘官兵巡防所不及，有相率输运者。间有人货俱被巡兵拿获，发交有司审究。若照例执法，透越原无轻罪。第有司多事姑息，每为出脱。谁知玩法奸徒，益无所惮，而透越愈多。今既编定家甲，须申严条例。如拿获一越界奸民，审系某甲某户之人，将本犯照例治罪，保长与邻右皆分别从重究处，则人人知畏。其衣食稍足者，断不肯轻罹法网，即饥寒切身者，保长与邻右亦共相劝恤，以避株连。古人刑乱国用重典，皆此意耳。是遵功令即所以广好生也。

　　一、闽省崇山峻岭，每多寇盗伏莽。远僻乡民，遂建寨设堡，以防剽掠。此乃全身保家之计。讵料一种豪强土棍，即恃寨堡为穴巢。当一切正项应供差徭奉文追征，或敢闭寨抗拒。如遇有警息，非招纳亡命揭竿为旗，即聚众踞险附逆侵邻。是筑寨本以避寇，而奸豪反资之以为寇。必须严饬有司，时行清查。如有土豪奸棍逋课抗差，及收留来历不明之辈群聚寨中，立拿究治。倘保长容隐不发，一经查获，十家连坐。如此，则远僻山寨，可无负固为非矣。是清寨堡即所以遏乱源也。

　　以上七款，视之不过常谈，行之皆可取效。若有治法而无治人，朔望具结，祗属虚文，佐二奉行，率皆故套，一毫无益于实事，百姓反多此骚扰。若有治人以行治法，实心实意，通变宜民，则编甲定而户口晰，窝家严而歇店清，安插善而稽查审，功令遵而豪强戢，将见救援联则劫掳日以息，招徕广则生聚日以多，勾通弭则伙盗日以散，匪类化则奸宄以日消，侦探杜则行旅日以安，好生普则犯法日以寡，乱源遏则地方日以平。无一县而不行是法，即无一保而不劝于善。是八闽向为易动难静之地，一变而有久安长治之风，民生渐安，封疆永靖矣。贤有司果能遵饬奉行，贵部院、院又有鼓舞激劝以随其后，有司又何惮而不力行也。本将军自愧刍荛，未必有当于事理，惟藉贵部院、院之鸿谟硕画，斟酌咸宜，严饬于先，劝惩于后，期在必行，行在必久，或可佐奠安山海之一筹，巩固边防之末议也。合就咨商。为此备咨贵部院、院，请烦察照酌夺，仍祈示覆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一月初五日。

　　禀报事咨督院

　　为禀报事。本月初四日，据署同安城守副将报称：「厦门贼船，俱吊在港，诚恐早晚侵犯。又称厦门整船数百号，贼各在船，而■〈氵丙〉州、高崎各处，添贼甚多，每贼带草一束。■〈氵丙〉州贼寨不许外人进入。请乞迅发马步官兵到同添防」等情到将军。据此，正在移咨贵部院酌裁、调遣官兵进剿间，初五日，又据署同安镇王副将禀报密探情形，请宪发兵急备等情。

　　为照同安一汛，最为冲要之区。当此逆孽饥寒交迫，势必妄逞狡谋，声东击西，希图乘隙侵犯掠食。在我沿边各汛，尤当未雨绸缪。本将军揆厥情由，如同安县城既有官兵驻镇，谅彼逆贼自不敢侵入。惟沿边外汛屯札零星单营，及泉州之东石、大小盈、灌口之十八堡一带地方，俱皆逼临贼岛，恐逆艘窥我兵单，聚众突犯，诚为可虑。在贵标官兵俱已拨防外汛，本将军堵守边墙，又无余兵可以拨发，即止以步兵添防，尤难四应驰剿。相应仰藉贵部院移咨平南将军赖，准将在漳满骑遣发五百名前往同安，以壮声援。若遇有警，即可星驰冲杀。再藉移咨宁海将军喇，将在泉满骑拨发三百名前至东石附近地方下营，则逆贼知我有备，断不敢妄逞螳臂，自取死亡，而沿边一带即可保固无虞矣。

　　再查存同八桨船只，刻下乏兵看守，仍祈酌裁檄行同安镇，或将前项船只收入内港，或暂运县内，以免叵测。是否妥便，据报前情，合就一并咨达。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迅为移咨宁海、平南二将军，速发满骑驰赴应援，以固边防，仍祈示覆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一月初六日。

　　禀报事咨三镇

　　为禀报事。本月初十日，准总督部院姚咨开：「准贵将军咨开：据前营游击焦国巡呈称等因到将军。据此，为照海逆以粮道断绝，希图侵犯，情或有之。若刘国轩果尔北上，只留吴淑在观音山，则此处贼势单薄，乘时进捣，是亦一策。咨请密檄各镇协营，先期挑选精健官兵，整搠预备，一闻探报刘国轩带伙北上，我兵即捣观音山，覆其老巢。彼若不动，我仍居守牵制。捣虚之机，谅鸿谟早已计及。请烦酌裁示覆等因到部院。准此，除通行密饬各镇协营挑选精兵，整搠预备，相时捣穴外，合就咨覆」等因到本将军。

　　准此，案照先据本标前营游击焦国巡报，据侦探回称，逆贼刘国轩因各贼众饥寒势迫，谋欲率伙图夺东石旧穴粮道等情，业经本将军移咨总督部院，一面檄行防守东石诸将加谨巡防，一面行令各镇营挑选精兵预备。若刘国轩果尔带伙北上，我在漳官兵即乘虚进捣观音山老巢等因咨商去后，今准咨覆前因，拟合移知。为此合咨贵镇，烦为查照，希即行令所辖将弁，速于各该营挑选精健惯战官兵，整搠甲械，多带炮火，先期预备，听候不时调遣，进捣逆巢，乘势攻复海澄，幸勿延缓。仍祈见覆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一月十三日。

　　特参将弁等事咨督院

　　为特参将弁违禁越贩私盐等事。本月二十日，准贵部院咨开：「据按察司详前事等因到部院。据此，为照出界越贩，犯者无赦。今革职游击张国杰等故违功令，经贵将军题参。该弁发银与把总郑文明越界私贩，令乡民出界，计有百余人，挑运三日私盐。今审张国杰供，系投诚副将许明等寄顿湖西等三甲，发钱郑文明收买。又郑文明供，四月十五日付价，十六、十七日挑运到县等语。查郑文明在赵总兵审时，供称系张游击差夜役林顺带钱到汛买盐；四月十五日领钱，十六、十七两日在楼下甲、湖西甲、赵家城甲三处买盐，每甲有三、四十人出界挑盐，历历在案。当时并无一语系属投诚官带来之盐、及分三日运县之语，今俱改供支饰。夫平常贩卖私盐，罪止城旦；出界勾通，法应骈首，亟须覆勘。再查原首报者副将陈桂，买盐者出自界外。今陈桂供系探闻许明，认为寄顿，明系贿纵，将原参出界重案，竟雪消冰释，谳法固如是乎。至张玉弁髦国法，给票与陈，任等勾通贩盐，据供买于小楼里陈春之家。查原参疏内，系差官王振起于二更时分，伏路缉获。倘非买于界外，夫何寅夜潜踪如畏人知者？陈春何人，贮积盐觔，并未直穷到底。如此重案，承问竟为出脱，难以题覆。除驳行按察司严加覆审并取承问官疏纵职名外，拟合就移。为此合咨，请烦察照施行」等因到本将军。

　　准此，为照革职犯弁张国杰越界私贩黯货通贼，先准漳浦镇揭报，审据郑文明口供，凿凿确据。本将军以事关边防大计，若不严加参处，恐效尤日众，故即咨会贵部院会疏紏参。兹质讯之下，该弁狡口支饰；而郑文明、陈桂亦敢遽易前供，希图脱网。虽魑魅幻形，终难逃贵部院高悬之秦镜，即驳行皋司，严加覆审，并取承问官疏纵职名，庶几水落石出，违禁之奸弁得以依例究拟。然尤祈贵部院主持法纪，再为檄行严鞫，使犯弁不得巧于支饰，而承问者不致为所欺诳，轻于出脱；则功令既申，劝惩昭著，沿边防弁不敢效尤。即欲勾通图利，亦相率畏忌，而贼粮得绝，边界得清，奸宄敛迹，灭贼有期矣。今准前因，合就咨覆。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慎重操驾咨两院、水提

　　为咨商慎重操驾之选，以收万全之效事。为照水陆异宜，本将军上年控辞水师，专管陆路征剿事务，其于水师机宜，既非素所习知，岂容复为置喙？矧重以康亲王方略、贵部院、提督鸿裁远猷，调拨进剿，参酌尽善，乘破浪之长风，扫积年之逋寇，在指顾间耳。本将军惟有秣马厉兵，伫候订期大举，更何他赘？第念庸愚衰老，受朝廷重寄，又叨附同舟，管见所及，虽无于高深，又不敢诿为水师机宜而不密相咨商也。

　　查海逆延喘穷岛，非舟师不能荡平；而舟师出洋，非舵■〈舟定〉缭斗诸人不能操驾。将士在船，全赖诸人熟习海道之险易，审察风势之上下，与将士一心成大功；是非土著之人素相信托、可恃无患者，难藉以取胜。今目前出洋船只，计三、四百号，所有舵绽缭斗诸人，为数甚多，岂能一一尽皆土著。师期既迫，一时招募不遑，势不得不从投诚官兵之中选惯习熟练者并用操驾。但其间实心向化、效力抒诚、共图杀贼者固多，能保无逆贼狡计，阴遣奸细，阳为我用者乎？当二军相对，波涛汹涌之间，正藉乘风折戗，而舵■〈舟定〉缭斗诸人之内，万一有肆其狡谋，则所关非细。况庙堂藉以纾南顾之忧，全闽赖以巩金汤之固，专恃此番一举。必事先无纤毫之虑，然后动出万全。本将军愚意，似应将现在所调舵绽缭斗诸人，不论新募旧旅，以及投诚人员，俱令各该管将弁慎加查察，果系何府人氏，有无父母兄弟妻子及亲戚族党，着令各具的保存案。若无根据之人，必无的保，即汰退不用。如此则海逆之狡计无所施，而舟师之出洋更为万全矣。事隶水师，本将军不应轻为越俎，但忝封疆共济之末，敢进刍荛一得之愚。是否有当，惟祈贵部院、提督采择，再加裁酌，合就咨商。为此备咨贵部院、提督，请烦察照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二月初五日。

　　呈请宪令咨福宁镇

　　为呈请宪令申饬等事。本月十七日，准贵镇咨：「据游击刘济源呈前事等情到镇。据此，为照福宁负山襟海，地瘠民贫。兹值迁边立界，沿海居民杂聚四郊，奸良莫辨。紧急军机咨抚院

　　为紧急军机事。本月初六日，准贵部院咨开：「狡逆狂逞，江口涵江一带，最为扼要，亟须重兵力御」等因到将军。准此，为照涵头、江口及苏溪、渔溪一带，俱属边海要冲，今经贵部院鸿谟，调遣各营官兵分布扼守，并令贵标参将李懋珠统领调度声援，可称盘石之固矣。今准前因，除即移咨兴化镇酌拨官兵前往枫亭、黄石各处添防，并檄行长福二营游击李应龙、刘珠各亲带官兵五百名星赴苏溪、渔溪一带，听贵标李参将总统调度、分布防守声援外，惟是长乐、福清两县皆系边海要地，兹该营官兵尽调出防外汛，而县城留守兵单，万一逆贼乘隙侵犯，城邑备御无资，尤祈贵部院就近从长斟酌调拨固守，以保万全者也。合就一并咨覆。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酌夺，仍祈示覆施行。

　　康熙十九年正月初九日。官兵奉调南征，在汛者分防沿边塘汛台寨之外，州城所存无几；诚恐奸宄夤缘作祟，稽察巡防，不容少懈。衙役暮夜行走，既无凭据，必滋假冒，贻患匪轻。今据呈详前情，理合备咨。为此合咨本将军，请烦察照，咨商督、抚两院，檄行地方官协力巡察。并令凡差遣衙役，暮夜行走，给以印信腰牌，俾便汛防官兵便于稽察，假冒奸宄易于擒获。仍令严饬民人凛遵顺治十八年旧址为界，不许逾越一步，庶奸宄敛迹，地方获宁谧之福矣」等因到本将军。

　　准此，除即移咨督、抚部院檄行福宁州，着令各衙役尽行印给腰牌，以便暮夜往来，不致奸宄混冒，并令协同游击刘济源共行申严夜禁。至于沿边界路，严饬照依顺治十八年旧址，不许奸民逾越一步，以安城汛，以肃边防外；今准前因，合就咨覆。为此合咨贵镇，烦为查照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

　　紧急军机咨抚院

　　为紧急军机事。本月初六日，准贵部院咨开：「狡逆狂逞，江口涵江一带，最为扼要，亟须重兵力御」等因到将军。准此，为照涵头、江口及苏溪、渔溪一带，俱属边海要冲，今经贵部院鸿谟，调遣各营官兵分布扼守，并令贵标参将李懋珠统领调度声援，可称盘石之固矣。今准前因，除即移咨兴化镇酌拨官兵前往枫亭、黄石各处添防，并檄行长福二营游击李应龙、刘珠各亲带官兵五百名星赴苏溪、渔溪一带，听贵标李参将总统调度、分布防守声援外，惟是长乐、福清两县皆系边海要地，兹该营官兵尽调出防外汛，而县城留守兵单，万一逆贼乘隙侵犯，城邑备御无资，尤祈贵部院就近从长斟酌调拨固守，以保万全者也。合就一并咨覆。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酌夺，仍祈示覆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