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闽纪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初一日。

　　咨商台寨咨两院

　　为咨商台寨官兵，以收防边实效事。为照迁边之役，已经通行勒限报竣，此月之终，大约可以就绪。但边界既定，则台寨亟宜修筑。在各县有司以爱惜民力为词，未免有迟延耽搁、苟简从事之弊；不知台寨关系边防大计。若任意耽迟，则官兵栖身无所，堵御无资。若潦报草竣，则一经风雨，不久便有倾圯之虞。此尤祈贵部院、院严檄该地方官及早修建，务期坚固，以免将来崩塌修理之烦。此台寨之建，不可一刻稍缓者也。

　　至于应设官兵。查自福宁州起，各营皆经征调南征；现在存营，寥寥无几。今际迁边画界分防，台寨处处需兵。若悉力于边防，则城邑空虚；若居重于根本，又边防单弱。叠据各将弁连篇累牍，大声疾呼，请发原调官兵回营，以资分守等情前来，虽屡经慰词批答，通融派防，然空言终无济于实用。如任其分布未周、守御未密，何以遏寇防奸？今应否将行间官兵，酌量发回各原营，以资分布巡防，以收迁边实效？合就咨商。为此备咨贵部院、院，请烦察照酌夺，仍祈示覆施行。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十六日。

　　安设要汛咨督院

　　为咨商安设要汛官兵事。为照洛阳桥一汛，当海潮之冲，为泉州门户，最为紧急之区。在先海逆远窜，地方宁谧无事，或有时轮派晋江营分防。但该营原系水师，今水师提督不久到任，则该营仍归管辖，应听其调防原旧各澳水汛。而洛阳桥陆汛未免空虚。贵部院经纶海甸，无远不照，所当及今题设官兵之时，于洛阳桥添将官一员、带兵一千余名，以备防守，以固要冲。盖有专官，彼将以地方为切己之责，不敢懈弛疏略。若轮派拨防，彼且视同传舍，苟简从事，欲其规为久远，何可得也。倘兵额分派已多，亦须酌量添设七、八百名。万一有警，再于本标官兵之内，随时调遣添防，庶免将来之纷更耳。

　　再查安海一寨，近经细询，系康熙八年展界所建。今若照顺治十八年旧界迁移，则此汛系属界外。尤祈贵部院鸿裁酌定，即将议设安海官兵，移设大盈，令其兼顾小盈。是否妥便？合就一并咨请。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施行。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请宽海禁咨督院

　　为请宽海禁等事。十一月二十八日，准贵部院咨开：「据督粮道会同兴泉道呈报兴、泉二府沿边各台寨分防官兵数目册到部院。据此，先为前事，业经本部院咨覆贵提督查照顺治十八年旧汛，移行各标镇协营拨兵扼防去后。今据该道呈称：兴、泉二府墩寨，旧界皆系贵标并兴化城守营以及晋江水师等营分布防御，似不可缓。除将墩寨催令沿边各府县星速兴工修建外，合就咨催，希即移行各镇协营迅速拨防施行」等因到提督。

　　准此，为查各营官兵皆经先行别调剿御，见今存营寥寥无几，而单开沿边各汛，需兵甚多，将何以资分派？即如本标之兵，除出征在漳及发守各县汛之外，存城不过百十步卒。今纵令其尽数出守，已属不敷，若将行间之兵发回，则边墙无兵可守。展转思维，实难分顾。况今日事势又与往日大相悬殊。当此海逆猖狂，乘潮肆逞，处处可虞，且沿边台寨相去或一、二里或三、四里不等。兹以十余名步卒驻守其间，万一逆贼以大伙登犯，攻围该汛，虽官兵竭力堵御，然众寡不侔，保无疏失？失则损挫兵威，所关匪小。本提督不得不剀切言之。贵部院文经武纬，虑无不周，尚祈少加裁察，以保万全者也。

　　今准前因，除即移行各镇营酌量地方缓急，将现在官兵，通融量派汛防。并将军开同安县所属地方内，有原系水师官兵防守之处，业经移行同安镇将，速为分守，毋得推诿各去后。尤祈贵部院俯察地方形势，贼情、兵力，各将弁委难支应，迅将议添营制，先行委员任事，令其分头招募兵丁，以资派遣。并严檄各有司速将台寨勒限修竣，以备防兵栖止。庶战守有资，边防可固矣。合就咨覆。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裁夺施行。

　　康熙十七年十二月初二日。

　　遵奉俞旨咨督院

　　为遵奉俞旨，安设官兵，分布紧要，以巩边疆事。本月初一日，接贵部院会稿内开：「浦城添兵五百名，闽安添兵一千名，镇东添兵四百名，蒜岭、枫亭各添兵四百名，惠安添兵一千名，洛阳桥添兵七百名，同安添兵三千名，灌口添兵五百名，龙江添兵五百名，海澄镇移驻漳州、额兵三千名，漳浦镇照旧、仍辖额兵三千名，漳浦营添兵五百名，云霄营添兵五百名，海澄城守添兵一千名，江东桥添兵二千名，福宁添兵四百名。以上共设兵一万八千八百名，即在奉旨添设一万零八百名并公标并入八千名之内」等因。仰见贵部院吁谟硕画，布置周详。本提督自当祗遵会题，安敢复有异议？惟是此番题定之后，遂成绳墨，若内中稍欲更张，似未便再疏入告，又不得不少申末议也。

　　查福宁州虽当添兵，但该汛离厦门逆穴颇远，向虽有零星海逆党羽游移窥犯，近为我舟师追击，而逆首朱天贵等已逃窜南下。今我舟师大队，出屯定海，相机捣穴，在逆贼断不敢飞越北上，则福宁州可无海寇之患矣。既无海寇可虞，则城守四百之兵不须添设，只将镇标原调入铜山营额兵一百五十三名准拨补足额，再将该镇标左营原调入铜山营游击一员、把总一员准其补复员缺，便足以资分布弹压。近本提督曾经面商该镇，亦无异词，故敢述以参议也。尚剩兵二百四十七名内，再请将一百五十名准拨补敝标五营原铜山之额。余存九十七名，留备别用。

　　再查福清一县，离省会不远，既于镇东添兵四百名，则蒜岭即添兵三百名亦足扼守，似可省出一百名，以益枫亭。盖枫亭一区，夙多伏莽，数十年来，未尝一日平静；此往来差员商旅所却虑而戒心者也。至于大盈、小盈，尤为山寇要冲。此地既近东石逆穴，咫尺大海，内则九溪诸山路通安溪、永春诸邑，山海逆寇，每于此中出没。若不安设重兵，不足以断绝山海之勾连。本提督愚见，拟于此汛添设守备一员，带兵五百名防守。即将原议减设福宁城守守备一员、余兵九十七名归其管辖，尚少兵四百零三名，拟于云霄营挪兵三百名，漳浦营挪兵一百名。盖云霄惟一土堡，非如郡邑之有仓库堪虞，既有官兵一千二百名，自可分布无事。漳浦一县已有总镇重兵弹压，又有漳州为之声援，不日水师提督莅任，复有水师牵制逆贼之背，则漳浦一邑有兵一千四百名居守其中，自有虎豹在山之势，无烦再虑。以上云霄、漳浦共减兵四百名，凑福宁存兵九十七名，共四百九十七名，即令议减福宁城守守备一员统领驻守大盈、小盈二处，以塞东石、安海之冲。若有警息，再于敝标调拨协助。如此，则沿海一带，星罗碁布，随处周密，战守之权，确乎在我掌握矣。

　　彼此俱属王土，何处非关责任。本提督身驻泉城，见统数千之众，乃于大盈、小盈议添防守，而于云霄、漳浦、福宁则议减戍。此非臆为轻重也。盖以本标士马有应援各府之责，且山海未靖，警息频仍，一遇有事，便当介马星驰。倘远出追剿，鞭长莫及，若泉州至同安一百三十里大盈一带，适中孔道，无专防之兵扼守，恐宵小勾连，又滋一番震动。事关地方大计，故不得不因此会议之机，详慎敷陈，惟贵部院再垂参酌可耳。合就咨请。为此备咨贵部院，请烦察照，裁夺示覆施行。

　　康熙十七年十二月初二日。

　　申饬透越咨四镇

　　为申饬透越接济之弊，以绝盗粮事。为照迁边画界，设兵巡防，原期杜奸清野，俾逆贼掠食无从，则乌合之伙势当不久溃散。惟恐有一、二不肖弁目，听信奸棍唆诱，希图微利，明知故纵，任其透越勾通。合就移饬。为此合咨贵镇，烦为查照，希即转行严饬所属沿边各协营将，令务令不时亲自带领兵马，严行巡查。并申饬汛防各弁兵，凡系港口，寸板不许下水；若系陆路，一丝一粟不许越出界外。敢有阳奉阴违，分肥故纵，及稽察不严致被透越者，或经访闻，或被首发，定以通贼指参。事关边禁，功令森严，贵镇责任攸关，幸勿泛视！仍将通饬过缘由见覆施行。

　　康熙十七年十二月初十日。

　　设法示禁咨两院、平南将军

　　为恳恩设法示禁，急救残黎事。本年正月二十二日，据江东副将詹六奇呈称：「据二十八都、上坑、九东等社居民杨仕、杨同等呈称：本社数村，附居大路，屡被海虐，惨不可言。幸逢大兵讨贼，喜见天日。岂料本社土楼攻破，颗粒无存，哀声满道，仅存空屋，又被兵丁乘取柴火，拆毁殆尽。合情乞示禁止，招徕残黎等情前来。据此，为照二十八都各村逼近大路，虽未迁移，凋残已极，仅存栖身房屋。况又播种及时，今被营兵拆毁，不留半柱只椽。可怜未定惊魂，又作流离落魄。卑职闻之痛切，即请宪令禁止；旋复躬亲传谕。孰知顽兵不遵军令，数百成群，公然无忌；将以民居为瓦砾场矣。今据前情，合亟呈请，轸念民为封疆根本，移知都统迅示严禁，庶留未拆之余，以免露宿之苦。实宪台恩施广厦千万间也」等情到将军。

　　据此，为照逆孽狂逞，倚水相持。兹满、汉官兵云屯漳郡，相机进剿；凡附近孔道居民，田庐荒毁，流离之状，在贵将军、部院、院洞悉民瘼，早垂矜恤。兹据该副将呈据上坑、九东等社民呈词，恳乞设法严禁等情，除经出示严禁外，合藉贵将军、部院、院威灵，严示禁饬，俾满、汉官兵共有遵守，残黎稍获安堵，得以及时播种。其所造于地方非浅鲜也。今据前情，合就咨会。为此备咨贵将军、部院、院请烦查照严饬，仍祈示覆施行。

　　康熙十八年正月二十四日。

　　海氛不靖咨两院

　　为海氛不靖，胜算宜周，急陈情形，请乞速拨重兵防汛，以固内圉，以保孑遗事。本月二十三日，据晋江县详称：「窃照逆孽披猖，流毒已久，我上宪经略海邦，剿抚并施，迅行迁界，严禁接济；蠢兹小丑，灭在旦夕，区区下吏，何庸置喙。然在晋地今日情形计之，界地既迁，逆贼计穷，势如困兽必闘，饿豕必突。卑职日据所闻，海寇横行，纵恣派劫，残黎惊魂，遍野哀号，不敢不激切陈之。谨按泉郡滨海延袤三百里，海逆在在可以登岸，而自晋地言之，最要者无如安平、前埔、竿头、灵水等处。由小桥折而东，则自陈埭、青阳、蚶江、石湖等处，古陵铺折而南，则沙溪、金厝寮等处，皆逆贼出没之要路。先是顺治十八年，调兵分汛，扼险而守，十里一寨，五里一墩，碁布联络，声势相援，故逆贼不敢入犯，内地之民得以尽力南亩，安枕无忧。今自迁界之后，调兵列守之符，日迟一日，逆贼劫掠之惨，日甚一日。内地居民，泣无保障，请兵致讨，则聚散无定，防御难周，则往来肆虐，势至城外两关，人民惊惶，是咫尺有鞭长之虑，深为隐忧者也。卑职身经守御，情形已熟，终日焦思。晋邑为泉郡要领，聚数十万之户口，全系此数处之屏翰。兹者，东石一处，久为贼踞，深河结栅，已成负嵎之势。而安平、前埔、灵水等处，地相逼连，逆贼聚为渊薮，从此出入内地，招伙派饷。万一复踞一所，深沟筑垒，固成窟穴，倚为犄角，则南乡人民沦陷汤火，内外市肆，贸易阻绝，额编粮糈，毫难征问，是委万姓之膏脂以资贼，弃籓篱而守堂奥，合郡生灵复危矣。且贼敢入内地扰害者，不过凭海鸱张，吓我人民输纳粮饷，以济漳贼耳。如我沿海之汛地，蚤一日安兵守御，则台寨可蚤一日修筑，碁布势成，应援声壮，此不惟泉郡之门户永奠金汤，并可以遏绝漳贼之粮运，速彼销亡矣。盖逆贼以游■〈舟宗〉海上，旦夕倏至，焚民庐舍，拿民妻子，待我大师搜剿，贼已扬帆飘去，故民宁受荼毒以救死者，皆缘沿边之汛地未有重兵防护也。今日安危，机在眉睫，伏恳迅发重兵，安置守御，固七泉之根本，苏万民之性命，其在指顾间矣。合就申详。为此除申督抚两院、宁海将军外，卑县备由具申」等情到将军。

　　据此，为照海逆肆乱以来，全闽沿海郡县悉遭毁掠之惨，漳泉尤甚。兹满汉大师云屯漳土，逆孽犹时有乘间登犯，扰我黎庶者，则泉属沿边纡回数百里之间，留御兵单，不敷分守，贼徒之频入焚掳，不问可知。每据各将领呈报，亟欲调遣分防，奈官兵限于制额，无可藉手。虽先前亦有安设，而寥寥百十之众，无济事机。本将军为边防日疏，辗转思维，心血已枯。兹边界既定，势当派防。本将军广询昔年之情形，细参今日之事势，即此派防之间，又有当费一番筹画者。查顺治十八年间，贼以屡败之余，胆寒气丧，故我沿边五里一台，十里一寨，百十官兵便可保固无事。然毕竟尚有马匹得以迅速冲突。今逆贼之声势方张，内地之奸宄杂沓，若边防之兵只循旧数，恐海逆乘潮突至，千百为群，而我台寨弁兵众寡悬殊，不特难以出剿，尤虑不足自守。万一挫损兵威，则贼锋愈炽，兵心愈疲，将来且不可再振矣。此前兴泉道建议请设重兵，良有以也。今即不能尽如该道所派之数，亦应稍为加增昔之原额。惟是本将军现在行间，又不得不酌留标兵以勷进剿。今拟俟东豫新兵调到收明之日，即为斟酌拨防。除稍缓地方应俟本将军回泉之日酌拨外，至于竿头、灵水、前埔、古陵、大盈、小盈各处，更为冲要之尤者；亟应于竿头安兵五百名、灵水安兵四百名、前埔安兵五百名、古陵安兵二百名、大盈安兵五百名、小盈、青石宫二处共安兵四百名。以上各汛，先应安兵共二千五百名，以应目前之急。但查各汛相去或十四、五里，或二、三十里不等，一遇有警，彼此应援，非藉马匹难以星驰电击。今本标官马缺乏，部发无期，购补无资，尤恐徒步之卒，有警难于远驰，互援则又属纸上空言、罔济实用，不得不仰藉贵部院之吁谟，早示区画，以救此泉属之残黎也。今据前情，合就剀切咨商。为此合咨贵部院，请烦察照，仍祈酌妥迅赐示覆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