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闽纪

　　康熙十八年五月二十二日。

　　微臣报国心切启

　　为微臣报国心切等事。本年五月二十八日，准兵部咨开等因，业经本职启明王爷在案。兹敬奉令谕，内开：「前事等因，合行谕知该督、提等速为确议启覆，并查照部文内载，闽省原经制绿旗兵及靖南王下兵共有六万余名等语，该督等即将前项兵丁备造清册启送前来，以便题覆」等因。

　　敬此，为照闽省地方，依山阻海，沿边南自广东分水关起，北至浙江分水关止，延袤纡回二千五百余里，贼艘飘忽靡常，在在皆可登犯。此险要情形，久荷王爷洞鉴，不敢再陈。惟是海澄一邑，现被贼踞，金、厦等岛，逆党犹繁。今一时舟师未备，难于克期捣巢；在沿边各汛要口，必须增设重兵，分布堵御，以固边疆。兹准部文内开：原经制绿旗官兵及靖南王下兵，共有六万余名，以此兵进取金门、厦门等岛，破灭海贼等因。查康熙二年间进取厦门等岛，破贼之时，虽闽省共有兵六万余名，彼时地方全盛，海澄未失，舟师齐备，兼水兵操演熟练，尚有海澄公黄梧、遵义侯郑鸣骏、慕恩伯郑缵绪、慕仁伯陈辉、总兵杨富、何义、郭义、蔡禄、杨学皋等，共约计兵二万四千余名，共船四百六十余只，更有零星投诚官兵船只，皆系惯习海战之水兵，尚调红毛彝船并经制大小战船将及千只，共图夹攻。且值伪国姓江南败遯走死台湾之后，贼党解体，接踵投诚。是以大师一举，方见荡平。嗣后地方稍宁，官兵即议裁减，故十三年变乱，实因兵少，处处营伍不能保守地方，海贼乘机窃踞漳泉各府，蹂躏内地。逮十五年大师入闽，渐次削平，逆孽退居穷岛。彼时经制初复，舟师未设，不能直捣巢穴，致余氛倚水跳梁，遂成滋蔓。前任督提以宇内多事，措饷维艰，不敢仍请增设，以致堵剿乏兵，遂至海澄失陷，泉郡被围。幸赖朝廷洪福，王爷方略，调遣满汉大兵直抵救解。兹逆孽窃踞海澄并厦、金等岛，见与我师对垒。复散遣逆艘，往来游移，沿边窥犯。目下官兵奔驰应援，正苦不敷调拨。今内部以需饷浩繁，请敕酌量存留，剿杀贼寇，看守地方，作何裁减之处具题等因，在王爷睿鉴，自有确裁。本职愚昧，目击今日山海情形，虽经制官兵共有八万七千一百余名，内除抚标官兵贴防各汛，并驻防延、建、汀、邵四府，堵剿邻寇、把守关隘，去兵一万四、五千名，又在省水师兵二万名，又分派福宁、福州、兴化、泉州、同安、龙灌等处城垣台寨、要紧口岸，共兵二万余名，又弹压固守漳郡，堵防漳属之马口、长桥、漳浦、云霄、诏安城垣台寨、紧要口岸，共兵一万余名；实在榴山寨、江东桥、万松关、凤山、大小港洲以及洪溏一带地方，紧对逆踞之观音山、湾腰树、玉洲、东尾、太平、果塘各处现在军前对垒，只有职标并督标、福宁、漳州二镇标官兵约仅二万余名。今海澄尚未恢复，金、厦等岛逆贼尚在猖獗；沿海一带地方，已经遵奉谕旨，俱照顺治十八年迁定界限，又须安设台寨。际此贼势犹盛，每每乘间窥犯，在在需兵防御，营营分布露肘。以职揆度今昔事势，尤须请增兵额，暂资剿御；殊不敢更议裁减，贻误边疆。即克复海澄，荡剿逆岛，事平之日，大兵全撤回京，仍应额设经制绿旗官兵八万七千余名，方足弹压山海地方。然计每年所需粮饷，不过百十余万。若今海贼未灭，遽议裁兵，将来边防不足固守，恐靡费钱粮，更无底止也。本职身在地方，窃念朝廷封疆重大，不得不剀切直陈。是否有当，统祈王爷睿裁妥确具题可也。

　　至于闽省原经制绿旗兵数，自变乱之后，本职衙门卷案俱被海贼焚毁，片纸无存，难以备查。惟约略查记原额，开报营分兵数清单启送，伏祈王爷睿鉴施行。

　　康熙十八年六月初六日。

　　塘报杀贼启

　　为塘报杀贼大胜事。本月二十四日，据本标后营游击刘国兴报称：「本月十八夜二更时分，据探兵报称：东石伪前虎卫拨伪中协杨忠、伪副将杨德带贼众七百余，由船欲来深沪，不知何意。又据探兵报称：伪中提督水师镇在日湖拨贼众六百余，驾舡欲来深沪会合各等情。据此，该卑职随一面整搠官兵听调外，案查先为禀报事，奉本将军宪牌：前事，仰职立即多派历练哨兵，昼夜勤加瞭探，仍督率马步官兵不时游巡，护卫田禾，毋使逆贼侵入盗割，扰害地方，并谨防奸民透越接济。本将军身在行间，鞭长莫及，惟有谆谆告诫。而该将身在地方，务宜计出万全等因。又为禀报事，奉宁海将军喇令牌：据卑职报前事等缘由。据此，本将军现在整搠官兵闻警策应外，备牌仰职即便选历练哨兵，瞭探逆贼，或系游移，或系登岸，贼势多寡，屯聚处所，逐一确探明白呈报，以凭酌夺等因。本月十八日，又为禀报杀败贼众事，奉宁海将军喇令牌：据卑职禀报前事等缘由，备牌仰职文到即便鼓励官兵，益加奋勉，再图剿杀深沪登岸贼伙，务尽根株。奏功之日，本将军自当汇启优加升赏等因各到职。奉此，该卑职仰遵宪令，又据前情随会商章京邹士道、浙江督标守备刘泽深等，各酌拨该标马步官兵前去哨探。随准守备刘泽深拨左营千总常■〈王已〉、中营把总牛义、魏衷、外委红旗把总王豹、赵起祥、刘天凤、左营外委红旗把总常高，带马兵三十名、步兵一百名；又准章京邹士道拨李章京同便委章京洪柱、吴文、小拨什库韩虎，带马兵二十名、步兵一百名；又拨道标守备许玉、千总陈天佑、把总凌启凤，带步兵三百名；及本营千总马虎、外委千总董三亮、原把总万懋连、便委把总王国进、陈赓、红旗伍大、右营把总鄂公禄，带马步兵二百五十名；共兵八百名，于十九日五更时分前往深沪哨探。果见贼众约有一千四百余人，屯聚深沪山下，径筑月城。即飞报到职。卑职随令守备刘泽深、章京邹士道、晋江营千总米得高等，看守竿头寨及营盘。卑职亲令本营把总任可久、外委千总孙起龙、熊汝亨、朱才、便委把总吴斌，带马步兵一百名；浙江督标中营千总孙尚义、左营外委把总刘鸣凤、戎旗外委千总喻承敬，带马兵二十名、步兵一百名；晋江营把总达养栋，带兵一百名；前去接应。我兵齐集，卑职随分三路。先拨道标守备许玉、千总陈天佑、把总凌启凤，带兵三百名，分为左路；又拨浙江督标中营千总孙尚义、把总牛义、魏衷、署右哨把总唐魁、左营千总常■〈王已〉、晋江营把总达养栋，共带兵三百名，分为右路；卑职统本营千总马虎、把总任可久、外委千总孙起龙、熊汝亨、朱才、董三亮、原把总万懋连、便委把总吴斌、陈赓、王国进、红旗伍大、右营把总鄂公禄、靖藩下李章京，共带马步兵五百二十名，以为中路。三路夹击，自辰至未，贼见我兵奋勇，炮矢齐发，贼随败溃。时阵斩贼众一千余名，被我兵追杀下海溺死者不计。卑职射死伪中协杨忠，并生擒杨忠胞弟伪副将杨德一名，及各营官兵活擒伪官兵一十八名。仍将月城推平，焚毁大小贼船七只。所有各营得获旗帜、盔甲、器械，并伤亡兵丁及阵毙马匹，现在列造清册具报。其阵获器械、旗帜及活擒贼犯、就近解赴宁海将军发落外。查此项逆贼，久踞东石，流毒地方，兹会合深沪，希图窥犯，被我兵剿戮殆尽。皆奉本将军指授机略，故能获此大胜也。缘系杀贼大胜，理合呈报」等情到职。

　　据此，为照海逆被我在漳官兵堵困穷迫，遂散遣贼艘游移沿边，希图窥犯掠食。屡据镇营禀报逆贼情形，业经本职会同将军、督、抚，严饬沿边各汛防将弁加谨提备整搠堵剿去后。兹据游击刘国兴报称：逆孽蚁聚深沪，狂逞窥犯，被我官兵三路夹击，于本月十九日自辰至未，官兵奋勇，炮矢齐发，贼随溃败。当被该将射死伪中协杨忠，并生擒伪副将杨德一名。各营官兵活擒伪官兵十八名，阵斩贼众一千余名，追杀下海溺死者不计。焚毁大小贼船七只，得获旗帜、甲械甚多等情前来。此一役也，在事各官奋勇剿杀大胜，已褫逆贼窥犯之魂，实仰荷王爷洪福之所致也。其各官用命杀贼，功诚难泯。据报前情，除即现在缮疏具题外，理合具启，伏乞王爷睿鉴施行。

　　康熙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

　　塘报剿贼启

　　为塘报剿贼大获全胜事。本年十月十六日，据建宁城守左营游击李英报称：「窃照江西贼首吕贵、苏亮等率党三千余众，突犯崇汛北路岑阳山拗一带地方，踞高守险，札立木城，结盖巢穴，侵掠四乡，生灵涂炭。卑职会同崇安县筹酌进剿，随即调集各路联络乡勇，及将各汛防守官兵移缓就急，量行抽调齐备，即于九月十六日亲统驰赴相机夹剿，业经呈报在案。卑职随督师驻札陂前，亲往踏看地势，相度情形，以便分头进攻。瞭见逆贼倚山踞险，必进隘口，俱有埋伏紧守，官兵一时难进。即差的当目兵，跴探小径，以便扒山夹剿。于二十六日始遽探丁回称：小的遵往跴探，奈四面皆是悬岸，峭壁难登。直探至黄龙岩山背后，见有樵径岐路，可以扳藤而进。随即扒上山顶细看，有小路四处：一可通贼巢之后路；一可直进贼巢之左；一可直入贼巢之中；更有一路，由黄龙岩之侧小径扒山，可透入贼巢口子之内。其大路山拗岑阳一带，隘口密布，堵守甚紧，实难直进等语。据此，该卑职随即商酌分路夹攻。议定随征总兵桑明率领旧标屯丁，由黄龙岩扒山进攻贼巢后路；议休致总兵熊鼎魁率领屯丁乡男，协同浦城新兴七图、仁风一三图乡练李彦英、王大英等由黄龙岩扒山，进攻贼巢之左；议拨投诚游击程应荣、把总吴胜等率同屯丁乡勇，扒山进攻贼巢之中。行令枫岭营千总杨得胜，率领该营兵丁，扒山而下，夹攻险要寨口。卑职亲统本营把总吕应龙、中营把总陈子龙、右营把总韩国柱、京口营功加署游击管把总事王国祥，并各营外委、千、把、百队兵丁，由大路进剿。俱各冲先截杀，恢复山拗，连夺逆贼五隘，围攻大破木城，直抵新岭下，冲破巢穴，转战二十余里，焚烧木城蓬寨二十六座，约计杀贼七百余级，带伤跌死者不计，活擒逆贼二十余人，就地正法讫。官兵奋勇，自巳至酉，逆贼逾山越岭，大败逃遁。时因官兵力乏，又值天雨黑夜，难以扒山追剿，暂即收营歇息。再于次日，复令官兵尾踪追剿去后。俟获胜情形，另文驰报。除阵斩伪官，得获札付并夺获旗帜、炮械及各营伤亡士卒、马匹，以及在事有功人员，另行查明汇叙塘报。事关杀贼，捣巢扫穴，大获全胜，皆赖宪台之威灵，合先飞报」等情到职。

　　据此，窃照邻寇流突侵犯，居民受害已极，屡据该营呈请援师夹剿，业荷王爷令谕檄调官兵星赴扑剿去后。兹据该游击报称，逆首吕贵、苏亮等率伙三千余众，突犯崇汛北路岑阳山拗一带地方，踞险结巢，分头掠劫。今于本年九月二十六日，被我官兵奋勇冲杀，破巢扫穴，当阵斩杀逆贼七百余级，活擒二十余人，焚烧木城篷寨二十六座，并得器械等项。虽将士奋力用命，实仰赖王爷威灵远播，大获全胜。所有在事有功人员，应俟其报到之日，咨会题叙，以鼓用命，以昭激劝者也。今据前情，理合启报，伏乞王爷睿鉴施行。

　　康熙十八年十月十七日。

　　报安营启

　　为启报安营地方，以备策应夹剿情形事。窃照职于本月十六日同总督各亲带官兵，自凤山营盘起身，于十七、十八两日，在乌屿、桥堡、充龙堡、金山、白礁、海仓、松屿一带地方追剿海寇缘由，已经报启王爷睿鉴在案。续同总督审视海仓、松屿地势，离同安尚远，孤处海外，与漳州、同安各营兵马声息不相联络，不便安营。于二十日同总督到灌口界外下营，复同往海边相视形势。见高浦地方与厦门对峙，水洋甚近，且与同安相隔不远，兼浔尾地方先已有贼踞占，现在屯营，并有船只往来游移，意在堵我同安港船只，与高浦只隔一港■〈氵义〉，约有三里余远。职与总督相议，即于高浦安设五营，如梅花相联，多架炮火，以牵制浔尾之贼，并可为同安港八桨策应声援。俟我舟师大■〈舟宗〉到日，便可就近夹击逆贼。商议已定，总督遂于二十一日驰回漳州，调度官兵船只，预备进剿。职在高浦督令各官兵筑垒挖濠，五营共安官兵五千名。俟营垒修筑完日，职即驰回漳州统领兵马进捣海澄另具启报外，今将安营情形，合先具启，伏乞王爷睿鉴施行。

　　康熙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

　　恢复海澄县启

　　为飞报恢复海澄县城事。窃照职同总督于二月二十日亲带兵马到同安县所属边海相视形势；议于高浦地方建筑营垒、安设官兵防剿缘由，已经启报王爷睿鉴在案。职安设布置已定，即星夜驰回漳州，会同总督调遣兵马，进攻玉洲、三叉河、观音山、石妈等处一十九寨，得获全胜情形，已经总督塘报外，职于二月二十四日五鼓，率领职标参将马胜等官兵，会同平南将军、总督姚启圣、浙江提督石调声等，各带领满汉官兵，分作水、陆三路进攻海澄逆首刘国轩。复亲率水师放炮堵御伪总兵陈昌等四镇。城上施放大炮，我兵奋勇齐进，一面进攻，一面差官抵城下宣谕投诚。内伪总兵苏侃愿意投诚，而伪总兵陈昌等不肯归顺。城内贼兵，遂自相并杀。职等督兵乘势攻门，苏侃接引入城，共杀伪兵一千一百余名，淹死不计。活擒伪总兵杨吉等十一员，当即枭示。其伪总兵陈昌等逃遯下海，伪总兵苏侃等率伪兵共二千一百八十七名投诚，得获大炮五百六十八位、火药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三觔、米六百九十三石、谷一千二百五十八石，夺获贼船二十七只。满、汉大兵俱于二十四日巳时入城，秋毫无犯，百姓安堵。仍现在会议，相机进取厦门逆穴，以绝根株。所有在事有功大小将弁职名及阵亡官兵马匹数目，容职查明另报外，今将恢复海澄县城日期，理合先行启报，伏乞王爷睿鉴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