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排日事迹


  保举宗室朱统■〈金类〉自请换京职;授行人。

  统■〈金类〉自比刘向,疏己功不在定策下;又欲援先帝时朱露例,径授梧垣。见者哂之。

  遣刑科梁应奇催两广钱粮。

  乙亥,都督同知李诚矩请取「三朝要典」宣付史馆,以昭信史。报闻。

  诚巨,孝定皇太后侄也。疏荐原任礼部尚书朱继祚、兵部右侍郎谢启光、右庶子余煌、编修吴孔嘉,乞加召环。言「要典」者,始此。煌,绍兴人;后北兵渡钱塘,煌自缢。

  起升顺德副使张秉贞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等处。

  初,文书房内员传令催张弘道,因耄不可入见;阁臣以秉贞名上,竟点用。上传,疑假托也。秉贞后降北,为礼部郎中。

  丙子,内传改授职方司主事彭遇颽为御史,巡按浙江。

  除授不自铨部、题差不必总宪,阁臣士英所为;欲布心腹以箝潞王也。或曰遇颽通内,径取上传耳。遇颽既得旨,凡浙绅谒贺,银、币悉纳;足迹未离都门,筐箧灿然矣。

  诛王裔。

  王裔,借名王重儒,伪为定王。至境,守陵内臣谷应珍诘知为伪,以闻。戮之。

  安远侯柳祚昌疏讦词臣徐汧等。不允。

  祚昌疏言:『皇上中兴应运,奸臣阴怀两端。问谁朝衣冠谒见他藩于京口驿前而俨然推戴者,词臣徐汧也。汧自恃东林渠魁,复社护法。狼狈相顾,则有复社之凶张采、章允诚、至贪至横之举人杨廷枢;鹰犬先驱,则有极险极□之监生顾杲。皇上定鼎金陵,而彼且安然为「讨金陵檄」;所云「中原逐鹿、南国指马,祈哀□□、分地盗贼」,是何等语!乞大奋干断,立逮徐汧,革去举人杨廷枢、恶生顾杲,先行提问;其余徒党,容臣次第指参,恭请斧钺』!疏奏,命已之。

  御史沈宸荃疏荐礼部尚书黄道周、词臣刘同升、葛世振、徐汧、吴伟业等。着马上差催。

  命五城御史及锦衣卫缉逐罪废诸臣潜京钻营者——从户科吴适言也。

  时罪废诸臣投刺白日,亦终无缉者。

  命于弘光元年上辛行合祀礼。

  先是,礼臣顾锡畴以合祀请,已奉旨。至是,侍郎管绍宁署篆,又题分祀;票拟者惛不忆也。太常少卿沈胤培言:『圣祖合祀之礼,宜遵者四。汉儒董仲舒曰:「郊尝以正月上辛日,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皇上改元肇事,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以泰坛昭事之精诚,耸万国尊亲之志气:宜遵者一。周朔建子,冬至圜丘,适当献岁,不妨迎阳报天。我朝循夏正,不无地先天祭之嫌。今用岁首开泰之辰,行大报天地之礼,孔顺孔时:宜遵者二。世宗遗诏,原有「郊祀等礼,各稽祖宗旧典斟酌改正」之文。故穆庙时,辅臣献议曰:「岁一举合祀,奉二祖以并配,遵太祖更定之制、体世宗未安之情。盖分祀者,一时改创;而合祀者,我朝通行:宜遵者三。南都自合祀后,北郊遂废。今俗所称地坛,非地坛也;更建方泽功难成,而溷举分祀于合祀之所,非所以为礼:宜遵者四。天坛近拱宸居,遥通陵脉;臣知圣祖在天之灵,必有凭依不舍者。仰祈需发德音,仍遵合祀』。疏奏,覆从之。

  命户部发罪赎款单于省直——从阁臣士英请也。

  凡问拟抵赎、赃罚,不拘批行、自理,俱实填入单,进贮官库,每季汇解。如无钦单,擅用私单征收,不许输纳;仍许该抚、按察参及地方人执持私单赴阙申奏,犯官罪死。

  丁丑,起升原任太仆少卿杨维垣通政使司通政使。

  维垣编戍淮安,至是起。

  召管海运户部郎中沈廷扬料理江防。

  命总督王永吉暂驻河上料理战事,俟陈洪范等归。

  ……

  ……湖上逍遥,谁复为陛下任驰驱者。若已故枢臣冯元扬,身膺□简,特晋中枢;徒事贪庸,寸筹莫展。时见部疏徇其陈请,议予祭葬:是使误国之臣,死生皆可得志。何怪启睿之徼幸也!乞将丁启睿立正典刑,以为人臣负国者戒;仍敕部自后恤典,勿得滥徇』。

  命内臣孙呈绣仍为总监,同登莱巡抚王潆星驰赴任——从东平伯刘泽清言也。

  呈绣以分监南窜,阁臣弘图等欲罪之;呈绣惧,浼刘泽清疏荐,请用为登莱总监。阁争,不听。然潆卒不行,呈绣寻召回——其狡计也。

  调曹友义管黄河水师、金声桓豫楚援剿,各总兵官。

  免行刑。

  予秦、楚殉难诸臣祭葬有差,仍准自行建祠。

  楚府长史徐学颜、长沙推官蔡道宪、知嘉鱼县黄良鉴、锺祥萧汉、蒲圻曾拭、均州胡承熙、衡阳张鹏翼、兴都留守徐寿崇、武昌通判李毓英、经历任文熙,皆死楚者;秦府长史章尚絅、商雒监军副使乔迁高,皆死秦者。

  予原任保定巡抚兵部右侍郎徐标等祭葬、赠谥有差。

  标与郎中徐有声、给事顾鈜、彭管、御史俞志虞、副使米廷焕,俱祭葬、赠荫;皆死国者也。四川死事,有知泸州苏琼妻舒氏、吏目赵阶升;河南死事,有乡绅简讨马刚中、南阳知府邱懋素、左镇监军主事余爵、山西粮道蔺刚中;途中死〔事〕,有主事刘大年、前南科张焜芳、河间兵备赵珽:俱赠祭葬。又有主事成德父文桂、德妾萧氏、童氏、妹季白,文桂赠如子官,妇女附祀旌表。

  定江北督、抚、四镇额兵三万,楚抚额兵一万,京营额兵一万五千;余停减有差。

  户科吴适言:『当今敌、寇叵测,中外并吁。自东、豫、江、淮以及荆、楚、黔、蜀,处处用兵,人人需饷;而饷何在?前此有加派可言,今无可加矣;前此有内帑可请,今无可请矣;前此犹以全盛之幅■〈巾员〉供一隅之输挽,今独以一偏之正供给四应之经费矣。点金无术,雨粟何期!臣以为今日兵非不足,患选练无方与营伍不实耳。请陛下速敕各督、镇、抚就见在兵丁实加抽练,而尤信赏罚、同甘苦,乃能臂指相使、缓急相应。夫尽人能战、是处可守,何用彼屠!沽市儿挂名军伍,以虚名耗实饷乎,非减兵也!减去其挂籍无用之徒、厘去其虚伍冒粮之弊,则兵不必增而自足矣』。部覆,从之。

  癸未,起刘光斗补广东道御史。

  原以大察不谨,处。

  起升原任吏科都刘安行、通政司参议刘若金俱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安行提督南直浙江开垦沿海屯田、市舶、鱼盐等税兼理海防军务,若金提督闽广沿海开垦屯田、市舶、桥税、珠池兼理海防军务。未几,复差二内监,其职同;且设数监司,各举所知充之(按前书例,当自「未几」以下为目;原本亦于「未几」平抬另起。今从旧丹笔,于「御史」画断,故下皆为目;实非通例也)。

  命凡城破自死及病死、仇杀,不得借名求恤。

  甲申,准南赣巡抚林一桂回籍。

  升光禄寺少卿张作楫翰林院提督四夷馆太常寺少卿。

  御史张〔孙〕振疏论吴甡、郑三俊、祁彪佳。不听。
 
偏安排日事迹卷七

  十一月乙酉〔朔〕,赠原任户部侍郎庄祖诲尚书,荫一子。

  命改折各衙门上供钱粮,以实内帑。

  免议益王。

  原任杭州推官黄端伯疏其不法故也;端伯亦免究——和事而已。

  命御史差委暂行掣签法,事平仍旧。

  时御史争营美差,左都李沾苦于情面,以掣签请——非体也。

  丙戌,荫已故兵部侍郎董光弘一子。

  起升原任刑部右侍郎蔡奕琛吏部左侍郎。

  奕琛先坐关说,拟戍;有旨:『禁锢终身,永不叙用』。至是,特起少宰。会推之日,户科吴适言于朝曰:『今日乃冢臣独推耳。言官仅备画题,不敢参驳;何名会推耶』?同官感其言,皆托故不赴;科臣到者,惟户科署印陆朗一人。行海屯。

  ……

  宥原任文华殿中书顾大成。

  时纠其从逆饷银九千,免。

  予故词臣沈懋学谥「文节」、焦竑谥「文端」。

  两人皆鼎元。懋学以阻江陵夺情,归;竑以科场诖误,谪:皆沦落,不竟其用。

  丁亥,东平伯焦梦熊疏荐原任浙抚熊奋渭。着遇缺推用。

  命陈麟署总兵官,管理江督标下水师。

  戊子,升凤阳副使张如蕙太仆寺少卿。

  以与阁臣士英共事也。

  准邓文尧袭封定远侯。

  赠少詹闵中俨礼部右侍郎,不准荫。

  桂王薨。

  京师旱,命礼部钱谦益等祈雨于天地坛。

  以西花园殿为慈禧殿。

  命黄澍回籍候勘。

  先,澍疏请楚饷,有「恐各兵索饷南下,震惊人民」等语;已挟左良玉自重矣。至是,因纠马士英见怨,故提问。良玉阴唆部将群哗,欲下南京索欠饷,保救澍。江督袁继咸为截留江漕十万石、广饷十三万给之;且疏代澍申理。以镇臣怜其任劳,士英不得已,批「免逮」,乃已。澍留良玉军中,竟不归。说者谓士英之修隙、澍之抗提,皆非也。时继咸既以累疏与当路隙,所条陈及题用道、府等官,俱置不覆。郑鸿逵五千人既留京口,继咸以陈麟加镇衔,代鸿逵料理水师;邓林奇加镇衔,料理陆师:俱寝阁。阮大铖索六千金,始给一署镇札;必再索六千金,始肯给敕印也。此外,白丁用重赂躐大帅者甚众;京师有「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之谣——诸将士卒解体也。

  己丑,凤阳内臣奏皇陵灾,松柏根皆烬。

  时凤阳里氓遥见陵中二人——一衣朱、一衣青,殴击甚苦。寻闻号泣,不辍。乃率数十人持杖入,惟二犬踉跄走;识者以为不祥。

  升原任河南副使张弘道太仆寺少卿。

  庚寅,令淮上辅镇、楚豫督抚严备河北。

  防北兵过河也。

  命温、台玉环等山三年起科。

  授曾国栋、牛宽、王文学锦衣卫千户,世袭百户。

  以护从微劳得之。

  予死事彭文炳祭葬、赠荫,建坊曰「一门忠烈」。

  彭遇颷请之也。已礼部题荫,以太滥不允。

  壬辰,予死难内臣李凤翰、王承恩各世锦衣卫指挥佥事。

  敕慰德、晋、卫各藩。

  癸巳,宁南侯左良玉奏华容、石首战捷。

  起升广东右布政王骥太仆寺卿。

  甲午,谥吉王曰「贞」。

  升杨御蕃一级,荫子锦衣百户。

  追叙崇祯时擒李青山功——实诱其来降,执而俘献也。

  乙未,令辽王寓台州宁海。

  端门外火。

  其地即社坛,门东与太庙门对。

  丙申,予蓟督吴阿衡谥「忠毅」、祭葬荫,建祠——从同乡阁臣铎请也。

  阿衡因墙子岭失事,致北直、山东失陷七十余处而死,置勿论可也;谥、荫过矣。

  定中宫礼冠价三万、常冠价一万。

  时内臣需价三十万,责于户、工部及应天府催请甚急。工部合户部言:『今何时耶?金瓯半缺,民力已枯。今天下兵马钱粮通盘打算,缺额至二百二十五万有奇。户部现存库银,止一千有零。乞敕监臣加意节省』。疏奏,乃定减。

  大学士史可法请颁讨贼诏书,兼痛陈时事。俞之。

  疏言:『痛自三月以来,陵庙荒芜,山河鼎沸;大仇在目,一矢未加。昔晋之东也,其君臣日图中原,而仅保江左;宋之季也,其君臣尽力楚、蜀,而仅固临安。盖偏安者,恢复之退步;未有志在偏安,而遽能自立者也!大变之初,黔黎洒泣,绅士悲歌;痛愤相兼,犹有朝气。今兵骄饷绌,文恬武嬉;顿成暮气矣。屡得北来塘报,皆言北必南窥。水则广调唬船,陆则分布精锐;尽河以北,悉树降幡。而我河上之防,百不料理;人心不一,威令不行。复仇之师,不闻及于关、陕;讨贼之约,不闻达于北庭。一似君父之仇,置诸膜外。近见北示,公然以「逆」之一字加南;辱我使臣,蹂我近境:是和议固断断难成也。一旦寇为北并,必以全力南侵;即使寇势尚张、足以相拒,北必转与寇合,先犯东南。宗社安危,决于此日。我即卑宫菲食、尝胆卧薪,聚才智精神而枕戈待旦、合方州物力而破釜沈舟,尚恐无救。以臣观庙堂之作用、百执事之经营,殊有未尽然者。夫将所以能克敌者,气也;君所以能驭将者,志也。庙堂之志不奋,则行间之气不鼓。夏少康不忘逃出自窦之事,汉光武不忘萎芜爇薪之时;臣愿陛下为少康、光武,不愿左右执御之臣轻以唐肃、宋高之说进也。忆前北变初传,人心骇异;臣等恭迎圣驾临莅南都,亿万之人欢声动地。皇上初见臣等,言及先帝,则泪下沾襟;次谒孝陵,赞及高皇帝、高皇后,则泪痕满袖。皇天后土,实式盐临。曾几何时,可忘前事?先帝以圣明罹惨祸,此千古未有之变也。先帝崩于贼,恭皇帝亦崩于贼:此千古未有之仇也。先帝待臣以礼、驭将以恩,一旦变出非常,在北诸臣死节者寥寥,在南诸臣讨贼者寥寥:此千古未有之耻也。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剖胸断脰,得而甘心;况在朝廷,顾可漠置!以臣仰窥圣德、俯察人情,似有初而鲜终;臣恐恢复无期,而偏安未可保也。今宜速发讨贼之诏;严责臣与四镇,使悉简精锐,直指秦关。悬上爵以待有功,假便宜而责成效。丝纶之布,痛切淋漓;庶使海内忠臣义士,闻而感愤也。国家遭此大变,皇上嗣承大统,原与前代不同;诸臣但有罪当诛,实无功足录。臣于登极诏稿,将「加恩」一款特为删除;不意颁发时,仍复开载!闻北方见此,亦颇笑之。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直等寻常。名器滥觞,于斯为极!以后尤宜慎重,端待真正战功;庶使行间之猛将劲兵,有所激厉也。至兵行讨贼,最苦无粮。搜括既不可行,劝输又不能继;裕饷之道,何术而可?竖子牧夫,荷戈无力;黄颜臞骨,负甲不胜:是谓弱兵。弱兵,宜汰也。彩服锦衣,翩■〈羽迁〉马上;姣童美女,酣乐营中:是谓奢兵。奢兵,宜戢也。市人游棍,闻报惊心;溃卒逃军,闻金色变:是谓怯兵。怯兵,宜去也。纸上貔貅,按籍则有;阵中桓赳,核数则无:是谓虚兵。虚兵,宜清也。乞严敕督、抚、镇臣一一申饬,或开屯粮足食,或散老弱归农;毋以数百万之饷,为不战、不守之兵坐耗而虚縻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