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排日事迹


  起补编戍御史张孙振四川道,掌河南道印。

  孙振按晋,以干请不遂,纠学臣袁继咸;又与抚臣吴甡相攻,为甡纠,遣戍。至是,起补——署铨侍郎张捷意也。

  准文选司郎中王重回籍,以原任南吏部郎中刘应宾代。

  先是,礼部尚书顾锡畴署铨,开单坐缺挑送选司,重概不从;以手书与,亦不答。锡畴怒,纠之;咸谓曲在锡畴。吏科都章正宸疏留重,然犹密语人曰:「吾不敢必者,请耳」。至是,言于尚书徐石麒,谓重门多招摇;重遂请退。

  大学士高弘图四疏乞休。允之;令行人护送于驿,赐银、币。

  弘图入阁,持论侃侃;如阻内遣及内传诸事,皆有大臣风。弘图去,士英始专政;时事日非矣。

  庚申,黄河口决。命部议筑塞。

  命原任大同知府蔡屏周以四品服俸添注职方司郎中,又复原任应天府通判徐树藩官——皆侍郎阮大铖所荐也。

  大铖自受事以来,凡察处降补官员,贿足则用;常语礼科都沈胤培曰:『国家何患无财,即如抚、按纠荐一事,非贿免则贿求,半饱私橐耳。但令纳银若干于官,应纠者免纠,欲荐者予荐;推而广之,公帑充矣』。其谬妄如此。屏周援期升例;树藩以助银二千建堡,故得之。

  壬戌,谥原任礼部侍郎张邦纪「文悫」。

  邦纪,辅臣弘图房师也。

  荫掌锦衣卫事冯可宗一子世本卫指挥。

  癸亥,赠大学士孔贞运少保,谥「文忠」,荫一子尚宝司丞,予祭葬。

  初,署礼部管绍宁以「文恪」、「文恭」请,不允;有「既无显德亦无表」等语。至是,绍宁忽改「文忠」。贞运为相,醇谨无他长;前二谥为当。

  命再讯系狱郎中周镳。

  镳叔原任御史维持、弟原任知县铨疏言:『臣家门不幸,突出周镳;因与锺有隙,私刊「燕中纪事」及「国变录」等书,自捏「劝进表」、「下江南策」,硬坐于锺,从淮上达南中,致臣家、臣邑不能洗此「从逆」之名。且镳于皇上登极时,首倡异谋,另图推戴;是锺罪止一身,镳罪在社稷』。疏奏,令并讯。

  甲子,加湖广巡抚何腾蛟兵部右侍郎,巡抚全省。

  升四川右参议王鼎镇尚宝寺少卿。

  鼎镇,崇祯时,以御史例转。

  命提从逆杨观光等——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礼部尚书钱谦益、吏部左侍郎张捷、兵部右侍郎阮大铖所纠也。

  时「从逆」一案,已经屡讯,止欲攻门户中从逆者;虽里居之方允昌、系狱之梁兆阳,众矢交攒,亦不甚深求。□□是,又合攻观光等。而于原任庶吉士张家玉,则曰「荐刘宗周、黄道周于逆闯,令其收人望以集群党」;盖以此阻宗周、道周也。于史可程,则曰「系阁臣弟,友于素笃;公然从贼,宜下于理」;盖以此逐可法也。后家玉起兵广东与北师抗,遇害。

  荫内臣冯进朝等子、侄一人世锦衣千户。

  谓效劳军中,屡经大捷也。

  命祔祭死难内臣王之心等,予荫有差。

  国变后,王之心、张国元自缢,高时明自焚,方正化骂贼死;余皆被刑者。

  工科都李清请迁孝康、兴献二帝于专庙,又请祀孝庙为不祧之主。命下部议。

  疏言:『臣闻「礼」:祖有功而宗有德。若祖功,则高庙与成庙当之矣;若宗德,则舍孝庙何属!今观弘治十八年间,凡恤民瘼、抑近侍、宽谏臣,且与刘大夏、戴珊辈日结鱼水欢,君臣何异父子!亲远而祧,非并有德者祧之也。若我皇上即今世宗,而恭帝即今献帝;当时张孚敬、桂萼等俱力持考献,然皆云别立庙,谓「祀太庙则有祧期,而祀别庙则无迁期也」。今者专庙之建议,实本此。夫以世论,献皇浸通乎祧矣!何如俟太庙告成后奉迁专庙,与恭皇同祀;则使异日得长享血食以慰孝子慈孙心者,谅非世庙所欣然于在天也。且不独献皇可合祀,即孝康亦可合祀;何也?均一追尊耳』。疏下部议,竟寝。

  凤阳地震。

  丙寅,命内臣孙元德往浙、闽催内库及户工二部一应钱粮。

  元德初以造桑皮纸至浙,寠甚;及得是差,恐喝军民。不及期年,所获不资。后北兵至,以橐付潘中军,置江东。江东将士籍之,金瓶高三尺许,满实大珠。将士十三往返,皆盈橐去;中军司房干没者不与。

  起升工部主事邹之麟尚宝司丞。

  之麟,夙以持议与声气左,故察处。

  起复原任户科戴英原官,补兵科给事中。

  英以旧辅薛国观门生,例转察处不谨。至是,因荐复原官——非建言赐环,始此。

  加考功司郎中梁羽明太常寺少卿,依旧管事。

  命内臣田成往杭州选择淑女。

  京师两进淑女,皆不称太后意;乃令成出选。群稚女毕嫁,一方骚然矣。

  丁卯,雪被纠御史魏管等。

  从黄耳鼎言也。

  免办兽炭。

  工科都李清以国用大侈言于阁,请此项宜裁;阁臣铎曰:『可裁否』?士英曰:『裁之易耳』。次日,批免。相臣之权足有为若此。计省价凡一千七百两。

  戊辰,令楚镇左良玉兵以盐代饷——从阁臣马士英言也。

  每百斤定价一两五钱;已良玉疏言不便:『于今者三军方切防剿,若鬻盐糊口,何时方完?盐既不可为粟,兵须转而为商』等语。疏奏,士英不悦。时良玉与士英已隐隐树兵矣。

  加总督王永吉一品斗牛服色。

  隆使臣体也。后以停行,辞免。

  赠太仆寺少卿刘时俊兵部右侍郎,荫子。

  以先朝剿水蔺功。

  以卜从善驻芜湖,领戎政提督营。

  己巳,命议临淮侯李祖述及朱元臣、陆卿鸿罪——从兵科左王之晋言也。

  时诸勋臣持议,每以文武不死难为诮。及之晋疏出,保国公朱国弼等始惭狼狈,补纠。元臣国勋卫、卿鸿锦衣卫指挥,皆以京师陷,同祖述南窜。命户部左侍郎何楷兼工部左侍郎,以便鼓铸。

  予镇远侯顾肇迹等祭葬、赠荫有差,令立祠祭京师。

  肇迹等十五人,惟成国公朱纯臣先被杀;余皆因闯为北兵败,乃与旧辅陈演等俱见杀。至是,礼臣迫于诸勋臣,概依殉国例请。旨下,工科都李清言:『肇迹等或禁、或拷,半膏贼手,非殉也。彼同时文臣中如大学士方岳贡、邱瑜等,何尝不以拷禁死;而褒讥相半,祠祭犹悬。既无生死之殊,亦无后先之别;何独有文武之异!无已,将疏内十五臣附祀旌忠祠,不必另建。以蓄民膏,至仁也;以节国用,至俭也;以偷生与就死者别,而又以慷慨赴义与颠沛陨身者别,至明也。一举而三善备矣』。部覆如议。

  凤阳地再震。

  庚午,御史陈潜夫请许定国开镇河南。命该抚酌议。

  国子监监生蒋佑圣、吴蹈昌各进「历朝实录」。

  加文选司郎中刘应宾太常寺少卿,照旧管事。

  再赠故工部尚书沈儆炌太子太保、河南按察使葛锡蕃太常寺卿,荫一子入监。

  以为藩、臬时缔造恭皇帝藩府劳也。

  吏科都张希夏请严计处诸臣不得滥荐。从之。

  旨末又云:『如有冤陷者,该部明列缘由奏请』。识者知幸门未塞也。

  加王遵垣左府都督佥事,充登莱总兵官。

  辛未,再赠杨师孔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

  一赠、再赠,皆以子文骢故。

  革原任礼部郎中周仲琏职,法司提问——刑科梁应奇所纠也。

  仲琏与故辅周延儒密书,呼「辅叔」;疏指为义父、干儿者,过也。

  命史可程在寓候议。

  从阁臣马士英代请也。

  敕礼部严行各城精选淑女。

  壬申,户科吴适请复日讲与朝制。命候旨行。

  癸酉,命丁魁楚以原官提督两广。

  魁楚负罪起岩疆,忽改善地;人以为钱神有灵。

  予进士谢于宣祭,减半造葬,荫子。

  于宣,太仆少卿三宾子;以闯逆刑死。

  命兵部移会兴平伯高杰,谕李必忠弗留官硝。

  时工部买到官硝,已经杰批放;其麾下李必忠留之。故令杰谕;则谕贤于旨矣。

  兵部侍郎阮大铖陈水陆兼防事宜。命申饬行。

  疏:『以湖口为贼自荆、楚东犯之西路,高宝焉(?)为□偪青徐、窥淮扬之东路,以和□为闯□开、归、汝、颖、寿、喻、淮趋定远、滁州之中路。西路之警,以黄斌卿为前茅,堵湖口;黄蜚为中权,趋荻港、皖口;郑鸿逵为后劲,驻芜、采;操臣则驻江口为援。东路之警,鸿逵堵瓜、仪,蜚趋龙潭,斌卿驻芜、采,操臣亦驻江口。中路之警,蜚统水师于江北针鱼嘴为前茅,鸿逵自京口趋大胜关、和尚港,斌卿自九江下芜湖为左右翼,操江则驻江口为中权。至上江要害,建德接壤九江、彭蠡,而陈家衕为冲;于此守之,则池、太安。祁门接壤饶州、浮梁,而三通岭为总路;于此守之,则征、宁安:宸京肩背可以无虞矣』。

  升编修陈于鼎为左庶子左春坊左谕德,程正揆为右庶子掌右春坊,编修赵士春为左中允,简讨张居、司业李景廉为右中允。

  于鼎后降北,复任编修。

  赏杨承恩、德承惠各百户。

  余门杨氏所请也;不知何功。

  复宣庙吴贤妃尊号,上谥曰「孝翼温惠、淑慎慈仁、匡天锡圣皇太后」。谥建文故皇太子文奎曰「恭愍」。复皇弟允熥吴王,谥「悼」;允熞衡王,谥「愍」,允■〈火熙〉徐王,改谥「哀简」曰「哀」。诸公主驸马皆复旧号。追封皇少子文圭「原王」,谥「怀」。

  初,方孝孺等既谥,礼部主事张采言于工科都李清曰:『若不念惠宗弟若子乎?封爵未复,谥号犹悬。如普于诸臣而靳于吾君之弟若子,犹缺典也』。清乃疏言:『皇上绍统,以惠庙与代庙并尊;且有加谥,又有追复:典礼明备矣。然就此两朝中,有明未尽明、备未尽备,尚在母子兄弟间者。一为景泰之废太后。察正统十四年,代庙即位,尊生母吴贤妃;今代庙称宗矣、汪后亦加尊谥矣,为帝之生母而既靳尊谥,且并削原号,可乎?则何以慰代庙正孝之心!以为明备,孰缺略于废太后之仍旧者!夫废而复之者,正也。一为建文之故太子。察建文元年,立子文奎为皇太子,嗣后革除事兴,所革者年号耳;原未革及帝号,则亦未革及皇太子号。今惠庙称宗矣、马后补谥矣,为帝与后之元子而踵故号,不锡新谥,可乎?则何以慰惠庙正慈之心!以为明备,孰缺略于故皇太子之无谥者!夫无而补之者,正也。一为建文不以罪降之亲王与不以谴锢之皇次子。察建文元年,封弟允熥吴王、允熞衡王、允■〈火熙〉徐王。又察建文三年,载少子文圭生;未几,三王皆降封,且废允熥、允熞为庶人,改允■〈火熙〉为瓯宁王,又闭文圭于大内矣。今惠庙之号谥复,且孝康与孝康后亦复;为皇弟而或降郡王、或夷庶人,又为皇少子而不锡王封,可乎?则何以慰惠庙手足毛里之爱!或曰:「孝康有四女,其可考者为江都、宜都、南平三主,而其一无考;然皆贬称郡主,是可尽复否」?曰:「帝子与帝姬,一也;何亲、何疏之别」!以为明备,孰缺略于诸王、公主之或贬或罪者!夫贬而复之、罢而近封之者,正也。乞立赐下例:于皇太子文奎应加谥,则照悼、恭、哀、冲诸太子例;于允熥、允熞复号、亦复加谥,则照瓯宁王允熞谥「哀简」例;于皇少子文圭应加王爵且予谥,则照秦、晋诸王以下例。以此诏告海内,曰典礼明备,是真明备矣。然则建文时之吕太后与景泰时之怀献太子今贬为世子者,遂可不议乎?一则应殉而不殉,犹与少子居孝康陵;则有号、无谥可也。一则不应立而立,至欲黜宪皇以自私;则始立、终贬可也』。部复,从之。

  命左春坊卫胤文以原官兼兵科,监高杰军西讨。

  命诸臣不系从逆外,余皆斟酌末减——从督臣史可法言也。

  可法言:『先帝以尧、舜之君,惨殉社稷。倘在北,始应从死;岂在南,独匪人臣!即如臣可法谬典南枢、臣同官士英叨任凤督,未闻悉东南之甲疾趋北援;即镇臣高杰、刘泽清以兵力不支,折而南下。是首应重论者,臣等罪也。乃以圣明继统,遂盖臣子重辜;不惟斧未加,且恩荣迭被。独于诸臣在北者,毛举而概绳之;岂散秩闲曹,其责反重于南枢、凤督哉!宜将从逆诸臣择罪状显著者数人,重处示儆;若伪命未污、身被刑拷者,皆当置弗问。又如管屯、管河诸臣避贼南来,不系受任封疆、掌握兵马者,皆当以宽典。即督、抚大吏,亦当权其所处时势,以为罪案重轻;其余隐避北方、徘徊后至者,皆准戴罪讨贼,赴臣军前,因才酌用。至于东兵助战,义重复仇;诸臣委曲相从,尤当原其心事。总之,应罪者罪,无为报怨之借题;应宽者宽,无令人心之解体。使天下晓然知君臣大义,不但在北者宜死,即在南者亦宜死;而圣明宥过,不但在南者姑宽,即在北者亦姑宽:必有全身忍垢之人,为雪耻除凶之计。宽以死而报以死,或亦精理所必至也』。疏奏,允之。

  甲戌,内传升吏部侍郎张捷为吏部尚书。

  阁臣士英意在戎政尚书张国维,侍郎阮大铖意在捷;以国维为言官时纠荐皆异调也。内传忽出,士英抚床惊愕;自此,意惮大铖矣。先是,捷疏言:『先帝末造,诸臣之心皆坏。浑同之域,自造藩篱;坦荡之途,横生荆棘。有用精神,不矢之奉公效职,而耗之结党行私;兼人才力,不用之任事端功,而并之护同摧异。积威所劫,使人不知有朝廷;重赂所归,使人不知有法纪。文武迁除之格,任意把持;封疆功罪之衡,全凭颠倒。以科场为垄断,功令荡然;以文墨为纠连,应呼遍地。于是举贪官污吏之所猎渔、豪绅悍士之所诓逼、偾帅骄兵之所淫掳,总而聚其毒于民。人心既去,国运随之,而祸且及先帝。今日救时急着,非尽反前此所为不可。阁部大僚,急须涤虑和衷,尽破方隅;举从前钦案实冤者,分别雪之,或录之、恤之;其不冤者确,宜概仍之。即目前从贼之案,污伪最著者,辟之;染逆无据者若干人,末减之。从此与诸臣约:腐烂葛滕,尽情放下;自强作用,真实讲求』。然后秉均、后所行,不践所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