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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县志康熙本
卢氏 谢文中妻。年十八岁夫死,遗孕浃旬①而生。凡事姑抚幼,惟遗言是从。氏没,县令周敬撰文祭之,训导王顼为之赞。
萧氏 义民戴景祯妻。戴早世,氏以节自守,事舅姑尽妇道,继承夫志,恒有济人利物之心。捐赀创北安里十二不平石桥一座,砌路三里许。正德四年,大帽山贼反,县令蒋玑筑土城,欲建危楼数座为守禦。时民力告乏,闻氏贤,因命创西门楼一座,费金四十两。年七十余卒,乡人至今德之。
吴氏巧丕 江应魁妻。年十七适江,十九夫亡,遗姙数月。姑老家贫,氏矢志靡他。及分娩,举一子江耀先。氏绩纺自供,终老姑馀年,抚幼嗣,艰苦百状。邑令台申其事,按院汪以“节凛冰霜”旌之。年七十有一而卒,子耀先,里中推为谨厚,皆氏遗教焉。
江氏辛娘 黄霆妻。年二十有三夫卒,家贫,氏辛勤绩纺,上以事老姑,下以抚遗嗣,人咸称为节孝妇,卒年九十三。
童氏 生员黄文皋妻。于归五载夫殁,家贫无子,立志守节,奉翁姑竭力不懈。年五十有六卒。
谢氏 生员黄廷瑛妻。年二十二夫死,事老姑不懈。姑怜其贫幼且无嗣,恐不终志,欲强之。氏曰:“夫业儒,今他适,宁不辱夫地下耶?”久之,贫约弥甚,绩缕度日。及姑没,乡邻怜其寡且贫,欲止其丧仪,氏曰:“丧具称家有无,丧仪不举是何礼也?”设灵几;具蔬果,踊尽礼。乡人叹曰:“贫寡如礼,尤不可及。”卒年七十馀。
童氏 邑庠生江英妻。年十七归江,甫九月夫死,守节终身不易。养湖秀为嗣,娶妇林氏。未几湖秀死,遗一女。童氏早夜抚育,其妇林氏,亦克成厥志。姑媳双节,卒年各七十馀。
黄氏 邑庠生余文炳妻,适余二载而夫死,遗有幼子,未几亦卒。舅姑悯其早寡,欲改适之,不从。年七十馀卒。
李德娘 国子生童纶妻。年二十有一,夫死无子,自誓守节。勤能赡贫,无求于族。衰年择嗣。年八十馀卒。
李氏妙金 林禄妻。未笄,听读“烈女不更二夫”句,询父解其义,父大奇之。十八于归,家贫夫病,常默祷,愿得一後,以续夫脉。十九,生一子羽宏。二十禄亡,氏哀甚。殓毕,跪姑泣曰:“氏失所天②,欠一死者惟姑老嗣幼是虑耳。”语毕昏而甦者再。惧伤姑心,毁容深居,勤女红以养姑育子。姑病,朝夕汤药;姑没,竭力营殡。节孝如一矣!寿八十有九。阖邑公举郡守万,督学徐给“栢舟趾美”匾以旌,邑侯牛诣庐亲撰诗赠之。
姚氏 廪生赖璟妻。璟早丧,氏仅二旬。家贫无嗣,每欲死,以公姑在,故矢志自守,克尽孝敬。乡里叹羡者如出一口焉。
黄氏妙贵 林忠妻。年二十一丧夫,姑耄,幼子应春伶仃孤苦,氏甘自守,资女工以养老姑。孀居五十馀年,矢志愈坚。邑侯郭以事闻上,巡道尹给节孝匾旌之,邑侯牛以诗赠。
丘氏 林廉妻,年二十馀,廉亡,家贫子幼,氏矢节自守。署印郡佐陈以“节比松筠”旌。寿九十九而终。
谢氏贵清 童埴妻。年十八适童,二十一夫亡,无嗣,氏誓不再适。几七十余年,足不阃。县令丘举节行申请,按院李以“贞节可风”旌之,且题其匾曰:“有子守节,已为人所难;无子而矢志靡他,贞心可贯金石。”等语。卒日,人皆哀思。
罗氏富贞 年十八适李铮,甫四月夫殁。立兄子扶阳为嗣,抚若已出。家四壁,竭力事姑江,以孝闻。年七十馀卒,按院以孝节旌之。
沈氏癸金 李枢妻,善事姑。枢早世,遗训二儿,读娱姑前,姑几百岁而终。氏亦七十馀,同姑寝处,扶腋溲溺不懈,年九十二而终。邑令程旌以节孝。
吴氏 谢文魁妻。年二十三而寡,无嗣,舅姑慰之,为立嗣。氏事舅姑克孝敬,按院乔旌其门,氏抚嗣子世选若已出,教以游庠,举优行。
童氏锦嫦 儒童沈期亨妻也。亨幼卒,氏年十九,一子匍匐,次尚胎。泣血,几载未尝见齿③。奉姑膳,温凉必察;视疾,药每亲尝,抚二子铨、鉁成立,族闾称之。
黄氏闺秀 庠生谢举妻、生子汝楫,甫三岁,女周岁。举早卒,氏年二十,自誓曰:“立节,存孤,两大事也,”六十余年,服事两继姑,获欢心。时以一劳课子,有敬姜风。厥子楫,以孝闻,邑令李以节孝旌之。
罗氏 童秉刚妻,夙习《女诫》,知大义。夫经商,外殁于南昌。氏闻讣,踊悲号,绝粒累日,即欲从夫地下。姑舅力劝,乃忍死为未亡人,旅榇未得归,氏啮一指流血,曰:“宁子母饿死,决不忍旅魄无依也。”悉罄妆嫁之赀,舁榇而归葬焉。夫既得首丘④,犹不忍茹荤,终身素食,而“柏舟”之志愈坚。虽敝衣粝食,弗恤也,惟日冀子以成立,督教读书,有熊丸画荻风,舅殁,破产治丧,慎终如礼。
沈氏新凤 童名标妻。拾柒归,周载夫亡,无子,剪发绝食求死。祖姑百端谕之,乃奉祖姑,同室寝处,不离左右,祖姑病,吁天求代。迨殁,哀毁骨立。家贫,纺绩支持,奉养舅姑无间;事继姑复谨而孝。遭乱,百窘不回,尝语邻妪曰:“未亡人忍死者,代夫尽子职也。舅姑百年,则从夫于地下矣。”年近六旬,清操一致,人称其节孝云。
沈氏 童应命、应泰之母也;非生母也,乃嫡母也。何以陈氏生二子而不书?贵沈氏之贤而不妬也。妬,女人之常情。沈氏力劝以宽纳妾而生二子,所以贤也。且抚之如已子,教习举子业,二子列于胶庠,贤不仅以不妬也。门户方张,和气充溢,入其门,油然生爱敬。诸孙者,沈氏之孙,所以九十余,在堂颐养;二子奉沈如奉陈,亦不忍彼母、我母也,沈氏所以寿而昌也。沈氏本生父母某名氏,无嗣,以宽妻葬之。
【注释】
①浃的:十天,一旬,浃,周匝。
②所天:指丈夫。旧时以天为最高尊称,认为“夫者,妻之天也”。
③见齿:指笑。笑则露齿,故云。
○烈 妇
姚氏 庠生童佐乾妻,乾暴疾外殂,柩归殡葬,设灵毕,乘家人熟寝,潜投路井而死。至今覩井而嗟痛焉。
林仙月 生员江燝妻也。生一子江承聘,教育游庠,丁亥腊,土寇逼城,嘱其夫若子曰:“吾义不受辱,汝其各为计”及寇陷城,氏遂缢死。比大兵恢复,距腊几一月,其子始获尸于江祖祠中,颜色不改。是亦女流中之不可泯者。
李官娥 林德妻也。性贞静。丁亥冬,山寇陷城,德值外往,娥不为贼屈,自缢而死,人皆哀之。
桑氏连姊 傅汝璧妻,傅桂继母也。丁亥冬,山寇逼城,桂曰:“势危矣,盍逃之?”桑曰:“子以吾故迟行,则两死,不如子逃。”遂泣别。逮城陷,桑携女傅三姑投莲塘而死。
李氏 周廷诏母;林氏 廷诏妻,生员德辉母也。丁亥冬,寇陷城,李曰:“命可舍,身不可辱。”遂偕媳林氏抱幼子投学池而没,节烈诚有可风。
○孝 女
黄珦娘 黄应礼之女,林廷玉之妻。年十四,父病危,百药不痊,潜祷天割股烹进,父病旋愈。及于归门,生子二,长岱,仕至审理正;次岳,应贡廪生。至今厥后昌炽,连邑中所不素见者。
●卷八 艺文志
知县都门杜士晋辑
语云:“极好官,必有一篇不好文字送归林下;极恶人,必有一篇好文字送归地下。”至哉言乎!大凡与见任官作文,则谀官;与去任官作文,则谀墓。甚矣!谀者,德之贼也。至于诗,凡信口谓之打油,猥集谓之业海,滥刻谓之灾梨,苟和谓之逐臭。所谓山谷老人云“有‘北征’、‘终南’可不作”,谓其有关系与无关系耳!是志也,一论品,一考政,一稽实,一励俗,执四法以衡;百世后斯无令观者喷饭、掩口、捧腹、绝倒。
○疏
筑城奏疏
江南刑部江西清吏司郎中臣童玺谨奏:为乞恩筑城以保障地方事。臣原籍福建汀州府连城县人。切照本府所属地方,北连江西之赣州,南接广东之潮州;山谷蜿蜒,深林茂密,土俗顽犷。或邻境盗贼之延蔓,或地方奸宄之窃发,百年之间,已①经寇乱。且举其甚者言之:正统年间,则有贼首邓茂七之祸;成化年间,则有贼首温文俊之祸;正德三年,则有贼首李四孜之祸。戕人躯命,污人妇女,焚人室庐,劫人财物,甚至掘人坟墓,绝人宗祀。凡遭荼毒之家,难以数计。实乃恶甚于虎,烈甚于火,见之散魄,言之痛心者也。至正德九年二月内,又被江西贼首叶芳越城,本府地方,杀掳之祸,视前尤惨。虽幸有兵备府官督兵却之,然后来伤弓之民,夕不安枕。仰惟祖宗列圣,奠安元元②,所以预为防寇备害者,靡所不至。以本府言之,既设郡治一城,卫之以军矣;于要害之处,又设武平千户所一城以守禦之,又设上杭县一城以屯守之。其于宁化、清流等县,亦皆近筑一城,盖为保障地方计也。故有城处所,虽经前寇,民多保全。惟连城一邑,素当盗贼出没之冲,未尝设有城池。每经前项寇乱,罹祸独惨:或空邑逃亡,而仓库不守;或少壮幸脱,而老弱塗地。如本县新泉、杨家坊等处,糜烂污辱,又有不忍言者。由是观之,城池之有无,利害之关系如此。先年,巡按御史吴一贯亦曾奏行,委先任本府知府吴文度,踏量基址七百余丈,估计砖石工费不满万两,已经勘结回报在官。彼时本县地瘠民贫,财力难处,而上司迁转交代不常,故临患而思备,寇退则因循,岁复一岁,竟未成功,频年有警,辄复仓皇。臣本疏愚,误蒙录用,固知当以天下为计,而不容以乡土为忧。但皇上覆物同天,保民如子,不忍使一民向隅而泣,一物不得其所。矧连城虽小邑,里分亦馀三十,丁粮亦有万数,顾置之于覆冒之外哉?臣用不避斧钺,冒昧上陈。如蒙睿照,俯恤民患,乞勅行巡抚并巡按、守巡、兵备等官,从长计处,量筑一城,为经久之计。仍乞查照延平府顺昌县先年筑城则例,预行布政司,候派粮之时,立通融之法于筑城地方,该府属县多派折色银若干。征收之际,明白晓谕该征人户,每石照旧征银柒钱,照例内扣二钱七分解京,其余四钱三分存留筑城支费。大约多派折色一万石,可存留钱四千参百两矣。只在一年,或匀作二年扣算,彀数即便停止。如此,则在此无独立难成之患,在彼有众轻③易举之势,城池可完于不日,民生获保于无虞。国家一视之同仁恩④,覆帱⑤于无外⑥矣。为此具本奏闻。
【注释】
①已:应作“几”。
②元元:平民。
③轻:似应作“擎”。
④一视之同仁恩:应是“一视同仁之恩”。
⑤覆帱:犹言覆被。帱,也是覆的意思。
⑥无外:指极大的范围。
○书
王阳明先生复童克刚书
(克刚,本邑贡士,先生门人)
春初枉顾时,承以八策见示。鄙意不以为然。既而思之,皆学术不明之故。姑且与克刚讲学,未暇细论策之是非。旬日之後,学术渐明,克刚之见豁然,如白日之开云雾,遂翻然悔其初志,即欲焚弃八策,以为自此以後誓不复萌此等好高务外之念矣。当时诸友无不叹服克刚,以为不惮改过而勇于从善若此,人人皆自以为莫及也。盛价①远来,忽长笺巨册,谆谆恳恳,意求删改前策,将图复上,与临别叮咛意大相矛盾。岂间阔之久,切磋无力,遂至此耶?《易》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若克刚斯举,乃所谓思出其位矣。又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忧则违之。”若克刚斯举,是易乎世而成乎名,非“遁世无闷,忧则违之”之谓矣。克刚向处山林,未尝知有朝廷事体。今日群司之中,缙绅士夫之列,其间高明剀切之论,经略康济之谟,何所不有?如八策之所陈,盖已不知几十百人、几十百人之上矣,宁复有俟于克刚耶?克刚此举,虽亦仁人志士之心,然夜光之璧,无因而投人,亦且按剑而遇。况此八策者,特克刚之敝帚耳,亦何保啬之深,而必以投人为哉?昔者,颜子在陋巷箪瓢,孔子贤之。禹、稷昌言于朝,过门不入,以有大臣之责也。今克刚居颜子陋巷之地,而乃冒任禹、稷之忧,是宗祝而代庖人之割,希不伤其手矣!册末授受之说,似未端的②。此则姑留于此,俟後日再讲。克刚自此,但宜收敛精神,只以忠信进德为务,默而成之,不言而信,不见是而无闷可也。
吴康斋先生与吴文旭书
(公名文旭,本邑贡生,先生门人)
比接手笺,似得于心,口能言之。张敞非学人,故口不能言心耳。但学人用功日深,又非语言可形容,只自家觉得,如人饮水,暖冷自知。半是门外粗话,可删。大约要终日静坐,久之浩然,孟夫子非虚语也。世人贾壮馀勇,终是客气③,一静坐则索然矣。我辈可与知者道也。林下水边,胸中踽踽欲动,亦须捉定动者是何物。久之,不认客作主,又何认贼作子耶?至于学道人笔之于书,托之于言,如孟子本领才不落坑。效者漏泄,精者播弄。噫!有口之瓶,子其塞诸!不宣。
【注释】
①盛价:本作“盛介”,对来使的敬称。介,指传信的人。
②端的:实在。
③客气:宋儒以心为性的本体,因以发于血气的生理之性为客气。
○序 文
连城县逃亡纪序(附哀鸿操)
张来凤
闽海之民逃亡也,不自连城而止也,而连城为甚;连城之民之逃亡也,亦不自今日始也,而今日为极。则以地不通商,无负贩之业;地亦有微产,而近今多阻故也。即如产纸也,海忽不航;纸售外洋获大利,售于江右仅值耳。产砖、碗一也,器粗,止售境内无利。又产木,粤中多盗,难行。区区耕石田,糊口维艰。戊子一经兵燹火,遂多亡户;连年又复大饥也。故闽海之民之多逃亡也,连城为甚;连城之民之逃亡也,今日为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