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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春县志
一、枫港、刺桐脚、崩山、平埔厝、加禄堂各庄地近番社,形势散漫,防范维难。现值冬防,盗风日炽,亦应设法自卫,防患未然。亟宜于庄之四围,筑以土墙、植以竹篱,并设庄门,以资守御。而枫港一庄,值民、番滋事之后,气谊犹未协孚;尤宜暂驻壮勇数十名,以资镇摄。
一、设兵分防,原期保卫地方;一兵即需一兵之费、一兵必有一兵之用,方不致有名无实。现屯、隘两哨外,已新添一哨;举凡择要设防、遴选哨弁、招募壮勇,宜由营、县会同办理,庶一旦有事,呼应灵通。但选募弁勇,亦宜酌用土人,以资熟习。至该弁勇月饷,仍应由营请领;惟散放之时,则须会同认真给发,庶事归划一,而昭核实(议添一哨尚未召募)。
右善后章程。
案:生番嗜杀,考之载籍,伊古云然。据采访录:『现在县之猴洞地方,向为生番巢穴,杀人无算。建治以后,附近十余里地旷山童,一望无翳,凶番无从藏匿;故狙杀之案,罕有所见。南路番性本驯于北路,薙发归化,已见可以抚服之概。故于狮头、率芒等社大加惩创、卓几卓明正典刑之后,十余年中,番皆敛迹,不敢出而妄为。番虽愚顽,岂不畏死?至于头人、社长,月领官饷,即官之耳目手足,一有命案,首蒙责备,未尝不欲社丁之循守本分。然其中人数众多,良莠不齐,虽桀骜者,不过一、二人,而其党羽附和者实繁有徒,头人、社长同果不知何社何番之杀人也,不敢深信;特以权力不足以制人,倘或指说,恐为己累,是以官虽着落头人而头人不敢言也,着落社长而社长不敢言也。且其中有汉人杀汉人,故割其首级,诿为凶番者,弊端百出,难以尽言。惟念沿海一带,自率芒溪以至水口数十百里中,山在海岸、海在山脚,羊肠鸟道之旁,满目荒芜,间有堑严巨石兀立当道,村落晨星,行人罕有,凶番行走,捷若猿猱,处处伺杀,防不胜防。稽自设县以至今日,兵民之被杀者难以偻指,拘凶正法者,仅卓几卓等数名,其余有民、番互杀,两相抵偿者:有凶未弋获,悬案未给者;有折扣月饷,迁就贿和者;案牍如山,书不胜书。光绪初年,夏筱涛观察建沿海碉堡一十九坐,堡有土勇,实为防番良策。自卑南改走三条仑以后,则恒春遂为偏僻,而碉堡亦不驻勇矣。如能添勇二百名,填扎原有之碉堡,与屯隘分段梭巡,以张声势,而资保护;则凶番杀人之案,自然少见;安得良有司悉心筹划,禀而行之?先将沿海大路,去污莱而为平旷,划怪石而为坦途,孤踪行李,无虑意外。再于民、番交涉之事,持平审断,弗使番人含冤莫伸,弗使奸人得沾便宜;示之以兵刑,抚之以恩信,教之树艺、道之德礼,则虽蛮荒榛狉,数年之后,未始不蒸蒸日上,变为良善也加挞伐,一经滋事,该社无论玉石,焚毁无遗;使各社触目惊心,不蹈故辙。如其统荼火之师,而仍以姑息之心,不为火之烈,而为水之愞,番则日衰而已矣;不生詟栗之心,转启弁髦之渐,牡丹番之一征再征,猖獗愈甚,可为明证。又,生番云:「大兵来,狗要肥」。言杀人后,番取其首、狗食其肉也』。
光绪十九年九月,枫港庄民董文就、董潘氏被番铳毙。十月,车城庄民王胜仁、王吴氏、林成复被番铳伤,将林成首级割去;王胜仁越日殒命;王吴氏平复。知县陈文纬悬赏购线,访系牡丹生番所为;遂勒据大股头人潘文杰等将凶番亚朗、龟■〈口六〉、取类、野吟引蛮及同行之沙岳、匏朥里渊等,引带来县,全数擒获。讯据亚朗铳毙董文就,龟■〈口六〉铳毙董潘氏,沙岳同行并未动手,取类铳毙王胜仁,野吟引蛮铳毙林成、匏朥里渊被诱同行、半途折回等情,供认不讳。当经绘图录供通禀,奉抚宪批:『由道委员覆讯,如所供无异,即行就地正法枭示。沙岳、匏朥里渊分别监禁』。嗣奉委员会审各供相符,即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会营将凶犯亚朗、龟■〈口六〉、取类、野吟引蛮四名帮赴市曹处决,分别传首犯事地方示众,以昭烱戒,而快人心。
又狮头社番朱雷朱格铳毙同社之乌义马楚乌马义禄三名。当经屯隘营陈管带将犯拿获。其尸亲、社长人等即请就地正法,亦不肯解送来县。众口哓哓,几欲自行动手。知县陈文纬会同恒春营刘游府,饬于南势湖营盘将该犯朱雷朱格,明正典刑,以顺番情;一面禀奉抚宪批准在案。
卷二十
节妇
董廖氏,车城民人董仙义妻,待旌。据采访录:『廖氏父岳,母林氏,恒之车城庄人。光绪元年,氏年十八岁,于归仙义为正室。五年,仙义卒;子光辉,甫四龄,翁姑亦相继卒。家贫,售衣营葬如礼。抚养孤儿,茹苦含辛,始终矢志靡他。光绪十九年卒,是年三十六岁,计守节一十五年』等语。查董廖氏贫少妇,能明大义,节操冰霜。事翁姑,不失养送之仪;抚孤儿,克尽义方之教。洵属巾帼完人,足以训大型俗。计其守节年分,核与旌表之例相符,除由县详情外,应即载志,以彰潜德。
寿民
曾苟,现年八十五岁,居县之八姑角庄。自少谨厚,虽豪强不敢犯。子六人、孙二十人,一家男妇共六十余人,无嘻嗃声。苟犹主持家政,早晚力作,不以为苦。语云:『得山水气,其人必寿;且能使一家和顺』。乡农中如苟者,亦罕有矣。
赖清亮,射麻里乡人,生平好施与升斗之惠,邻里感之。光绪十二年,举乡宾,由府学奖以「奕世流芳」匾额。卒年六十八岁,子三人、孙六人。
陈水伯,树林庄人,现年九十六岁。童颜鹤发,步遂猿猴,犹能肩挑石粟入城市。人以其老而健也,呼之为伯。水曰:『吾父年百二十岁,行不扶杖;以予比之,纔中年耳』。问何养生?曰:『山野之人,不识丹丸。惟不晏起、不晚卧;饥食薯丝,不过饱。寒暑不失宜,岁时伏腊,则略饮地瓜酒以舒筋骨而已』。子□人、孙□人。
邱文五,广东镇平人。十六岁渡海来恒,居响林庄六十余年。谨厚勤俭,不与乡邻有觞豆之嫌。子三、孙七。卒年八十三岁。
卷二十一
义冢
兰军楚勇义冢,在东门城外,数百冢合葬一处。光绪五年,总带杨军门开友捐洋一百一十元,客民黄增福、郑万达等十七家各捐洋一元合置南门内客人街。坐西北,向东南。瓦屋二间,每间月税洋一元二角,作义冢祭扫之用;寻减至八角。现由郑万达经手,屋契由杨军门带藏。
镇海左营义冢,在马鞍山下,累累如星。光绪十年,丁参将映升建白骨塔,在县北七十里南势湖。光绪十一年,大兵剿办率芒、董底两社,即在该两社搜获积年被杀民商枯颅二百四十三颗,由营筹费,经南番屯军林管带维桢运至南势湖屯军营盘附近,起建坟塔一座,题曰「白骨塔」。现经访查,并无祭扫经费。
琉球冢,在四重溪石门山内双溪口,并有祠宇。同治十年,琉球国民船遭风飘至后山,共六十六人,被牡丹生番杀毙五十四人,合葬于此。
忠义冢,在枫港山麓。外围墙垣,立有「忠义冢」三字石牌。光绪十八年,征射不力社番死事诸君,统领镇海各军张军门兆连捐资收葬,并交总理林廷仪洋四十元,生意作祭。知县陈文纬续建;并拨县中蟳广觜口税钱每年一十千,由枫港汛官暨总理按年按春秋两季赴县请领致祭。碑文录「碑碣」门。冢内衔名(尚有姓名无稽之骸):花翎都司符海蟳、花翎守备彭光斌、蓝翎把总王德贵、朱凯风、五品军功孟伯超、郭延鸣、林保胜、余金榜、叶林春、徐高升、刘阿端、陈琳、林振辉、郑贵元、余春起、陈吉、周锡龄、陈清南、民勇陈几、黄智、陈金福、黄追、洪龙、林天来、蔡万能、高长发、张贵鹿、郑富、郭福、蔡武能、刘碰四、张大雹、林元、林后番、洪马年、刘培、林西、龚地、叶再传、高升、林天日、黄叶、廖休豆、林海、陈仰石,张乌杰、陈江河、朱允升。
卷二十二
杂志
署中大堂天灯,关系合邑风水。其柱年久而朽,换其柱者,必有升迁喜事:蔡令之调彰化、宋令之调台东,其响如应。
天根池,在县署东数十武。周围深丈余,淤则城内多火警,浚则无之。往时小孩多致失足,历年任其淤积,今则周仅数丈矣。总理林两合缭于围内,为砌石磡。
风洞,即四重溪石门。据采访录:『为郑延平插旗之所。风吹旗尾,尾向何方,即何方之番有灾害。后去旗,未夷其洞。今之落山风,自洞中来』。又曰:『洞在八磘湾深山,古木参天,荆棘满地。至其地者,不知所禁,或大声言语,风即大作。以后,无论民、番皆不敢往』。今由局专人寻访,石门尚有平地一块,谓即延平扎营之所。八瑶湾已如牛山之濯濯矣,欲得所谓风洞者,竟如海上仙山。相传已久,不可不书,以明其讹。
石头公,在车城海口,危然特立,高数十尺,望如人形。乡人之有不豫者,祷之即痊;又无一索之占者,祈之可得。故每年春秋佳日,士女往叩者,相望于道。旁有小庙一椽,颜曰「石头公庙」。
仙人井,在县南二十五里大石川下。其泉仰出,味甚甘。龟仔角番取饮于此;且可愈疾,并刀火伤者,洗之即愈。井上石纹,如靴、如履、如赤足者,不一。相传谓仙人之足迹,故名。
毛蟹井,在龟仔角社。井口有石如蟹,有毛有螯。从嘴出泉,清冽异常。疮毒、刀、火等患,一洗即愈。
忠义井,在大树房庄。井水不竭。冬春更涌。岁或旱,附近乡人皆取给焉。并以历年应候而来,无或延期,故以忠义名之。
八卦井,在龟山。其泉甘冽。天朗气清之候,樵夫、牧竖适或遇之;倘有意往寻,则反迷其所。易曰:『变动不居,周流亦虚』;其井有焉。
女灵山,在县东北,出枫港三十五里。高数千丈,山石突兀,大木参天,饶有海上蓬莱之观。据采访录云:『昔有樵者相约入山,至一处,峰峦迭翠,花草迷离,有老人摘树上茶,款留瀹茗,香沁心脾。樵者私携茶去,迷不得路。老人莞尔笑曰:「此非人间所有,饮之则可,取之则不可」。樵者乃弃茶而归。当时偕往者三五人,现在枫港尚有得饮其茶之人,清癯矍铄,百倍精神』:此一说也。又云:『山上石泉一穴,积而为池,广亩所:清流荡漾,虽大旱不竭,与海潮同涨落,日以为常。四岸泥泞没胫,牛不敢饮于池。中有大棕缆一条、船舵一扇,历久不朽。与武夷、琼州等处悬崖庋板相类。又宁古塔城西海限山,万峰翠中,有池周八十余丈,亦每日二潮,与海水相应;可与并观。造物之奇,其故真有不可臆测者』:此又一说也。又云:『国初延平之役,有女子避兵其上,迷不得归,遂卒岩下。后有至其地者,亦失所返;女子导之出,谓女灵山。」或云:「女子李姓,土人女与李口音相似,若附会汉之李陵,断无其事』。此又一说也。海外蛮荒甫经开辟,野老流传无足深考。
大鱼骨,可以作臼舂米;内地海滨人家,亦常有之。今率芒溪旁有大鱼肋骨一条,大可转轮;鱼头骨一具,置之海滩,潮汐多年,亦不扬去。
署中鹁鸽数十百,翼灰褐者多,纯墨白者不过数头。为之巢不敷,晚间多宿于节梲、匾额之间。喂以榖,滋生蕃衍。历任以鸽之盛衰,占官之休咎,颇爱护焉。
大哥洞,在尖川下。四围皆石,深丈余,内多朽骨。
鱼王石,即鹅銮洋面之七星石。每年冬至前后,有鲻鱼自北而南,盈千累万,不可数计;每尾约五、六斤,台南沿海渔户一大利也。有漏网而至石边者,群相跳跃,撼石欲动。雌者去其子、雄者去膘,鱼遂,仍北逝;名曰「倒头鱼」。
石门,在鹅銮海岸。巨石对峙,高数十丈,如阀阅然。海潮鸿涛骇浪,往来其中,故名。产海藻。
石屋,在罗佛山之阳。旧址二百余间,间高阔皆四、五尺,四围石板;内各有穴,极深。相传昔有罗佛番一种,长不满四尺,力大性悍,诸社番咸忌之;后为猪朥索番设计诱而殪诸山下狮头潭,逃者奔埤南。今石板多为乡民搬去,存者无几。
郑延平女娣墓,在枫港海岸山上。天朗气清之日,泛槎海上,望而见之;及登山寻访,则渺矣无踪。其山之仙耶?其郑之仙耶?
船篷石,在县南二十五里。兀立海中,形如风樯,距岸数十丈,高百余丈,周数百丈;附近设有汛防。汛之左三里所,有鹅銮守备汤昭明妻何氏墓。何生一子辉森,甫睟盘而何卒。昭明平日治军抚番,宽严不失,龟仔角、吧子林等以今日所葬地,愿为何氏窀穸,意以报昭明抚绥之德也。其山上至峰、下至坑,左右界于流水。昭明不欲虚领,仍予以值。民之生好是懿德,孰谓番之不可进于良耶?
李先生墓,在射麻里庄侧,北向。距县东二十里。先生名在枢,字心衡,广东嘉应州诸生;品植圭璋,学渊经籍。岁、科试,必列前茅;屡赴秋闱,则屡抱刘黄之叹。光绪丙子,敝屣家室,渡海来恒,寓射麻庄,以义塾为托足地。启迪童蒙,循循善诱,朝夕仍自课不辍。颖管韦编,数十年如一日。除义塾甄别至偃之室外,平日不入城市。与乡人居,和易可近。彳亍乎泉林、徜徉乎典册,遯世无闷,廉隅自饬。卒之年五十有奇,时光绪辛巳也。其侄李澜以礼营葬,俟有道立碑。所遗文艺,崇尚清真,为士林所钦佩。尼山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先生其流亚欤(据采访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