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春县志


  光绪十一年四月二十日,知县胡培滋详『案奉本府行奉宪台批:「该前县罗令禀请由府访延书院主讲,筹议修金,并将走社充公田租截至十年分各季租榖,暨奉发八磘湾垦丁余米,按照时价,折变现银,并上年停支城乡各义塾修金,发商生息,永远支应书院学童膏伙一案云云,饬即查明核议覆办」等因。正在核议间,据城乡各庄社总董头人陈怡隆等分别禀称:「恒邑开辟未久,民番贫苦异常,村童、番童日事樵牧,顽蠢成性,不谙王化。幸蒙各大宪不惜帑金,设塾教养,原欲默移潜化,不在讲究诗文。现在民番幼童,知读书解字者,尚不乏人;求能背诵五经,堪学诗文者,百无一二。前经罗县令将十六处义塾,一并禀准裁撤,专在城内设立书院一处,选能背诵五经者,自备膏伙,住院肄业;此成材之学,非训蒙之意也。不惟恒邑难得其人,更恐贫寒之家力有未逮;不如仍就城乡各处分设义塾,俾稚子幼童得以早出晚归,师教之外,更有父兄管束。在目前似乎糜费无功,而日就月将,实于地方大有裨益。罗前令初以塾师不能得力,继而伊等上控,负气禀撤;不知塾师之勤惰,在于随时之稽查,不宜因噎而废食。本年各处童孩不下二百余人,无所事事,非终日游荡,即另改别业,民间啧有烦言。查枋藔各处义塾,已奉道宪恩准复设;恒邑尤为紧要,未便独抱向隅。恳请转禀,迅赐开塾」等情前来。查卑邑义塾,所费无几,所全者大,实为目前必不可省之举。既据该总董、头人等吁请复设,情词恳挚,合无仰乞宪恩,俯念地方关重,准予照旧设塾,以顺舆情,而维风化。如蒙允准,卑职自当察看各乡庄人烟多寡,或设或删,开折具报;总期实事求是,不敢稍涉虚糜。一面由县出示,招考文理通顺、不嗜洋烟之人入塾课读,赶于五月间开塾。仍随时稽察,如有教导不力,即行更换;其着有成效者,由县捐廉奖赏,以示鼓励。所需经费,仍照向章造册请领。罗令原请将接管充公存榖并垦丁余米两项发商生息;现在此项米石均存铺户,容俟催缴到县,变价专款收储,另充公用。可否之处,理合据情详请宪台察核示遵』云云。奉臬道宪刘批:『所禀极为近理,理应照办。仰台湾府速即转饬,择其庄社童蒙较多,又得安分勤于教学者,赶于五月初间一律关塾;不必拘定十六处之数,以免滥竽而省虚糜。仍由县随时稽察,如有教导不力,即行更换,毋得虚应故事。切切,此缴』!奉经示出招考,选取塾师一十五名。饬即分赴各庄,于六月初一日一律开塾教赎。一面申报在案。

  计开:

  复设义塾各庄:本城三塾,车城二塾,保力一塾,射麻里一塾,文率一塾,响林一塾,枫港一塾,统埔一塾,新街一塾,槺榔林一塾,头沟一塾,马鞍山一塾。

  光绪十一年四月三十日,知县胡培滋详:「案奉宪台饬查罗前县扣给塾师张炽南等修金一案,当经传集该塾生等十二人询据覆称:「光绪十年,各于二月初一日开塾,至十一月底撤塾。共十个月,每塾每月应领修伙等项九元四角九瓣三尖,罗前县仅发八个月。尚有两个月未蒙给发」等语。核计每人应补给银一十八元九角八瓣六尖,共应银二百二十七元八角三瓣二尖。即于罗前县扣存发商生息之一百七十一两零款内,于本年四月初八日当面提发,按名给领,各取具领状备案。尚存番银一十五两九钱八分,即系罗前县扣存起造风神庙之款,自应储候拨用』等由,开折详奉臬道宪刘批:『据详已悉。此缴,折存』。

  光绪十一年十月初十日,知县武颂扬禀:『请添设总义塾一处,考取别邑文理优良之生员为总塾师,居住县城。令各处塾生及塾童之学作文者,每月由总塾师命题作文数次,以期学业日有进益。再由卑职每月面考一次,能诗文者,以一文一诗为准;其次作文半篇,诗两韵;又次,默平日所诵经书,作对一联。仍由卑职评定甲乙等第,开列榜示;另筹公款,分别奖赏,以示鼓励。惟总塾修伙必须稍丰,每月拟给番银二十元,赴局请领。卑邑原设义塾十六处,胡前任内裁撤一处;即以所裁一处之经费,贴为总塾师修伙,较向额每月不过多费银一十元零。而地方受益,实非浅鲜』等由,禀奉臬道宪陈批:『所禀尚属可行,仰即知照。缴』!

  光绪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知县武颂扬禀:『查前县蔡令麟祥任内,禀准将县民刘阿郎与刘炳生控争之走社番田充公,由官招佃贌耕;年收租榖六十石,分早、晚两季缴纳,历任共收租榖三百一十三石七斗二升;又历任流交前发八磘湾垦丁口粮余米三十六石四斗二升:均经卑职按照时价,变买六八番洋三百七十三元三角七瓣四尖,发商生息一分,月收息银三元七角零。又卑邑前设牛单一举,原以杜绝盗源,民皆称便。经卑前县罗令建祥任内拨归同善公所收为经费,有名无实,兹卑职照旧提归官办;每牛一只,收税钱五百五十文,除发单验单之人各给五十文,又提三十文外,净得钱四百二十文,每月约可收钱二、三千文。又前项充公走社番田年收租榖六十石,可值价六十元左右。又县民黄求等与朱乌龟等互争水圳一案,经卑职断令黄求年纳租榖五石为书院膏伙,业于月册报明。以上四项,全年约得番银一百三、四十元。又县民陈炉与张富互控地埔一案,经罗前令建祥断将已开之埔归张富管业,未开之埔充为同善公所公业,仍贌与陈炉耕种,年纳租钱四千文。又县民吴銮与龚先求争捕草潭鱼虾一案,经蔡前令麟祥断将草潭归吴銮掌管,年纳钱八千文为风神庙香火之资。又民妇古潘氏控潘万霸占园地一案,经蔡前令麟祥讯系官地,断结充公,招佃贌耕,年收租钱三千文为福德祠香火。又木匠陈新福起建同善公所时领银潜逃,经罗前县将其瓦屋一间充公年收租钱一十八千文为书院膏伙。以上四项,年收现钱三十三千文,多被经手侵匿;兹经卑职查出,一并提为义塾经费。统计全年可得番银一百七、八十元,按月匀摊奖赏;仍视各塾师生考取之高下,定赏格之多少。均由卑职当面发给,不经胥吏之手。面考之日,另备便饭一餐,以示体恤』等情禀请立案,奉批照准在案。并开单移交发商生息项下:

  一、刘阿郎充公榖,变价一百一十元一角六瓣二尖;

  一、垦丁余米,变价二十七元四角一瓣九尖六周;

  一、董安成还垦丁余米,变价四十元四角二瓣一尖二周。

  --以上发夏恒利生息,每月一分。

  一、刘阿郎充公榖,变价一百三十元八角七瓣二尖,

  一、刘阿郎充公十年冬季租榖,变价二十八元五角。

  --以上发张隆兴生息,每月一分。

  一、刘阿郎充公十一年夏季租榖,变价三十六元。

  --此项发龚永顺号生息,每月一分,

  每年租息项下:

  一、吴銮贌草潭鱼塭年租钱八千文;

  一、陈炉贌园地年租钱四千文;

  一、陈阿三贌园地年租洋三千文;

  一、朱添丁贌园地年租洋三元;

  一、埤长潘旺年纳水租榖五石:

  一、朱振淮贌走社充公田年租榖六十石;

  一、江顺兴租陈新福充公瓦屋一间月租洋一元五角;

  一、半棹三十张;

  一、板凳三十条;

  一、牛单刻板一块;

  一、进出帐簿一本;

  一、现银五两二钱八厘。

  光绪十三年八月十五日,知县程邦基禀请停止义塾月课,变通办理,恳请训示由;奉爵抚宪刘批:『义塾功课,如禀办理。牛单租息,每年征收若干?着即查明确数,项目具报。将来奖赏用数,仰即按季造册通报。毋延,此缴』!

  附录原禀

  敬禀者:窃照卑邑设县之初,禀奉夏前宪、前道宪准设义塾十五处;择闽、粤生童文理通顺者为塾师,以教民间番社子弟,于作养童蒙之中,寓转移风气之意,法至善也。嗣经各前县添设总义塾及另筹经费,以为按月塾师考课奖赏,均经禀准有案,立法似亦周详。然治法赖有治人,循名必先核实。卑职以为义塾之设,原为启迪民、番子弟,使其领解诵读,渐知礼义起见。塾师之品学,当考核于遴选之初;教法之勤惰,宜稽查于课读之时。总义塾之设,实不可少。至于从前按月分官师课期,各塾师来城会课作文,其间道涂之远近不一,往返之时日迁延,各学童旷课游嬉,势所不免。甚有不肖塾师,藉此勾留城内,教唆词讼,流弊滋多。况若辈既有应得之修伙,训蒙是其专责。乃不究其塾中之功课,而反考取文艺,奖以额外之花红;即使文理甚优,以之训迪蒙童,仍属无裨实用。如谓栽培士子,各塾师既非恒春土著,将小试、乡试纷纷上进,仍旧各归各籍,于恒邑文风亦毫无裨益。日久相沿,遂令各塾师视义塾为一己肄业之区,地方官亦以考课为振兴文教之端。而塾师之教法若何?童子之读书若何?转置之不论不议之列,殊失设塾训蒙之初意。查各塾民番幼童不下一百余人,内中能作破承者,不过数人。以十余载之经营,费万余金之巨款,有名无实,既难言养正之功;舍本逐末,又安望颓风之变?伏念卑邑民、番杂处,风化未开;耕作之外,几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移风易俗,其效固未可骤期,以养以教,其事实未可偏废。即此设塾,训蒙之成法,本属默化愚顽之良图。诚能实事求是,力返从前之积习,三五年后,未必无成效可观。卑职拟将前项月课先行停止,并由卑职酌定训蒙功课章程,传齐各塾师来县,谕令实力举行,认真督课。该塾师等果能始终不懈,化导有方,自当量予奖赏;倘有怠惰不力以及干预词讼不法等事查实,随时斥革惩办。至前项考课经费,系在卑县所收牛单租息项下开销;现在月课停止,拟将此项另购笔、墨、纸张、书籍、衣、裤之属,以备随时由卑职于塾童中之能作文字及诵读聪明、字楷端方者,以各物分别等第奖赏,以鼓励之。似此明定赏罚,量为变通,庶几事有实济、款不虚糜,而亦可为地方培植人材、转移风气之一助。卑职为整顿塾规,诱掖童蒙起见,是否有当?合将卑邑义塾拟停塾师会文月课、变通办理缘由,禀请爵帅大人察核,训示祗遵云云。

  光绪十四年四月二十九日,知县高晋翰复以塾师必须兼课,按月来署,扃门考校,品定甲乙,并声明牛单每月租息三、四千文暨各项租息统计全年可一百七、八十元之谱,按月匀摊奖赏,延请福州某孝廉主讲等情,禀奉爵抚宪刘批:『准照所议办理,仰布政司移道饬缴』。自此立为定章。内设专教番童一塾,并派定闽籍九塾、粤籍六塾,逐年照章考校课读。乃日久玩生,有于官给修伙之外,索取塾童束修者;有与总理人等串同指名,禀请某生教读,分肥修伙者。至于塾童功课,全不顾问。是以设塾垂二十年,而民、番各童,仍无一能文及讲贯经书之人。虚糜国帑,误人子弟,绝无良法以救药之。

  光绪十八年七月十九日,知县陈文纬抵任。目睹诸弊,停止会课旧章。预年腊月,甄别各塾师诗文一场,以定次年教读之取去;并手订塾规,分给各塾师,遵章教读。延请总查各塾童课程一人,按月周流往查,抽背所读之书,熟则赏以笔、墨、书籍等物;不熟,则朴以刑之。各塾师之赏罚,即以塾童之进益与否,为之等差焉。

  塾规

  盖闻师道立则善人多。师也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恒邑各庄义塾十五处,设已十余年,年费千余金。每塾学生十二人,年则百数十人,迄未有成材出于其中,深为可惜!本县以为化民成俗,端由于学。学之基始于童蒙,故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自今伊始,愿与尔塾师、恒民约:查各塾旧章,每年以二月朔启馆,十二月朔解馆;此十个月中,先生不能无故离馆,学生亦不得无故不入塾。读书学生之父兄,既令子弟读书,亦不可溺爱不明;如此交相儆戒,方足以语功课。一日之中,早晨则授新书,视学生之才质,定上书之多寡。中午写方寸大字数十个;午后则温习旧书,背读本日新书。傍晚对课,教以平仄字义,自一字以至七字;盖对课者,即作诗之权舆也。晚间至二更为度,先生讲解经史、古文、纲鉴一首,不论何书,不论多少。诚以三余读书,夜者日之余,不可听其虚度,或学做论、赋、杂着;至有日间未完功课,此时亦可补足。师生之间,有化雨春风之乐,无急迫烦恼之苦,则善矣。读书之法,各省不同,而其要,不外乎熟及不间断而已。先生肯教而不惮烦,学生肯读而不畏难,即日计不足,月计必有余也。闽省福清黄藻亭太史,经术传家,子弟均以童蒙游庠,着有「读经臆略」一本。爰摭其大较,并参以吾乡读法如左:

  一、授书之课:初读新书,学生随先生读三遍,乃令学生在先生前自读两遍(先生要留心细听,间有连上、连下不清楚者,先生随句改教之),即为分别句读,逐句讲解。毕,令学生照讲一遍(如有讲错,为之更正)。先生再导学生读两遍,仍令学生自读两三遍,必句读都能顺口,乃令回位自读。到背书时,即有一二不大成句读,或背诵不清楚,先生不要怒詈;只须正色厉词,微令知怕,勿使畏而逃学也。温第二次书,先生仍要引导一二遍以快些为妙(快些者,不宜太缓,令其顺口成熟轻快);温第三次书,先生仍要引导一二遍以至快为妙(至快者,学生亦有兴会,且大熟也。训蒙有火候,顺势利导,以耐烦为第一义);温第四次至第九次书,先生仍要引导一二遍,以最快为妙(仍要引导者,恐年幼目不到书尚有误读之病,终要先生不厌烦苦。其最快为妙者,则先生不多费工夫,学生亦易于成熟也);至第十次以后,乃可令其自读。盖十岁以内之童稚,究属无知,教导之者,不可过宽,亦不可过严;宜宽心启迪、诱掖而奖劝之,则用力易而成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