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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本纪
发明
臣顾炎武曰:按次年清兵南下,大铖一筹莫展;即投诚,为清帅所薄。后随众征闽;渡仙霞岭,甫涉岭而下,清帅令从骑自后蹑之,人马俱堕,糜烂以死。嗟乎!当其草诸疏也,自负忠义而责备诸臣,可谓至矣!则宜其任事后,另有一番料理,中兴之绩彪炳天壤,使结党诸臣死者抱愧、生者饮烈可也。而何任事以来,仍日从事于构斗之场,君父之封疆、自己之性命,依然置之高阁。大梦不醒,殆又甚焉!且所欲用者如杨维垣、唐世济辈皆用矣、所欲去者如姜曰广、刘宗周辈皆去矣,究竟高皇帝百战之乾坤、弘光一家之性命,作何下落也?迨至营帐叩首、仙霞陨身,不特不得与缢者、溺者表殉难之名,且不得与丧心从贼者享富贵之奉。所谓「苦苦结党以孤主势,自己亦何便饶利益之有」者,大铖又何明知而故犯之耶!至于「犬马不伸其报、豺狼岂食其余」及「溺职负委去逾闲骫法,其间不能以寸」等语,则又何大言不惭也!特为拈出,以为秦镜之照。
附录
御史游有伦疏曰:『今日国事混杂,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明知君子进退不苟,故以含沙之口,激之速去。亦思常人所不忍道者,渎于君上之前;其视皇上为何如主乎?台省中稍效规讽,即指以为比党,相戒结舌;所谓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也』!
御史胡时亨疏:『近来章奏,文武升授,皆出勋臣之口。至从逆伪官,借口军前,蒙面求进。武臣不效命,谓文臣掣其肘,今又不武臣掣文臣肘乎』?
吏科都给事中张希夏疏:『近时位置无常,挨举迭进;辇金觅穴,营求不止。如往日之计典可翻,则明岁之大计可以不设矣』!
清设总兵张某入济宁驻札,牌称摄政王发大兵四十万南下,谕各州县预备粮草伺候。
加李成栋镇徐将军,驻徐州;李朝云改后劲。李世春驻泗州、贺允昌驻扬州,各充总兵官;总兵卜从善驻芜湖。
许定国开镇睢州。
命黄得功、刘良佐合兵驻凤、寿。
附录
刘泽清设立水营,荐降贼臣黄国琦为监军。随有御史胡时亨纠疏云:『黄国琦、施凤仪题补,臣实骇然!按黄伪吏部掌朱封者;施则管仪仗时,语贼不可用亡国之器,愿自备千金重造。此何等人而可复辱班行乎』?
赐内监王承恩谥「忠愍」,立祠;以降贼拷死王之心七奄附祀。
〔附录〕
兵科王士鑅奏:李述祖,朱元臣偷生负国,有愧诸勋。
南和伯方一元请概为降贼被杀诸勋臣朱纯臣十五人请恤。
戚臣李诚臣上「要典始末」。
谕兵部:『临淮侯李述祖奉命守城,城陷君亡,偷生南窜;着严议』。
史可法荐北归谕德卫允文兼兵科给事中,监高杰军。
太后从人王鑅、王无党俱授指挥,世袭。百户魏栋等自言扈卫之劳,准各升一级。
西宫旧园落成,赐名「慈禧殿」。
行人庄则敬自言曾事福恭王,命与考选。
驸马齐赞化疏称刘孔昭翊戴功高,赏不酬劳;随命吏、礼二部再议。
齐赞化寓居被火,刘孔昭代为求助;命给千金。
周延儒子奕对乞恩免赃;马士英票旨:『奕封准赦免。罪辅赃贿系亲弟正儒;正懦既故,未完赃银六万两,着于汪曙名下追完』。
减吴昌时赃银十之五。
锦衣卫冯可宗捕得江阴知县郝明征行贿李沾;马士英代为之请,奉旨:『谕吏部:郝明征原非行贿,准复原官』。
命太监孙元德等往催浙、直、福三省金花殿价一应年额、关税银两及两浙盐漕备练商价给引行盐随解。
户部张有誉奏:御前需迫,请差内员各处催借。
颁户部印单给州县实填赎锾。
户科陆朗疏论徐石麒;内云:『即王思任为赵之龙所荐,何得擅署察中』?
又疏:『徐石麒以巧诈文其贪、刘宗周以迂儒托于正,必得真才真品如王骥、郑瑜早界以节钺,当无多让』。
御史张孙振疏追论郑三俊、吴甡、刘宗周并及祁彪佳。
照磨张明弼讦周镳险恶。
谕礼部:『百姓万家,岂无淑女!着博访细选』。
命太监韩赞周挨门严访淑女,宦家富室有隐匿者,四邻连坐。
韩赞周请选淑女于杭州。
命太监田成、李国辅分路速选淑女。
时上深居禁中,惟饮烧酒、淫幼女及伶官演戏为乐。马士英当国,与刘孔昭朋比浊乱朝政:内则韩赞周、卢九德、田成、张执中,皆太监;外则张捷、李沾、杨维垣、阮大铖,兼以东平刘择清、兴平高杰遥制朝权,抚宁朱国弼、忻城赵之龙侵挠吏事。边警日见急迫,群小乘时射利,咸谓不久矣!时有对句云:『刘孔昭、阮大铖非仙人,劫弘光之土地!牛金星、马士英皆畜类,销中国之冠裳』!
戴英补兵部,张采升精膳司员外郎。
例转御史黄耳鼎仍补原官,御史何纶巡抚淮、扬。
王化澄巡抚广东,胡时中巡视屯田,霍达巡漕。
张捷题授中书百余人,又题监纪推官数十人。
马士英奏杜文焕先年战功。
改太仆寺署于南京。
寄流寓诸生于淮安府学。
监军杨文骢请宏佛教以扶王化。
监生蒋佐上「累朝实录」。
周藩安乡王驻无锡。
桂王薨,谥曰「端」。
祁阳王驻邵武。
吉贞王子慈煃嗣封。
西鄂王驻宁国。
周藩宁汝王寓常州。
命铸「弘光钱」。
改授彭遇扬为御史。遇扬敢为大言,谓马士英曰:『岳武穆言大误!文臣若不爱钱,高爵厚禄何以劝人?武臣必惜死,方养其身以有待』。
管绍宁请予谢于宣祭葬。于宣为行人,为闯贼追赃拷死者。
河南劝农尚书丁启睿罢。
命文武官俸尽支本色。
子殉难李邦华、王章各荫一子锦衣百户,世袭。
予王在晋祭葬。
崇祯九年,清兵入临大同,杀戮甚惨。在晋时为本兵,隐匿不报,为御史吴玉等所劾;有旨:『削职还籍』。
予原任祭酒许士柔祭葬。
士柔官翰林,曾撰高攀龙赠官制;中书抉摘其语,献之政府。时韩城薛国观当国,遂具疏题参降调。
杀布衣何光显于市。
光显疏请诛奸臣马士英、刘孔昭;命戮于市,籍其家。
发明
宋大学生陈东请诛蔡京等六人,又请留李纲而罢黄潜善、汪伯彦;适抚州布衣欧阳澈伏阙上书,极诋用事大臣,乃同斩于市。迄今东、澈之名千古犹生,京等之名妇孺皆得指其名而唾骂焉。以彼较此,孰得孰矢?书「杀布衣何光显」者,杀无罪也。而士英、孔昭之恶,真国人皆曰「可杀」者矣!
十一月乙呈酉朔。
初十日(甲午),清入海州。
海州既破,将狱囚尽放,仍回兵泇口。又沂州驻清兵八万分路南下,一向沭阳、一向邳州、一向宿迁。又牌行盐城县催办军粮。
十一日(乙末),端门西旁舍火。
凤阳火。
祖陵地震。
大理寺卿郑瑄罢。
应天巡抚祁彪佳罢。
升王骥太仆寺卿、王国宾光禄寺卿。
升何腾蛟兵部右侍郎,总督川、湖、云、贵州军务;杨鹗还部用。
升曹勋礼部右侍郎署翰林院事,程正揆、吴国华俱谕德,沈延嘉、刘同升、陈之麟、刘正宗俱中允。
附录
田仰报:『清已驻沂州,哨马至沭阳;辽人赵福星为宿迁兵备,统兵防守』。
清临邳州,署印推官沈冷之固守待救。史可法疏曰:『自三月以来,一兵未至;备员督帅,死不塞责!黄河以北悉染腥膻;近见北示,公然以「逆」加我、辱我使臣:是和万万难成也!即卧薪尝胆、枕戈待旦,尚恐无救于事;今观庙堂作用殊未尽然,臣惧恢复之无期而偏安之未可恃也!不急之工役、可省之烦费、朝夕之宴饮、左右之献谀,宜一切罢绝;即事关典礼,亦崇俭约。盖贼一日不灭、清一日不靖,即有宫室锦玉,岂能享用?必皇上念念刻刻力振举朝之精神,庶乎天意可回耳」!
命郑鸿逵节制镇江至海门。
命王永吉督责汴口。
命御史苏京驻庙湾防海。
杨文骢请于京山圌山建城。
黄斌卿改驻安庆。
十七日(辛丑),奉先殿上梁。
〔附录〕
加刘洪起总兵衔。
加刘承胤右都督;恳辞新任,有旨责其欺卸。
户科罗万象以回奏掩饰罚俸。
奖太监高起潜冒险来归,忠义可嘉。
工科李清为拷死诸臣彭管、顾铉、李逢申请恤。
追论江西功,荫解学龙锦衣千户世袭。
论吏科王孙蕃与李沾同事有劳,一体优叙。
吏科参抄安远侯柳祚昌所荐程士远富贵騃竖,不可选用。
刘泽清荐降贼臣时敏兴化沿海屯田,陈燕翼升吏科右给事中,钱增兵科给事中,吴希哲补工科,屈勋补吏科,高允滋、曾倜补御史。
王幞为邱磊引罪。
限中宫礼冠三万两、常冠一万两,户部措办。
命苏抚屯田大瞿山。
给浙工总兵王之仁镇倭将军印。
孙维城袭封怀宁侯,补给诰券。
马士英请加九江道耿廷箓太仆寺中卿,令往云南调临安土司沙定洲兵马一万从建昌入川;允之。后沙兵至省城为乱,抚、镇皆走;沙遂入省城据之。
马士英请榷酒助饷,下部行之。
停冬至郊祀。
二十九(癸丑),上不豫,命马士英大阅。
上疾几殆;阁臣入候,群奄窃有所指画,良久乃退。时上萦酒色,内权出群奄,惟田成为最;大臣皆因之固宠,政以贿成。人为之语曰:『金刀(指刘孔昭)莫试割,长弓(张捷)早上弦;求田(太监田成)方得禄,买马(即马士英)即为官』。
升张凤翔兵部尚书,总督浙、直军务兼苏松巡抚。
升卢若腾、李永茂俱右佥都御史,巡抚凤阳、南赣。
逮原任昌平巡抚南归何谦等。
御史沈宸荃疏劾张缙彦、王永吉、何谦、邱祖德、黄希宪、曾化龙;士英票旨:『缙彦、永吉免究,何谦等法司提问』。
追赠兴宗子熥为吴悼王、熞为衡愍王、熙为徐哀王,孙文奎为恭愍太子、文世为原怀王。
予已故翰林沈懋学谥「文节」、焦竑谥「文端」、张文纪谥「文懿」、陈仁锡谥「文庄」。
附录
鲁王移居台州。
颍州生员卢洪上「七政历」。
高杰请籍没周延儒财产;不允。
刘泽清请禁巡抚拿奸恶。
清万骑下江南。
升李希沅兵部右侍郎,尹伸、顾光祖太常寺少卿;俱添注。
十二月乙卯朔,升高斗枢、李干德、瞿式耜俱左佥都御史,巡抚湖广、四川、广西。
福建右参议夏尚絅助饷,逮之。
尚絅为福建分守道,进赎锾万金助饷。马士英怒其不以充私喉而公家是急也,票旨:以道臣而捐万金,操守可知!况汀寇猖獗,贻害地方。着革职提问』。
发明
尚絅以助饷被逮,诚非其罪矣!然使尚絅廉以律己、惠以予民,虽马邸之筐篚尚斥而漳海之寒流自韵,士英将以何罪罪之乎?上书「助饷」、下书「逮」者,是絅亦与有罪焉。盖规之以端本清源之意也。
十五日(己巳),北使陈洪范南还;兵部右侍郎左懋第不屈,被执。
懋第等奉使北行,八月至沧州。洪范先遣人致书吴三桂封册;三桂不启封,缄奉摄政王。清抚方大猷示以摄政王令,有「来使不敬」之语。九月至天津,原任锦衣骆养性为津抚,遣兵相逆。至杨村,士人曹逊、金镳、孙正强谒见,言报国之志;懋第署以参谋。至河西务,赞画王言赍二人名帖送内院;回言冯铨、谢升等辞色俱薄,却帖不收。十月,进至张家湾,处以四夷馆,使臣行属国进见之礼;参谋陈用极曰:『此事所关甚大,不可不争』。洪范无言,懋第力争;乃改鸿胪寺。十二日,奉御书入正阳门,随宿鸿胪寺;关防甚严,水火不通。十四日,内院刚林、榜什十余人来,服佩刀直登寺堂上,踞坐;指地下毡,令懋第等坐。大声诘责谓:『江南不应便立天子』!且曰:『毋多言,我待十月下江南』!懋第一一抗拒,声色俱厉;刚、榜诎而去。明日复来,言如前;懋第终不屈;乃持国书、银币去。懋第遣参谋陈用极以谒陵及改葬先帝、母后请,俱不许;遂陈太牢于寺厅,衰麻与将士哭三日。又以鸡酒奠范景文殉难诸臣。二十七日,遣行;出永定门。十一月,至天津,疑养性有私于二人,削职逮问。四日,至沧州十里铺;忽数骑遮懋第,执之还京,囚太医院内。久之,谓摄政王曰:『懋第奉命北行,以礼通两国之好。今无故羁我使,士马日呼庚癸,则后之持节者、谁冒险以图国事;必至上干天和、下戕民命,亦非贵国之利』!已,摄政王令内院谕慰少俟之。已内院大学士洪承畴过访;懋第叱曰:『此鬼也!承畴统制三边,松、杏之败,身殉马革,赐祭葬;死久矣!阍者安得通』?洪乃退。越数日,内院大学士李建泰来谒;懋第曰:『老奴尚在!先帝宠饯,勒兵剿贼,既不殉国,又失身也?何面目见我』!建泰亦退。嗣后逻禁甚严,朝士拒见。未几,懋第与参谋陈用极等一时被杀。时从行者自分南北,副将张友才、杨逢春、刘英上沧州;洪范南行至济宁,清始返。洪范入见,言清必南下;马士英恶之曰:『有四镇在,何虑焉』!
发明
必如莱公之气摄三军,而后澶渊之盟可决;必如忠武之威震两河,而后绍兴之和可成。今也,武臣但知一逃、文臣但备一阵,国事尚堪问乎?书「洪范南归」,而北行之祸决矣!若夫受命而出,有死无二;懋第诚不辱君书矣。书官、书「不屈被执」,所以着其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