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素问直解

  六十度,犹六十日也。奇,犹零也。所谓步者,六十日而有零,则为一步。六十日为一步,则一岁六步,故二十四步,则当四岁,有奇者,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四分度之一,则一岁余二十五刻,四岁则积盈百刻而成有奇之一日也。盖积有奇之刻而成日,积有奇之日而成月,所以合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

  帝曰:六气应五行之变何如?

  一岁六气,气应五行,有常有变,帝故问之。

  岐伯曰:位有终始,气有国中,上下不同,求之亦异也。

  位者,主时之定位。厥阴为始,太阳为终,终而复始,故曰位有终始。位有终始,位之常也。气者,加临之间气。在泉左间之气,为加临之初气,而主岁半以上,司天左间之气,为加临之四气,而主岁半以下。四气居中,故曰气有国中,国中者,随司天在泉之上下而更变,故上下不同。上下不同,则求之亦异,不同而异,气之变也。

  帝曰:求之奈何?

  伯云,求之亦异,故问求之奈何?

  岐伯曰:天气始于甲,地气始于子,子甲相合,名曰岁立,谨候其时,气可与期。

  天干之气始于甲,地支之气始于子,子甲相合以成其岁,故命曰岁立。其岁既立,则谨候其四时,而六气可与之相期,谨候其时,所以求之也。

  帝曰:愿闻其岁六气始终,早晏何如?

  虽曰谨候其时,气可与期,而一岁之中,六气相继,有时未至而气先至,有时己至而气未至,是六气始终有早晏之不同,故复问之。

  岐伯曰:明乎哉问也!甲子之岁,初之气,天数始于水下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

  六气始终,求其早晏,问之明也。溯其所始,甲子之岁初之气,天数始于水下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

  盖一日十二时,一时八刻,子午二时各十刻,一日计百刻。六十日为一气,一气计六千刻,一岁六气,六六计三万六千刻。以岁时而合天度,则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为一日,一日计百刻,四分度之一,谓一度,四分,计二十五刻也。三百六十日,仅合三百六十度,以五百二十五刻而六分之,则一气当余八十七刻半。六十日,计六千零八十七刻半。此申明始终相继之早晏,故但举其零也。

  二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

  初之气终于八十七刻半,故二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每气六千零八十七刻半,计二气之终,共一万二千一百七十五刻,终于七十五刻者,举其零也。

  三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

  二之气,终于七十五刻,故三之气始于七十六刻,三气之终,共一万八千二百六十二刻半。

  四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

  三之气终于六十二刻半,故四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四气之终,共二万四千三百五十刻。

  五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

  四之气终于五十刻,故五之气始于五十一刻,五气之终,共三万零四百三十七刻半。

  六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所谓初六,天之数也。

  五之气终于三十七刻半,故六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六气之终,共三万六千五百二十五刻,以成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刻。所谓初六,此以六气而合天度之数也。

  乙丑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

  甲子之六气终于二十五刻,故乙丑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二十六刻,终于四万二千六百一十二刻半。

  二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

  二之气,加六千零八十七刻半,共四万八千七百刻,举其零数,则百刻也。

  三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

  上文终于百刻,故此复始于一刻,纪其零数,复加甲子之初气。

  四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

  纪其零数,复如甲子之二气。

  五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

  纪其零数,复如甲子之三气。

  六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所谓六二,天之数也。

  纪其零数,复如甲子之四气。此六气二周,所谓六二,以六气而合天度之数也。

  丙寅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二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

  二十五刻;三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四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

  百刻;五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六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

  终于七十五刻。所谓六三,天之数也。

  此皆举其零数,六气三周,以六气而合天度之数也。

  丁卯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二之气,始于六十二刻

  六分,终于五十刻,三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四之气,始于三十六刻

  六分,终于二十五刻;五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六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

  终于水下百刻。所谓六四,天之数也。次戊辰岁,初之气,复始于一刻,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

  此亦举其零数,以明六气始终相继之早晏也。四岁,则二十四步。次戊辰岁,初之气复始于一刻,亦如上文始于甲子初气之一刻,终于丁卯六气之百刻。常如是无已,四岁一小周,周而复始。

  哉曰:愿闻其岁候何如?

  岁候者,一岁一候,六十岁则六十候也。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日行一周天,气始于一刻,日行再周天,气始于二十六刻;日行三周天,

  气始于五十一刻;日行四周天,气始于七十六刻;日行五周天,气复始于一刻。所谓一纪也。是故寅

  午戌岁气会同,卯未亥岁气会同,辰申子岁气会同,巳酉丑岁气会同,终而复始。

  欲悉岁候,可以一纪而会同之。如上文甲子之岁,日行一周天,气始于一刻,一岁既终。乙丑之岁,日行再周天,气始于二十六刻,一岁既终,丙寅之岁,日行三周天,气始于五十一刻,一岁既终;丁卯之岁,日行四周天,气始于七十六刻,四岁已周,日行五周天,其气复如甲子之始于一刻。凡此四岁,所谓一纪也。是故四岁会同,则寅午戌、卯未亥、辰申子、巳酉丑,四岁一会,度数相同,是为岁气会同,岁气会同,则终而复始。

  此一节,言六十度有奇为一气,四岁为一纪,三合会同,终而复始之义。

  帝曰:愿闻其用也。

  帝欲以天地阴阳之理,合于人身,故愿闻其用,用者,变化动静升降出入也。

  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

  天有天之用,地有地之用,人有人之用。故言天之用者,当求之本,本,太初也。言地之用者,当求之位,位,八方也。言人之用者,当求之气交,气交,合天地之气而交于人也。

  帝曰:何谓气交?

  帝欲闻人之用,故问何谓气交。

  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半,人之居也。故曰:天枢之上,

  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此之谓也。

  分,去声。

  上下之位,上天下地之位也。气交之中,天气之下,地气之上,是气交之中,而为人之居也。《六元正纪大论》云: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上下交互,气交主之。枢者,上下之半,如枢楗之开阖也。故曰,天枢之上,天气主之,而春夏岁半之气,主乎开也。天枢之下,地气主之,而秋冬岁半之气,主乎闭也。上下交互,气交之分,人气从之。而生长壮老已,万物由之,而生长化收藏,即此气交之中人居之谓也。

  帝曰:何谓国中?

  天枢当岁半之中,然必由初而中,故问何谓国中。

  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气同法。

  六十度零八十七刻半为一气,故凡三十度而有奇初,三十四度便为中,故曰中气同法,此言一气之国中也。

  帝曰:国中何也?

  帝复问一岁之国中。

  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

  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一岁国中,所以分天地也。

  帝曰:愿卒闻之。

  愿卒闻所以分天地之义。

  岐伯曰:初者,地气也;中者,天气也。

  在泉左气为初气加临之首,故初者在泉之地气也。司天右气为四气加临之首,故中者司天之天气也。此一岁之国中,所以分天地也。

  帝曰:其升降何如?

  地气主升,天气主降,故问升降何如。

  岐伯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

  更,平声。

  升者,降之基,降者,升之本。故气之升降,乃天地之更用也。

  帝曰:愿闻其用何如?

  其更用何如。

  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谓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天气下

  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

  所谓更用者,升已而降,降者谓天,是天之降,实基于地之升。降已而升,升者谓地,是地之升,实本于天之降。夫天气下降,而下降之气流于地,地气上升,而上升之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而通感,升降相因而互迁,由是而变作矣,变者,物生之谓也。

  帝曰:善。寒湿相遘,热燥相临,风火相值,其有间乎?

  间,去声,热燥旧本系燥热,今改。

  升降之理既明,帝故善之。复举司天在泉,加临主时之气以问。寒湿相遘者,司天在泉之气也,如太阳寒水司天,则太阴湿土在泉,热燥相临者,加临之气也。如太阳司天,太阴在泉,则少阳火热加临初之气,阳明燥金加临二之气。风火相值者,主时之气也,如厥阴风木主初之气,少阴君火主二之气。此司天在泉,加临主时之气,同属一气,其有间乎?间,不同也。

  岐伯曰:气有胜复,胜复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变,变则邪气居之。

  始则有余而胜,既则不足而受复,是一气之中有胜复之不同,而胜复之作,中有生物之德,有柔和之化,有操守之用,有灾眚之变。德化,用气之正也,变则邪气居之,以明六气之有间也。

  帝曰:何谓邪乎?

  变则邪气居之,故问何谓邪乎。

  岐伯曰:夫物之生从于化,物之极由乎变,变化之相薄,成败

  之所由也。故气有往复;用有迟速,四者之有,而化而变,风之来也。

  万物由化而生,故物之生从于化。万物至变则已极,故物之极由乎变。变者,物之已败,化者,物之将成,是变化之相薄,乃成败之所由也。故天地变化之气,有往有复,而往复之用,有迟有速,经复迟速,四者之有,则万物从之而化,从之而变,变则邪气居之,此风之所由来也,以明风气之为邪。

  帝曰:迟速往复,风所由生,而化而变,故因盛衰之变耳。成败倚伏游乎中何也?

  承岐伯之言而复问也。谓迟者气之衰,速者气之盛,往者气之衰,复者气之盛,变者气之已衰,化者气之将盛。如迟速往复,则风所由生,而化而变,其故乃因盛衰之变耳。又云,成败之所由。

  则成败之所以倚伏,而游行乎中者何也?

  岐伯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

  动者生之机,动而不已,则变之兆。故成败之所以倚伏者,生乎气机之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

  《中庸》云:动则变。此之谓也。

  帝曰:有期乎?

  伯云,动而不已。帝问其动有止息之期乎?

  岐伯曰:不生不化,静之期也。

  动者,无息之谓。有生有化,动无止期,惟不生不化,则止息之期也。静,止也,息也。

  帝曰:不生化乎?

  万物资始资生,可以不生化乎?

  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弧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

  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

  矣。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化有小大,期有近远,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反常

  则灾害至矣。故曰:无形无患。此之谓也。

  长,上声。藏,如字。

  《五常政大论》云: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不生化者,犹之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而天地或几乎崩坠矣。出入者,往来无穷之义,故非出入,则天下之动物无以生长壮老已。升降者,上下无方之义,故非升降,则天下之植物无以生长化收藏。凡有形者,谓之器。人与万物生于天地之中,皆属有形,均谓之器。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宇犹居也。聚则成器,器散则分之,分之者,阳归于天,阴归于地,分之则生化息矣。故万物无不有此出入,无不有此升降,但其中生化有小大,死期有远近。如朝菌晦朔,蝼蛄春秋,此化之小,期之近者也。 灵大椿,千百岁为春,千百岁为秋,此化之大,期之远者也。小大近远,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常守则生,反常失守则灾害至,而不能生矣。凡属有形,必患其败,故曰无形无患,即此不生化之谓也。

  故曰成语未详其处。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

  生化之理既明,帝故善之。苍天无形无患,有不生不化者乎?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与道协议,惟真人也。

  不生不化,与道协议,惟真人其能之。首篇云: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其斯之谓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