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汉医学

  师曰:「手之二三指得大屈,不得小屈者云云,此证颇多。若不久服则无效,以桂枝加朮附汤兼应钟可也。头不能正,或大仰,或大俯之证,此毒皆在胸中,宜以紫圆攻之。」
  师曰:「一女子八九岁,忽然四肢痿弱,身体如无骨,足不能坐,口不能言,神色如常,而无苦容。先人与桂枝加朮附汤,兼用紫圆五六分,下利秽物,二旬复常。」
  小儿发热呕吐,诸药无效者,数日必下利如倾盆,而热益盛,其腹心下陷而全无力,唯有坚块如拳者,时时上冲,世人谓之慢惊风,皆不治。师曰:「小儿发热呕吐云云,此证为毒迫心胸之剧证,而实难治者也,多属黄连证。先人不拘于下利,以紫圆攻之,下利秽物,间有得治者。若虽下利,不下秽物则不治。」
  小儿忽发大热,呼吸促迫,颐下大肿者,实如发颐,而弄舌闷乱,顷刻死者。师曰:「小儿忽发大热云云,实难治也。此等证先人必投紫圆,余与桔梗白散,有大吐黏痰而治者。」
  小儿乍搐搦上窜,人事不知,日数发,或每发叫呼,或羞明,脉象皆数实。夏月最多,世谓之惊风,或称癖疾,或中暑,或痫,甚则弄舌厥冷而死,虽有少异,大抵相同。师曰:「小儿乍搐搦云云,吾尝投紫圆,有得治者,非他缓剂所能治也。」
  小儿一身颤振不已者,初生多有之,二三岁者亦有之。师曰:「小儿一身颤震云云,虽大人、小儿不异治,按此毒上迫心胸所致也,先人投紫圆。此证经数年者难治,有与真武汤而治者。妇人兼身体挛痛,有与当归芍药散而治者。」
  心痛彻背如刀刺,心下痞,恶心嘈杂,时时下利,或呕吐不食,腹中拘急,诸治无效,遂死,此证甚多。师曰:「心痛彻背云云,以紫圆或备急圆,间有得治者。与瓜蒌薤白半夏汤,吐痰饮数升而治者亦有之。足下所谓诸药无效者,何证乎?」
  《成绩录》曰:「京师一童子,十余岁,起居无常,面目失色,因请先生。按其腹,如物在囊中,累累相迭,气力羸弱,能至盘薄,不能寝卧,乃与鹧鸪菜汤兼用紫圆,吐蛔数十头,又下数百头,不日而愈。」
  《蕉窗杂话》曰:「一妇人年三十五,因缠于病毒,致形体如十二三岁之女子,脊偻龟背,两膝屈而不伸,脚肉瘦削,凝于膝头,而非鹤膝,月事不通,行动难以自由,脉沉紧,腹虚濡而贴于背,探肋下,筋挛急,内陷胸背。谓之曰:『此证若不上推胸膈,而下疏涤之,则不能治。』与家方理气汤加山慈姑,兼用紫圆,数月痊愈。此等证,因腹中癖块,上引胁肋甚而底挛急也。不可专以胸膈故而行大黄附子汤,是以用理气汤推下胸中之癖物,以紫圆疏涤蓄积之水毒也。」
  求真按:「理气汤,为半夏厚朴汤、橘皮枳实生姜汤之合方也。」
  紫圆之功能,先以赤石脂、代赭石,镇坠胸膈之气,再以杏仁之利气,则胸中疏利,而上下之气得以升降,更以巴豆下行之也。
  小儿初生时见薄弱者,亦不可惟虑其虚,多由胎毒而薄弱也。余长女初生下时,其形至小而甚薄弱,故人皆以为天禀之薄也,余谓不然,是因胎毒而然。即于初生之日,用紫丸一粒,第二日是旦至暮不通气,全身色白,如死状,然呼吸不绝,候其腹,心下有动气,余又谓是蓄毒所成,即又用紫丸三粒,心下动气即下,而面赤,甚瞑眩而频啼,大吐下其黑物,翌日,又不通,再用紫丸三粒,已上经三日,于是两便快利,全身见赤色,渐渐生长矣。
  求真按:「余第三女亦类此案,身体瘦小,而腹部膨满,不乳便秘,时时涕泣。因与本方,涕泣立止,便利哺乳,反复数回,诸证全去,渐渐成长,以至于今日。」
  《春林轩丸散便览》本方条曰:「此方,取自胸膈至脐下间之毒也。用于因结毒而以手触之,心下有凝结物或紧张者,又欲利不利,及小儿惊风之类,或有块,或紧张者。总之腹部有块者,无不可用之。又此药本来主治反张,故用于积聚等证,但治自下冲上也。又此方治喘,押下自下逆上及在上者之病毒,故能治吐也。惣之不得言,或昏冒者,皆病附于心也。此方主之。」
  《青州医谈》曰:「解颅初起,如惊风,有发热、直视、搐搦等证,有头肿者,急与葛根加朮附,以紫圆下之则治矣。若治迟,则渐渐肿而不治矣。又小儿发热之后,有四肢痿弱者,其证虽异,其毒与解颅同,其初起亦同,后有脊骨大起等证者,早与前方亦治矣。」
  求真按:「解颅者,脑水肿也。小儿发热之后,四肢痿弱者,小儿麻痹也。」
  师曰:「…用紫丸(求真按:『紫丸与紫圆同方』)证,纸上虽难述,…大概宜用紫丸者,脐下有凝结,而有微满之情形。错杂之腹,则难与之,久习自能明了。」
  治龟背龟胸方,紫圆每服二分,乃至五分,五日一次,或十日一次。以肩发痛为验。用之半年或一年。所谓不食痫者,以紫圆后,用消癖汤则痊愈。
  求真按:「此不食痫,若因食毒停滞而然者,则与紫圆后随证治之,不可预定消癖汤也。」
  《方伎杂志》曰:「紫圆之效验、服法,详见《千金方》。宋之杨士瀛、王硕,清之陈复正辈善用之,余载其事于《橘黄医谈》。世医有甚惧而不用者,又有不知方而多惧嫌者,当是迷信西洋之妄说,谓巴豆糜烂肠胃之所致,其无识不堪一笑,若用熟时,然后可知其用之广矣。」
  小儿风邪,或乳食停滞,而发大热,脉数急而眠惴惴,有忽然发惊风者,虽有表证,宜早以紫圆下之,热去,胸腹和稳矣。仅系风邪,则用葛根加石膏汤。若系咳嗽,则用麻黄汤。渴者,大青龙汤。前证呕吐者,麻杏甘石加半夏汤。如前证而有任何一切停滞者,则宜兼用紫圆也。
  肠胃为受容饮食消化之器,故虽能熟化转输,然不能不生淀浊瘀液,是亦自然之势也。夫感痢疾等证者,因此毒有留滞故也。若无留滞,则气血宣通,毛蒸理泄时,决无此患。能预于疫痢流行时,使服紫圆六七分至一钱,取峻泻八九行,荡涤其腹中,翌日糜粥将养一日时,则神气爽快,可免痢疾之厄。试用之,可知余言之不谬。
  求真按:「诸病关系于自家中毒证者,虽如此说,然以紫圆一方应之,非也,宜随证预防之。」
  《橘窗书影》曰:「某女,发疹一日,没而无迹,心下痞硬,直视喘鸣,脉洪数,须臾闷绝如死,父母相拥而泣。余诊之,脉未绝,因与紫圆,忽吐泻如倾,喘满若失,寻与麻杏甘石汤而安。」
  备急丸方之注释
  三物备急丸方(见于《千金》,司空裴秀为散用亦可。先和成汁,乃倾口中,使自齿间入,至良验。)(《金匮要略》)
  大黄、干姜、巴豆(去外皮)各1克。
  上为细末,混合为散或蜜丸,以温汤或酒,顿服1克。
  主心腹诸卒暴百病。若中恶客忤,心腹胀满,卒痛如锥刺,气急,口噤,停尸卒死者,以暖水,若酒,服大豆许三四丸。或不下,捧头起,灌令下咽,须臾当瘥。如未瘥,更与三丸,当腹中鸣,即吐下,便瘥。若口噤,亦须折齿灌之。
  【注】
  停尸卒死者,是突然陷于假死之诸急证也。其它注释详于太阳病篇麻黄汤及本篇走马汤条。
  本方及走马汤、紫圆三方,皆以巴豆为主药,其所主治,虽大相类似,然其间不无小异焉。夫走马汤以治水毒作用为主,驱逐食毒作用为客。本方则以驱逐食毒作用为主,而治水毒作用为客也。紫圆与走马汤甚近似,而与彼惟用巴豆、杏仁为异耳,且另含铁盐类之赤石脂、代赭石,带有沉降、收敛、强壮、解凝诸性,故作用不如彼之猛烈,而能有深达之差,是此方之特能,反于前二方之专用于急性证,而能通用于急、慢二证也。又虽主用小儿,然以大实大满为目的,则一也。且此三方大实大满之目标,甚疑似于大承气汤证,然大承气汤有里热,腹胀满为目的,此三方则无里热也。是以其目标,不难分别之。
  先辈之论说治验
  《外台秘要》曰:「许仁则云:『霍乱有两种,一名干霍,一名湿霍。干霍死者多,湿霍死者少,俱系由饮食不节,将息失宜所致。干霍之状,心腹胀满,搅刺疼痛,烦闷不可忍,手足逆冷,甚者汗流如水,大小便不通,求吐不出,求利不下,须臾不救,便有性命之虞。巴豆等三味丸,对于干霍,大小便不通,烦冤欲死者,使服之,以取快利。』」
  《伤寒绪论》曰:「下利瘥后,至其年月日复发者,此痼寒留结也,备急丸。」
  求真按:「此证似大承气汤证,然痼寒留结,即由于水毒留结,而非有热毒也。故不用彼,而与本方。」
  《得效方》曰:「备急圆,治妊娠因热而大便秘,脉实,死胎,人事不知者,以温水下七圆即活。」
  求真按:「病证危急者,不拘热之多少,宜以本方救之,所以有备急之名也。」
  《圣惠方》曰:「备急丸,治因食热而饱,及饮冷水过多,上攻肺脏,喘急不已。」
  求真按:「此食热而饱,是投热剂之意,颇难解,恐是错误。《得效方》说亦然。」
  《圣济总录》曰:「备急三物丸,治喉痹,水浆不下,小儿重舌、木舌肿胀,而语声不出,水饮不下者。」
  《幼幼新书‧指迷论》曰:「寒热如疟,以时无度,胀满膨脝,起则头晕,大便不通,或时腹胀,膈痞闷者,此因宿谷滞留不化,结于肠间,气道不舒,阴阳反乱,宜备急圆。」
  东洞翁本方定义曰:「治心腹卒痛者。」
  求真按:「此定义极不完全,因心腹卒痛者,非仅以本方为主治故也。」
  《方机》本方主治曰:「食滞腹痛者。心痛,诸卒痛者。霍乱吐下而心痛者。」
  求真按:「本方主治,亦非完璧。」
  《建殊录》曰:「有恕首坐者,伯州人,游学京师,与我辈善。一日首坐谒先生曰:『顷得乡信,贫道戒师某禅师病肿胀,二便不通,众医皆以为必死,将还侍汤药,愿自先生处得备急圆往,可乎?』乃作数剂与之。首坐还视,禅师呼吸仅存,即出备急圆服之,下利数十行,肿稍减,未及十日而痊愈。于是里中有患癞疾者,见奇效,谒首坐求治。首坐谢曰:『京师有东洞先生者,良医也。千里能瘳疾,无所不治,禅师所进者,亦彼之药也,今再为汝请求之。』其人恳记而退,首坐复来京师,辄谒先生,详告证候且恳其治,先生乃作七宝丸二剂赠之,服后痊愈。明年来京师,辄谒先生,则已如未病者矣。」
  一男子一日卒倒,呼吸促迫,角弓反张,不能自转侧,急作备急圆使饮之(每服重五钱),下利如倾,即复原。
  《漫游杂记》曰:「一男子病疥癣,以散药摩擦,数日而愈。后作汤药浴,浴后中风,即发寒热,毒气内攻,满身暴胀,两便断而不下,气急脉数,一步不能移,请余治。余谓家人曰:『此证死不旋踵,若不用峻攻之药,则难与争锋。』与备急圆五分,快利三行。明日,东洋先生作赤小豆汤,使服三大碗,又利二行。明日,又与备急圆,利十余行,毒气渐减,疮痕发脓,续与赤小豆汤,二十余日,而痊愈。」
  求真按:「东洋与赤小豆汤,不如用麻黄连轺赤小豆汤加反鼻也。」
  一商人,感暑而泄利,时医皆以为虚火上冲,与益气汤三十余日,利下虽断,而心下绞痛三日夜无间断,四肢拘挛,口不能言,服附子理中汤数帖,不愈而欲死。请余,余曰:「是邪毒胶结而上攻也,可下之。」医生暨旁人,皆以为不可。商人曰:「下死与不下死,一也。不如服之,可无遗憾。」于是与备急圆二十粒,服后烦闷,食顷,绞痛不发,便不肯来。余诊其腹,脐下隐然怒胀,曰:「心下虽解,药力为疝所闭也。」乃进黄连泻心二帖,至夜二更,便下,家人来告。余曰:「将有五六行,无他故也。」至明日共下六行,神气轻健,可以行步矣。更与半夏泻心加大黄汤,二十日而愈。
  《续建殊录》曰:「一男子当食时,忽咽痛,不久,手足厥冷如死状。二医诊之,一医为寒疾,一医为缠喉风,曰此证宜备急圆,然未试,故辞而不治,乃迎先生。先生曰:『备急圆固的当也。』与之,一时许,大便通快,而疾如失。」
  《方舆輗》曰:「备急丸,《外台》许仁则曰:『干霍之状,腹满疼痛,烦闷不可忍,手足逆冷,甚者流汗如水,二便不通,求吐不吐,求利不利,须臾不救,即有性命之虞。』按此丸本酒服之方也,今医多以白汤送下,若用酒下之,则可助药力而增其效。一男子伤食,社中医生虽用备急、走马等无寸效,技穷之余,试饮以酒,诱服前药而快,得快吐下而复康。余谓医生曰:『罗谦甫云:“守常者,众人之见;知变者,智者之事。”今可与子言之。』」
  《丛桂亭医事小言》曰:「恶证霍乱,虽药、水皆吐,然以干呕而不吐,所谓无吐泻之干霍乱为尤剧。虽不必死,若为恶证,则多难救,须合脉、腹考之,可断吉凶。其因皆由伤食,若饮食有节,则霍乱可免,不因暑伤而食伤,所以贵有吐泻也。故宜先于心腹卒痛时,以备急丸为先锋,若能快吐下,则手足能忽然温暖,脉亦渐出矣。虽死证,以备急、紫圆之力,亦不致误。」
  《春林轩丸散便览》曰:「大吕丸,治毒迫心下,心腹卒痛,气急者。」
  此方,所谓备急圆是也。后世家之徒,亦多能知所用,然多用于食毒,其实不限于食毒,一遇有毒迫于心下而急痛者,即可用之。其最效者为不大便,或腹满急痛,四肢逆冷者,或暑毒迫于心下而急痛,用理中、香薷饮等难效者,皆宜用此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