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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谔医话
我现在再把清贤高士宗先生的《欬论》介绍出来,高先生说,俗语诸病易治,咳嗽难医,咳嗽所以难医,就为咳嗽的根由甚多,不止于肺,现在遇有咳嗽,就说是肺病,随用发散消痰、清凉润肺之药,药日投而咳日甚,有病之经咏未蒙其治,无病之经脉徒受其殃,到了一个月不愈,那就弱证将成,两月不愈那就弱证已成,延至百日。身命虽未告殂,而此人已归不治之证矣。
《素问#欬论》云“五脏六腑皆令人欬,非独肺也。”是以咳病初起,有起于肾者。有起于肝者,有起于睥者,有起于心包者,有起于胃者,有起于上中二焦者;有起于肺者,治当察其源,察源之法,在乎审症,若喉痒而咳,是火热之气上冲也,火欲发而烟先起,烟起冲喉,故痒而咳。又有伤风初起,喉中一点作痒,咽热饮则少苏,此寒凝上焦,咽喉不利而咳也。或寒或热,当治其上焦,其有胸中作痒。此中焦津血内虚,咽喉不利而咳也,或寒或热。法当和其中焦,此喉痒之咳而属于上中二焦也。若气上冲而咳,是肝肾虚也,夫心肺居上,肝肾居下,肾为水脏,合膀胱水腑,随太阳之气,出皮毛以合肺,肺者天也,水天一气,运行不息,今肾脏内虚不能台水腑而行皮毛,则肾气从中土以冲上。冲上则咳,此上冲之咳而属于肾也。又肝藏血,而冲任血海之血,肝所主也,其血则热内充肤,澹澹皮毛。卧则内归于肝。今肝脏内虚,不合冲任之血,出于肤腠,则肝气从心包以上冲,上冲则咳,此上冲之咳而属于肝也。又有先吐血后咳嗽者。吐血则肝脏内损,而心包亦虚,致心包之火上克肺金。心包主血脉,血脉虚,夜则发热日则咳嗽,甚则日夜皆咳、皆热。此为虚劳咳嗽,先伤其血后伤其气,阴阳并竭,气血皆亏,服滋阴之药则相宜,服温补之药则不宜,如是之咳,百无一生,此咳之属于心包也。又手太阴属肺金,天也,足太阴属睥土,地也,在运气则土生金,脏腑则天地交,今睥土内虚,土不胜木,致痰涎上涌,先脾病而地气不升,因而肺病为天气不降,咳必兼喘,此咳之属于脾属于肺也。又胃为水谷之海,气属阳明,足阳明主胃,手阳明主大肠,阳明之上,燥气治之,其气下行,今阳明之气不从下行,或过于燥而火炎,或失其燥而停饮,咳出黄痰,胃燥热也,痰饮内积,胃虚寒也,此为肠胃之咳,咳虽不愈,不即殒躯,治宜消痰散饮,此欬之属于胃也。夫痰聚于胃,必从欬出,故《效论》云,聚胃、关肺,使不知咳嗽之源,但与清肺、清痰、疏风、利气为治,适害己也。处有伤风咳嗽,初起便服清散药,不能取效者,此为虚伤风也,最忌寒凉发散,投剂得宜,可以渐愈。又有冬时肾气不足,水不生木,致肝气内虚,洞涕不收,鼻窍不利亦为虚,伤风亦忌发散-投剂得宜,至春和冻解,洞涕始收,鼻窍始利。咳嗽大略其义如此,得其意而引伸之,其庶几乎。
‘高士宗先生《欬论》,分做五脏六腑,试问微菌一物,能否分别出五脏六腑,肺有肺之菌,肝有肝之菌,胃有胃之菌,肠有肠之菌,凡是一种学问,辨论愈细愈精,何况是关系人类性命出入之医学,倘然不别脏腑,不分寒热,不辨虚实,只以笼统之一种微菌,傲然自得,其亦可以已乎!
论冬温冬温一症,与他种温病不同,他种温病,多由感受时令之邪,感而即病。冬温虽亦关于时令,而其病之来,并非暴感,平时潜伏甚深,值冬时气候寒暖失常,稍有外感一触即发,暴感之邪,引动潜伏之邪,内应外合,一发不可收拾,犹之外寇临境。伏莽四起,治外寇犹易,治伏莽最难,既不可表,又不可攻,汗吐下三法皆不可用。
良莠同畴,贤奸杂处,治到冬温证,须胸有成竹,不激不随,一面清其内热保其阴液,一面用轻清流动之品引邪外出。务使邪去而正不伤,昔贤叶天士、王孟英皆是治温圣手,吾辈可奉为准绳者也。今年冬时气候过暖,冬温证特多,深愿病者认识病性,毋求急效而致大误也。
记中医友声社程君迪仁,俞君同芳,感于海上之学术团体,尤其是中医界,都注意在“会”字上,不注意在“学”字上,于学术前途,似乎少有益处,于是欲组织一专门在“学”字上做功夫的纯粹学术团体,商之士谔,不禁雀跃赞成,遂定名曰“中医友声社”。
社中组织,绝无阶级,社员一律平等,遇有病症之疑难者,公开讨论,各凭经验,各据学识,反复驳诘,必使讨论之问题,得彻底而始已。
社员对于病者之诊治,望闻问切,不厌求详,视人惨苦,痛如身受,必求得病源之所在,然后处方,稍有疑义,即向社中提出讨论,以求学术上之进步。
每日派员电台播音。以中医之常识,贡献于社会,租定大世界中研电台,在下午六时四十五分钟起,至七时三十分,派出代表三人,轮流演讲,程迪仁讲肠胃病,俞同芳讲妇女病,士谔则讲医学顾问大全。每人担任五日,每月值讲两次,风雨不更也。
社员和衷共济,每越五日一叙,不谈政治,不谈经济,专在学术上做工夫,此则吾社同仁差堪自慰者也。
中医条例之与中医中医条例,国民政府已于二十五年一月二十二日公布矣,海上国医团体欢欣鼓舞,已由上海市国医分馆领导,联席开会庆祝,从此中医得法律上之保障,大家可以安居乐业,稳如泰山,安如磐石矣。
惟是士谔私意,以为吾中医之存在。自有其存在之真价值在。决非外力所能摧残,所能动摇,所能破坏。
《本草》所释之药性,《伤寒论》所详之脉证,所定之方治,百试百验,千试千验,万试万验,五千年来,早已深入人心,故吾侪今日自当绍述先德,精心研究仲景之书,从有字处看到无字处,平脉辨证,探本穷源,以武进邹润庵《本经疏证》为研究方法,处处脚踏实地,字字皆有来历,不矜奇不立异,大中至正,必以实用为归。
吾中医而能如是,则他邦医者不能治之病,吾中医无不能医,吾中医之声誉。中医之治绩,必播满世界,吾知世界各邦,必将尽弃其固有之学,而学吾中医也,勉之哉中医同道。
谈谈刘释《伤寒论》浏阳刘仲迈《伤寒杂病论议疏》,仲迈对于《伤寒》颇有功夫,非好出风头之作家可比。
刘氏最重脉象,凡本论条文脉象不详者,注中必一一为之补出。
本论条文有难解处,刘竟为之删改补充,而处处托之秘传古本,较之柯韵伯之勇敢,大胆直承,相长远矣。
本论有证无方处,刘竟为之一一补出,其所补之方,或移自《金匮》或竟自撰,本论原方,亦多增损,惟所补之方,较之舒驰远为妥。
论暑论温,仿本论笔法,伪造多条,一一托之秘传古本。余谓此书,乃刘氏之《伤寒论》,非仲景之《伤寒论》,因其处处印定后人眼目,大非仲景圆机活法原旨也。
读仲景书,必须法武进邹润庵先生之精研,始识仲景真面目,此外理论,多类蛇足,吾见如是,敢质诸海内学者。
海外的国医(在美治愈沉疴)向不被外人所重视的中医,近来在美国渐渐地有人注意了,原因是旅美的华侨,虽尽有生活习惯完全西方化的,但患了病不爱求西医诊治,而服中国药的还是很多,所以在纽约、波士顿、芝加哥、旧金山等地华侨密集之所,有不少国医寄居在那里,此辈国医因没有外人求治,所以美国当局没有规定他们登记注册的条例,至于现在有多少国医在美开业,自然也不得而知,但据说在美国四十八个州中,至少当在一百至一百三十人之间,有的是专以治病为业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侨美的商人,行医不过是一种副业而已,所以诊费也至不一律,有的每次门诊收费美金五元,最低的是一元,但也有施诊的药房,大率都由此辈医生兼营的,但也有不备药房,而病人须将药方送到别位兼营药房的医生处配合的。
旧金山有一位美国人骆宾生,害着胃病,很是剧烈,经各地的名医诊治,病势却有增无减,到了去年春间,病得几乎不能工作了,屡次想自杀,骆宾生有一华友,偶然和他谈起一位叔父,在芝加哥经商的。精通医理,劝他新往求诊。骆宾生起初还是不信,后来经那华友一再怂恿,只得怀着万一的希望前往一试,经该国医悉心诊治之后,配了若干植物质的药材所煎成的苦涩药水,以及灰黑色而粗糙的丸药,服了一星期。又换了一种黑褐色的丸药,又过了一星期,骆宾生的食欲大增,体重也增加了十四磅,病竟霍然而愈了。还有一位旧金山人查尔斯患神经衰弱症。也是百药罔效,一天偶然想起了一位曾有一面之雅的中医,于是登门求治-这位中医,每天上午十时和下午十时,给按摩一次,同时还给与一种药汁,令每天服用一次,这么样的过了十天,病势大减。一个月后完全痊愈了。
为了这两件事实的表现,有几家报纸。特著文加以评论,于是纽约和旧金山有几位医学家,纷纷去觅取这种治愈胃病和神经衰弱的药汁与丸药加以化验而研究,但其结果,却未曾发现有何特殊性质的成分,因此有若干医学家特地辗转托人向这二位医生乞取配合成为那种药汁与丸药的原药,再加化验,而同时各医学家和药物学家都纷纷地研究华药,因有些草根树皮中所含的物质,胜于矿物质的药料,这一层已为彼邦的医药界所承认了。(朱英)士谔按:中医与西医学术之出发点不同,疗治之手段不同,中医注重六经,注重三焦,注重阴阳互根,西医不知也。中医疗治重在处方之组织,不重在药性之温凉,在以个性各异之药,合于一炉而煮之成药,使直抵病所,西医以一药拆成十余种成分。而明其用,且中医治病不但因病而异,因人而异,因病之环境有种种,治法遂亦有种种,西医欲以呆板之法化验之,犹之刻舟求剑,守株待兔,胡可得也?
《伤寒论》读法《伤寒论》:“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知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解之者,每多囫囵吞枣,夫曰“下之后”。出未下之前,必有里证无疑。曰“复发汗”-则未汗之前,必有表证无疑。论病情,决无先见里证后见表证之理,则最初之病必先有表复有里也。仲景表里皆病,必先治其表,表解乃可攻里,俗医不循先后缓急之法,动手便错,致成坏证。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病人阳气衰做已极,藉昼日之天阳,始得为烦为躁,一入夜间,阴分用事,虽欲求其烦求其躁已不可得。此为纯阴无阳之病象。
曰“不呕不渴无表证”,此何故耶?曰“呕为少阳见证”,本论曰“呕而发热者,柴胡汤证具”。曰“不呕。”表明无少阳证也。渴为阳明见证,本论曰“渴者属阳明也”。曰“不渴”,表明无阳明证也。曰“无表证。”表明无太阳证也。昔有人摇得小会,收银三十两,恐人盗去,屡藏不妥。忽思藏诸槛下。定无人知,藏毕,念对门邻人有阿二者最善盗,须防之,乃贴签其上,书曰“下无白银三十两”,以谓莫妥于此矣。未几,阿二睹签,掘地盗之去,易书其签日“对门阿二不曾偷”。此虽寓言,可知仲景之“不呕不渴无表证”决不能囫囵吞枣,随便念过,假使有呕有渴有表证,便当别求治法,脉沉为无阳,脉微为气不足;假使身有大热,又当别求治法,身无大热,阳衰显然,故以干姜生附子急救其阳也。凡《伤寒论》条文,皆当知如是读。
邹注《伤寒论》仲景《伤寒论》注释者,自成无己以来,计有一百三十余家,诸家当命笔之始,无不自谓毕世穷研,独得其秘,尽斥前人之安,自诩见理之真,但是吾人今日视之,诸家之纷呶,正如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具一理,各备一说,吾人亦不过姑妄听之而已,诸家中能直抉仲景之奥者,只武进邹润庵先生一人,颇邹先生之《伤寒伦通解》四卷,《伤寒金匮方解》六卷,当世不少概见,大为遗憾。余服膺先生三十年来,拳拳如一日,自恨吾生也晚,未获亲炙先生门墙,因诸人之释伤寒,如宋儒之说理,标本中见,六气胜得,枢饥变化,满纸都是空谈,治病绝无用处。独先生之释伤寒,如汉儒之说经,全在脉证上注意,无一词半语空话,字字皆有来历,句句皆归实用,吾知悬诸国门,千金决不能易其一字,故特于《本经疏证》中,寻出一鳞一爪,集刊本林,颜曰《邹注伤寒论集》,吾知治伤寒学者,必与余有同好也。
“手足厥寒,脉细欲绝者,当归四逆汤主之,若其人内有久寒者,宜当归四逆汤加吴茱萸生姜汤主之。”
阴邪横及四肢,于理宜行姜附,乃仅用生姜、吴茱萸,生姜吴茱萸,岂能代干姜附子耶?原人身不外阴阳,邪气亦不外阴阳,病发于阴者,必客于腹中,腹中以肝为都会,肝者,体阴用阳,故虽因内有久寒,至手足厥逆。脉细欲绝,仍不能无消渴与心中疼热,吴茱萸降在上之热以就下,生姜散在下之寒而使之横达,不然热就上为咳吐脓血,寒就下为下利厥寒,岂四逆辈启生阳于肾中可比耶。
“食谷欲呕者,属阳明也,吴茱萸汤主之,得汤反剧者,属上焦也。”
“少阴病吐利,手足逆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
“干呕吐涎沫,头痛者,吴茱萸汤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