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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便门
顷有老人年八十岁,脏腑濇滞,数日不便,每临后时,目前星飞,头目昏眩,鼻塞腰痛,积渐始减,纵得食,便结燥如弹。一日,友人命食血脏葵羹油渫菠薐菜,遂顿食之,日日不乏,前后皆利,食进神清,年九十岁,无疾而终。《图经》云:菠菜寒,利肠胃。芝麻油炒而食之,利大便。葵宽肠,利小溲。年老之人,大小便不利,最为急切,此亦偶得泻法耳。
太康刘仓使病大便少而频,日七八十次,常于两股间悬半枚壶卢,如此十余年。戴人见之而笑曰:病既频而少,欲通而不得通也,何不大下之?此通因通用也。此一服药之力。乃与药大下三十余行,顿止。
《东垣十书》曰:昔长安有大贾王善夫病小便不通,渐成中满,腹大坚硬如石,壅塞之极,腿脚肿胀,破裂出黄水,双睛凸出,昼夜不得眠,饮食不下,苦痛不可名状,求予治之。因问受病之始,如病不渴,近苦呕哕,众医皆用治中满利小便淡渗之药。急难措手,乃辞归,从夜至旦,耿耿不寝,穷究其理。忽记《素问》有云: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又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此病小便癃闭,是无阴而阳气不化者也。凡利小便之药,皆淡味渗泄为阳,止是气药,阳中之阴,非北方寒水阴中之阴所化者。此乃奉养太过,膏粱积热,损北方之阴,肾水不足,故膀胱、肾之室久而干涸,小便不化,火又逆上而为呕哕,非隔上所生也。独为关,非格病也。洁古老人曰:热在下焦,填塞不便。是治关格之法。今病者内关外格之病悉具,死在旦夕,但治下焦可愈。随处以禀北方寒水所化,大苦寒气味俱阴者,黄蘗、知母、桂为引用,丸如桐子大,沸汤下二百丸,服药少时,须臾前阴如刀刺火烧之痛,溺出如瀑泉涌出,卧具皆湿,床下成流,顾盼之间,肿胀消散。予惊喜曰:大哉圣人之言!岂可不遍览而执一者也!其证小便闭塞而不渴,时见躁者是也。凡诸病居下焦,皆不渴也。二者之病,在气在血,最易分别。
《丹溪心法》曰:杨淳三哥大便秘濇,小便如常,咽塞不通,食下便有痰出,脉濇,左右手同,此血虚肠燥为脾约病甚者,人参散主之。
一妇人脾痛后,患大小便不通,此是痰隔中焦,气滞于下焦,以二陈汤加木通,初吃后,煎柤吞之。
吕仲年六十六岁,病伤寒得汗,热退后,脉尚洪,此洪脉作虚脉论,与人参、黄芪、白朮、炙甘草、当归、芍药、陈皮数日,其脉仍大,未收敛。又小便不通,小腹下妨闷,颇为所苦,但仰卧则点滴而出。予曰:补药服之未至。前药倍加黄芪、人参大剂与服,两日小便方利。
一男子病小便不通,医用通利药而反剧。丹溪曰:此积痰也。痰积在肺,肺为上焦,膀胱为下焦,上焦闭则下焦塞,譬如滴水之器,必上窍通,而后下窍之水出焉。乃以吐法大吐之。吐已,病如失。然此可见癃淋又不独主于经病也。
马希圣年五十余,性嗜酒,常痛饮,糟粕出前窍,便溺出后窍,六脉皆沉濇,与四物汤加海金沙、木香、槟榔、木通、桃仁,服而愈。此人酒多而肆气,酒升而不降,阳极虚,酒湿积久生热,煎熬血干,阴亦大虚。阴阳偏虚,皆可补接。此人中年后阴阳俱虚时暂可活者,以其形实,酒中谷气尚在。三月后,其人必死。后果然。
一人年四十,口干溺数,春末得之,夏求治,脉俱濇,右略数而不弦,重取似大而稍有力,左稍沉,略弱而不强,然濇却多于右,喜二尺皆不甚起,当作饮食厚味生热,此谓之痰热。禁其厚味,降火以清金,抑肝而补脾,三补丸二十一粒,元明粉五粒,阿胶五粒,姜汤吞下,一日六次。又以四物汤加参、朮、陈皮、生甘草、五味、麦门冬煎服,一日三次,与丸药间服之。一二日,自觉清快,小便减三之二,口不干,止渴未消,头运眼花,久坐则腰疼,遂以摩腰丹治腰痛,仍以四物减川芎,加参、芪、白朮、牛膝、五味、炒蘗、麦门冬,煎调六一散。反觉便多,遂去六一散,仍服丸药。
一妇转胞小便闭,脉似濇,重取则弦,左稍和,此得之忧患。濇为血少气多,弦为有饮,血少则胞不举,气多有饮,中焦不清而溢,则胞知所避而就下故坠。以四物汤加参、朮、半夏、陈皮、甘草、生姜,空心饮,随以指探吐之。俟气定又与,至八贴而安。此恐偶中,后又治数人,皆效。
一老人患小便不利,因服分利之药太过,遂致闭塞,点滴不出。予以其胃气下陷,用补中益气汤,一服而通。因先多用利药,损其肾气,遂致通后遗尿,一夜不止,急补其肾,然后已。
《卫生宝鉴》曰:中书右丞合刺合孙病小便数而欠,日夜约去二十余行,脐腹胀满,腰脚沉重,不得安卧。至元癸未季春下旬,予奉圣旨治之,遂往诊视。脉得沉缓,时时带数,尝记小便不利者有三,不可一概而论。若津液偏渗于肠胃,大便泄泻,而小便濇少,一也,宜分利而已;若热搏下焦,津液则热濇而不行,二也,必渗泄则愈;若脾胃气濇,不能通利水道,下输膀胱而化者,三也,可顺气令施化而出也。今右丞平居膏粱,湿热内畜,不得施化,膀胱窍濇,是以起数而见少也。非渗泄分利,则不能快利。遂处一方,名曰茯苓琥珀汤。《内经》曰:甘缓而淡渗。热搏津液内畜,脐胀腹满,当须缓之。缓之必以甘淡为主。是用茯苓为君。滑石甘寒滑以利窍,猪苓、琥珀之淡以渗泄而利水道,故用三味为臣。脾恶湿,湿气内畜则脾气不治,益脾胜湿,必用甘为助,故以甘草、白朮为佐。咸入肾,咸味下泄为阴,泽泻之咸,以泻伏水;肾恶燥,急食辛以润之,津液不行,以辛散之,桂枝味辛散湿润燥,此为因用,故以二物为使。煎用长流甘烂水,使不助其肾气。大作汤剂,令直达于下而急行也。两服减半,旬日良愈。
《医学正传》曰:本邑赵德秀才之母,年五十余,身材瘦小,得大便燥结不通,饮食少进,小腹作痛。召予诊治。六脉皆沉伏而结濇,予作血虚,治用四物汤加桃仁、麻仁、煨大黄等药,数服不通,反加满闷。与东垣枳实导滞丸,及备急大黄丸等,药下咽,片时即吐出,盖胃气虚,而不能久留性速之药耳。遂以备急大黄丸,外以黄蜡包之,又以细针穿一窍,令服三丸。盖以蜡匮者,制其不犯胃气,故得出幽门,达大小肠取效也。明日,下燥屎一升许。继以四物汤加减作汤,使吞润肠丸。如此调理月余,得大便如常,饮食进而平安。
予族孙因出痘,大便闭结,由病至痘疮愈后,不如厕者,凡二十五日。肛门连大肠不胜其痛,叫号声达四邻。外医及予二三人,议用皂角末及煎蜜导法,服以大小承气汤及枳实导滞丸、备急丸,皆不效,计无所出。予曰:此痘疮余毒,郁热结滞于大小肠之间而然。以香油一大盏令饮,自朝至暮,亦不效。予画一计,令侍婢口含香油,以小筒一个,套入肛门,以油吹入肛内,过半时许,病者自云,其油入肠内,如蚯蚓渐渐上行,再过片时许,下黑粪一二升,止。困眠而安。
修德翁年七十,秋间患小便不通二十余日,百方不效。后得一方,取地肤草捣自然汁服之,遂通。至微之物,而有回生起死之功,故录以为济利之一助云。
《医学纲目》曰:邻家有一男子,小便日数十次,如稠米泔色,心神恍惚,瘦瘁食减,令服桑螵蛸散,未终一剂而安。此药能安神魂,定心志,治健忘。小便数,补心气,用桑螵蛸、远志、菖蒲、龙骨、人参、茯苓、当归、龟甲酢炙各一两为末,以人参汤调下二钱。
《医宗必读》曰:少宰蒋恬庵服五加皮酒,遂患大便秘结四日,腹中胀闷,服大黄一钱,通后复结。余曰:肾气衰少,津液不充,误行疏利,是助其燥。以六味丸料,煎成加人乳一锺、白蜜五钱,三剂即通,十日而康复。
文学顾以贞,素有风疾,大便秘结,经年不愈,始来求治。余曰:此名风秘。治风须治血,乃大法也。用十全大补汤加秦艽、麻仁、杏仁、防风、煨皂角仁,半月而效。三月以后,永不复患。以手书谢曰:不肖道力,僻处穷乡,日与庸人为伍,一旦撄非常之疾,困苦经年,靡剂不尝,反深沉痼,遂就治神良,乍聆指教,肺腑快然。及饮佳方,百日以来,沉疴顿释,今日幸生归矣。凡仰事俯育,俦非意外之庆,则俦非台翁之赐哉?全家额手尸祝湛恩。乞附名案尾,以志感忱,幸甚!
方伯张七泽夫人,患饮食不进,小便不禁。余曰:六脉沉迟,水泉不藏,是无火也。投以八味丸料,兼进六君子加益智、肉桂。二剂减,数剂安。
文学俞元倩忧愤经旬,忽然小便不禁,医皆以固脬补肾之剂投之,凡一月而转甚。余谓之曰:六脉举之则软,按之则坚,此肾、肝之阴有伏热也。用牡丹皮、白茯苓各二钱,若参八分,甘草梢六分,黄连一钱,煎成,调黄鸡肠,与服六剂而安矣。有吴门医者云:既愈当大补之。数月后,仍复不禁,再来求治。余曰:肝家素有郁热,得温补而转炽。遂以龙胆泻肝汤,加黄鸡肠服之,四剂即止。以四君子加黄连、山栀,一月而痊。
郡守王镜如痰火喘嗽正甚时,忽然小便不通,自服车前、木通、茯苓、泽泻等药,小腹胀闭,点滴不通。余曰:右寸数大,是金燥不能生水之故。惟用紫菀五钱,麦冬三钱,五味十粒,人参二钱。一剂而小便涌出如泉。若淡渗之药愈多,则反致燥急之苦,不可不察也。
先兄念山,谪官浙江按察,郁怒之余,又当盛夏,小便不通,气高而喘。以自知医,服胃苓汤四贴,不效。余曰:六脉见结,此气滞也。但用枳壳八钱,生姜五片,急火煎服,一剂稍通,四剂霍然矣。
孝廉俞彦直修府志劳神,忽然如丧神守,小便不通。余诊之曰:寸微而尺鼓,是水涸而神伤也。用地黄、知母各二钱,人参、丹参各三钱,茯苓一钱五分,黄蘗一钱。二剂稍减,十剂而安。
《薛己医案》曰:一人大便素结,服搜风顺气丸,胸膈不利,饮食善消,面带阳色,左关尺脉洪而虚。余曰:此足三阴虚也。彼恃知医,不信,乃服润肠丸,大便不实,肢体倦怠。余与补中益气、六味地黄,月余验,年许安。
都宪孟有涯气短痰运,服辛香之剂,痰甚遗尿,两尺浮大,按之如无。余以为肾家不能纳气归源,香燥致甚耳。用八味丸料三剂而愈。
一老儒有风热,饮食如常,大便十七日不通,肚腹不胀,两尺脉洪大而虚,此阴火内烁津液,用六味丸二十余剂,至三十二日始欲去,用猪胆润而通利。
一妇人年七十有三,痰喘内热,大便不通,两月不寐,脉洪大,重按细微,此属肝肺肾亏损。朝用六味丸,夕用逍遥散,各三十余剂。计所进饮食百余碗,腹始痞闷,乃以猪胆汁导而通之,用十全大补调理而安。若间前药,饮食不进,诸证复作。
一男子年五十余,因怒少食,大便不利,服润肠丸,大便闭结,胸胁作痛,欲兼服脾约丸,肝脾肾脉浮而濇。余曰:此足三阴精血亏损之证也。东垣先生云:若人胃强脾弱,约束津液。不得四布,但输膀胱,小便数而大便难者,用脾约丸。若人阴血枯槁,内火燔烁,肺金受邪,土受木伤脾,肺失传,大便闭而小便数者,用润肠丸。今滋其化源,则大便自调矣。如法果验。
一儒者,怀抱郁结,复因场屋不遂,发热作渴,胸膈不利,饮食少思,服清热化痰行气等剂,前证益甚,肢体倦怠,心脾二脉濇滞,此郁结伤脾之变证也。遂用加味归脾汤,饮食渐进,诸证渐退。但大便尚濇,两颧赤色,此肝肾虚火,内伤阴血,用八珍汤加苁蓉、麦冬、五味,至三十余剂,大便自润。
一男子所患同前,不信余言,服大黄等药,泄泻便血,遍身黑黯,复求治。余视之曰:此阴阳二络俱伤也。阳络伤则血外溢,阴络伤则血内溢。辞不治,后果然。
职方陈莪斋年逾六旬,先因大便不通,服内疏等剂,后饮食少思,胸腹作胀,两胁作痛,形体倦怠,两尺浮大,左关短濇,右关弦濇。时五月请治,余意乃命门火衰,不能生脾土,而肺金又克肝木,忧其金旺之际不起。后果然。
刘天锡内有湿热,大便滑利小便濇滞,服淡渗剂,愈加滴沥,小腹腿膝皆肿,两眼胀痛。此肾虚热在下焦,服淡渗导损阳气,则阴无以化。遂用地黄、滋肾二丸,小便如故;更以补中益气加麦门、五味兼服而愈。
一富商,饮食起居失宜,大便干结,常服润肠等丸。后胸腹不利,饮食不甘,口干体倦,发热吐痰。服二陈、黄连之类,前证益盛,小便滴沥,大便泄泻,腹胀少食。服五苓、瞿麦之类,小便不通,体肿喘嗽。用金匮肾气丸、补中益气汤而愈。
大司徒许函谷,在南银台时因劳发热,小便自遗,或时不利,余作肝火,阴挺不能约制。午前,用补中益气加山药、黄蘗、知母,午后服地黄丸,月余全安。
司徒边华泉,小便频数,濇滞短赤,口干唾痰,此肾经阳虚热躁,阴无以化,用六味、滋肾二丸而愈。
考功杨朴庵,口舌干燥,小便频数,此膀胱阳燥阴虚。先用滋肾丸以补阴而小便愈,再用补中益气、六味地黄以补肺肾而安。
一儒者发热无时,饮水不绝,登厕则小便濇痛,大便牵痛,此精竭所致,用六味丸加五味,又补中益气,喜其谨守得愈。若肢体畏寒,喜热饮食,用八味丸。
刘大参年逾六旬,形气瘦弱,小便不禁或频数,内热口干,或咳痰喘运。余以为肺肾气虚,用六味丸、益气汤以滋化源。彼不信,反服补阴降火濇精之剂,阴窍作痛,或小便不利。仍服前药,不两月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