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医藏
- 古今医案按
古今医案按
少司马李萍槎。食饮素约。三日始更一衣。偶因大便后。寒热发作有时。颇似外感。其实内伤。非感也。缘素艰大便。努挣伤气。故便出则阴乘于阳而寒。顷之少定。则阳复胜阴而热也。若果外感之寒热。何必大便后始然耶。医者先治外感不应。谓为湿热。而用滑利之药驱导之。致向来燥结者。转变肠 。便出急如箭。肛门热如烙。又用滑石、木通、苓、泻等。冀分利小水以止泄。不知阴虚。自致泉竭。小便从何得来。于是食入不能停留。即从下注。将肠中之垢。暗行驱下、其臭甚腥。色白如脓。虽大服人参。而下空反致上壅。胸膈不舒。喉间顽痰窒塞。口燥咽干。彻夜不寐。一切食物。惟味薄质轻者。胃中始爱而受之。久久阴从泻伤。阳从汗伤。两寸脉浮而空。阳气越于上也。关尺脉微而细。阴气越于下也。阴阳不相维。附势趋不返矣。议用四君子汤为补脾胃之正药。去茯苓以其淡渗恐伤阴也。加山茱萸以收肝气之散。五味子以收肾气之散。宣木瓜以收胃气之散。白芍药以收脾气及脏气之散。合之参、术之补。甘草之缓。再佐升麻之升。俾元气下者上而上者下。团聚于中不散。
斯脉不至上盛。腹不至雷鸣。污不至淋漓。肛不至火热。庶饮食可加。便泄渐止。是收气之散。为吃紧关头。故取四味重复。藉其专力。又须大剂药料煎浓膏。调余粮、赤石脂二末频服。缓咽为佳。古云。下焦有病患难会。须用余粮赤石脂。盖肠胃之空。非二味不填。肠垢已去。非二味不复其粘着之性。又况误以石之滑者伤之。必以石之涩者救之。尤有同气相求震按二条以补救虚。以涩固脱。乃治久利之旧法。次案大剂酸收。则新法也。
周慎斋治一人常脐痛。痛则大便泄。此脾虚肾水上泛。以下犯上。寒在肾也。宜温肾则水安不泛。升胃气则土旺而痛不作。泻从何来。用白芷七钱。北味、鹿茸、人参、炮姜各一两。元米糊丸。白汤下。
震按此条立言简括。立方精卓。近惟叶案有云。久泻无不伤肾。食减不化。阳不用事。
八味肾气。乃从阴引阳。宜乎少效。用鹿茸、人参、阳起石、茯苓、炮附子、淡干姜。可与
卷二
伤食
罗谦甫治博儿赤马刺。因猎得兔以火炙食过多。抵暮困倦。渴饮潼乳斗余。是夜腹胀如鼓。疼痛闷乱。吐泻不得。躁扰欲死。其脉气口大二倍于人迎。右关尤有力。盖炙肉干燥。
多食以致发渴。畅饮潼乳。肉得湿而胀滂。肠胃俱填塞。无更虚更实传化之理。内经云。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饮食自倍。肠胃乃伤。今因饮食太过。使阴气躁乱。神不能藏死在旦夕矣。若非峻急之剂。岂能斩关夺门。遂以备急丸十粒。分二次服。又与无忧散五钱。须臾大吐大下。约去二斗余。腹中渐空快。次日以粥饮调理而愈。
茶商李。富人也。啖马肉过伤。腹胀。医以大黄巴豆治之。转剧。抱一翁项彦章后至诊之。寸口脉促。而两尺将绝。彦章曰。胸有新邪。故脉促。宜引之上达。今反夺之。误矣。
饮以涌剂。且置李中座。使人环旋。顿吐宿肉。仍进神芎丸大下之。病去。众咸服。
孙东宿治大宗伯董浔老。年六十七。向有脾胃疾。暑月以过啖瓜果而胸膈胀痛。诊其脉寸关弦紧。观其色。神藏气固。考其所服药。不过二陈平胃加查、芽等。不知此伤于瓜果寒湿淫胜也。经云。寒淫所胜。治以辛温。而瓜果非麝香肉桂不能消。前方所以无效耳。
乃用高良姜、香附各一两。肉桂五钱。麝香一钱。为末。每服二钱。酒调下之。两三日。则胸膈宽而知饿矣。
龚云林治一人。腊月赌食羊肉数斤。被羊肉冷油冻住。堵塞在胸膈不下。胀闷欲死。诸医掣肘。龚见其六脉俱有。用黄酒一大坛。温热。入大缸内。令患人坐于中。众手轻轻乱拍胸腹背心。令二人吹其耳。又将热烧酒灌之。次服万亿丸。得吐泻而愈。
震按缪仲淳治老人伤冷食及难化之物。用老姜紫苏煎汤。置浴锅内。令病患浸其中。以热汤揉心胃肚腹。气通而食化。与此法同。
石顽治幼科汪五符。夏月伤食。呕吐。发热颅胀。自利黄水。遍体肌肉。扪之如刺。六脉模糊。指下寻之。似有如无。足胫不温。自认阴寒而服五积散一服。其热愈炽。昏卧不省第三日。自利不止。时常谵语。至夜尤甚。乃舅叶阳生以为伤暑。而与香薷饮。遂头面污出如蒸。喘促不宁。足冷下逆。歙医程郊倩以其证大热而脉息模糊。按之殊不可得。以为阳脱亡之候。欲猛进人参、附子。云间沈明生以为阴证断无汗出如蒸之理。脉虽虚而证大热。
当用人参白虎。争持未决。取证于石顽。诊其六脉。虽皆涩弱模糊。而心下按之大痛。舌上灰刺如芒。乃食填中宫。不能鼓运其脉。往往多此。当与凉膈散下之。诸医正欲藉此脱手。
听其用药。一下而神思大清。脉息顿起。当知伤食之脉。虽当气口滑盛。若屡伤不已。每致涩数模糊。乃脾不消运之兆也。此证设非下夺而与参附助其壮热。顷刻立毙。可不详慎而妄叶新宇停食感冒。而两寸关皆涩数模糊。两尺皆沉弦。而按之益坚。虽其人尚能行走。
而脉少冲和。此必向有陈气在少腹。询之。果患寒疝数年。因缓辞不便用药。是夜即腹暴满而逝。门人问曰。叶子偶抱小恙。何以知其必死而辞之。曰。凡人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更实更虚。其气乃居。今胸有食而腹有积。上下俱困。能保其不交攻为患乎。当知厥疝入腹。香港脚冲心等疾。皆是阴邪搏结。郁积既久。则挟阴火之势而上升。若胸中阳气有权。则阴邪仍归阴位而止。今胸中先为宿食填塞。腹中陈气。不逆则已。逆则上下俱满。正气无容身之地。往往有暴绝之虞。所以不便用药。实未知其即死也。故凡诊六部中。病脉有不相应处。即当审其有无宿病。不可轻忽以招诽谤也。
震按伤食原非重病。故所选不多。然诸法咸备。靡巧不臻。毋庸买菜求益矣。
卷二
不食
丹溪治一室女因事忤意。郁结在脾。半年不食。但日食熟菱大枣数枚。遇喜。食馒头弹子大。深恶粥饭。朱意脾气实。非枳实不能散。以温胆汤去竹茹。数十帖而安。
又治一少妇。年十九。因不如意。遂膈满。不食累月。惫甚。不能起坐。巳午间发热面赤。酉戌方退。夜间小便数而点滴。月经极少。脉沉涩短小。重取皆有。此气不遂而郁于胃口。内有瘀血。却因病久。元气已虚。中宫又以勉强进食。郁而生痰。法宜补泻兼施。以参术各二钱。茯苓、橘皮各一钱。红花六分。食前煎服。少顷。与神佑丸减轻粉牵牛为细丸如芝麻大。唾津咽十五丸。日夜二药各四服。次日食进。三日热退而愈。
〔附〕四明僧奉真治天章阁待制许元之子。瞑目不食。已逾宿矣。奉真曰。脾已绝。不可治。死在明日。元曰。予方陛对。能延数日之期否。奉真曰。如此自可。诸脏皆衰。惟肝独盛。脾为肝所胜。其气先绝。一脏绝则死。若急泻肝气。令肝衰。则脾少缓。可延三日。
过此无术也。乃投药。至晚稍清爽。能张目。渐进稀粥。明日更轻安能食。病家喜。奉真笑曰。此不足喜。肝气暂舒耳。无能为也。后三日。果卒。
震按不食之因甚多。而因郁因怒。其大端也。所载三案。可以为式。至因他病而不食者不在此例。夫人身以胃气为本。经年累月。粥饭全废。似无不死者。然予曾见两家闺女。
皆十余岁。皆无病。渐渐厌恶粥饭。每日略啖菱栗枣橘落花生芝麻薄脆豆腐干之类。或饮酒一二杯。或腐浆数口而止。其父母甚忧之。予视其形色不变。起居如常。六脉匀平。乃许以无事。亦不处方。后皆婚嫁生子。盖谷肉蔬果。均以养生。去谷而犹存三项。与绝食者原不同耳。但女与男又别有说。阳动阴静。阳开阴阁。若童男不食粥饭。究非所宜。
卷三
疟
张戴人曰。尝观刺疟论。心欲试之。会陈下有病疟二年不愈者。屡服温热之剂。渐至衰羸。命予治之。予见其羸。亦不敢便投寒凉药。乃取内经刺疟论详之。曰。诸疟不已。刺十指间出血。正当发时。予刺其十指出血。血止而寒热立止。咸骇其神。又云。一书生病疟。
间日一作。将秋试。及试之日。乃疟之期。书生忧甚。误以葱蜜合食。大吐涎数升。瘀血宿食皆尽。同室惊畏。至来日入院。疟亦不发。盖偶得吐法耳。
〔附〕资生经曰。有人患久疟。诸药不效。或教之以灸脾俞。即愈。更一人亦久疟。闻之亦灸此穴而愈。盖疟多因饮食得之。故灸脾俞得效。
罗谦甫治书吏高士谦。年逾四十。至元戊寅七月间。因官事出外劳役。又因过饮。午后大发热而渴。冰水不能解。早晨稍轻减。服药不效。罗诊其脉弦数。金匮要略云。疟脉自弦弦数者多热。内经云。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肌肉。故名曰瘅疟。士谦远行劳役。又暑气有伤。酒热相搏。午后时助。故大热而渴。如在甑中。先以柴胡饮子下之。后以白虎加栀子汤。数服而愈。
震按此系夏秋新得之疟。乃实证也。又系瘅疟。故用寒下之法。然其证易识易治。不比丹溪诸案之难辨难治。
丹溪治一妇人久痢。因哭子变疟。医与四兽饮之类。一日五六作。汗如雨不止。凡两月朱诊之。脉微数。食少疲甚。盖痢后无阴。悲哀伤气。又进湿热之药。助起旺火。正气愈虚。今汗已大出。无邪可治。阴虚阳散。死在旦夕。岂小剂之所能补。遂用参、术各二两。
白芍一两。黄 五钱。炙甘草二钱。浓煎频服。两日。寒热即止而愈。
又治一少妇。身小味浓。 疟月余。间日发于申酉。头痛身热。寒多。口干。喜饮极热辣汤。脉伏。面色惨晦。作实热痰治之。以十枣汤为末。粥丸如黍米大。津咽十粒。日三次令淡饮食。半月后大汗而愈。
佥宪詹公年近六十。形状色苍味浓。春得 疟。丹溪视之。知其饫于 肥者。告之曰。
须却欲食淡。调理浃月。得大汗乃安。公不悦。一人许以易愈。与劫药三五帖。病退。旬日后又大作。又与之。又退。绵延至冬。又求治于丹溪。知其久得药。痰亦少。惟胃气未完。
天寒欠汗。非补不可。以一味白术为末。粥丸。空腹热汤下二百丸。尽二斤。大汗而愈。如此者多。但略有加减耳。
一富人年壮病疟。自卯时寒至酉时方热。至寅初方休。一日一夜。止苏一时。因思必为入房感寒所致。及问之。九月暴寒。夜半有盗。急起。不着中衣。当时足即冷。十日后疟作盖足阳明与冲脉合宗筋会于气街。入房太甚。则足阳明冲脉之气皆夺于所用。其寒乘虚入中。舍于二经所过胫所会足 上。于是二经之阳气益衰。不能渗荣其经络。故病作卒不能休乃用人参、白术大补。附子行经。加散寒之药以取汗。数日不得汗。病如前。因悟足 道远。药力难及。用苍术、川芎、桃枝煎汤。以器盛之。浸足至膝。一食顷。以前所服药饮之其汗通身大出。病即已。
一老人患疟嗽半载。脉之。两手尺数而有力。色稍枯。余料之。必服四兽饮等剂。中焦湿热下流。伏结于肾。以致心火上连于肺。故疟嗽俱作。用参、术、升、柴、黄芩、黄连。
二三日与黄柏丸服之。两夜梦交通。来告急。余语之曰。此肾中热解。乃从前阴精窍而散走故为是梦。勿忧。次日疟嗽顿止。
浦江洪宅一妇。病疟三日一发。食甚少。经不行已三月。丹溪诊之。两手脉俱无。时当腊月。议作虚寒治。以四物加附子、吴茱、神曲为丸。心疑误。次早再诊。见其梳妆无异平时。言语行步。并无怠倦。知果误矣。乃曰。经不行者。非无血也。为痰所碍而不行也。无脉者。非气血衰而脉绝。乃积痰生热。结伏其脉而不见尔。以三花神佑丸与之。旬日后。食稍进。脉渐出。但带微弦。疟尚未愈。因谓胃气既全。春深经血自旺。便自可愈。不必服药教以淡滋味节饮食之法。半月而疟愈。经亦行。
震观丹溪诸案。思深而法备。真有周旋中规折旋中矩之妙。较之刘李。诚出其右。后人犹欲诋毁之。何异蚍蜉撼树斥 笑 鹏哉。
虞天民治二男子。年皆逾四十五。各得 疟三年矣。俱发于寅申巳亥日。一人昼发于巳而退于申。一人夜发于亥而退于寅。虞曰。昼发者。乃阴中之阳。宜补气解邪。与小柴胡汤倍加柴胡、人参。加白术、川芎、葛根、陈皮、青皮、苍术。夜发者。为阴病。宜补血疏肝用小柴胡汤合四物加青皮。各与十帖。俱加姜枣煎。于未发前二时服。每日一帖。服至八帖。同日得大汗而愈。
震按二证为同中之异。花溪分别精细。用药熨贴。故八帖即愈。然亦缘疟已三年。发时不爽。乃得间而入。如其不然。当另有说。但于未发前二时服。又云。每日一帖。则不发之日。亦根据其时而服耶。
薛立斋治一产妇。患疟久不愈。百病蜂起。其脉或洪大。或微细。或弦紧。或沉伏。难以名状。用六君子加炮姜。二十余剂。脉证稍得。又用参术煎膏。佐以归脾汤。百余剂而痊又治一妇久疟。形体怯弱。内热晡热。自汗盗汗。饮食少思。月事不行。服通经丸。病益甚。此因虚而致疟。因疟而致经闭。用补中益气汤及六味丸。各百余剂。疟愈而经行矣。